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连下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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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连下三城
另一方面,孙乾回到油江口后,便向刘备报告此行的情况,还说:“周都督说,他改日会亲自前来回礼。”
刘备与诸葛亮对看一眼,心中生疑:“周瑜居然要亲自上门回礼,未免礼数过于周到了吧!他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呢?”
“周瑜自然是担心南郡城,故而前来探察我方的动静。”
“万一周瑜带兵前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主公不必担心。周瑜不过是前来刺探情况的,待双方会面之时,主公只需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之后,诸葛亮便向刘备暗授机宜。
是日,油江口两岸摆开迎宾的阵势,兵马齐整,军旗飒飒,恭候吴郡大都督周瑜大驾光临。
周瑜带着随从及护卫兵士三千人马乘船而来。上得岸来,便见到水陆两处,兵马战船排列得井然有序。
“周某没想到,刘备的兵马竟如此训练有素!”周瑜心中暗忖。之后在赵云率队迎接下,周瑜一行走入主阵的辕门之中。
刘备、诸葛亮以及其手下部将悉数出迎,以贵宾之礼待之,将周瑜请至酒宴的上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刘备频频举杯,连声称赞赤壁大捷,又故作轻松地说道:“听说周都督打算继续进攻江北,为了助你一臂之力,我们特意暂将阵地移至油江口来。周都督若是无意攻打南郡城,刘某可就要出手拿下了!”
周瑜闻言,微微一笑:“皇叔说笑了。我东吴渴望吞并荆州已久,如今南郡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中,就不须阁下再费心了。”
“都督没听过一句俗话么,煮熟的鸭子也会飞啊!如今曹仁奉曹操之命,固守南郡。这个曹仁可是在北方万夫难敌的勇猛之士!都督想取荆州,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周瑜横眉立目,眼中怒火熊熊。但他强压怒火,哼了一声:“哼!要是周某拿不下,阁下再去拿也无妨!”
“哦?那就多谢都督承让了!今日在座的子敬、军师权且作个证人,周都督今日的诺言,可要作数啊!”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叔又何须找什么证人?”
“那到时候周都督可不要后悔哟!”
“那是自然!”周瑜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哂笑着说。
诸葛亮也连声赞赏周瑜的豪爽:“周都督一言九鼎,果然豪爽!吴郡的风范可见一斑啊!荆州之地,自然该由吴军先攻。待吴军攻克不利之时,主公不妨再试试。”
周瑜回去之后,刘备这才责怪起诸葛亮来:“方才与周瑜对谈之时,刘某都是按先生事先吩咐的行事。可是为何你自己反倒鼓动周瑜先攻南郡呢?这是何道理?”
“孔明之前一再劝主公先取荆州,可是您一概不听啊!”
“如今刘某的族人和手下皆已失去了立足之地,身陷孤穷之境。现在的情势不同,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主公无须担心。孔明还有一计,定保主公不日便可顺利进入南郡城!”
周瑜一回到自己阵中,便立即下令攻打南郡城,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鲁肃问道:“前日都督与刘备对谈之时,为何要答应他若吴军攻不下南郡,便可让给他去攻呢?”
“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想想看,咱们在赤壁大战都可取得大捷,取那小小一座南郡城,岂不是易如反掌么?南郡哪里轮得到刘备的份儿,周某不过送他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之后,周瑜任命蒋钦为大将,丁奉、徐盛为副将,率领五千人马作为先锋部队。周瑜自己也亲率中军,浩浩荡荡地逼近南郡。
此时,曹仁则坚守曹操临行前留下的吩咐“固守勿出”作为铁律。因此只是下令加强防备,却不肯轻易开城迎战。
这时,他的部将牛金献策道:“丞相命我们固守,可是咱们要守多久呢?自古以来,哪有攻不破的城池?如今吴军势如破竹,已经兵临城下,倘若我们只是一味防守,不求应变之道,恐怕不但会影响城中士气,而且到头来只会坐以待毙!”
