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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上策、中策、下策

　　葭萌关位于四川与陕西交界处。如今，汉中张鲁的人马正与刘备大军在此对峙。

　　葭萌关地形险要，攻守皆不易。因此两军恶战数月，仍未分胜负。

　　一日，刘备召来庞统问策：“听说曹操率大兵南下，正与孙权在濡须隔堤相峙。孙曹两家，展开对战。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刘备有卧龙凤雏两名军师，如今诸葛亮留在荆州，庞统随行。刘备便向他问计。

　　“他们两家交战，远在江南。与我们有何干系？”

　　“自然有干系。”

　　“主公何出此言？”

　　“你且想想看，吴魏交战，一旦曹操获胜，定会率兵转而进攻荆州。而反之亦然，倘使东吴孙权取胜，他也必定乘势发兵，吞并荆襄。此中道理，明若观火。因此，无论他们两家交战的胜败如何，都与我荆州存亡，唇齿相关！”

　　“主公不必担忧！荆州有诸葛亮在，想必能保得周全。若是孔明得知，主公远在征地，却如此担忧荆州之事，定会感叹。主公莫不是觉得孔明无能，不能为主公分忧么？”

　　“刘某并无此意。”

　　“依士元看来，您不妨趁机修书一封，送于刘璋处。信中就说如今曹操挥师南下，吴侯孙权求救于荆州。东吴与荆州原本便是唇齿之邦，又有联姻，亲上加亲，因此我军需紧急驰援。但是，我们如今只有区区数万兵马，实在难以抵挡曹魏大军。另外，军需粮草也尤为不足。因此，恳请益州太守刘璋念在同宗之谊，助以精兵三四万，以及粮草十万石，以供军需。”

　　“哦？我们要兵又要粮，刘璋会不会嫌多不答应？”

　　“这倒无妨。既然主公与刘璋有同宗之谊，此番又为其代守边疆，想必他不会不应。另外，我们正好借此来试一试刘璋的真心。倘若他真的送来军马粮草，庞统自有应对。”

　　“也好！便依你之计！”

　　于是，刘备派出使者前去求援。

　　使者一路奔波，来至涪水关。此时，关上哨兵正在巡逻，见到山下小路行来一人，便向守将汇报：“启禀将军，关前来了一人，他手持小旗，好似刘备的属下。咱们放他进来吗？”

　　涪水关的守将是蜀将杨怀、高沛二人。他们整日无事，便下棋解闷儿。当他们听到刘备派来使者，吓了一跳，立刻嚷道：“不行不行！咱们可不能轻易放他过去！”

　　之后，二将低声合计该如何应对。

　　使者无奈，只得呈上刘备的亲笔信。高沛与杨怀二将见信之后，才吩咐开关：“放使者通过！”

　　之后，他们不仅将书信还给使者，杨怀还亲自率领一队人马，美其名曰：“沿途护送！”

　　其实，在西蜀的众将之中，人人反对刘备。杨怀便是其中之一。因此，当杨怀抵达成都后，便立刻对刘璋谏言：“主公，刘备在信中向咱们借兵又借粮，属下以为其中有鬼啊！他原本发兵入蜀便来势汹汹，倘若如今咱们再借军马和粮草给他，岂不是火上浇油！主公万万不可答应他啊！”

　　但是刘璋仍然犹豫不决。他一直顾及自己与刘备的同宗之情，又惦记刘备代为镇守边疆之恩。正在这时，旁边一人忍不住厉声高嚷：“主公！请您不要再拘于私情，否则我巴蜀将不存！倘若我们借给刘备军马粮草，便是纵虎归山，于我巴蜀大大不利啊！”

　　说话之人名叫刘巴，字子初，零陵人氏。

　　黄权也在一旁急忙劝谏：“主公！请您听取杨怀、刘巴之言！他们忠君报国，提出的是肺腑忠言啊！”

