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魏延与黄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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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魏延与黄忠
刘备占领涪城之后,便以此为据点。消息传开后,蜀中各处大乱。
刘璋闻讯,更是难以置信:“什么?事情怎么会到了如此无法收拾的地步!刘备竟真的反了!”
在众人唏嘘不已之时,只有刘璝、冷苞、张任和邓贤等人,一直冷眼旁观。他们冷冷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早就预料到了!”
但他们此时却不得不将内部矛盾先置于一边,继续出谋划策:“主君请放心,我们四将率成都五万精锐之师,立刻赶往雒县,据其天险以退刘备之军!”
刘璋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应道:“那就全依爱卿了!”
之后,刘璋便将成都的防卫,全权委任这四个人。
大军出发当日,刘璝忽然与其他三将说道:“我曾听说,那座锦屏山上有一处岩窟,里面住着一位老道,名叫紫虚上人。据说此人精通卜占,能卜凶吉祸福,非常灵验。如今咱们即将率军出发,征讨刘备,不妨前去找他卜上一卦。咱们跑一趟也不白跑,说不定能一窥天机,有助我军取胜。你们看怎么样啊?”
张任笑道:“你这不是说笑吗?一国之兴亡,要看领兵作战之人的能力。若去向一个山野道人问吉凶,岂不显得咱们毫无自信?主将既然如此,又如何激励士气呢?”
“非也!非也!刘某想去问吉凶并非是自己怯战,盖因此战会影响西蜀之命运,但凡能避免不祥之果也好。我此举乃是为蜀地着想,怎能说是没有自信呢?”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阻拦,刘将军自去就是。”
于是,刘璝便自领了数十人,赶往锦屏山。
一行人来至一处岩窟前,只见紫虚上人正在吐纳生息,打坐凝神。
刘璝上前拜道:“请问上人,您看见什么了?”
紫虚上人淡然答道:“贫道看见了蜀中。”
刘璝又问:“您只看到西蜀四十一州么?可曾看见天下?”
紫虚上人不耐烦地答道:“多说无益。你要问的贫道自会告诉你。童子过来!”
一名童子取来纸笔,紫虚上人在纸上写下几句话,交给刘璝。刘璝见纸上写着:
左龙右凤,飞入西川
凤雏坠地,卧龙升天
一得一失,天数如然
宜归正道,勿丧九泉
“请问上人,此番我西蜀可否取胜?”
“定数难躲。”
“那么,我等四人的命运又如何?”
“未在定数之外。”
“这个定数是什么意思呢?”
“贫道能说的只有这些!”
“那么,刘备之军夺取西蜀,究竟是成是败?”
“上面写得清楚,一得一失,你既看见,何须多问。”
紫虚上人说完,便闭起双目,无论再问什么,都绝不开口。
刘璝只得下山,见到三将后,转述了紫虚上人的话:“依我看,咱们此番出兵需要十分谨慎。紫虚上人所言,似乎对西蜀十分不利啊!”
“刘将军怎么会迷信这些?他不过是一介山野狂人,如何能将他的话当真。是不是无论马嘶犬吠,他都会引为预兆?如今大敌当前,我等要以退敌为重,不要被那些话蛊惑了才是!”
第二天,大军便向雒县出发。
雒县附近,群山环绕,其地势险要,位置又恰好处于成都和涪城之间的咽喉之处。
刘备自涪城派出探子,不久后得到消息,仓皇回报:“蜀中四名大将率领五万大军,分为两路,一路踞守雒城,另一路则背靠雒山险要处,扎下坚固的营寨。”
刘备召集众将,说道:“听说敌军先锋派出了益州名将冷苞、邓贤。若能打败他们二人,便可为入蜀的头功一件!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这时,荆州军中年纪最长的黄忠出列,他摇晃着身体应道:“老夫愿往!”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清脆的声音立刻响起:“黄老将军年事已高,若要对付益州这么厉害的敌人,还是要派末将作先锋吧!”
说话之人,原来是魏延。
首战的胜负,关乎整场战役的成败。魏延不放心老将黄忠,于是自告奋勇,想冲到前头担任先锋。
“哼!你说的什么话!”黄忠被抢白后,大声反驳道,“魏将军想立头功,老夫可不与你计较。但你为何说黄某年事已高,难道不中用了吗?想当年,老夫打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且说来,我哪里比你差了?”
魏延也毫不示弱:“这还用我挑明吗?所谓人老气先衰,这是人人都难以回避的自然规律。黄老将军确实战功显赫,不过如今您的岁数已经大了,如何去和益州年轻力壮的两员名将比拼呢?您还是服老吧!”