“言之有理!”于是曹仁授牛金五百兵马,命他伺机对吴军发动奇袭。
牛金立刻打开城门,冲向敌军先锋丁奉的队伍。丁奉迎上前来与牛金单打独斗,没打几个回合便拨马而逃。
牛金立刻率领五百人马一路追击,待离开城门已远之时,丁奉却突然转回头来,命令击鼓集合,吴军又将精疲力竭的牛金及其五百兵士团团围住。
“哎呀!这该如何是好?”曹仁一直站在城楼观战,见此情景,不免心中焦急。他正要亲率人马出城相救,却被长史陈矫拦住。陈矫竭力规劝道:“将军且慢!你还记得丞相将此城托付给你时,曾说的话么?”
“曹某自然记得!但是牛金乃城中大将,他率领的五百将士也都是城中的精锐之兵。倘若我此时坐视不管,任凭他们被敌人消灭,那这南郡城也保不住啊!”
曹仁不听劝告,执意出战,率千余人马冲出城外。陈矫不得已,只得登上城楼,擂鼓助威。
曹仁一路冲入东吴阵营,他先是击退徐盛,又与牛金合为一处,两人相互配合,终于一道突出重围。但此时尚有五六十骑兵马身陷重围,曹仁大喝一声:“曹某来也!”
于是曹仁又身先士卒,冲入敌阵,将全部将士解救出来。
此时,吴军先锋大将蒋钦出马,再次挡住去路。但曹仁凭借自身的勇猛,左冲右突,再加上牛金的协助,以及曹仁之弟曹纯从城中赶来支援,终于突破重重敌兵,顺利退回城内。这一仗,充分让吴军见识了曹仁的厉害。
当晚,南郡城中摆开酒宴,庆祝胜利。
“首战告捷!打得漂亮!”曹军将士们无不开怀痛饮,互相举杯祝贺。
与之相对,吴军首战便尝到败绩,周瑜把蒋钦、徐盛等人唤进帐中,痛责了一顿:“我军人马多于敌人数倍,却竟打不过城中的敌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真是没用的东西!”
“待周某亲自率兵,踏平南郡城!”
周瑜盛怒之下,发出如此豪言壮语。
由于之前连战皆胜,周瑜的气势正盛,因此他觉得蒋钦此番失利,根本无法容忍。
“都督,切莫轻率出阵啊!”甘宁上前规劝道,“如今彝陵与南郡形成掎角之势,相互呼应。曹仁命曹洪守住彝陵,自己则固守南郡。倘若我军不加以防备,唯恐有变啊。属下以为,应该从侧面攻击才是!”
“那你说怎么办?”
“请都督借我三千人马,首先去攻打彝陵!”
“也好!那周某就来对付南郡城!”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甘宁便渡江进攻彝陵城。
曹仁正在南郡城楼上瞭望,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糟糕!敌军正有一支人马逼近彝陵。此时曹洪在彝陵,防守尚未周全啊!这该如何是好?”
曹仁马上召来陈矫商议对策,陈矫也十分慌张,建议道:“请将军即刻命曹纯和副将牛金前去救援。倘若彝陵城落入敌手,南郡城也难保周全!”
曹纯、牛金得令之后,立刻率兵悄悄赶往彝陵增援。他们与城内的曹洪取得联络后,便约定一计:“咱们此番对阵,切不可一味以蛮力相拼。最好采取一个谋略,骗过敌人。”
而甘宁不明就里,只知道一味猛攻,一举打败了彝陵城的守兵。
“哼!曹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甘宁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彝陵城。而曹洪刚开始还装出奋力抗敌的架势,后来佯装不敌,难以支持,便假意弃城而逃。却不知这些都是做样子的计谋。
待到日暮时分,甘宁便率领全军,高唱凯歌,进入城门。他们哪里料到,曹纯和牛金已经率兵而至,将彝陵城团团包围起来。而原本诈败的曹洪也去而复返,切断了所有通往城外的大小道路及粮道。甘宁反而被锁于孤城之中,难以进退。
如今情势倒转,消息传回来后,周瑜紧锁眉头,连忙召诸将议事。他问程普道:“程普,现在这个局势,你有何良策么?”
程普答道:“甘宁乃东吴忠臣,我们绝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属下担心倘若兵分两路,去彝陵搭救甘宁的话,若南郡之敌出城夹击,就难办了!”
