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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宰相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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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宰相三问

  所以,司徒威只听甘文光说了个开头、说了个大概,便立即“魂不附体”,整个三魂六魄都好像要飞出腔子,飞到金殿外面去了。

  当然在极度的惊恐之余,司徒威心中却还有个极大的疑团。

  极度虚弱中,他努力看向萧龙雀,用眼神询问:

  “你不是说过,你亲眼看到甘文光在海外灵洲被苏渐亲手杀死了吗?”

  面对他质询的眼神,萧龙雀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甘文光,又看向苏渐,一脸的茫然。

  见他这样,司徒威便知道,对自己的问题,萧龙雀也没有答案。

  但正因为如此,他已经有答案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在心中悲叹,“终日打鹰,却被小麻雀儿啄瞎了眼。当日定是苏渐使了什么花招,比如用了幻术,特地瞒过了萧龙雀,这才让我等产生了误判。”

  “唉!可笑啊可笑,我等还肆无忌惮,以为可以在国中为所欲为,所虑最多陛下一人,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苏渐这样不起眼的小贼,竟早在暗中盯上了我们。”

  想到这里,位极人臣的一国之相,竟是心胆俱寒,身子忍不住急速地颤抖起来。

  看着他魂不守舍、惊吓到极点的样子,这时金殿上有一人,忽然间深深地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毫无疑问这人正是百里英。

  这位内心复杂的知名御史,于短短的片刻之间,就好像从天堂走到了地狱,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看着司徒威惊恐畏缩的样子,百里英忽然感到很羞愧,羞愧自己刚才竟然产生了退缩的念头,羞愧自己竟然对苏渐产生了不满和怀疑。

  “怎么会这样?”百里英拷问着自己。

  百里英毕竟是聪明的,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被鬼上身了!”百里英在心中叫道,“肯定是这样,真是‘活见鬼’了!”

  “我百里英多么正义明智啊,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对小苏大人的正义事业产生丝毫动摇?”

  “对!一定是今天出门没看皇历,日头又相冲,还有这光华殿年深日久,难免有不洁之物,方才便鬼迷心窍了。”

  “对,就是这样!”这一次,百里英终于彻底坚定了信念。

  用迷信的思路找到解释后,百里英的脑筋顿时又活泛起来,不像刚才那般神气恹恹了。

  于是他抬头看看皇上,正见光武帝李翊,也朝他看来——

  这是多么温暖和煦的目光啊!

  如果眼睛能说话,善于察言观色的百里英,早就听到了圣上对自己的赞扬,甚至看出来那个空悬已久的御史大夫一职,皇帝已经属意他了。

  百里英的这个判断,绝对没错。

  宝座上的光武帝李翊,眼看情势急转直下,不由得对所有苏渐这一方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人——刮目相看。

  在满朝众口一词站在宰相一方时,百里英敢挺身而出,坚决站在苏渐这一方,别说他的主张是对是错了,光这份敢冒生命危险的不从众勇气,就足以让李翊下定决心,要把御史台之首的位置交给他。

  看出皇帝这个意思后,百里英不仅大喜,还很震惊,因为宰相先前利诱他的这个条件,竟然不用投靠宰相那一方,也同样实现了!

  惊喜之时,他下意识地转脸看向苏渐。

  见他看来,苏渐面带微笑,朝他做了个口型。

  百里英稍一辨认,便读懂了。

  少年玄武卫分明在跟自己说:“我,没有骗你吧?”

  到这一刻,大起大落的监察御史,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眼前一黑,晕倒了。

  在甘文光淋漓尽致揭发宰相之时,类似百里英这样的悲喜剧,同样在金殿其他各个地方同步上演着。若说有什么区别,无非是程度不同,以及同样是晕倒,有的人是乐晕了,更多的人则是吓倒了。

  宰相的勾当,其实罄竹难书,真要甘文光放开了说,也许一整天都说不完。

  但这时候,肯定不需要他把所有事情抖落干净,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有些事,也要顾及朝廷的颜面。

  对这一点,苏渐早就心知肚明,因此待甘文光把最重要的几件事说出来后,他便立即用眼神示意甘文光适可而止。

  现在的金面甘参军,完全唯苏渐马首是瞻了。

  见他目光飘过来,甘文光立即道了句“今日且说这么多”,就结束了他的控诉和揭发。

  控诉结束后,甘文光看向司徒威,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司徒老贼,你果然狠毒!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我甘文光为你出谋划策这么多年,出事后你竟然还要残杀我一家老小!”