“住口!黄某虽然一把老骨头,但有的是行军打仗的经验,又怎会输给那些乳臭未干的益州小将!像魏将军这样血气方刚,去作先锋才不妥!”
“只因你年事已高,魏某已经口下留情。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咱们便在主公面前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武艺高强,打赢了才能做先锋!你敢不敢?”
“打就打!黄某奉陪到底!”
黄忠一边命左右拿来兵刃,一边步下台阶。魏延也撸起袖子,抄起兵刃。两人毫不相让,就要出手相斗。
刘备见状大惊,急忙从大堂上出声喝止:“二位将军都请住手!你们都是我军中大将,你们二人比武,便宛如龙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是谁受伤,都于我军无益!还请你们二人不必再争了,这先锋之职,你们谁都不许去!”
这时,庞统便开口说道:“如今黄老将军和魏将军都欲争先锋重任,主公若是将此任务交于别人,恐怕他们两个会更不服气。不如庞某出个主意,请主公定夺。”
刘备原本见到自家帐下诸将如此斗志昂扬,心中十分欢喜。他不过是假意发火,镇住两人罢了。如今一见庞统开口,他立刻点头应准:“全凭庞统处置。”
于是庞统回头对二将说道:“我军的探子已经查明,如今西蜀的冷苞、邓贤二将,分别在雒山左右各扎一寨。请你们二人各领人马,各打一寨。若是谁先攻破敌寨,插旗为号,头功就是谁的。”
黄忠、魏延听罢,奋勇争先,立刻领命而去。庞统又对刘备建议道:“他们二人为争头功,途中恐有争执。为防万一,还请主公引一军作为后应为好。”
“也好!那么谁来守涪城?”
“庞某自来守城。”
“那就有劳你了。”
于是,刘备便带上关平、刘封二将,领五千人马,随后赶往雒县。
黄忠与魏延率兵,很快便逼近敌人前方,布下阵型。
魏延悄悄派人去黄忠阵前刺探情况:“黄忠布好阵了么?”
“他们已经布好阵了。而且在天黑后,阵中还升起炊烟,恐怕是打算趁夜深时出发,在天明前从左路发起攻击。”
“好!我军也决不能落后,否则会被他拔了头功!”
魏延生怕自己落后于黄忠,因此根本无暇思考该如何攻打敌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决不能被黄忠抢了头功,自己一定要抢先下手才是。
“传我命令:我军二更起灶,三更起兵,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冷苞寨边!”
魏延急促下令,令手下将士大出意外。阵中顿时陷入一片手忙脚乱。
两人在涪城领命出发时,由刘备各授一令:“黄忠负责攻打敌将冷苞,而魏延负责攻打敌将邓贤!”
虽然领到的军令如此,但魏延却想,即使自己攻破敌营,也显不出优势来。于是他打算背着黄忠,先去破冷苞的营寨。待得胜之后,再转而攻击邓贤。到时候,在主公面前,我便得了两处军功,这才显得我魏延有本事!
魏延打定主意,便匆忙提前起兵,同时改道山左,抢在黄忠之前攻击冷苞。
魏延率领手下,三更便起兵,摸黑在山路中跋涉。在黎明之前,便已远远望见了敌人的营寨。
“太好了!看来敌人尚在沉睡,不备我军来袭。弟兄们,给我冲啊!”魏延振臂一呼,他手下的兵马便争先恐后地向敌营冲了过去。
“呔!大胆魏延!我们恭候多时了!”
突然,敌军将寨门打开,一声号令,弓箭铁炮齐发。原来敌人早有防备,正等着魏延来夜袭。
蜀将冷苞策马而出,直奔魏延扑来。魏延见状,也是毫不示弱,提刀便战。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正在这时,魏延发现身后阵脚大乱。
“出什么事了?”
魏延趁两马错蹬之际,忙回头观瞧。这才发现,从山路两侧,涌出无数伏兵,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糟糕!中埋伏了!”魏延见势不好,便虚晃一枪,拨马便逃,一口气奔出四五里地。
可就在这时,对面又涌出一队人马,呐喊连天:“魏延!你往哪里逃?”
“赶快下马受降!”只听战鼓和呐喊声喧天,向魏延逐步逼近。
“糟糕!这是邓贤的队伍!”魏延十分狼狈,只得拨马再逃。
“你跑什么?有种跟我打呀!”背后有人追来。
魏延回头一看,原来蜀中名将邓贤已经追到马后。
“魏延!看枪!”邓贤展开猿臂,舞起长枪,双手高举,便要将长枪掷向魏延的后背。
就在魏延命悬一线之时,忽听“嗖”的一声,一支白色的箭羽破风直奔邓贤而来。只见这一箭正中邓贤的咽喉,他一声惨叫便跌下马来,手上还紧紧握着长枪。
冷苞见邓贤战死,立刻快马加鞭赶上,继续紧追魏延。此时,魏延只身一人,并无任何同伴保护。
正在这时,魏延面前忽然冲出一彪人马,他们一边擂响战鼓,一边冲过山野,直奔冷苞杀去。
“魏将军莫慌!黄忠来也!”