吕蒙也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搭救甘宁。末将认为,可将此地暂交凌统指挥,他应该可以应对。我与都督二人,一为先锋,一为后援,立刻驰援彝陵。相信我们在十日之内,便可得胜而还。”
周瑜点头同意,又对凌统说道:“凌统,你留守此处,应该没有问题吧?”
凌统立刻领命,正色说道:“属下觉得可以撑上十日。十日之内,我必当奋力杀敌,但倘若超过十日,你们还不归来的话,我便会战死于此了!”
“我们肯定不需要那么久,便可及时赶回来的。”
于是,周瑜留给凌统一万人马,自己则率主力部队,向彝陵疾速开拔。
途中,吕蒙又向周瑜献计道:“末将知道,彝陵以南有一条偏僻险要之道。都督可派五百兵士埋伏在那里,并堆积柴薪,阻断敌人撤退之路。此计必获奇效!”
周瑜点头答应:“果然是一条妙计!”
于是,周瑜立刻依计布置妥当,其余人马继续赶往彝陵。
此时的彝陵城,被曹军紧紧围困,宛如铁桶一般。周瑜便问帐下将士,谁愿自告奋勇突入敌军,与困守的甘宁取得联络。只见周泰挺身而出,高喊:“末将愿往!”
周泰挑了一匹脚力最健的骏马,他二话不说,策马扬鞭便冲向了敌人的包围圈。
曹洪和曹仁的手下正在紧紧围城,见有单人独骑而来,不知是敌是友。待对方跑到近前,才连忙大声询问:“来者何人?”
“快停下!停下!”
周泰催马向前,同时拔出刀来,一边挥舞,一边高叫:“我是奉曹丞相之命,自许都而来的使者!你等快快闪开,休要挡我去路。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趁敌军一愣神的工夫,周泰便策马闯进重围,一路奔到城下,高声喊道:“甘宁!快开城门!”
甘宁正站在城楼上观望,一见周泰过来大喜过望,连忙打开城门迎入。
“甘将军请放心!周都督已经亲率大军,前来搭救于你了!具体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两人一番商议之后,便将援军的消息传递给了城中的困军。
而在曹军阵中,曹洪、曹纯却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得知昨日忽然来了一人,单人独骑便闯进城去。而今日却发现守城将士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振。他们不禁暗道糟糕。
“怕是周瑜的援军到了。咱们要是不赶快动手,恐怕会遭到内外夹击!”
“只不过,如今这彝陵城一时难以攻陷啊!如此看来,当初咱们设计将甘宁诱入城中,再加以围剿之计,貌似良计,实际是个下下之策啊!”
“唉!如今再说这些无益。咱们还是赶紧派人通知南郡,等兄长曹仁的援兵吧。”
“也好,那咱们再困守他一两日再说吧!”
这两个人,有勇无谋,不知应变,于是犯下大错。
第二天,周瑜的大军便杀到了。曹洪、曹纯和牛金等人只得仓促应战,但他们哪里是周瑜的对手,很快便溃败而逃。
周瑜一路紧追不舍,而曹洪等人为了躲避追击,便翻山越岭。等他们逃到一处偏僻的小道时,却被堆积如山的柴薪挡住了去路。曹兵们被困在道上,有的连人带马坠下山谷,有的弃马而逃,却仍遭追杀。
吴军乘势追击,不仅虏获敌军三百余骑马匹,还逼近至南郡城外十余里处。
曹洪和曹纯逃入南郡城中,面对兄长曹仁之时,显得懊悔不已:“唉!咱们若是当初谨遵丞相的叮嘱,绝不出城应战,肯定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哦!我倒忘记了!”曹仁忽然一拍膝盖,想起一件事情。当初曹操在起程返回许昌前,曾留下一封手书,让他在危急之时依计行事。如今他只得从这本守城秘计中寻找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如今的周瑜,春风得意。他俨然已是一名常胜将军了。
他不仅平安救出甘宁,还攻占了彝陵城,逼近了南郡。接着,他便开始集结数倍的兵力,准备攻打南郡城了。
“咦?敌人好像正准备弃城而逃。你们瞧!他们腰间都系着兵粮袋子。”
周瑜命人在城外搭起一座高高的瞭望台,以便观察南郡城内的防御情形。
此时,周瑜正站在瞭望台上,手搭凉棚,举目远望城中的情形。只见城内的敌兵分成三队,分别从箭仓和城门撤离。城中各主要垣墙下,则插着零落的纸旗,却不见人影,只是在虚张声势。
“看来敌将曹仁也早知此城守不住,于是只摆出顽强抵御的架子。实际上,他早已做好逃跑的准备。我军正好一举将其攻破!”
