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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长雨

　　秋七月，曹真上奏魏帝：“臣卧病许久，令圣上挂怀，实感不安。如今，臣的身体康复，且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请圣上再将军务交予臣，臣定当尽心尽力，报答皇恩。”

　　另外，曹真还在奏表中提出伐蜀的建议：“此时正值秋凉之时节，我国的兵马养精蓄锐已久，士气正旺。另外，臣听闻蜀国的诸葛亮如今重病缠身，汉中已早无精锐兵马。我军若能趁此良机出兵讨蜀，可以永绝后患。”

　　魏帝读罢奏表，向侍中刘晔问道：“我们此时征蜀如何？”

　　刘晔答道：“陛下，倘若我国现在不伐蜀，日后您必将留有遗憾。”

　　退朝后，刘晔刚刚回到自家府中，便有众多文武大臣前来拜访：“刘大人，听说皇上打算今年秋季出兵，讨伐宿敌蜀国，此事当真？”

　　刘晔一笑了之：“诸位大人，这一路去往蜀国的道路十分凶险，你们怎么会不知道？而且，我国以往便对蜀国过于轻视，才导致屡战屡败。当今圣上对此十分清楚，他又怎会贸然发兵，徒然折损兵将呢？”

　　众人见刘晔矢口否认讨蜀之事，而且还再三叮嘱众人，不要心存幻想，胡乱猜忌，只得怅然打道回府。

　　只有一位名叫杨暨的官员，觉得刘晔的说辞前后矛盾，不免心生疑窦，因此他便上朝当面向魏帝奏道：“皇上，您可否放弃伐蜀之事？”

　　“杨暨，你身为一介书生，怎么也会讨论军务之事？”

　　“只因侍中刘晔对众臣说，陛下不会轻易伐蜀，去做蠢事。臣实在有些担忧。”

　　“哦？他果然是这么说的？”

　　“正是！刘大人乃是先帝的谋士，因此臣等都对其所言信以为真。”

　　“这倒怪了！”

　　魏帝心生疑惑，立刻召来刘晔，当面质问：“之前朕问你是否应该伐蜀，你说此时正是良机。为何你在外面又对众人说出兵是件蠢事？你的说辞前后矛盾，究竟是为何？”

　　而刘晔却从容地答道：“陛下想必是上次误会臣的意思了吧？臣的说法当然是前后一致的。我们不能罔顾蜀国的险要地势，而轻易出兵。否则，不仅会消耗国力，更会令魏国陷入危境。倘若是蜀军再来主动进犯，我们自然需要组织抵抗，但绝不可主动发兵进攻蜀国啊！”

　　魏帝听到刘晔如此说辞，一时捉摸不透，便继续听他解释。后来，刘晔见一旁侍立的杨暨离去，这才靠近魏帝之侧，低声说道：“陛下，看来您还未明了兵法的玄机啊！我国欲出兵伐蜀这样的重大国事，怎能轻易透露给杨暨等人呢？”

　　“哦！朕这才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魏帝闻言，这才领会刘晔的深意。

　　此时，司马懿也从荆州返回，他也认为现在正是伐蜀的良机。他前往荆州的目的，就是观察东吴的情况，而他此行的结论是：吴国虽然一直宣称要配合蜀国，攻打魏国，但那不过是他们虚张声势罢了。吴国是不会在魏蜀再度对战时，在一旁相助的。

　　于是，当年十月，魏国率四十万大军向蜀国奔来。魏国大张旗鼓地宣称有八十万大军，直指蜀国的剑门关。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军队，令洛阳城上下也十分震惊。

　　这时，诸葛亮已经彻底康复了。

　　作者注：此前，诸葛亮虽然已经“口吐鲜血，昏厥倒地”，貌似病情严重，如同得了不治之症一般。而实际上，在《三国演义》的书中，经常用这样的描绘表达十分震惊的意思，不过是原作者一个夸张修辞罢了。

　　诸葛亮得知魏军的动向后，立刻召来王平、张嶷，下令道：“着令你们二人各引一千人马，前往陈仓抵挡魏兵。”

