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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鞭打督邮

　　“我说大家都回去吧！”张飞请跪在地上的百姓起身，劝道，“你们都回家吧！这里就交给我，也别连累你们！”

　　大家听从张飞的吩咐，纷纷散开，但是见张飞满面通红，似乎饮酒了，又不太放心，于是在附近徘徊张望。

　　张飞走上台阶，大力打门：“开门！快开门！如若不开，我可就把门撞开啦！”

　　“谁在打门？”

　　看门的小卒探头观瞧，只见一个满面通红、怒目圆睁的巨汉在那里撼动大门。

　　“谁啊？谁在那嚷嚷啊？”

　　督邮的部下闻声出来询问，听说是县尉刘备的部将在砸门，赶快下令：“千万不能开门！”

　　他们赶快加固大门，还筑起几层人墙，生怕张飞撞门。

　　张飞见状，更加怒不可遏：“好啊你们！敢拦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见他将双手搭在大门上，发起蛮力，猛力摇门。这县衙大门被他晃得嘎嘎作响，地动山摇。门内众人骇得不敢动弹，紧盯着大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地，溅起满地的尘土。

　　门里搭起人墙的兵卒和部将有几个侥幸逃开，还有几人被大门压倒在地。而这时张飞已像豹子一样跃过门板，四处环顾着大叫：“那个督邮在哪里？我要找他算账！”

　　兵卒们见状，都慌乱大叫：“不能告诉他啊！快点抓住他！”

　　张飞根本不把这些兵卒看在眼里，他左一拳右一脚，把挡路的兵卒们打得人仰马翻。然后他又黑旋风一般，朝后院奔去。

　　虽说现在是白天，但敕使督邮的房间内却帐幔低垂，这位奉天子之命各地巡察的督邮大人正沉浸在歌女的温柔乡里。

　　张飞顺着胡琴的靡靡之音，来到一处房前。他来到窗前探头一看，只见帐幔下的卧榻上躺着一个大官。他正怀抱美女，饮酒作乐。果然正是那个督邮大人。

　　张飞踹门进屋，扯开帐幔，一声怒吼：“呔！狗官！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诬陷我大哥刘备！还敢捏造罪名，伪造诉状，送去洛阳！老子早就瞧你不顺眼了！摆什么臭架子，要什么贿赂，还抱着姑娘寻欢作乐！今天我张某人就要替天行道，好好地教训你！”

　　张飞张开血盆大口，大骂贪官，那瞪起的一双豹眼仿佛燃了火苗一般。

　　“哎呀！”

　　歌女慌忙扔掉胡琴，躲到床铺下面，瑟瑟发抖。督邮也吓得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赶快住手！莫要胡来！”

　　他找个空当子，想趁机逃跑。张飞哪肯放他，断喝一声：“你往哪里跑！”

　　上前一拳就把督邮打翻在地。只见那督邮下巴歪斜，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给我老实点！”张飞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拎起督邮，大踏步奔出大门外。

　　张飞奔出大门以外，抬手就把督邮掼在地上。

　　“你这种狗官，杀了喂狗都不配！如今这天下大乱，全因有尔等腐败官僚所致！乱贼有人来讨，而贪官却无人去治。今天，俺老张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贪赃的狗官！快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俺就是那义军将领，张飞是也！”

　　张飞说着一脚踩上督邮的脑袋，把他狠狠踩到地上。

　　督邮吃痛不已，手脚乱蹬，尖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嚷嚷什么！”

　　张飞伸手一把薅起督邮的发髻，将他从地上拽起，拖着他走向县衙门口的大柳树前：“你就在这里当街示众吧！”

　　张飞随手扯下衣带，一端绑住督邮双手高举过头，又把另一端绑到柳树上，将他吊在树前。

　　督邮被吊在树上，双脚不及地，只能乱蹬乱踹，身体空摆。张飞把绳子牢牢系紧在柳树之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掉不下来。他坏笑着问道：“督邮大人，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说着，张飞随手折下一根柳条，狠狠地抽了督邮一鞭。

　　“哎呀！痛煞我也！”

　　“疼啊？疼就对喽！”

　　张飞反手又是一鞭。

　　“你可知道，百姓被你们这帮赃官恶吏所害，更加痛苦！你们这帮朝廷的鼠辈之徒，都是那十个太监宦官的走狗！俺老张今天就让天下人看看你的丑态！你再给老子叫大声一点！抬起你的狗脸，让老百姓都看清楚了！就这样！”

