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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谋出路新盘洗衣店 惊获知契约三十年

　　店铺一个接着一个修整过去，丁龙每天忙忙碌碌穿梭在几个店铺间，看着工人们一处一处把店面改成自己设想中的样子。其间跟奥卡索多有相处，在丁龙的设想往曾经见过的县城铺面的样子偏离时，提出看法，让店内的摆置保持了原本的西洋风格。

　　十一街和都灵街的卡氏商铺，或是格局大肆变更，或是货品以及摆放小幅调整，终于在年末的时候修整得七七八八，当张掌柜寻到十一街来的时候，丁龙才恍然发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张掌柜扯着丁龙的袖子道：“丁兄弟，你的法子，到底灵不灵通？”

　　丁龙相比一个月前，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显得颇为落魄，精神却好得很，笑着道：“就在这一两天了，不知道七爷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掌柜左右张望一下道：“七爷招呼了在外做工近百人，商量好了明日要去洋人的衙门诉苦，久未听到丁兄弟的消息了，故而差我来问上一问。”

　　丁龙道：“切忌不可起了冲突，洋人有刀枪，我们什么都没有。”

　　张掌柜道：“放心，七爷有分寸。”

　　“如此，各自行事吧！”

　　“丁兄弟，尽心、尽力！”张掌柜向唐人街方向走去。

　　丁龙郑重地拱拱手，看看天色，扭头去了卡氏商会。这个时辰，卡朋蒂埃通常会待在商会的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和各项事宜。

　　丁龙捡着这个当口进了卡朋蒂埃的办公室，把手里记录了十一街和都灵街店铺状况的清单交给卡朋蒂埃道：“先生，十一街和都灵街上最后两个店铺的修整就要完成了，每间店铺的修整情况和花费都在清单上，请过目。”

　　卡朋蒂埃匆匆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项道：“这家金银瓷器的铺子，开销很大。”

　　“是十一街第六家店铺，在十一街靠近中心的地段，位置非常好。店里主要的货物是各类金银器，还有来自中国的昂贵瓷器，原来的店铺内光线不够好，货品归置也不恰当，重新安置了店内的货架，分门别类放置货品。为了安全，店内加了人手。最大的开销在房顶，”丁龙指指天花板，“顶上的位置，使用了大片玻璃，白天的时候阳光透进来，打在架子和货品上，金银和瓷器的光泽非常好。”

　　卡朋蒂埃点头道：“是啊，谁能抵挡住金子的光泽呢！最近商铺报上来的利润我都看过了，每一家店都有提升。如果按照这个方法把所有的店铺都调整一遍，利润一定能多出不少。”

　　“不光店铺可以改变，先生，您的银行也可以有所改变，比如允许华人跟其他人一样保存钱财……”

　　“丁，银行的生意不是你能懂的，我们还是说回商铺里来吧。”卡朋蒂埃打断了丁龙的话道，“今天，商会的高层都看到了各个商铺修整以来的收入，对你的方法很感兴趣，一致决定由你来负责完成三藩市内所有卡氏商会铺面的调整，他们很看重你带来的利益。”

　　丁龙沉默了一会儿，道：“好的先生，这是我的荣幸。”丁龙挺直了身体，正色道，“先生，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各个商铺经理们送来的账目，价格低廉的商品只占利润的一小部分。所以，唐人街的生意并不能够对商铺造成威胁，手里的钱并不宽裕的华人，也不会是我们的主要顾客。先生，冬天到了，唐人街里连取暖的木柴几乎都没有了，他们并没有犯错，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卡朋蒂埃烦恼地挥挥手：“丁，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往常轻易就会妥协的丁龙，这次没有低头回避，而是坦然地面对着东家：“先生，您虽然不能直接下令解禁唐人街，但是您的提议，所有的商会都会考虑。加上现在可以证明唐人街完全不会影响到美国人的生意，只要您说出这些理由，我想，不管是出于哪种考虑，其他人都不会固执地反对。”

　　“你用了这么多精力修整商会的店铺，是为了唐人街吗？”卡朋蒂埃的表情有些奇特，像是高兴，又像是失望，语气也带上了一些奇异的探究。

　　“不仅是为了唐人街。”丁龙看不懂东家此时的表情，老实地回答道，“您的商铺那么多，它们应该能赚到更多的钱。修整店铺的想法很早就有了，往常在您处理文件的时候，我会去观察各个商铺是怎样做生意的。见得多了，就有了最初的想法，只是觉得仅仅观察还不够，需要去商铺里做几天伙计，跟客人聊一聊才更保险。没想到从矿区回来，出了这样的事，我只好提前把这个法子说出来了。”

