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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绝妙好辞

　　黄忠听到诸葛亮这一番话，深感意外，他愤然变色道：“古人廉颇年八十，尚能食斗米、肉十斤，天下诸侯皆畏其勇，不敢犯赵国。如今，黄某年未七十，军师何以轻视于我？此番征讨定军山，黄某只要三千人马就够了，定能斩得夏侯渊的首级而归！”

　　诸葛亮却不肯答应。黄忠再三恳求，诸葛亮才说，必须要附加一个条件才准他出征：“黄老将军既然要去，便需由法正担任监军同行。凡事皆与他商量，谨慎行之。我随后率人马来接应。”

　　黄忠满口答应下来，之后便带着法正领兵出发了。

　　黄忠走后，诸葛亮才暗中对刘备说：“对老将黄忠，若直接派他前去，恐怕会有闪失。我刚才特地用话激他，让他深感责任重大，才会重新认识对手。既然黄忠已经出发了，可再派一队，助他取胜。”

　　刘备点头答应，诸葛亮便召来赵云：“请赵将军引一军从小路出奇兵，暗中助黄忠一臂之力。若黄忠胜，则不必出战；若一旦黄忠有难，你便立刻赶去支援！”

　　另外，诸葛亮又命令刘封、孟达各率三千人马，于山中险峻之处遍插西蜀军旗，以壮声势，迷惑敌人。还命严颜前往巴西、阆中，将张飞、魏延替回去支援进攻汉中。除此以外，诸葛亮还派人去下辨，向马超传授计谋。

　　至此，诸葛亮将各处安排周详，各路人马皆按指示行动。

　　另一厢，张郃、夏侯尚二人兵败天荡山，只得一路逃往定军山。见到夏侯渊后便禀报道：“天荡山一战，我军大败，死伤甚重！此外，听说刘备亲率大军，来取汉中。请尽快向魏王求援，派兵增援才是啊！”

　　夏侯渊闻言大惊，他立刻派人，将此讯通知曹洪。曹洪闻讯后，立刻派快马赶回许昌，禀告曹操。

　　曹操接到急报后，连忙召集文武，商议发兵之事。

　　长史刘晔建议道：“汉中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人口众多。那里是我们的一个天然屏障。倘若丢了汉中，必将震动全国。还望大王不辞辛劳，亲率大军对抗西蜀才是！”

　　曹操听罢，连连点头称是：“老夫当初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如今才致如此。实在后悔不已呀！”

　　于是，曹操不再征求他人的建议，立刻动员四十万大军，亲自领兵出发。一行人七月离都，九月进入长安。

　　四十万曹魏大军兵分三路，前军由夏侯惇任先锋，中军则由曹操自率，后军由曹休押后。

　　曹操跨上配着金鞍的白马，玉带锦袍，头顶红罗伞盖，好不威风！

　　他的四周由武士簇拥，人人手执金爪银铖，镫棒戈矛，仪仗堪比天子銮驾。

　　此外，曹操身边还有两万五千人的龙虎近卫兵，分为五队，其中是龙凤日月旗，四周执五色旗幡，整齐划一，十分雄壮。

　　魏王大军气势汹汹地列队行进，来至潼关。

　　曹操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处茂盛的林木，便问道：“此地是何处？”

　　“此处名蓝田。那边林木之间，便是蔡邕的山庄。”

　　曹操闻言，不由得想起往事，便前去山庄一访。

　　想当年，曹操与蔡邕交往甚密。蔡邕有一女名蔡琰，字文姬，先是嫁给了卫仲道，后被匈奴人掳去，强逼为妻，育有二子。

　　蔡琰被掳之后，日夜以泪洗面。她身处沙漠，不毛之地，时时思念故乡，整日垂泪。胡人擅长吹笳，其声悠扬，更加平添她的乡愁。后来，蔡文姬将自己的思乡情节谱成音律，创作出《胡笳十八拍》。

　　此曲辗转传入中原，曹操偶然闻之，大为感动，于是命人前往胡地，以千两黄金赎回蔡琰。胡地的左贤王有畏于曹操，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蔡琰送回中原。后来，曹操还将她许配给董祀为妻。

