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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又是桑子下来的季节，魏秀娥喜欢吃桑子。不同的桑子其味相似又各有不同，紫桑子甜，粉桑子酸甜，白桑子味美。维吾尔族人家的院门前都有桑树。

　　从桑子下来到金色的秋天，是谢长安、谢长河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早晨出去采桑叶子、吃桑子。回来正是热的时候，可以在路过的七道闸子痛痛快快地洗澡。

　　谢长河说：“妈，摘桑子、桑叶子去了。”

　　屈昶芸说：“早去早回，小虎，不要让你弟弟在闸坑的深处洗澡。”

　　谢长安说：“妈，他不会凫水，我让他在屁股深的渠里学狗刨水，小龙是条旱龙，嘿嘿。”

　　谢长河说：“你还不是只会狗刨水，等我学会了洋人凫水，我就能去东海龙宫，到时候你只能在山上干叫了。”

　　谢长安说：“不会走你还想跑呢。等你会了，我就更会了，到通海的黑河去游泳，走。”

　　屈昶芸说：“有苦苦菜、苜蓿芽采上些，有榆钱子也别忘了采。”

　　他俩拿上自己的小筐和装桑叶子的袋子就走。

　　屈昶芸说：“带上个馍馍。”

　　魏秀娥在长路的陪伴下回来，给孙女准备茶和烤馍馍片。看两个孙子已经不见影了，说：“饭也不好好吃，瘦成皮包骨头了。”

　　屈昶芸说：“娘，长个子了，你不见比同龄的娃娃高半个头！”

　　也许是娃娃多，婆婆觉得媳妇对孙子不那么爱惜，心里有些不快。

　　回城不像老城经纬分明，那不知名字的巷道错综复杂，弯弯曲曲，没头没尾地转来转去，好像家家的庭院都是相似的，土房、土墙、葡萄架。兄弟俩和小朋友虽天天去，但想找到想去的巷子也绝非易事。好在家家的桑树都结着密密麻麻的桑子，他们像猴子一样从这家的房上就能跳到那家的树上。他们把小筐子挂到顺手的树枝上，铺上桑叶一边吃一边摘。奶奶爱吃紫桑子，妈妈喜欢粉桑子，姐姐爱吃白桑子，每次都一样摘上些。

　　日头老高了，桑子、桑叶子摘够了，谢长安说：“小龙，走不走？”

　　谢长河学着当年爹爹的样子说：“吃饱了喝涨了，有钱的娃娃一样了，走。”

　　兄弟俩在城郊没人管的树上摘上一捆榆钱子来到七道闸子。斜坡上有细细的沙子。太阳红彤彤的。洗澡的娃娃各显神通，或朝前，或朝后，或翻跟头扎进水里。

　　谢长安说：“老二到浅处狗刨水去，不要到我这里来，小心淹！”他一个猛子扎进去，到两丈开外才从水里露出头，调转身来一个洋人凫水，游到长河身边得意地说：“我的洋人凫水咋样？”

　　谢长河说：“充其量是个洋狗凫水。”

　　河水太凉了，这是天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河东岸的垂柳挡住了太阳，谢长河哆嗦着甩掉头上的水，上牙磕着下牙爬上岸，躺在满是细沙的斜坡上。

　　谢长安躺在他身边说：“小龙，哥是浪里白条，只要你听话，哥就教你洋人凫水，咋样？”

　　谢长河说：“你是洋狗凫水，我要做混江龙。”

　　谢长安说：“混江龙连个闸坑都不敢下，只能是个露屁股龙吧。”

　　谢长河说：“混江龙让你心服口服。”他觉得今日不下去，定要让哥哥小瞧。

　　谢长安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你下去让我瞧一瞧。”说完他一个猛子扎进水，胸部露出水面，“老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谢长河一纵身跳进水，脚没挨着底，两只手乱刨、两只脚乱蹬，想露出头，越紧张越忙乱，几口水灌得慌了神。

　　起初看笑话的谢长安这时也有些慌了，大声说：“不要紧张，顺着水游。”

　　闸坑的山水没有挡挡板，水流湍急，想逆水游到闸口抓住闸门框几乎不可能。顺流而下却不费吹灰之力，激流会把人带到水比较缓的浅处。

　　谢长安游过来，谢长河已经脚踩着底了，狼狈不堪地露出头。

　　谢长安说：“你吓死我了！喝够了没有？”

　　谢长河说：“水怎么这么深？”

　　谢长安说：“我踩着水呢。”

　　谢长河说：“你耍弄我啊？”

　　谢长安说：“回去千万别提，让爹知道了可了不得了。”

　　谢长河说：“儿子娃娃敢作敢当，本事是练成的。”他不服输地上了岸，从闸口浪花喷涌处一跃顺流而下。 丝路望长安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