　　“唔……还是为了商会啊。”卡朋蒂埃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道，“丁，你说得没错，唐人街不会抢了我们的生意，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够好。对于唐人街的事，我只能说尽力，工会和其他商会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谢谢先生，作为您的帮工，我会做好该做的事。”丁龙不卑不亢地致谢。

　　卡朋蒂埃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欣赏，他需要这样肯动脑子的人，把金矿的产出的财富像滚雪球一样，积累得更多。此时卡朋蒂埃的心里，已经决定从怜悯的角度放唐人街一码，只是还没有想到用什么借口引出这一目的。不想隔天，市政府的官员就急急地请了几家商会的会长，名为商议但态度坚定地表明希望解除对唐人街的封锁，否则可能产生更大的危机——暴乱。

　　查理宋跟市政府请求解除封锁的当天，带了十几名身强力壮的随从，从唐人街一路走到市政府的门口，途中不少在各个商铺、工厂、洋人家做工的人汇聚到他身后，默默地跟着。初时只是查理宋招呼过的一些熟人，慢慢地，跟进来不少熟悉的生面孔，到市政府门口时，已经汇聚成了不可小视的人群。从最初路人的无视，到最后警察局不得不出动人手跟随，沉默的气势越来越强。

　　查理宋引起了官员们的重视，单枪匹马地进入官员的办公室，诚恳且卑微地陈述来自唐人街的请求。外面汇聚的人群还在不断增大，有些打听到消息的华人，放下手头的工作，自发地加入进来，沉默地等着查理宋回来。他们不是不想说话，他们只会说自己的乡音，而乡音，洋人是听不懂的。

　　市政府的官员，安抚了查理宋，等人群散尽之后，就有了后面召集各家商会会长的情景。上一次由卡朋蒂埃和佛格罗商会跟官员提议封锁唐人街，这一次正好相反，由官员提议解除唐人街封锁。

　　唐人街出入口的警察和其他看守默默地离开，唐人街里一片欢腾，只是街面上依旧空荡荡的，一如封锁尚未解除时的模样。

　　查看了十一街和都灵街最后两家商铺的修整情况后，丁龙拿着整理好的商铺名册，并没有急着翻看，去做下一步的谋划。他已经从东家处得知了封锁解除的消息，不出所料其他的商会有些人并不同意解除封锁，卡朋蒂埃漫不经心地拿出卡氏商铺为例驳斥了他们。现下，丁龙可算得上是生意圈中的名人了，商会的会长们都知道，有个叫丁的中国人，是卡朋蒂埃的私人秘书，巧妙地让卡氏商铺变成了能比同类商铺下更多金蛋的母鸡。

　　丁龙心里翻滚着一团火，烫得他难以安坐，他想把心中的喜悦分享给别人。对卡朋蒂埃而言，华人的喜悦他并不在意；于七爷而言，必会认为此次是得了与官员协商的力，在商人的心里登不得大雅之堂。殊不知，在三藩市乃至整个美国，并不存在士农工商商为末一说，有权有钱的大财阀就是政府也会多给几分面子。

　　丁龙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好，看见三藩市的一草一木都有种没来由的欣喜和亲切，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伊贝拉所在的图书馆。

　　“嗨，丁，很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伊贝拉热情地招呼道。

　　“谢谢，我很好。”丁龙看着伊贝拉脸上洋溢着的善意的笑容，忽觉心底一松，微笑着问道，“伊贝拉，你知道三藩市有条唐人街吗？”

　　“唐人街？听说那边有瘟疫，不过也只是说说，居住在那附近的人说，那里很安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感染疫病的人是要被烧死的，但唐人街内并没有闹出动静，这让周围的居民疑惑不解。

　　“没有疫病，伊贝拉，只是普通的风寒。”丁龙不想多做解释，问道，“你没有听说，唐人街被封锁了吗？所有的人都被关在里面，不允许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呀，感染疫病的区域需要隔离开，防止疫病的传染。”伊贝拉笑着，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往一旁避了避，问道，“丁，这段时间你不会是被关在唐人街里了吧？”

　　“并没有。唐人街被封锁的时候，我被雇主安排去矿区做事，回来后又忙于十一街的店铺修整，刚刚才得了空，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丁，你似乎变得更会说话了呢。”伊贝拉含笑看了他一眼。

　　丁龙却并没有别的表示，问道：“伊贝拉，你觉不觉得，唐人街里那么多人，被困了两个多月，很可怜？”

　　伊贝拉觉得莫名其妙，她并不认为这样做有问题：“丁，瘟疫你知道吗？那是很可怕的病，一旦传播开来，会死很多的人。发现疫病的地方，必须被隔离起来。”

