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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死刺猬

　　不久之后，刘备返回荆州。

　　在华中的九郡之中，刘备如今已经拿下四郡。尽管他现在所辖的地盘仍属狭小，总算也可谓盘踞一方，为日后奠定下基础。

　　夏侯惇被逐出襄阳之后，一直困于樊城之中。其部下中途倒戈，有不少人改投刘备。

　　刘备将江北要地油江口改名为公安，修筑一城，又将军需用品、金银财宝等尽数储藏于此。此城北可监视曹魏，南可防备东吴。一时之间，商贾、渔夫皆慕名而来，四方贤士、侠客也云集于此，筑屋辟地。公安城逐渐兴盛起来。

　　另一方面，吴侯孙权手下的主力部队，在赤壁大捷之后乘势进攻合淝。由于此处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在曹操回许昌之前，特命张辽在此把守。

　　虽然刚在赤壁大战取得大捷，但是吴军进攻合淝的战事却打得不顺利。怪只怪把守此城的除了张辽，还有李典、乐进两员副将。他们都是鼎鼎大名的猛将，在他们的把守之下，吴军讨不到一点便宜。

　　吴军久攻不下，只得暂时屯兵于城外五十里处，心中盘算着：“只要我们一直将他们困在城中，不久之后城中便会断粮，我们自会取胜！”

　　正当此时，鲁肃来到吴军营阵。孙权亲自来到辕门外下马迎接鲁肃。

　　“这鲁肃何德何能？竟得到主公如此厚待！”诸将见到吴主如此厚礼相待，无不觉得惊诧。

　　待两人进入营中，孙权故意对鲁肃说道：“先生今日前来，孙某特意下马相迎。孙某如此厚待，不知能否彰宣先生此番赤壁之战中所立下的大功？”

　　鲁肃却摇头说道：“不够不够，主公如此彰宣，还是不够啊！”

　　孙权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哦？这还不够的话，先生请讲，孙某当如何厚遇，才足以彰宣你的功绩？”

　　“这个嘛……”鲁肃答道，“鲁某只愿主公能早日统一天下，奠定我东吴万代之基业。到那时，主公用安车蒲轮来迎我，才能一慰子敬之心啊！”

　　“哈哈哈！先生说得不错！”

　　两人相视，拊掌而笑。之后，鲁肃却不得不在孙权的好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带给他两个坏消息。一是周瑜金疮复发，又病倒在榻上；二是刘备已经连下荆州、襄阳、南郡三处要地。

　　“哦？公瑾这次病得重吗？”

　　“不打紧的！周都督年轻，身子骨好得很，待他休整几日，自然又能上阵杀敌了。”

　　两人正说话时，忽有手下呈上一封信。吴侯孙权打开一看，却发现此信是合淝城中曹军大将张辽送来的挑战书，信中写道：

　　吴军好比没头的苍蝇，乱窜的飞蛾一般。你们围城而不战，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信中措辞粗鲁，言语冒犯，对吴侯极尽羞辱之词。

　　孙权读罢信后，一怒之下下令：“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张辽！孙某这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第二天一早，孙权便披盔戴甲，迎着晨曦，身先士卒地策马冲出了辕门。敌军也出城应战，以张辽为中心，李典、乐进为副将，列开阵势。

　　“吴侯，拿命来！”张辽挺枪而出，冲着对面的大人物便杀过去。

　　突然，只见马蹄翻腾，有一员虎将从孙权身边杀出：“贱人！休得无礼！”

　　来将正是东吴大将太史慈。这位太史慈，可是一位响当当的名将。他之前便为孙策手下的大将，如今宝刀不老，依旧勇猛无比。

　　张辽和太史慈打在一处，可谓势均力敌。两人大战了八十余个回合，仍是难分胜负。

　　李典、乐进见状，立刻高叫道：“兄弟们看好了！对面那个戴金盔金甲的人，便是吴侯孙权！谁要能砍下他的脑袋，就能替死在赤壁的几十万弟兄报仇了！大家一起动手！上啊！”他们一边下令，一边率先冲了上去。

　　李典挥舞长枪，直奔孙权劈来。眼看孙权就要大难临头，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突然从侧旁窜出一人，挡住李典的长枪：“呔！休得无礼！”

　　东吴大将宋谦恰好赶到，救下孙权。

　　乐进见状，立刻举起铁弓，骂了一句：“好小子！找死呢！”只见他张开铁弓，便朝趋近身前的宋谦射去。他这一箭射出，击透宋谦的护心甲，宋谦登时滚落马鞍。孙权一见情势不妙，连忙拨马，绝尘而逃。

　　战场之上，张辽与太史慈二人仍然缠斗一处。两人虽然未分输赢，但见中军已乱，只得被迫分开，各自跟着纷乱的人潮散开。

　　孙权一路奔逃，途中数度身陷重围，所幸大将程普及时相救，总算平安脱险。

　　孙权今日战败，深受打击。待他终于逃回营中，又哀啼道：“痛失宋谦！实在可惜！”