于是,周瑜亲任先锋,命程普为后阵,向城内突击而去。
忽然,从敌阵之中飞身跃出一人,高声叫道:“来者可是周瑜?我乃湖北骁将曹洪是也!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周瑜付之一笑:“哦?你就是丢了彝陵,落败到此的曹洪啊?周某不屑与这等败将交手。来人啊!谁替我宰了这只丧家之犬!”周瑜一扬马鞭,召唤部下。
“末将愿往!”吴将韩当应声而出。
韩当与曹洪两马错蹬,打在一处,众人则在一旁观战。大约打了三十余个回合,曹洪不敌,败下阵来。
之后,曹仁又纵马跃出:“周瑜小儿!你给我出来!咱们比画比画!”
吴将周泰立刻出战,又将曹仁击退。至此,南郡城内的敌兵全线崩溃,吴军乘势杀向敌阵。
只听得战鼓擂得山响,喊杀之声惊天动地。战事如火如荼,杀得正狠。
“追啊!大家给我冲啊!绝不可错失良机!”周瑜一边大声下令,一边亲率吴军,像潮水一般扑向敌军。
在吴军紧追不舍下,曹仁和曹洪及其手下显得方寸大乱。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回城中,只得纷纷向城外西北方向逃去。
待周瑜冲到城下,只见南郡城的四门洞开,城中空无一人。足见敌人逃得如何狼狈。
“快!咱们赶快登上城头,插上吴军的大旗!”
至此,周瑜便觉得已经攻下了南郡城。他一边下令,一边身先士卒地率先冲进城门。
此时,在城门上观望的陈矫,不禁大声喝彩道:“哈哈!敌人果然中计了!曹丞相的秘计,果然厉害!”
陈矫说罢,迅速点燃一旁的烽火筒。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在南郡城楼上空,腾起一片黄烟。
随着信号弹升空,南郡城的四周垣墙之上,突然架起无数弩弓石炮。箭雨齐发,直向周瑜射来。周瑜大惊,匆忙勒住马头想要退后,无奈却被身后盲目拥入的己方兵士挡住退路,一时难以进退。
正在这时,周瑜脚下的地面突然陷落,出现一个一丈许深的大坑,原来这是敌人提前设下的陷阱。
于是,原本争先恐后进城的吴军,统统掉入大坑。当他们好不容易爬出坑来,却又遭到敌人枪林箭雨的灭顶之灾。
周瑜好不容易爬上一匹战马,正欲夺门而逃,却不料“嗖”的一声,飞来一支冷箭,正中周瑜左肩。
周瑜中箭,滚落马背。敌将牛金见状,连忙纵马向前,准备砍下周瑜的首级。幸得吴将丁奉、徐盛及时赶到,他们砍断牛金坐骑的腿,让牛金坠下马来。
丁奉和徐盛这才架着周瑜,匆忙逃回吴阵之中。
吴军此战伤亡惨重,有人跌落深坑而死,有人被流矢击中而亡。南郡的四个城门都挤满了混乱的吴军,惨不忍睹。
“赶快鸣金!赶快收兵!”
程普连忙下令撤退,于是吴军的残兵败将匆忙撤出南郡城。
“都督的伤势如何?军医在哪里?赶快医治都督!”程普立刻唤来军医,命其赶快为周瑜疗伤。
“不妙啊!这箭头刺得很深,扎入肩骨了!”
军医看过之后,面露难色。随后命助手拿来工具:“赶快拿凿子和木槌来!”
程普闻言,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要你疗伤就疗伤,拿那些做什么?”
“程将军有所不知,这箭头已经深扎入骨,如果外行人胡乱拔箭,便会导致箭头断在骨中,那就非常棘手了。如今我们只得借用工具,将箭头挖出来才是啊!”