原来正是老将黄忠领兵而来。只见他手中还执着一柄铁弓,不消说,刚才放箭搭救魏延的正是黄忠。
黄忠率兵而至,将冷苞所率的蜀军冲散。蜀军原本乘胜追击魏延,如今却被打得节节败退,只得仓皇而逃。待他们逃到自家营前时,却大吃一惊。只见原本蜀兵的营盘之上,如今翩然飘舞着陌生的军旗。
原来关平一军先行而至,他们奉了刘备之命,乘虚夺了敌人的营盘。
“什么?敌人是什么时候干的?”
冷苞原本想退回自家营寨,如今却发现走投无路。无奈之下,他只得拨马上山,仓皇逃去。
“快撒网!别让他跑了!”忽听山道两旁一声高呼,无数绳索、铁钩从四面八方的树林中飞来,冷苞被大网勾住,落马被擒。
“嗨!咱们抓住敌人的大将了!”原来是魏延埋伏在此,将冷苞拿下,取得奇功!
魏延十分得意。之前他违背军令,提前起兵,改道攻击冷苞想抢头功,功亏一篑,军中也折损了不少人马,正不知回去该如何解释。于是他打定主意,要想方设法再立一功,才好向主公交代。于是便赶回此地,设下埋伏,还捉拿了敌军大将,自然十分欢喜。
众多被俘蜀兵均被送至刘备的后军。此战虽惊险,但终在荆州之军的齐力进攻下取得胜利。于是刘备重赏了有功之将,对俘虏也优厚有加。降兵皆收入编制,分配在各将麾下。
老将黄忠上前一步,来到刘备面前说道:“魏延违背军令,擅自行动,更是触犯了军法。主公若不加以惩戒,难以服众。”
“传魏延进帐!”刘备召唤一声,魏延便立刻押着敌将冷苞进得帐来。
其实,刘备心中十分爱惜魏延,认为他年富力强,骁勇善战。虽无心惩戒,但仍板起脸来训斥道:“魏延,刘某听说,当你身处危急关头,幸得黄老将军及时相救。你还不赶快上前感谢黄老将军的救命之恩!”
魏延连忙对黄忠叩首谢道:“多谢黄老将军出箭搭救,否则魏某只怕早成邓贤的枪下冤魂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魏某誓不能忘!”
刘备听罢,便让他接着说。魏延心中明白,刘备是提醒自己说擅自抢功之事,于是接着说道:“都怪魏某年轻气盛,将出兵的时辰和路线弄错,才导致身陷绝地,实在汗颜。不过,魏某所做的一切,只为报答君恩,对黄老将军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海涵。”
黄忠闻言,便不再多说。
刘备赞赏了黄忠此战的功劳,还特别强调:“待我军攻入成都之后,定要再次褒奖黄老将军的军功!”之后,又对敌将冷苞说道:“刘某可以将鞍马还给你,放你回雒城。若你能说动其他人投降,打开城门欢迎我军,日后必有重用。刘某也保你的族人,还可照享从前的荣华富贵。”
随后,便解开冷苞的捆绳,将他放走。冷苞得以生还,大喜过望,赶紧奔归雒城。
魏延见刘备放走冷苞,不免担心:“主公将他放走,恐怕一去不归啊!”
刘备却说:“他若不归,便是他失信。于刘某之仁德无妨。”
果然不出魏延所料,冷苞一去不归。他一进雒城,便找到刘璝和张任二将,假称:“我方才被敌人擒住,幸亏之后拼死杀了他们十余人,方才逃脱。”
他还说,虽然他们这头一仗打败了,但他却觉得刘备用兵并不高明。虽然身为败将,气焰却更加嚣张。他主张:“刘备人马众多,咱们还得求主公多派兵力才是。”
三人于是又向成都方面频频求援。
不久后,成都方面果然派出刘璋之子刘循,由刘璋的岳父吴懿挂帅,率领两万人马驰援雒城。另外,刘璋还派来两员大将,分别是吴兰、雷铜,他们被誉为蜀军的常胜将军。
“如今这涪江的水位正高,水流湍急。敌人既然将营地扎在山脚下,咱们正好可以利用涪江之水,冲溃敌营!”
吴懿统领大军刚刚抵达雒城,便决定采取水攻之计。他命五千兵士,肩荷锄锹,趁天黑去掘溃江堤,准备水淹三军。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