　　长史张纮见此情形，立刻上前规劝道：“我军此战大败，换个角度想，却是得到了一个教训。主公自恃壮年，血气刚盛，动辄暴怒，常令文武百官为之心寒。倘若主公能从今往后，不再逞强，方能奠定东吴的霸王之计呀！”

　　张纮之词入情入理，孙权听罢心悦诚服，只得点头答应：“孙某知道了，以后定会注意。”

　　但是第二天，大将太史慈前来报告：“启禀主公，末将手下有一人，名叫戈定。此人据说与城中张辽的养马小厮是兄弟。他们二人已经私下约定，准备今夜在城中纵火，再割下张辽的首级投诚。末将想向主公借五千人马，以便今夜事成，为宋谦将军报仇雪恨。”

　　孙权一听，十分心动，忙问：“你说的那个戈定，如今身在何处？”

　　太史慈答道：“他已进城了。昨日两军混战之时，他趁机混入敌兵，随他们入了城。”

　　“此事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保证没问题！”太史慈拍着胸脯，打起保票。

　　孙权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于是欣然点头应允。

　　当天晚上，张辽的养马小厮便密会了太史慈的部下戈定，两人躲在无人处窃窃私语：“咱们今夜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丑时动手！”

　　“没问题！到时候咱们就在马厩和仓库各处点火，再趁乱高叫城中有奸细！”

　　“就这么办！你在这头放火，我在那头配合你，一边放火一边喊。”

　　“到时候城外的太史慈将军一见火光四起，便会攻进城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趁乱打开西门！”

　　“这个我知道！咱们哥俩这辈子能不能飞黄腾达，就靠今夜一战了啊！”

　　“……嘘！有人来了！”听得有脚步声走近，两人赶忙分开。

　　长沙守将张辽虽然经过昨日城外一战，大胜了吴军，但他毫不放松。回城之后，他一不犒赏手下，二不解除甲胄，依旧严阵以待。

　　张辽手下的一众将领都觉得他过于小心，不禁嗤之以鼻：“张将军，吴军昨日遭遇大败，早就退出去老远安营扎寨了。既然如此，何不让我军将士好好休整一夜？”

　　张辽答道：“我军虽然昨日取胜，但今日尚不知胜负，明日之战更难预知结果。况且，两军交战，全面的胜败须得最后才能分出高下。你我行军打仗之人，绝不可因一时的成败而得意。因此，今夜必须加强巡夜，所有人不得解衣卸甲，另外，还要安排四拨换岗，务必严加防备才是！”

　　果不出所料，待到夜深之时，城中传来骚动，随即听到有人高叫：“城中有奸细！”

　　“不好了，出内奸了！”

　　张辽闻声，立刻步出帐外，四下巡视情形。只见城中已有几处冒起黑烟，还有几处已经蹿出火舌。

　　“张将军，大事不好！”乐进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禀告道，“貌似城中出了奸细，咱们得赶紧封锁四周，禁止任何人随意走动。”

　　“乐进，你不要慌张，我看问题不大。”

　　“张将军，怎么问题不大？你没听见城中已经四处着火，还有人高喊有奸细吗？现在城中大乱啊！”

　　“不！张某今夜未曾合眼，因此听得清清楚楚。从头到尾只有两个人在喊叫，说什么城中有奸细，有内奸的。我猜可能只有一两个人在城中捣乱。咱们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自己先乱了阵脚。你立刻前去镇乱，凡带头作乱者一律处斩！”

　　过不多时，乐进和李典便各绑了一人回来。他们正是刚才在城中四处放火作乱的戈定和养马小厮。

　　“将他们拖出去，斩了！”

　　两人立刻被押出帐外，砍了脑袋。但太史慈在城外，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见城中火起，便以为事成，立刻下令：“城中已经举火为号，咱们赶快前去接应！冲啊！”说完便率领手下，杀向城门。

　　张辽早就料到城外必有敌军呼应，因此命令手下故意大叫道：“不好！有奸细！”还命人打开西城门。

　　“兄弟们！跟我进城！”太史慈一见城门顿开，心中大喜，立刻率先冲过城壕，闯入西门。但就听“轰隆”一声，地动山摇，一发石弹正中西门。同时，从城头射下铺天盖地的箭雨，直奔太史慈而来。

　　“糟糕！有埋伏！”太史慈一见大事不妙，便欲拨马而逃。但他已经成了曹军的靶子，被万箭穿身。他死时浑身插满箭头，其惨状宛如一只刺猬一般。

　　见敌军主将已死，李典和乐进立刻领兵而出，反扑过去。吴军群龙无首，只得落荒而逃，不仅攻围之阵被毁，吴军更是被逼退至润州（今江苏省，镇江市）一带。

　　一代宿将太史慈也丧命于此战，他临死前还大叫：“大丈夫身带三尺剑，便当建功立业。奈何我壮志未酬却战死沙场！我年仅四十一岁，却有幸侍奉两代吴君，也算值得欣慰！唉！我去也！”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