“那就有劳大夫了!”
军医拿起凿子和木槌,在周瑜肩膀敲敲打打,为他治疗箭伤。
“疼!好疼啊!”周瑜痛得不断挣扎,涕泪横流。军医和助手连忙招呼程普道:“都督要是乱动,就更治不好箭伤了。你们快上来将他按住!”军医一边吩咐,一边手脚不停,“嗵嗵”地在周瑜肩膀敲击。
手术最终顺利结束。
经过数日高烧,周瑜一退烧便迫不及待地想下床活动。
“都督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您身中的箭头上涂有毒药,如今您的毒未全解,倘若一旦动怒,便会引起感染,再次高烧。”
程普按照医嘱,不让周瑜离开营帐半步。同时,他还传下命令,吴军紧闭营门,无论敌方如何挑衅,都绝不出战。
曹军重返南郡城,气势愈盛。曹仁的部将牛金,每天都到吴军阵前讨敌骂阵:“喂!吴军的人都跑哪去了?还有喘气儿的没有?赶快出来投降吧!要不就打起铺盖卷儿滚回去!”
但是吴军阵中却毫无反应,阵中一片静寂,仿佛守灵一般。于是牛金隔日又来叫阵,一次比一次骂得恶毒。
“都督不要理会,自己养病重要!”程普担心周瑜的箭伤复发,于是一再宽慰他。
牛金不死心,整日出来骂阵。他极尽所能,羞辱吴军,前后骂阵七八次。
程普见此情况,于是提议不如先收兵返回吴郡,待周瑜的伤势痊愈之后再做打算。但阵中诸将一直众说纷纭,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
在这期间,曹军已经打探到吴军的苦衷,于是曹仁也亲自出来骂阵。虽然吴军百般遮掩,但那震耳欲聋的骂阵之声还是传到周瑜的帐中。周瑜毕竟是武将出身,一身血性,哪里忍得了如此辱骂。于是,他突然从病榻上撑起身来,问道:“外面的呐喊声,是怎么回事?”
程普哄骗他道:“那不过是阵中将士的操练之声罢了。”
周瑜侧耳聆听片刻,蓦地跳下床来,大喊:“拿我的铠甲、佩剑来!”
之后丢下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出征在外,便要马革裹尸而还,才算完成大志!周某身上这点儿小伤不打紧,你们不必担心!”
说罢,他大踏步冲出帐外。
周瑜不顾箭伤在身,依然披挂上阵。当他跨上战马,率数百骑人马一跃而出时,曹仁麾下的兵士见了,都吓得大声惊呼:“不好了!原来周瑜还活着!”
曹仁手搭凉棚,远眺战场的情形。他一看到周瑜出阵,便下令:“不错,周瑜果然被激出来了!大家不要怕,此时他的箭伤未愈,最忌动怒,否则伤口肯定复发。大家听我的命令!一齐骂阵,好好气气周瑜!”
于是,曹仁带头骂道:“周瑜小儿!你被我们打怕了吧?今日伤养好了吗?还举得动兵器吗?”
曹军将士们也纷纷恶言嘲讽,肆意凌辱周瑜。周瑜气得面如朱泥,叫道:“来人啊!谁去将曹仁这匹夫的首级砍下?”话罢,他自己便要策马向前,亲自上阵。
“潘璋在此!让我去吧!”
