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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既望。

　　今天竟然有人来看望无尘。她扎着一对小辫子，皮肤白皙，手里提着一个点心盒。

　　“是你，小环，你怎么来看我了？”无尘隔着栅栏，心里欢喜无比，真是患难见真情。

　　“你，你怎么如此悲惨呀？”小环心疼地说。“是悲苦祭司特地叫我来看你的。”

　　“我无罪！我无罪！”无尘大声喊，“祭司是无所不知的，你们应该知道我是无罪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环连声说。“丑棋，你一定很难过吧。”

　　“有你来看我，我就好多了。”丑棋退后两步，做了个蝎子跳，站起来忽地变了个鬼脸。

　　“咯咯，丑棋，你真好玩。”

　　“可是，可是我不能出去陪你玩，陪你说话。”无尘伤感地说。

　　“祭司预言，你会出去的。”

　　“是吗？祭司真的这么说吗？”

　　“可是祭司说你应该忘记过去。所以他给你送来这碗汤。”小环从点心盒里取出一碗汤。

　　“这是什么汤？”

　　“孟婆汤。”

　　“我喝了它就能出去了吗？”无尘高兴地端起碗便要喝。

　　“别喝！”旁边的克戎突然大声喝道，“喝了你就忘光从前的一切了。”

　　“啊！是吗？”无尘大吃一惊，手中一抖，汤水溅了出来。“小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呵呵，”克戎笑道，“不过我打赌这孟婆汤多半是假的。否则金庭威龙派你来此便全无意义了。”

　　“我，我没害你。”小环胆怯地说，“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无尘安慰小环，“他是个疯子，你不用理他。”

　　“疯了也好，疯癫未必不是一种清醒。”克戎仰头长叹，躺下来独自睡去，不再理会。

　　“悲苦祭司说你只有忘记一切，才能活下去。否则，你就算出得铜墙铁壁，也是寸步难行。”小环接着说，“祭司还告诫你，忘记生命，才能涅槃，重新开始。”

　　“忘记生命，才能涅槃，重新开始？”无尘喃喃地念着这几句话。他又看到了自己满门被杀，痛不欲生的场面，又间杂着他在桃花源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

　　“为什么这么多的不幸与灾难都发生在我身上？！”无尘歇斯底里地喊，“为什么？我并没有错，为什么上天待我不公？！”

　　“阿丑，”小环温柔地叫他，“喝了吧。”

　　“喝了吧……”无尘重复着这句话，喝了孟婆汤也许就可以忘记过去的所以不幸，可以遗忘所有的悲剧，可以毁灭一个陈旧的过去，重新选择自由的，快乐的，美丽的凤凰新生……

　　“可以吗？”他喃喃地问自己。他缓缓地端起孟婆汤，把碗端到唇边，一抬头，见小环满怀希冀地看着他，“阿丑，喝下吧……”

　　“喝下吧……喝下吧……”这些话梦魇一般笼罩着无尘，有一种巫术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

　　就在第一滴孟婆汤落在无尘口中的时候，克戎突然嚷嚷地在睡梦中说了一句，“忘记过去，不如忘记自己……”

　　这句话雷电般地击中了无尘。忘记过去？忘记自己？我是谁？

　　我是——风、莫、争！

　　我是风族的唯一血脉，如果我选择忘记自己，那么谁又能记得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风之种族？谁又能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生命昭雪陈冤？？？

　　不，我不能忘记过去，更不能忘记自己！！！

　　可是那一滴孟婆汤入口后却如一露珍珠化出了一片海洋，无尘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无尘口中一阵狂吐，连胆汁也呕吐了出来，可是意识却好像在忘却。

　　“不！”他痛苦地大叫，幸好身后一阵内力涌来，“啪嗒，”那孟婆汤的碗碎作几瓣，仿佛每一瓣就是一双忘却的眼睛。无尘一吓，五脏六腑什么东西都吐了出来。这才把那一滴的孟婆汤给逼了出来。

　　“谢谢你。”无尘知道是克戎用法术帮了他一把。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他？

　　“哎……你这是何苦呢？”小环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活的明白一点。”无尘对小环说，“谢谢你来看我，也帮我谢谢祭司，有些事是刻骨铭心的，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小环哀伤地离开了。

　　遥远的追惘峰上，悲苦祭司从剔透的水晶球里看到了铜墙铁壁的一切。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山前有一阵寒风吹过。

　　恍惚中，一个女子瑶琴般的声音忧伤地唱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