  “啊?”听得此言,已经心胆俱丧的司徒威,一阵茫然,莫名其妙道,“文光你何出此言?残杀你一家老小……我没有啊,我善待他们了啊。”

  “呃?!”甘文光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苏渐,却见苏渐正面沉似水地看着他。

  见他如此,甘文光头脑中霎时犹如一道电光闪过。他立即想到:“原来苏渐骗了我!”

  一念及此,甘文光不由得悔怒交加。

  司徒威一看他这样子,也意识到什么,连忙道:“甘贤侄,莫非你中了某人奸计,被他哄骗了,才来污蔑本相?”

  “绝无此事!”甘文光反应过来,立即大义凛然道,“对你的揭发,全是发自内心!甘某只为朝廷国家剪除大奸大恶之人,此乃正义之举!”

  笑话!他甘文光可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还有往回收的可能?

  开弓没有回头箭,别说他现在已经把宰相所有烂底都透了,宰相已经完了,就算没透干净,宰相还有反击的机会,他也不能背叛苏渐。

  因为就他这段经历,按司徒威多疑嗜杀的性子,日后也会找机会将他杀人灭口的。

  毕竟自己追随司徒威这么多年,不是白追随的,对这位主子,他太了解了!

  所以甘文光不仅不会反悔,反而对苏渐更加佩服,也更加畏惧:“原来,苏大人他,完全不怕自己重新投靠司徒威啊……”

  到这时,话说到这分上,就该看宝座上那个人怎么处理了。

  “苏渐,你找的这人证,怎么到现在才来?”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李翊竟然没对司徒威发雷霆之怒,竟是语气平和地问了苏渐一个问题。

  “启禀陛下,原因很简单。”苏渐转过脸,看了一眼甘文光,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小臣本来安排得很好,却还算漏了一件事。”

  “何事?”李翊问道。

  这时玉阶下其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朝臣,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便全都盯着苏渐。

  “咳咳,”只听苏渐清咳一声,朗声答道,“臣算漏的一事,便是没想到,甘文光这厮,实在太倒霉了。本来将他托付于灵洲女王,待我离岛后,也差不多就派人护送他回神州。”

  “本来选择的航路,很可靠,没有暗礁,气候也好,还没什么海怪,但皇上您知道吗?不知道怎么的,暗礁、风暴、海怪,这些竟然都让他给遇上了。”

  “虽然在灵洲妖族的拼死协助下,这些都勉强熬过了,但原本携带的粮饷物资便不够了。为了补充,押送甘文光的海船只得中途转向一个补给岛,便耽搁时间了。”

  “原来如此。”李翊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就变得极其凝重严厉。

  “司徒威、萧龙雀,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李翊罕见地用极高的音量,朝司徒威二人怒喝道。

  天子之威,非同小可,别说司徒威了,就连萧龙雀这样身怀绝技的武夫,也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

  “臣,无话可说。”到了这时候,司徒威知道说什么都只能让皇上更加愤怒,于是他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萧龙雀此时,虽然和司徒威同样跪倒,但他却直着上身,用愤怒的眼神朝苏渐怒目而视。

  在萧龙雀的理解里,他们父子二人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拜苏渐一人所赐。

  见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苏渐不由得大怒。

  他也不顾什么君前礼仪了,一个箭步上前,站在萧龙雀的对面,朝他怒骂道:“萧龙雀!怎么,你还不服?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别的就不说了,你别忘了,寂灭林中那上百个冤魂!”

  听他这般喝问,萧龙雀这才气势略弱,微微低头。

  不过很快他便又扬起脖子,朝苏渐叫道:“我也杀过龙兵,甚至还有龙将!我在龙境流过血,我杀的龙族之人,比你多太多!”

