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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久的眷恋和希冀

　　在风景秀丽的崇仁县相山半山腰，有座偏僻的小山村。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山腰有一块如巨大的牛皮鼓似的大石头，常会在某个时候自动发出“咚！咚！”的擂击声。所以，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做响石村。

　　响石村很美，每到晴朗的早晨，村子被云雾环绕，影影绰绰，犹如童话中的仙境。雾散之后，气势磅礴的崇山峻岭连绵起伏，举目眺望，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让人萌发大声呼喊的冲动。冬季，大山里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每到寒冬腊月，漫山遍野尽是“琼枝玉叶”，好一派银装素裹的纯净世界。夏天，这儿可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不仅凉快，还没有蚊虫叮咬，晚上睡觉时，肚子上还得搭一条薄薄的毛毯。而到秋天那就更美了，铺天盖地的红叶，满山遍野的橘黄色野花儿，把山乡装扮得如一幅绚烂多姿的经典油画，楚楚动人。相山不仅美，还充满传奇，雄奇挺拔的山峰，波浪起伏的峡谷，不仅养育了许多名贵中药材，还繁衍着众多的珍禽异兽。而我，就是在这座美丽而神奇的大山里，开始了我的教书生涯。

　　来到响石村那年，我才18岁。高考落榜后，父亲劝我去响石村教书。响石村山高林密，常有野兽出没，尽管我很不情愿，但为了生计，我硬着头皮来到这个高山之村当了“孩子王”。

　　村小离家有十几里路，不能天天回家，于是我在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一一早回到学校。每次下山回家，我像只快活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很快就到家了。可上山就不那么欢畅了，弯弯的小路沿山势而上，坎坷险峻，路上行人很少，显得特别地空旷和幽静。山路两边都是密密的树丛或竹林，一只小鸟扑簌簌飞起，也会吓得我毛骨悚然。我从不敢在路上歇息，特别是碰上有雾的天气，唯恐从树丛中会蹿出一条狼什么的。我拼命地攀登，像是在进行登山比赛，即便在寒冬，我也会爬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汗湿衣衫。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座老祠堂，内外两个堂口便是教室，阁楼上叠满了村里老人存放的棺椁。我那时胆子特小，从不敢往阁楼上多瞄一眼，每次都要等学生们进了教室我才敢进去上课，下课时，我第一个逃出教室。

　　响石村分上下两个自然村，相隔半华里路。50多名学生分四个年级，其中一、三年级一个班，二、四年级一个班，由我和一位姓刘的老教师分别教。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9元，每天三顿饭轮流在学生家里吃，每轮到一家，家长都会特意下山买几样好菜来款待我们。

　　山里的孩子读书比较晚，所以，四年级的学生中有的个子比我还高，在他们眼里，我既是老师又像是姐姐。他们会对我说相山上那面会擂响的大石头鼓的故事和各色民间传说。会让我猜谜语，邀请我一起踢毽子。他们还时不时地从书包或口袋里掏出舍不得吃的山楂、野苹果、毛栗、毛梨等展示在我眼前，并有声有色地描述这些山果的味道如何如何好，生长在何处，鼓励我大胆品尝。若是星期天我不回家，他们便来约我一同钻进山林里去摘毛栗、采毛栗菇。

　　和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长了，孩子们常会忘了我是老师，调皮地捉弄起我来。记得有一次我在一名学生家吃过午饭，就和在屋外等候的孩子们一起去学校。那时正值初秋，路边的大树上爬满了肥硕的百脚虫，地上也有一些在蠢蠢蠕动，我“哎呀”一声，赶紧一步跨了过去，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一群男生每人手捏一条百脚虫，竟然边喊边朝我一窝蜂地追来。我一边喊“妈”一边飞快逃进房间里把门闩住，用手使劲撑着。我吓坏了，全身直哆嗦，眼泪刷刷地流个不停，要不是因为我是老师，我真会号啕大哭起来。男孩们的恶作剧惊动了村民，大人们纷纷责怪学生娃不懂事，居然捉虫子来吓唬老师。孩子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趴在窗口赔礼说：“老师，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真的很怕百脚虫。”

　　孩子们是天真可爱的，家长们更是亲切友善。在响石村教书的那几年，我在教学上得到了锻炼和提高，我的一些学生也从村小考入了中学，走出了大山。虽然响石村山清水秀，气候宜人，但不知是我不服高山水土，还是精神过于紧张，压力太大，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经常不是头痛，就是发烧。记得有一天夜半，我的头痛病突然发作了，痛得很厉害。裴家婶婶赶紧起床背着我去敲医生的门，回来后又是为我倒水服药，又是生火煮面条给我吃，裴家婶婶安慰我说：“空着肚子吃药会胃疼的，吃了药吃点面条，再睡上一觉就会好的！”如今想起这些，心里仍感到热乎乎的。

　　后来，我离开响石村，到别的学校教书去了。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依然怀念那段充满野趣和惊悚的青春年华，怀念那段艰苦、朴实而美好的时光。随着岁月的流逝，响石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鲜活，这或许就是人们对纯真岁月的一份永久的眷恋和希冀吧。 淡淡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