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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蜀征南蛮

　　曹丕的壮志未酬，只得铩羽而归。

　　淮河一带在几日之后仍是一幅萧索的景象。不仅两岸的芦苇荡已尽被烧焦，大小船只的残骸，漂浮在河面上，更有无数魏军的死尸被弃在岸边，触目惊心。

　　此番征吴的失利重创了魏国，其损失与当年曹操在赤壁之战中的失利相当。魏国不仅人员伤亡超过三分之一，而且还被迫抛弃了无数舰船、军粮和武器，这些又都被吴军缴获，增长了敌人的实力。另外，魏国名将张辽也在此战中牺牲，令东吴人心振奋，更让吴军对自己的军事实力增长了信心。

　　战后，东吴在论功行赏时，都督徐盛特意上表，推举孙韶为头功，他说：“孙韶十分勇敢，不仅深入敌地，还伺机突袭魏营，令曹丕在乱军之中难以指挥，更逮杀了敌将不计其数。”

　　孙权却摇头道：“都督过谦了。若非都督提前部署，将魏军诱出淮河，并在狭窄河口处痛击敌人，怎能取得全面胜利？孙韶的功劳比不得都督，这头功非徐盛莫属！”

　　于是，军功之中，徐盛为第一，孙韶第二，丁奉第三，其他官兵均有犒赏。

　　翌年，蜀国上下一片太平，迎来了建兴三年（公元225）的春天。

　　在丞相诸葛亮的悉心辅佐下，蜀国内政平稳，国力充实。国中人民安居乐业，不受外敌所扰，家家夜不闭户。另外，这两年农产品丰收，人民富足，争先恐后地帮助国家建设，一派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但是，东吴和魏国的军事威胁依然存在，因此蜀国时刻做好准备，能够抵御强敌。近来，南方频传快报：“南蛮国王孟获屡犯边境，建宁（今云南省，昆明市）、牂牁、越嶲等郡亦与之勾结。目前，唯有永昌郡太守王伉孤军奋战，忠义可嘉。但恐怕他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诸葛亮闻讯后，立刻于当日早朝之时，谒见后主刘禅，奏道：“陛下，如今南蛮犯境，我国若不加以讨伐，以示帝威，则必将成为大患。臣以为，如今必须派大军前去镇压。陛下年少，还是留在成都料理政务为好。臣亲自领军前去即可。”

　　刘禅一听到丞相要远行，立刻露出怯色：“丞相，听说南蛮的气候酷热，您何须亲自前去，不如另派一员大将去就是了。”

　　诸葛亮明白后主是不愿自己离开成都，但他仍摇头说道：“陛下不用担心，臣即使离开，我国四境仍可牢靠。东吴方面，已有白帝城的李严镇守，东吴陆逊一旦造次，李严自可应付。而魏国方面，由于去年征吴不成，损耗了大量国力军力，一时不能对外起兵。请陛下尽管放心就是。”

　　刘禅听到诸葛亮如此解释，终于放下心来，同意诸葛亮前去征讨南蛮。但谏议大夫王连，却在旁阻拦道：“丞相乃是国家之栋梁，您若深入南方险地，条件恶劣，怎能不让陛下担心？另外，南蛮之乱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即使我们置之不理，自然过一阵子便会自行痊愈。何劳丞相亲自跑这一趟呢？请您三思。”

　　诸葛亮谢过王连的好意，但仍决定亲自征讨南蛮：“南蛮地处偏远且瘴疫肆虐，土民多不习王化，因此若要收服南蛮，不能单凭武力解决。此番前去征讨南蛮，需刚柔并用，以武为主，以仁教化，更要审时度势，采取各种手段，因此还是我亲自前去为妥。”

　　王连再三苦劝，诸葛亮仍是不听。不仅如此，诸葛亮当日便选定几十员大将，各授部队，总共率领五十余万兵马向益州南部出发。

　　动身不久，忽有一人单枪匹马追赶上来。此人正是关羽的三子、关兴之弟，名叫关索。诸葛亮一见，又是惊喜又带责备地问道：“孩儿啊，你这么久都去哪里了？”

　　关索在荆州之战后一直不知下落，大家皆以为他已战死沙场。如今突然现身，要求加入征南的队伍，令众人十分惊喜。

　　“荆州之战后，我身负重伤，只得藏在鲍家休养。如今听说丞相要征讨南蛮，便日夜赶来相投。”

　　“太好了！你就加入先锋部队，替你父亲为国家建功立业。看来你此番前来，乃是先父的精魂所引，孩子呀！你定要不负众望才是啊！”