　　因此，此番曹操行至蓝田，听说前面便是蔡邕的山庄，难免心生向往。他令大军先行，自己则仅率百余侍卫，前去拜访董祀的宅邸。

　　当天董祀恰好有事出门，蔡琰得知曹操亲自登门，又惊又喜，连忙到门口将其延请入内。

　　曹操在堂上坐定，与文姬寒暄一番，见对方生活安然，心中甚喜。这时，曹操举头四望，只见墙上挂着一副碑文，于是问道：“这是什么碑？”

　　蔡琰恭敬答道：“此乃曹娥之碑。相传当年和帝之时，会稽郡上虞有一名巫师名叫曹旴。此人擅长奏乐，通达神意，某年五月五日，他大醉之后登船，却不慎跌落江中，溺水而亡。他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四，在河畔啼哭了七天七夜，之后自己投江身亡。”

　　曹操被蔡琰一番故事所吸引，一眨不眨地听她讲述。

　　“五日之后，那个女儿背负着父亲的遗体，浮出江面。邻里乡亲感其孝行，怜其遭遇，便将父女二人厚葬。后来上虞令度尚将此事上奏和帝，和帝被其孝行所动，封其为孝女，请邯郸淳作诔，刻石为碑，以彰孝烈。邯郸淳当时年仅十三岁，却能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家父得知此事，特地赶去立碑之处，欲睹其文。可惜当日天色已晚，无法辨认石碑上的文字，于是以手抚碑，默读其文。家父读罢，十分感慨，于是在碑背上书八个字。后来有人便将那字也刻于碑石之后。这堂上挂的，便是家父当时所书之字。”

　　曹操顺着蔡琰所指，抬头看到图轴上题的八个字：

　　黄绢幼妇 外孙齑臼

　　曹操一边读，一边问蔡琰：“你可知道你父亲写这八个字，所谓何意？”

　　蔡琰脸一红，答道：“我只认得这八个字，却始终不解其意。”

　　曹操又转头，问在座诸将：“你们谁能明白碑文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能答。这时，忽有一人，起身答道：“我来试试！”

　　原来是主簿杨修。

　　而曹操却不让杨修开口，而是说：“你先莫要说，容老夫自己想。”

　　之后，曹操便辞别主人，离开了山庄。行至半路，曹操忽然面露微笑，转头对杨修说道：“来！你说说你是怎么解的？”

　　杨修便开口说道：“这个碑文是一则隐语。黄绢即为有色之丝，色旁加丝，便是‘绝’字；幼妇即是少女，便是‘妙’字。外孙乃爱女之子，便是‘好’字；齑臼乃受五辛之器，则是‘辞’字。连在一起，便是‘绝妙好辞’，这是蔡大夫赞赏邯郸淳所作碑文之语。”

　　曹操大愕，夸赞杨修与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

　　一行人很快便追上了主军，不日便抵达汉中南郑。

　　曹洪恭敬出迎。他一见到曹操便禀报了张郃屡战屡败之事。

　　曹操十分大度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怪罪张郃。”

　　之后，曹洪又向曹操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刘备亲率大军而来，命黄忠攻打定军山。夏侯渊听说大王将至，始终坚守不出。”

　　曹操闻言，立刻下令：“哎！既然敌人打上门来了，便要大胆地跟他们打！否则岂不让对方笑话我们无能！传老夫的命令，命夏侯渊立刻出战迎敌！”

　　刘晔谏道：“夏侯渊的性情刚烈，恐怕会中敌人的奸计，还是让他坚守为好。”

　　曹操却不肯听他的谏言，立刻写下命令，命人送给定军山夏侯渊。夏侯渊正盼着王命，因此立刻拆开曹操的亲笔书信，只见内写：

　　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则是一夫之敌耳。我今屯大军于南郑，欲观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夏侯渊见信大喜，他准备立刻出关迎战。他叫来张郃，与他商议道：“魏王大军如今已到汉中，命我讨灭刘备。如今咱们不能只是一味守城，应该立刻出城迎战才是！身为武将，若不征战沙场，岂不徒生髀肉？我打算明日便出战，与敌人恶斗一番，誓要生擒黄忠！”

　　张郃十分担忧，极力阻止道：“夏侯将军切莫轻敌！想那黄忠智勇过人，法正更是精于谋略，两者相加，不得小觑！我们如今守在定军山上，凭借山路险峻、工事坚固，还是以守为上啊！” 三国4：成王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