  “这又怎样?”苏渐嗤之以鼻道“萧龙雀,看来你有今天,也不冤枉。你到今天都没想明白吗?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但你做了更多不应该做的!”

  “你!”被苏渐一激,再加上大势已去,身怀绝技的萧龙雀,在这一瞬间,还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动手。

  他相信,凭自己一身绝技,此时如果奋力动手,杀死苏渐不用说了,说不定还能赶在那些星流高手来得及护驾之前,挟持住皇帝;那样说不定还能破解今日之局,自己和义父还能有一线生机。

  心中这般想时,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凶光。

  见他如此,苏渐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干不干?!”这一刻,已经到了萧龙雀这辈子最重要的抉择时刻。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苏渐脸上害怕的表情。

  看见苏渐畏惧,萧龙雀却忽然迟疑了。

  因为他看到苏渐脸上的害怕表情后,不由感叹:“也太假了吧!”

  不管萧龙雀承不承认,现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对这个英俊少年,怕了。

  这事也实在奇妙。

  当初他对苏渐,可是不屑一顾啊。

  当年在落魂渊前,面对苏渐,他甚至都不屑动刀动剑,只舍得飞起一脚,将苏渐踢下深渊,没想到在今天,他看着苏渐,却如同面对一头凶猛狡诈的魔兽。

  不敢对苏渐下手,他又想到,能不能去杀甘文光?

  “也没用。”他立即想到,可以预见,甘文光来到金殿之前,早已经亲自画押各种供认书,再有今天金殿上这一出,就算他被自己杀死了,对大局也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可能让义父大人头上的罪名,再增加几条。

  这么一转念时,苏渐那有些惊慌的神色,落在萧龙雀眼中,就更加变成了极度可恶的陷阱。

  于是萧龙雀瞬间没了任何不良心思,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朝宝座之上的帝王深深地叩了一个头,低声说道:“臣萧龙雀,也无话可说。”

  见他如此,苏渐暗中,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亏得我故布疑阵。否则要是萧龙雀发作起来,这么近的距离,我很可能要吃大亏。”一想到萧龙雀鬼神般的奇诡身手,苏渐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这么想,倒不是苏渐怕死,而是觉得,因为自己,搞得血溅金殿,总不是好事。当然他也担心皇上的安危,毕竟,他是个忠臣。

  就在这时,光武帝李翊清润醇和的声音,也从金殿深处传来:“帝国之相,不可轻侮,便先禁足吧。两人俱都禁足宰相府,此事慢慢待查。”

  此言一出,众朝臣尽皆惊讶。

  而对萧龙雀来说,如果说他刚才虽然低头,但还蓄了一些余力,但就这一道出乎意料的圣谕下来,他整个人的气势便一下子泄掉了。

  对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处理,大部分朝臣,自然都不理解。

  宰相一派的人,自然惊喜莫名;保持中立的那些官员,却人人面露惊诧神情。

  他们想不通,今日甘文光捅出来的司徒威罪行,可称滔天之罪,惊世骇俗,怎么皇帝陛下却只判了个禁足?

  人人惊诧之余,轩辕鸿和李潮风等少数几个朝臣,看着眼前的结局,却是若有所思。

  不过即使是他们俩,也没注意到,就在司徒威和萧龙雀被金殿武士押出殿门之时,一直望着他们的光武帝,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便眼泛森寒的光芒……

  高踞宝座,李翊什么看不到?

  不用说区区金殿,就是普天之下,他什么看不清?

  这就是“帝王之目”。

  刚才萧龙雀的异动,李翊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他还有更深的考虑。

  因此,才有这样恰到好处的“和稀泥”圣谕。

  再说司徒威。临被押出金殿前,就在他抬脚要跨过台阶的前一刻,司徒威忽然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押解他的金殿武士,不由得有些紧张。

  正要呵斥他快走时,却见司徒威忽然回头看向那个少年。

  司徒威,华夏宰相,一生惯会看人。

  但越是会看人,他越看不懂苏渐。

  “苏渐,”遭此巨变的司徒威,语气却有几分平和,“你,要权吗?”