　　刘璋挨不过众臣的一致反对，但又不愿直接拒绝刘备的请求。最后，他便挑选了四千名老弱残兵，一千石谷子，还有一些残次兵马，派人送到刘备处。

　　刘备一见，勃然大怒。

　　刘备素来温和，难得动怒，但这次他一把撕碎刘璋的回信，扔到使者面前：“刘某率领大军，不远千里赶来协助益州之军。我们打仗全是为了你们西蜀！如此劳心费力，劳民伤财且不说，如今只向刘璋借一些兵马粮草，他竟然也不肯！你们派来这些老弱士兵，能上阵打仗吗？押来这一千石的粮草，又够大军吃几天？如此积财吝赏，真是成何体统？你让我手下的荆州将士如何吃饱？饿得孱弱的兵士，又怎能为益州而战？刘某该如何统军？你且回去，将我刚才所说之话，原原本本转告给刘璋！”

　　使者无奈，只得狼狈回成都。

　　庞统说道：“人人皆知刘皇叔宅心仁厚，甚少动气。今日毁书发怒，却是难得！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刘某偶尔发作一次，倒也无妨。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倒没想好。请问先生有何高见？”

　　“计策有三条，任由主公决定。其一，既然刘璋已经做出这等事来，倒落了口实。我军可以星夜兼程，一路杀进成都。将刘璋一举拿下，此事定成。此为上策。”

　　“哦！还有呢？”

　　“其二，我军可以诈称返回荆州，集中兵马，准备拔营。杨怀和高沛一直期盼我军离开，因此闻讯必定心中欢喜。但他们却仍要装模作样地赶来践行，到时候，咱们可以趁他们抵达我军营地之时，一举斩杀这两名蜀将，之后起兵去打蜀中，占领涪水关。此为中策。”

　　“除了这两条外，还有一计是什么？”

　　“还有一计，就是我军可暂时退兵，返回白帝城，以巩固荆州防守。之后，再静观事态，另图进取。此乃下策。”

　　“嗯！这下策太消极，而上策又过于激进，倘若一旦失手，我军便一败涂地了。”

　　“那主公的意思是，用中策？”

　　“好！就用中策！也是刘某平素为人之道。”

　　几日之后，刘备派人给成都刘璋送了一封信。信中称，如今吴境的战况愈演愈烈，且有扩大之势，荆州危在旦夕，他只得驰援。因此，刘备恳请刘璋，另择良将驻守葭萌关，他则将率兵立刻返回荆州。

　　“哎呀！你们终于把刘备赶走了！”

　　刘璋见信，心里十分难过。

　　而蜀中诸将原本便反对刘备入蜀，闻讯自然心中暗喜。

　　在众人中，还有一人同刘璋一样失落。此人便是张松，当初他巧用计谋才将刘备大军迎入西蜀，如今见其要回荆州，顿时感到自己的情况岌岌可危。

　　“不如我给刘皇叔修书一封，激励他留下！”

　　张松回家后便立刻取出纸笔，洋洋洒洒修书一封。信中写道：

　　刘皇叔，如今大事已尽在掌握，为何却要返回荆州？倘若现在回去，过去的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十分可惜，令我倍感遗憾。还望皇叔能尽快发兵，直取蜀中，成为益州太守。我等在成都翘首以盼，张某更将作为内应，以助皇叔成功。请切莫错过良机！

　　不待张松写完密信，便有家人通禀：“来客人了！”

　　张松只得匆忙收起书信，揣入衣袂，迎到客厅。原来来客是他的兄长张肃。张肃向来嗜酒，如今不待张松到来，便已自酌自饮起来。

　　“兄长来了！”

　　“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过是公务繁忙所致，我近来颇为惫倦。”

　　“来来来！咱们兄弟一起喝上几杯，解解乏吧！”

　　张松于是坐下，陪兄长饮酒。两人觥筹交错，喝了许久，张松不免有些醉意。他起身离席，去了三趟茅厕。可张肃忽然告辞而去，没过多久，张松家中便闯入一队兵士。张松被拿下不说，他全家老小、仆役随从也统统被捉了回去。

　　第二天，在成都的闹市之中，便摆开法场，将张松一家全部处斩。罪状是卖国。

　　有市井传闻，张松喝醉后从衣袖中不小心落下一封密信，被兄长张肃检举上报。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