　　诸葛亮喜得关索来投，十分高兴，立即准他加入部队。

　　不久之后，蜀军便进入益州南部。那里的山川险恶，气候炎热，行军极为困难，与在中原征战的状况完全不同。

　　建宁太守雍闿在当地是反叛头目，他暗通南蛮国王孟获，并与附近越嶲郡的高定、牂牁郡的朱褒互相勾结，反叛蜀国。因此，当雍闿听说诸葛亮亲率大军前来时，反倒暗中高兴：“诸葛亮既然送上门来了，咱们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雍闿立刻召集了六万人马，埋伏在诸葛亮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突袭。

　　统领六万突袭队伍的大将名叫鄂焕，面如涂墨，暴牙外露，形状仿佛恶鬼一般。此人善使一支方天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为云南第一猛将。

　　首战当日，蜀将魏延与他对阵。诸葛亮暗授魏延计议，并不与鄂焕正面硬拼，而是采取迂回战术，将敌人拖至疲惫。一直到了第七日，魏延才与张翼、王平等人一道，将鄂焕俘虏下来，带回营中。

　　鄂焕被带进中军帐后，诸葛亮便命人为他松绑，放他回去。还特地叮嘱他道：“你家主人可是越嶲郡的高定？高定本是一位忠义之人，必是受到野心家雍闿的鼓惑，才参与谋反。待你回去之后，要劝他莫要再犯才是。”

　　鄂焕捡回一命，连忙返回自家营中。见到主人高定后，鄂焕便将蜀军之强大与诸葛亮之仁德如实告知。不巧，雍闿突然在此时拜访，他一见鄂焕，便瞪圆眼睛问道：“咦？你不是今天被敌人抓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高定便代替他答道：“诸葛亮果然是一位仁者，他对鄂焕晓喻情理之后，将他放了。”

　　雍闿一听，却嗤之以鼻：“哼！你们竟然都被诸葛亮给蒙蔽了！蜀国明明是我们的敌人，他怎会对咱们讲什么仁义之道？”

　　正在此时，传来蜀军夜袭的消息，雍闿只得匆忙赶回自家营中。

　　第二天，雍闿又再次出城，与高定一道击鼓对蜀军挑战，但诸葛亮却只是微笑不语，不加理睬，还吩咐道：“敌人若再来挑衅，我军无须理会。”

　　之后一连几天，蜀军都不出战。直到第七天，蜀军阵中仍然没有动静。

　　叛军认定蜀军是不敢迎战，因此在第八天又展开了大举进攻。

　　这个时候，叛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落入诸葛亮的设计之中。在严阵以待的蜀军面前，叛军根本不堪一击，大批兵士被蜀军所虏。

　　蜀军将俘虏之中雍闿和高定的人马分别收容，同时故意对他们散布谣言道：“由于高定原本为忠蜀之人，因此他的人马会被释放，而雍闿则是叛军，他的部下将全部被斩首。”

　　听到这样的传言，俘虏营中之人一处大喜，一处大悲。

　　第二天，诸葛亮吩咐手下分批带来所掳的雍闿人马。他分别对每批俘虏都问道：“你们是何人所属？”

　　“回禀大人，小的们都是高大人的人马。”

　　“哦？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们皆是高大人的人啊！”

　　雍闿的部下每人都咬紧牙关，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一口咬定自己是高定的人马。

　　“高大人对蜀国忠义，既然你们是高定的手下，我放你们回去就是。”

　　诸葛亮当场下令，为俘虏们松开绑绳，放出营中。

　　诸葛亮等到第二天才将关押在另一处的高定部属带来，为他们松开绑绳，并款待以酒食。诸葛亮不仅端起酒杯，与他们同饮，还轻松地与众人闲聊道：“你家主人高定实乃真君子！高大人忠心蜀国，绝不可能轻易叛变，我量他定是被雍闿和朱褒所骗。你们有所不知，几日前我们已接到雍闿送来的密信，称若蜀帝答应保其领地，赐其封赏，他便将高定和朱褒的首级拱手奉上。若非我坚信高定对蜀国忠贞不二，早被雍闿所骗，因此将他的密使赶了出去。由此可见，高大人定是被雍闿所蒙蔽啊！”

　　高定的手下信以为真，被放回营中之后，便对高定交口称赞诸葛亮的宽宏大量，还一再提醒道：“那个雍闿看来早与蜀国勾结，请大人一定要小心才是！”

　　高定闻言，心中起疑，便派人暗中去雍闿营中打探。探子发现，雍闿营中人人对诸葛亮赞不绝口，言谈话语之间仿佛诸葛亮远非敌人，反而是自己人一般。探子见状，便回来禀报道：“回禀大人，雍闿果然已暗通诸葛亮。”