周瑜身后连忙冲出一员大将,就要上阵。正在此时,周瑜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急忙两手掩口,一晃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曹仁见状,连忙大叫:“大家快看!周瑜吐血啦!他就快死了!”于是曹军一股脑杀将过来。
吴军将士大惊失色,只得匆忙抱起周瑜,逃回阵中。这一次,吴军一仗未打,却败下阵来。
回到帐中,诸将正忧心忡忡地围住周瑜,不料周瑜的状态却格外精神。他一边饮着军医送来的汤药,一边向诸将解释:“周某刚才佯装跌落马下,并非箭伤迸裂。我故意咬破舌头,口吐鲜血,就是想设计让曹仁以为,他的谩骂之计成功。你们可以在军中遍插丧旗,奏起哀乐,散布周某已死的消息。”
第二日傍晚,曹仁的部下在城外捕获一小股吴军。追问之下,他们才吐露实情:“昨天夜里,大都督周瑜因箭伤迸裂,高烧不止,竟一命呜呼。吴军正准备秘密引兵回吴,我们几个商量着,东吴已无胜算,我们回去也没有半点军功俸禄,因此想投效贵军。我们愿意作为向导,带领贵军偷袭吴军营中。现在吴阵正在服丧,意气消沉。倘若趁此机会发动突袭,贵军一定可以一举全歼东吴残军。”
曹仁、曹洪、曹纯、陈矫和牛金等大将开会商议,均认为机不可失,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就在当日深夜,对吴阵发动突袭。
但是,当突袭的曹军潜入吴阵之时,却发觉阵中只插了几杆旗子,仅剩几处篝火还余焰未尽。硕大的阵中,却空无一人。
“难道吴军这么快便撤走了吗?”
正在曹军疑惑之际,只听几声信炮声响,吴军仿佛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东门有韩当、蒋钦,西门有周泰、潘璋,南门有徐盛、丁奉,而北门则是陈武、吕蒙。无数吴军名将带领手下扑杀过来,将曹军团团围住,任意肆虐。曹仁一干手下将士见状,立刻傻了眼。他们来不及组织抵抗,被吴军打得溃不成军,只得四散而逃。
曹仁、曹纯和曹洪等人只得逃回大本营南郡方向,但在途中遇到甘宁率兵拦截。他们无法入城,只得转道改往襄阳方向逃去。
而周瑜此时已“死而复生”。他抖擞精神,指挥得胜的吴军一路冲杀。程普也随周瑜一道纵横于乱军之中,之后便径直向南郡城奔驰而去,准备将吴军的征旗插上南郡城头。但当他们来到南郡城下时,却见城头已经换了一排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有一员武将正立在城楼之上,虎视眈眈注视城下。
周瑜心中纳闷,于是隔着城壕大声发问:“城头站着何人?”
对方也大声回答:“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奉孔明军师之命,已占领南郡!周都督,你还是迟了一步,请回吧!”
周瑜气得仰天长叹,无奈之下只得拨马便走。他立刻吩咐甘宁过来,命他立即率兵赶往荆州城。之后,周瑜又命凌统立刻夺取襄阳城。
好容易就要到手的南郡城居然被别人占了,周瑜心中郁闷不已。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立刻取下荆州、襄阳二城,之后再回头来取南郡。
但出乎周瑜之所料,突然有快马来报:“启禀都督,张飞已经率兵占领荆州城了!”
“啊?”
正当周瑜疑惑之际,又有襄阳快马来报:“启禀都督,我们迟了一步!如今襄阳城已被关羽率兵占领,城头挂着刘备的大旗!”
原来,诸葛亮乘虚而入,取了南郡城之后,立刻派人拿着曹仁的兵符,赶到荆州谎报军情:“如今南郡情势危急,请速发兵救援!”
荆州守将见到曹仁的兵符,不疑有假,便立刻派兵驰援。诸葛亮趁荆州城内空虚之时,便派张飞率兵占了荆州城。与此同时,诸葛亮又以同样手法,派人至襄阳,诈称:“荆州危急,请速派兵解围,内外夹击吴军!”
防守襄阳的夏侯惇,一见来人拿着曹仁的兵符,也毫不怀疑,立刻派兵出城,赶往荆州。
这次,诸葛亮便派关羽前去,让他戴罪立功。关羽率兵轻取襄阳城。
就这样,诸葛亮不费一箭一矢,兵不血刃,便轻松连下南郡、襄阳和荆州三城。
周瑜听到消息之后,十分震惊。他连声高叫:“曹仁的兵符,为何会在诸葛亮手上?”
程普垂头答道:“把守南郡的是曹军长史陈矫,他身上一直带有兵符。诸葛亮定是在取了南郡之后,才拿到了陈矫手上的兵符。”
周瑜闻言,“啊呀”一声,晕倒在地。
周瑜急火攻心,导致箭创迸裂。这次晕倒并非计谋,的的确确是箭伤复发了。
待众人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唤醒后,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周某早就料到,诸葛亮极其危险。一日不除孔明,我东吴便无一日安宁!如今看来,果然被周某言中了!”