  “不是。”苏渐看着他,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是要钱?”司徒威又问道。

  “不是。”苏渐又摇了摇头。

  “那是要名?”司徒威追问。

  “更不是。”苏渐再次摇了摇头。

  问到此处,司徒威不再追问。

  他眼中满含着疑惑,转过身,跨出了金殿的大门。

  三问之后,司徒威还是没看懂苏渐。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复杂了。

  他却不知道,不是苏渐复杂,而是像他这样的精英,变得越来越不简单,以至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而那位萧龙雀,被押解出光华殿门时,也转过了头。

  他不是去看苏渐,而是怔怔地看了幽小眉一眼。

  当俊美无俦的神戟将,跨出殿门,来到了灿烂明亮的天日之下,身上拂过一缕清凉干爽的春风,心想:“嗯,这样,也挺好。”

  “这些年,没被她用兵刃杀死,却被她用这种办法解脱,也好,也好……”

  司徒威和萧龙雀被押走之后,金銮宝殿上的悲喜剧仍在继续。

  “宰相……就这么倒了?”看着消失在金殿大门外阳光中的司徒威背影,殿上众人全都有种极强烈的不真实感。

  能站在这金殿上的,都是沉着稳重之辈,但这一刻,真的有许多人,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什么暗中掐胳膊、拧大腿的验证举动,此起彼伏,层出不穷。

  这时候,刚刚喜极而晕的御史百里英,已有黄门官上前,给他灌温水、喝安神药,很快就醒来了。

  醒来的那一刻,百里英也不管这是金殿朝堂之上,极其畅快淋漓地高叫一声:“痛快!”

  金銮殿上这般举动,可谓僭越失礼,按当时刑律,已经犯法。但这时候,没有人指责他,甚至连宝座上的皇帝,也目光温和、面含微笑地看着他。

  见得如此,许多人看向百里英的眼神,就分外的灼热。当然还有些与他不和的人,见状不由得羡慕嫉妒恨,暗骂一声:“这晓得投机的老狗!”

  相比百里英,另外一位当场瘫倒之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户部尚书高元博,直到最后一刻,还死心塌地站在司徒威一方。而他的心理素质,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强大,于是尘埃落定之时,高元博惊惧之下,也一下子瘫倒在地。

  只是体似筛糠之际,却没人管他。

  这时许多人想起高元博先前的举动,便觉得既可气,又可笑。

  如果把高元博比成一头农户家豢养的猪,那他刚才的种种“表演”,简直是自己把自己往屠宰场送啊。

  把他晾了一会儿,可能连皇帝也觉得他有碍观瞻,便挥挥手,立即有金殿武士上前,把曾经不可一世的户部尚书,给拖了下去。

  将司徒威和萧龙雀押走后,高踞帝座上的李翊,也觉得好似心头一块石头被挪走,感觉变得有些轻松。

  这时他终于有暇把注意力,放在闯入金殿的几人身上。

  “甘文光——”他首先看向这位前宰相首席谋臣。

  “臣在!”甘文光赶忙叩头行礼。

  “此回你能指控上官,也算深明大义。”李翊沉声道,“你放心,朕向来赏善罚恶,接下来审查宰相之事,定然耗时漫长,你只要好好配合,朕心里自然有数的。”

  “谢陛下!谢主隆恩!”甘文光闻言又惊又喜,磕头如捣蒜一般。

  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甘参军,这几月里,心气早被苏渐的手段磨平。

  傲气磨平,不等于没有怨气,事实上他在内心里,对苏渐还是十分仇恨的。

  但这一刻,亲口听到圣上的嘉奖承诺,甘文光的心里,竟对苏渐生出一丝感激。

  “古教习,童将军,你们做得也很好,之后本皇自有封赏。”对古玉妃和童大方两人,李翊还是认识的,便点头称许,示意嘉赏。

  “谢主隆恩!”相比甘文光,这两人上前谢恩的举止,显得矜持了许多。

  但也就是和甘文光比了,事实上童大方此时简直心花怒放,口中说着谢恩之言,心里却不停地大叫道:“赌对了!赌对了!”