　　“没有疫病，只是风寒。”

　　“在不能确定是风寒之前，只能尽可能地保护好更多的人，不是吗？”伊贝拉为丁龙的执拗感到不解。

　　“是的，你说的没错。”丁龙心里的喜悦蓦地就淡了，只因为语言不通，即使对真相心知肚明，说不出口，就等于没有真相。有口难言，不管有什么样的误会扣下来，也只能默默承受。

　　丁龙沉默地坐到了图书馆的角落里，从书架上小心地拿下一本旧到几乎要散成一堆书纸的《华英字典》，精心抄录起来——必须让所有人都会说话，都能说话了。

　　去过一趟唐人街，将近期抄录下来的《华英字典》交给宋先生，与查理宋攀谈许久后，丁龙暗暗下了决心——离开卡氏商会，做自己的生意。三年的契约即将到期，念及自己马上就能成为自由身，丁龙心里难免有些雀跃。按捺了心情，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给卡朋蒂埃做事，并且准备提前跟东家说明情况，好让东家不至于突然失去了能指派营生的人。

　　“先生，请给我几分钟时间。”丁龙看了下办公室内的座钟，距离卡朋蒂埃与佛格罗商会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段空隙，他见缝插针地利用了起来。

　　“商铺那边遇见了什么问题吗？”

　　“商铺一切顺利，只是，先生，快要到我拿回身契的时间了。”

　　“什么？”

　　“我在小镇上，跟狄克总管签订的雇用合约，约定我要为先生您劳作三年。马上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先生。”

　　卡朋蒂埃想了想，忽然笑了，道：“丁，你一定是记错了，你原本是我打算雇来看守小镇上房屋的仆人，那份契约的时效是三十年。只不过出了一些意外，你才能来到三藩市，成为现在这样有身份的人。”卡朋蒂埃拍拍丁龙的肩膀，“我很抱歉，狄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欺骗了你。”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丁龙头脑一阵眩晕，晃了晃才站定了身体，东家的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打算，他不甘心地追问道：“先生，能给我看看当年的契约吗？”当年他认不得洋文，如今他的洋文水平已经能及得上唐人街的宋先生了，就连伊贝拉都称赞他英文说得比一些东欧来的洋人还要好。

　　卡朋蒂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可以，但不是现在。我手中的契约太多，需要在空闲的时候找给你。”

　　丁龙察觉到作为一个帮工下人，这个要求无疑是逾矩了，歉意道：“好的，先生。”

　　丁龙心里是抱有一丝侥幸的，他不认为，当时人口市场上，一个穷困的劳工值得大户人家的管家费神编一个谎言骗来签合约。然而现实打碎了他的期望，卡朋蒂埃真的拿出了一份三十年期限的合约，合约上人名处是与丁龙名字接近的英文词，并有鲜红的手印。

　　卡朋蒂埃收回了合约，道：“丁，我知道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成为其他人的仆人。我可以当这份契约不存在，并且诚意邀请你加入卡氏商会。我相信，以卡氏商会现在拥有的金钱，加上你的中国智慧，我和你，一定能让卡氏商会成为美国最大的商会。”

　　丁龙沉浸在失望、难过、迷茫中，东家的话从他耳边滑过，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卡朋蒂埃兴奋地打开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对丁龙道：“丁，你曾告诉过我，金钱像水流一样，要让它流动起来，才能产生更多的财富。你看这里，在三藩市的对岸，是一大片空地，我已经把它买了下来。三藩市的人多得让人窒息，可以让他们换个地方，对吗？”

　　丁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顺着东家的手指看着地图上那一处地点，不足三藩市的一半，他顺着东家的话头问道：“这里，有多少商铺？”

　　“一间都没有，”卡朋蒂埃笑着道，“那是一片空旷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树林，至少能够容纳整个三藩市两成的人口，我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卡氏的小镇。”

　　丁龙想到了矿区，王海已经离开了矿区，正在矿区附近胡雨饭铺里当伙计，矿区的产出越来越少，金子总有挖干净的时候，到那时附近的商铺很可能没有办法再经营下去。很多人，又要面对再一次的放弃和开始，能有一片新容身之地，自然是最好的。

　　丁龙的脑子高速转了起来，顺着河流划了一下道：“先生，您的眼光太好了。这里有河，先建一座简易的码头，就能收到源源不断的钱了。”丁龙指着河岸道，“您说那里有大片的树林，可以先建一座木料厂，不光可以卖木料赚钱，还能开出一片地来，无论是种植还是建商铺，都有了地方。另外，沿着河岸可以先建罐头厂，附近建一片简易的木屋供所有工人住宿。不收取住宿费用，光这一条就能招到不少的工人。”一路想下去，丁龙忘却了自己的不快，眼神亮了起来：“只要有人，就需要穿衣吃饭，洗澡剃头，这些铺子跟着就能建起来，就地取材，木料是用不完的。制衣、纺织的场地，种植的土地，饲养牲畜的土地，还有单独划给富人们的区域……”