　　高定闻言，却仍抱有怀疑，于是又派了一名心腹密探去蜀营侦察。哪知密探刚到蜀营附近，便被蜀军的哨兵所俘：“此人行踪鬼祟，快将他拿下！”

　　之后，哨兵便将高定的密探带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一见他，便露出高兴的表情，招呼道：“你上次不是刚替雍闿送来密信吗？怎么一走之后便毫无音讯，叫我一顿好等。你此番来得正好，我正有密信一封，请替我捎给你家主人雍闿。”

　　诸葛亮立刻修书一封，交给密探，又命手下将他送回。密探假装答应，但一离开蜀营便连忙赶回高定的营地。高定一见到他，便问道：“快说说！蜀营那边有何动静？”

　　密探捡回一条性命，正大呼侥幸，见到高定追问便连忙递上密信：“高大人，小人此番去蜀营十分惊险，差点小命都丢了。好在被诸葛亮错认作是雍闿的信使，还托我将密信捎回，您快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吧！”

　　高定接过密信，打开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信中写道：

　　雍大人若肯奉上高定、朱褒的首级，并降服蜀国，吾自会在皇上面前多家美言，保你荣华。请尽早行事为盼。

　　高定读罢密信，心中震荡不已，连忙召来部将鄂焕，一边将密信递给他，一边问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那雍闿竟然已有如此打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鄂焕身为一员猛将，本就性如烈火，他读罢密信，立刻火冒三丈：“大人，这密信就是铁证，您还犹豫什么？您若还疑其中有诈，不妨在营中设宴，请雍闿前来赴宴。他若敢来，便证明他光明磊落，倘若不来，则其人必有邪心。”后又接着说道，“雍闿倘若不敢来，其心可诛。请您趁夜半时分，从营前进攻，属下在营后策应。”

　　高定听取了鄂焕的计策，立刻派人去雍闿营中下帖，请他前来赴宴。但雍闿却称军务繁忙，未曾赴宴。

　　高定得到回报后，当夜便调兵出击，打得雍闿毫无防备。雍闿的手下早已一心向蜀，没人肯全力抵抗，甚至还有人暗中指路，协助高定直奔雍闿的中军大帐。雍闿一见情势不妙，只得自己仓皇而逃。

　　此时，鄂焕正守在营后，一见雍闿逃来，立刻迎面一戟，将他刺死。

　　天还未亮，高定便已取下雍闿的首级，来到蜀军营中投降。但不料诸葛亮看了一眼首级，却厉声下令：“来人啊！将高定推下去，斩首示众！”

　　高定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诸葛亮会欣然招降，并赐予封赏，却不料竟被如此对待。他大声喊冤：“刀下留人！丞相，高某实在想不明白，您一直称我为忠义之人，屡次厚待。高某感念丞相之恩，这才真心来降。为何我斩下雍闿的人头，却反遭杀戮？这究竟为何？丞相，难道您不信任高某吗？”

　　“大胆狂徒！我早已看出，你此番前来，必是诈降！”诸葛亮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封信简，扔到高定面前，“你还要狡辩吗？”

　　高定疑惑地取信来读，却见信中竟是朱褒的笔迹。高定一边读，一边气得怒火填膺。诸葛亮趁机说道：“我要杀你，便要你死得明明白白！朱褒早已在信中说明，你与雍闿沆瀣一气，还警告我万不可对你大意。你此番来降，定是与雍闿合谋前来诈降，这颗人头也定然不是真的。你可知道，朱褒早已对蜀乞降，我自然对他更加信任。”

　　高定不服，大声喊冤：“丞相！您被奸人所蒙蔽了！那个朱褒，实在是一介小人！他当初便拉我与雍闿一起谋反，如今竟然如此陷害于我，叫我好不甘心！高某若是就此被斩，必将死不瞑目啊！丞相！请您借我几天性命，请刀下留人！”

　　“哦？为何要借几天性命？”

　　“高某誓要向奸人朱褒报仇，取下他的人头，再请丞相处置！到那时，倘若丞相再要问斩，高某也绝无怨言！”

　　诸葛亮这才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留你暂活几日。你去吧！”

　　高定千恩万谢，掉头而去，三天之后，又带着大批兵马回到蜀军营中投诚。他一边将朱褒的首级献予诸葛亮，一边说道：“这就是朱褒的人头，千真万确！”

　　诸葛亮这才微笑道：“看来这颗人头确实是真的！”之后，他便安抚高定道：“高大人忠心可鉴，我自然是相信的。上次你所奉上的首级，也定是雍闿之头。我当时之言是故意激你，好让你能戴罪立功，斩下两名叛贼的首级。如今你大功已立，甚好甚好！”

　　之后，高定便被封为益州太守，统摄三郡。 三国5：巨星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