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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谢长路在仁爱医院的第五天，医院让出院。
回家的路上遇到谢贞的亲戚宁妮子，她男人是黎端长兴永的伙计，现在是友好号的股东，在老城东置下好大的院子。
宁妮子说：“舅，舅母，这是咋的了？”
屈昶芸泪涟涟地说：“我的三儿子初一摔得不省人事了，你这是？”
宁妮子说：“我刚回来，正要给舅拜年去。”
谢贞的亲戚前些年进城多住在谢家，魏秀娥把他们当自家人待，亲得很。
谢顺说：“这个年过得伤心死了。”
宁妮子说：“二舅，我家院子对面的大院子里，来了个河南道士，能驱鬼看病，找的人不少，不妨让他看看。”
谢顺好像是遇到救星说：“我们现在就去。”
这个大杂院住的外来人多，三教九流，院子里的雪没人清理，得小心绕着泥水走。道士有道士的排场，门口有幡迎风招展。屋子里供三清神像，香烟缥缈，劳道长是个白净面皮，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道士。他开口说：“无量天尊，来者皆结善缘！”
谢顺说：“劳道长，我的三儿子初一从炕上摔下来，人事不省，住医院看了说让回去养着。望道长救救我儿！”
劳道长问了长路的生辰八字，念念有词，掐算许久后说：“乙未，鬼日。”
谢顺说：“劳道长明示。”
劳道长说：“魂被捏走了，凶。”
谢顺说：“求劳道长救救我儿。”
劳道长说：“本道长为你驱鬼招魂。”他让把长路放在八卦垫上，拜祖师烧香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又手持香火，喷洒圣水，从头到脚打得火星子乱飞，如此三番。劳道长舞剑捉鬼一番后说：“无量天尊。恶鬼已被我装进太上老君的宝葫芦化为血水。”
谢顺说：“道长，我儿何时能够苏醒？”
劳道长说：“魂魄分离，得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阳丹，方可还阳。”
谢顺跪拜恳求说：“求道长赐九转还阳丹，我当重谢，永世不忘道长的救命之恩。”
劳道长说：“本道长下山以来救人无数，无奈九转还阳丹已散尽。正准备闭关祭炉炼丹，无奈还缺两味药，无量天尊！”
谢顺说：“只要能救我儿谢长路的命，只要能找到，我全力去办。”
劳道长说：“九十七种药我已备好，只差散风祛邪的麝香，开窍明心的牛黄。越快越好。”
谢顺说：“得多少为好。”
劳道长说：“济世救人，天礼昭昭二二双喜。”
谢顺问：“二？”
劳道长说：“二两。”
回到家，谢顺说：“媳妇，只能动娘那根金条了。”
屈昶芸心中对这个牛鼻子劳道长心怀疑虑，提醒说：“娘交代不到山穷水尽，不能用！”
谢顺说：“救我长路命要紧，赶紧拿上来，道长说了越快越好。”
屈昶芸悄声说：“我咋觉得这个道士不靠实？”
谢顺说：“快拿来。”
屈昶芸哪里再敢多说。她回去把婆婆交给她救急的金条拿来，连同包金条的红布一同交给男人，说：“干净了。”
谢顺拿上金条按劳道长的要求买了麝香、牛黄，恭恭敬敬地献上说：“劳道长，我三孩何时能九转还阳？”
劳道长说：“无量天尊。贫道闭关三日请太上老君下凡，第四日阳气上升功德圆满，你儿九转还阳。”
谢顺全家度日如年，寝食不安，守候在谢长路的身边。谢长路气息奄奄，危在旦夕，只等着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阳丹起死回生。
三日后谢顺沐浴更衣，万分虔诚地来见劳道长，苦苦等到午后，才见劳道长抹着油嘴从外面归来，见了谢顺说：“闭关炼丹水米无交，我祖师济世救人，慈悲为怀，跟我来。”
谢顺跟着进来给了布施说：“道长，我儿谢长路九转还阳，永记道长的无量功德。”
拜过三清，劳道长给谢顺一个有符咒的黄纸包说：“这是九转还阳丹九丸，回去后拜上祖师用无根水一日三次、一次一丸服下，九转还阳。”
谢顺问：“敢问劳道长何为无根水？”
劳道长说：“用天上不落地的雪水、雨水便可。”
谢顺回到家祈祷之后，把谢长安、谢长河从西河坝取来的雪，供奉祭拜。
谢春兰用新碗盛化开的无根水，把九转还阳丹化开。
屈昶芸抱着人事不省的谢长路，谢春晖掰开谢长路的嘴，谢春兰一点一点地把九转还阳丹喂到谢长路的嘴里。
谢顺说：“劳道长说这三日吃素，香火不断，供品新鲜。小虎、小龙早中晚一日三次的无根水你俩按时取来。”
谢长安说：“爹，对面墙头上的雪行不行？”
谢顺说：“落上灰尘了，恐怕不行。”
谢长河说：“就到河坝的大柳树上收雪去，雪不落地。”
谢顺说：“这就对了，还是我儿脑瓜子活。”
全家人眼巴巴地盼着喝了劳道长的太上老君九转还阳丹，长路能够醒。
第三天夜阑人静，无根水化的九转还阳丹喂不进谢长路的嘴里，就从牙缝里流出来。
三更天，可怜的谢长路气息皆无，身体渐渐凉下去，走了。
按照殡葬习俗，未成年人的葬礼要天亮以前快速完成。谢国敲开棺材铺的门，买来白皮棺材。听到哭声，龚家祥赶过来帮着给谢长路擦洗干净，穿戴好了说：“老二不是我说你，走江湖的你也信？”
谢顺说：“天命不可违。”
谢顺、谢国从金玉家借了辆车，踏着白茫茫的雪野，把谢长路埋在了奶奶的左边。
屈昶芸悲痛欲绝，怨恨满腹地昏过去了。
谢顺掐人中醒来后说：“天命。你别太伤神了。”
屈昶芸说：“我就是气不过，我的长路是被耽误了，要了那么多的麝香、牛黄，九转还阳丹怎么连一点麝香味也没有？”
谢顺这才把剩下的九转还阳丹拿出来闻，闻不出来麝香味，掰开了也没有。怒气冲冲地说：“这个江湖骗子，我找他去。”
那劳道长早跑了。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