  “你叫……幽小眉?”这时李翊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玲珑俏丽的小女娃。

  “是呀,”幽小眉眉弯如月,嘻嘻笑道,“皇帝大叔,我就是小苏哥哥的妹妹——噢对了,小苏哥哥说,要自称‘民女’,那我就是小苏哥哥的民女妹妹,幽小眉。”

  见她这般口无遮拦,话语天真,殿上众臣全都忍俊不禁。

  而光武帝李翊,自登基以来,还是第一回被人叫“皇帝大叔”,虽然不生气,但还是觉得哭笑不得。

  见她言行娇憨可爱,本来没想多说的光武帝,也来了兴头。

  “我想起来了。”他脱口道,“幽小眉、幽小眉,你就是苏渐养的那个‘小外宅’吧?”

  李翊此言一出,殿上群臣中一阵骚动,苏渐更是立时臊了一个大红脸,满腔冤屈之际,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有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幽小眉长什么样。毕竟他们中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坊间传闻,说那个小小的玄武卫,竟养了一个更小的外宅。

  众人神色古怪,死盯着幽小眉,但幽小眉好似旁若无人一般,朝上好奇问道:“皇帝大叔,你也说我是苏哥哥的外宅啊?那到底这个‘外宅’是什么意思呢?”

  “以前也有好多人这么说,开始小眉还以为是‘外债’,可后来听了几次,却觉得不像。而且小眉好几次追问,那些大叔大婶却只是笑,就不告诉小眉,真是气死人了!”

  不得不说,“民女形态”的幽小眉,天真幼稚,已经娇憨可爱到一定地步,因此这一番可笑言论说出来后,立即让金殿上的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还忍不住心生爱怜。

  不过,以为幽小眉真是苏渐“童养媳”的文武官员们,却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幼稚可爱的小少女,是真正高贵稀有的魔界皇族血统。

  这时候,只有见识过幽小眉可怕战力的人,比如童大方,才根本笑不出来。

  其实正因为幽小眉不是人间之人,而是魔界魔族,才会不了解“外宅”这样的俚语。

  外宅,乃是当时男子养于别宅,而与之同居之女,简单说就是男子在妻妾之外的情人。

  刚才光武帝李翊“外宅”之语,也是心情极度放松后的脱口之言,但现在看幽小眉一脸认真地追根究底,他反而没办法回答了。

  这时他忽然心里一动,心想道:“果然经世治国,不可小气。”

  “上回幽州之事前,我曾将火枫林、心碧湖,赏给苏渐养小外宅。本来只是随性之举,毕竟不过一郊区野林野湖而已,却没想到,今日竟起了大作用。不仅苏渐,连幽小眉也感念大恩,给我立下了天大功劳。嗯,以后朕之行事,还要如此大方才行。”

  心里想着,他的目光又转向红焰女。

  虽说光武帝李翊,帝后恩爱,但是今日每一回目光扫到红焰女,都忍不住惊艳一回。

  红焰女的容貌,本就艳丽无双,更何况身上寥寥几片衣物,裸露大片肌肤,关键身材还曲线婉转、凹凸有致,于是对奉行礼教的华夏男子,造成了视觉和心理上的双重冲击力,强度简直惊天动地。

  简单说,即使不考虑红焰女本身天生的火灵属性,她现在往金殿上一站,那具充满青春活力的窈窕身躯,也自然流露出无穷的热力。

  当然对李翊来说,惊艳之外,还有惊讶。

  他忍不住问道:“红焰姑娘,身上衣物,何其少也?”

  红焰女从容答道:“民女生长于红焰晶海,气候炎热,本就衣物稀少。而刚才护送人证前来之时,一路还有奸人放火挡路,故此衣裙烧损,显得单薄。”

  “唔,原来如此。”李翊满意地点点头,又顺口问道,“不知红焰姑娘,可曾婚配?”