周瑜虽然卧病在床,但仍盘算着如何夺回南郡。有一天,鲁肃前来探视:“都督!今天感觉好点吗?”
周瑜立刻坐起身来,精神百倍地说:“周某已经决定了,我要和刘备、诸葛亮决一死战。等到夺回南郡之后,我再回东吴好好调养不迟!”
鲁肃连忙阻拦:“都督,这可使不得呀!”
他继续劝道:“都督请想,如今我军虽然在赤壁一战,取得大捷,但是曹军并未被全歼,今后如何还未可知。另外,主公孙权如今正亲率人马,攻打合淝。如果都督在此情势之下,又再与刘备交锋,恐怕会给曹操可乘之机呀!”
周瑜自然清楚个中利害,只是心中愤愤不平,难咽下这口气。他恨恨地说:“可是咱们东吴为了在赤壁之战打败曹军,花了多少努力、多少军费,投入了多少兵力,又牺牲了多少将士啊!如今,那刘备什么也未做,却白白拿到荆州,周某心有不甘啊!荆州原应是咱们东吴拿下的,怎么最后却被刘备捡了个便宜去?”
“都督所言极是。不如让子敬去找刘备,跟他讲讲道理。”
鲁肃立刻动身赶往南郡。守在南郡城头的赵云一见是鲁肃,便高声说道:“东吴的鲁公,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鲁某此番前来,是来拜见你家主公的。”
“我家主公到荆州去了,鲁公可以去荆州找他。”
鲁肃无奈,只得掉头赶往荆州。
等鲁肃抵达荆州,发现满城上下都换上了刘备的旗帜,街头巷尾的百姓也无不称赞刘备的仁德。鲁肃见状,不禁暗自感叹。
“子敬兄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诸葛亮亲自前来迎接鲁肃,款待有加。
待宾主落座后,鲁肃便首先开口埋怨:“想当初,曹操率领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南征而来,他首先便是要抓住你家主公刘备啊!如今,我东吴耗费了大量的钱粮,动员了无数兵马战舰,誓死抵抗,才得以击退曹军,保你我两家平安。无论怎么说,这荆州都该是东吴的啊!先生,我所说的不错吧?”
诸葛亮微微一笑,答道:“子敬兄啊,你这话倒是奇了!这荆州原本就是独立的,本不属于曹操,也更无理由属于东吴呀!”
“这是为何?”
“荆州之主刘表已死,而其遗孤,嫡子刘琦,目前正由我家主公代为抚养。我家主公与刘琦原本就是同宗同族的叔侄,如今他做叔叔的,扶助自家侄儿,又有何不妥么?”
鲁肃闻言,愣了一下。他并未料到,诸葛亮的深谋远虑至此。
“可是……我听说刘琦公子不是在江夏吗,他怎么会是荆州之主呢?”
只见诸葛亮小声吩咐左右:“既然我们的贵宾有疑,就去扶公子出来吧!”
不多时,便从屏风后飘然走出一名柔弱的贵公子,由左右侍臣搀扶,走到鲁肃面前施礼。一看之下,果然正是公子刘琦。
“公子既然抱病在身,不宜久坐,便不用在此陪客了。”
诸葛亮说完,刘琦便立刻转身走回屏风之后。鲁肃只得沉默不语。
诸葛亮接着说道:“刘琦公子一日在世,便是荆州之主。不过如今他孱弱多病,倘若不幸夭折,则另当别论了。”
“那么,万一刘琦公子不幸辞世,这荆州便该归还东吴吧。”
“子敬兄所言极是啊!倘若果真如此,我们也便无话可说了。”
之后,诸葛亮又命人奉上美酒佳肴,热情款待鲁肃。但是鲁肃归心似箭,酒宴后便急忙赶回去,向周瑜报告详情。
“依我看来,那位刘琦公子气色不佳,可能很快便有危笃之虞。就请都督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正在此时,忽得吴侯孙权派出快马传令,所有人等立刻离开荆州,还师柴桑镇。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