　　二将听闻只有两千人马去拒敌，吓得直冒冷汗，面面相觑，不敢应答。魏军派出号称八十万大军来袭，这区区几千人马去抵挡，无异于以卵击石。

　　二将半晌不吭声，诸葛亮见状，明白他们心中的疑虑，于是耐心解释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之所以如此淡定，乃因近日观天象时发现毕星与太阴星的位置重合，预兆有雨，且是十年不遇的大雨。魏国虽然派出几十万大军逼近了剑门关，但是由于陈仓道的地势十分凶险，且沿路地形复杂，再加上一场罕见的大雨，敌人的兵马势必难行。咱们此次对付魏兵，可以以逸待劳，无须大动干戈。你们只需坐等魏军被豪雨和险地所累之时，再举兵攻击即可，我也会在后方积极做好响应。”

　　二将闻言，这才顿消顾虑，应道：“丞相用兵果然高明，我等过于短视，实在惭愧。此番前去保卫陈仓道，我等必将竭尽全力，不负丞相所托。”

　　之后，王平、张嶷二人立刻领兵出发。他们只带了两千人马，以及足够个把月的粮草，赶赴陈仓道。为了防止接下来连日的雨水，他们特地选择高地扎下营来。

　　另一厢，魏国大司马、征西大都督曹真，与大将军副都督司马懿、军师刘晔一道，统率魏国的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陈仓道。

　　当魏军接近陈仓道时，只见沿途的大小村落已尽被烧毁，魏军打算就近补给，却找不到一粒谷、一只鸡。

　　“这个诸葛亮，竟然早有准备！实在是可恶至极！”

　　魏军队伍只得继续前进，没走几日，司马懿忽然对曹真、刘晔二人说道：“我军不可再向前了。老夫昨天夜观天象，发现近日必有大雨将至。我们要是贸然前进，恐怕会有问题。”

　　“哦？天将降大雨吗？”

　　曹真虽然将信将疑，但见司马懿十分笃定，便采信了他的说法。他们立刻命大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以防万一。

　　于是，魏军立刻就地伐木，搭建营寨。过了十几日，果然天降暴雨。这场大雨来得十分迅猛，连下数日，导致积水成河。魏军虽然扎下营寨避雨，但也远不及雨势之猛。他们临时搭建的营寨尽被大雨冲毁，粮草和器械也尽被淹在水中。无奈之下，魏军只得临时向高地转移。

　　可是由于连绵的大雨，山中小路也尽被雨水所淹，陡峭的绝壁上不断涌下水流，化为瀑布，谷中低地更是化为一片湖沼。魏军无处扎寨，人马无法安歇，疲惫不堪。

　　不仅如此，这一场滂沱大雨竟连绵不绝一个多月，魏军将士被大雨所累，溺死无数，更有许多病患。全军带来的粮草几乎断绝，且与后方失去了联系。这四十万大军竟被一场大雨所困，寸步难行，几乎全军覆没。

　　前线遭遇暴雨的消息传回洛阳，魏帝十分担忧，立刻下令筑坛祭天。

　　“恳请上苍，速速止雨！”

　　虽然魏帝诚心祷告，但是前线的雨势依旧有增无减。

　　与此同时，太尉华歆、城门校尉杨阜和黄门侍郎王肃等人也纷纷上书。他们一开始便反对出兵伐蜀，如今更将百姓的呼声呈上，劝谏魏帝：“陛下，请您下旨，召回伐蜀大军。”

　　魏帝无奈之下，只得下旨撤兵，命人将诏书送至前线。

　　当天子敕使抵达陈仓道时，这场连绵数十日的大雨才刚刚停歇。敕使目睹了前线魏国大军凄惨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而曹真和刘晔接到撤兵的诏书，不免十分痛心，司马懿更是惭愧地说：“唉！并非苍天无情，怪只怪老夫未能安排妥当。如今我们需得原路返回，莫要再损一兵一卒才是。”

　　司马懿命殿后人马暂驻在退水后的山谷之中，同时兵分两路，互相照应，轮流向后方撤退。

　　与此同时，诸葛亮早已将主力部队派至赤阪（今陕西省境内）。一派秋色之中，蜀军得到前线的消息：“魏军伤病众多，正在陆续撤走。”

　　诸葛亮接到此讯后，立刻传令全军：“我军此时若前去追击，恐怕会中司马懿的圈套。魏军此番大举袭来，却遭到如此罕见天灾无功而返，他们必定心有不甘。他们定然已经做好准备，只待我军追击之时伺机报复。因此，我们与其前去追击，正中敌人的下怀，倒不如放他们回去就是。”

　　诸葛亮当机立断，改变了之前的战术。 三国5：巨星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