　　柳枝没打几下，就被张飞抽烂了。张飞随手扔掉，又折下一根柳条，继续抽打督邮。抽烂了就再换一根。三十、四十、五十，一直打到二百多下。

　　督邮吃痛，再也顾不得体面，只得哇哇地叫唤：“英雄！张大人！打不得了！求你饶了我吧！”

　　见张飞不理，他涕泪横流，哭求道：“求求你了！不要打了！我都听你的！”

　　“你早干吗去了！现在求我，晚啦！”

　　张飞根本不停手，继续胡乱抽打。

　　刘备一连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闷闷不乐。这时忽闻有人敲门，他出来一看，门口来了几个百姓，他们慌慌张张地告诉他：“刘大人啊！可不得了啦！你快去看吧！张大人喝了酒，打进县衙。现在正把那个督邮大人吊在柳树上，一通好打呢！”

　　刘备闻言大惊。关羽也在一旁，咋舌道：“这个张飞！怎么又犯了老毛病！”

　　他们二人连忙向县衙奔去。

　　等二人赶到县衙门前，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分开众人，只见那督邮大人被双手高举吊在柳树上。他鼻青脸肿，一副惨状，衣裳也被打破了，身上鲜血横流。如果刘备二人再晚一步来，恐怕要被张飞打死在当场。

　　刘备立刻冲到前面，抓住张飞的手腕，大声骂道：“三弟！你要干什么！”

　　张飞见哥哥来了，喘了口粗气：“大哥你别拦我！这个狗官，欺人太甚！你放开我，让我打死他以解心头之恨！”

　　说着，他甩开刘备的双手，继续挥舞柳条，不断抽向督邮。

　　督邮正被张飞抽打得痛不欲生，拼命挣扎。这时他隐约透过树枝看到刘备赶来的身影，连忙大叫：“哎！是刘大人来了么？可是县尉刘备大人来救我了么？你赶快放我下来！你的部下张飞喝多了要杀我呢！你赶快救我下来，我就不会向张飞问罪。我还会赶紧派人去洛阳，撤回诉状。许你高官厚禄，报答你今日救我之恩！”

　　督邮慌不择言，不断哀求：“刘大人！快快救我！”

　　刘备前来原本是要救他的，但听了督邮这番话，顿时心生厌恶，反倒迟疑了。但他转念想，即使此人再是不堪，好歹也是天子使臣，于是对着张飞骂道：“张飞！还不快住手！”

　　刘备边说边从张飞手中夺过柳枝，反手抽了他一记。张飞被打之下有些发愣，这是刘备第一次打他。他呆立在一旁，满脸不平。

　　刘备迅速将系在树干上的衣带解开，把督邮放回地面。这时，一直在默默旁观的关羽突然上前，制止刘备道：“大哥，且慢！”

　　“二弟，这是为何？”

　　“我想，这个人不救也罢。”

　　“我也不想救他。我救此人并非为了高官厚禄，只是尊其所奉的天子威名。”

　　“大哥说的我都懂，可又有谁能明了你的苦衷？咱们以前抛家舍业地为国剿匪，屡立战功，如今却只落得个小小县尉之职。连这等贪官恶吏都能将咱们弟兄欺负，受其之辱。大哥若是再不伸张，恐怕就会被他所害，不得翻身。”

　　“可是，我却不能。”

　　“为何不能？对待这种恶吏就当一脚踢开。方才我就一直在想，凤凰择良木而栖，而这枳棘丛中，并非鸾凤所栖之所。我们现在可能找错了栖身之所，因此难展大志。大哥，我们兄弟不如趁此机会抽身而去，另谋良所，再展大计才是啊！”

　　关羽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总是能分析事实，予以谏言。

　　刘备向来善于纳谏，听了关羽一席话后，他深以为然，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二弟，你说得不错啊！我们确实是找错了栖身的所在。”

　　说罢，刘备解下县尉印绶，扔给督邮：“像你这种残害百姓的贪官，我们兄弟若想将你斩首示众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听你刚才苦苦哀求，我就大发善心，把你权当作是野猫野狗放了就是。我把这块县尉印绶就交给你了。朝廷这官我也不做了，你记得向上面禀告吧。”

　　说完，他决绝地回头，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毅然决然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转头而去。

　　县衙门口，柳枝树叶散落一地，只剩督邮一人在地上翻滚呻吟着，一直到刘备他们不见踪影，仍无人上前搭救他。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