　　丁龙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新的三藩市的画卷。卡朋蒂埃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并不打断。在丁龙回过神来时，淡然道：“在这之前，应该先有一处船厂，方便人们来往于两岸。丁！你愿意为卡氏服务，建一个新的小镇吗？”

　　“先生……容我再想一想。”一番起落，丁龙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契约，还有二十七年。”卡朋蒂埃特意强调了一句，丁龙微微鞠了一躬，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卡氏商会，回到唐人街，他想听一听七爷的说法。

　　查理宋见到丁龙的时候，吓了一跳，才一夜不见，对方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像失了魂似的，连宋娇茹把茶塞到他手里都浑然不觉。

　　查理宋见状，猛地拍了丁龙一下，喝道：“丁龙！”

　　丁龙双手一颤，茶碗落地打了个粉碎，这才醒过神来，歉意道：“这……我失手了。”

　　查理宋示意下人扫走碎片，重新上了一杯茶，问道：“阿龙，遇了什么事这样惊惶？在外面的铺子出了事？”昨日里，丁龙新盘下了一家洗衣店，是离都灵街不远的路上，位置也算是好的。

　　“不是铺面的事，七爷，我怕是脱不了身了。”丁龙像是没了力气，沉沉地道，“今天我看见了跟东家签的身契，不是三年短契，是三十年长契。七爷，我……我终究是个下人……”

　　查理宋一愣，显然没料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侧身问了宋娇茹一句：“阿茹，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宋娇茹想了想，郑重道：“大哥，当年丁大哥是旁人家的帮工，我只知道是谁家雇用了他，那契约，我定然是不能得见的。想必是当初卡氏的下人耍了心机，坑害了丁大哥。”

　　查理宋闭口不言，苦苦思考着对策。有契约，是更改不得了，除非东家开恩愿意归还身契，以丁龙现在的本事，怕是难。思来想去，全没办法，同情地打量着丁龙，忽而豁然开朗，笑道：“既来之则安之，阿龙，因何事厌烦？”

　　宋娇茹嗔道：“哥，你怎的如此说话？”

　　丁龙也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喜从何来。查理宋问道：“阿龙，离了卡氏，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已盘下了两间洗衣店，我想着再开一间成衣铺子，一些破旧的衣服缝缝补补，还能照顾到穷人……远的不说，近的无非就是多攒些安身立命的钱财。”

　　查理宋笑道：“如今你也在洋人商会当差，可耽误了洗衣店的生意？”

　　“没有，伍文把铺子打理得很好。”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查理宋开导道，“从前说商经时，也与你提过这些。譬如这济仁堂，虽然是我宋家的产业，却是张掌柜在日常操持。再譬如你的洗衣店，也都是由伍文做主，你不过坐吃红利罢了。即便你有其他差事，也并不耽误自家的生意。我瞧伍文操持几家洗衣店却绰绰有余，不妨做个人情，新盘回来的铺子也给伍文打理了，你拿五成利，做个甩手掌柜。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会有其他机遇。”

　　丁龙思前想后，忽而眼睛一亮，笑道：“多谢七爷指点，我倒是迂了，竟蠢得一头栽进那契约中。东家并未不拿我当人看，纵是再领几十年卡氏的营生，左右不过是干活，东家也不会薄待了我，是我小气了。”丁龙虽然对于自己被雇用的下人身份还有芥蒂，却也不再耿耿于怀，转而说起了卡朋蒂埃的新打算。

　　“三藩市的对岸，我曾远远地打量过。成片的橡树林，却不知内里竟有这样宽敞，怕是全三藩市的华人都能住下了。”查理宋叹息一声道，“可惜我们华人，占不了美国的土地。”

　　“占不占土地那是后话，若是所有人都有了谋生的活计，那才是幸事。”丁龙当下描述起了卡朋蒂埃以及自己在新区域的打算，跟查理宋一番合计，在人手上早早地做了准备。木料场，鱼货场，码头，船坞，处处都是要人干活的地方，那些攀亲带故艰难度日的同乡们，也许能多个去处。

　　在卡朋蒂埃的谋划下，丁龙跟奥卡索、吉米等人一道，雇了无数工人，开发起了河对岸新的区域。 纵横四海：一个华工的美国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