  “还未婚配,”红焰女毫不犹豫地答道,“只等义兄苏渐安排。”

  红焰女这个回答,出于无邪,但一听她这话,包括李翊在内,金殿上几乎所有人,都以暧昧的眼神朝苏渐看来。

  苏渐顿时如芒在背,只觉得今日扳倒宰相带来的喜悦,正被这些误会给一点点抵消……

  而这会儿,金殿上有许多文武重臣,显然已看到苏渐未来无穷的潜力,他们自然而然地打起了将女儿嫁给苏渐的主意。

  若放在往日,以他们的身份,提出这样的想法后,对方哪还不喜出望外,赶紧从善如流恨不得当场就把洞房给入了?但今天这场面下,他们却不太自信了。

  因为他们看到,少年身边那几个女子,尽态极妍,或如春山翠笋,或如灵宫火玉,或如丽日芳菲。自己的女儿和她们一比,说自惭形秽可能过分,但至少也是黯然失色……

  无论华夏朝堂多高贵,其实也是人间俗世的缩影。现在宰相明显垮台,众朝臣便在散朝之后,毫不掩饰对轩辕鸿这一方的热情。

  当然轩辕鸿贵为四灵军团的首领之一,能上去跟他去搭话的,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官员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便都赶紧跑到百里英、苏渐面前献殷勤。

  当然也有不顾大局的。不少人实在被古玉妃、红焰女、幽小眉三女美色所诱,便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忍心放下轩辕鸿那几人,一个劲儿往这三女面前凑。

  被众人簇拥的百里英,不过才享受了片刻众星捧月的感觉,就紧赶了几步,跑到苏渐的身边。

  “苏大人,”百里英小声说道,“我其实有一事未明,想要跟大人请教。”

  论资历,百里英不知比苏渐高了多少,但这时候他说话小心翼翼,低声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属跟上司请教。

  “何事?百里大人请说。”众人面前,苏渐还是十分客气的。

  见他这么客气,百里英都有点不适应。那晚凶神恶煞的苏渐哪儿去了?这时候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落在百里英眼里,实在违和。

  稍微一愣,他便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才禁足?就这样将那些人轻轻放过?”

  “轻轻放过?”苏渐轻轻一笑,“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不过皇上他英明神武,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小心做事就好,就不要妄自揣摩圣意了。”

  百里英闻言,又是一愣,心中无奈地想道:“苏渐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前些天潜入我书房,动刀动剑的,只管拿狠话儿吓唬我;怎么今天这要命的节骨眼儿上却打起了官腔,满口冠冕堂皇,简直比我这个老御史还要装腔作势。”

  想到这里,他本来不想再说了,但停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道:“苏大人啊,淡定从容,自是我辈应有的雅量。不过也别忘了昔日中山国,东郭先生救狼之旧事。”

  说罢此言,他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向前,径直去寻自家的轿子去了。

  “呵!”看着他的背影,苏渐摇头笑了笑,心想道,“百里大人,素被称为‘铁御史’,其实并非迂腐之辈,倒不枉我结交一场。”

  “其实他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我苏渐费了这一番泼天之力,扳倒宰相之辈,岂为执着于要他们性命?最重要的,还是将其恶行昭彰于天下,让他们不再能横行,不再能欺骗人心。”

  “至于圣上是否过于宽柔,却不在我的计较之内。我相信,即使他们能逃过这一劫,也绝无好下场。别的不说,就凭寂灭林中那上百条冤魂,我不信他们不遭报应!若真个不报应,我——”

  想到这里时,英神爽朗的少年,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冷笑,只看得远处高元博之辈胆战心惊。

  其实这会儿,百里英可能还不如童大方看得清。至少,童大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的认知里,权倾朝野的司徒威,已经完了。

  在这种认知的支撑下,即使这时还有很多人采取观望态度,但他毫不犹豫地投向了轩辕鸿和苏渐这一方。

  于是,当他散朝遇到高元博,被高元博用凶狠的眼神瞪时,这位高元博的门生、曾经最铁杆的宰相一派,却跟没看见一样,东张西望地就从高元博面前走过去,连看都没看一眼。

  童大方这样的表现,倒还不如对高元博口出恶言!

  高元博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差一点一口气憋着没喘上来。

  看着童大方自顾自远去的背影,高元博心里恶狠狠地想道:“小子,以为这就‘弃暗投明’了?真是无知!司徒大人他根深蒂固,哪能这么容易就倒了?”

  “再说了,‘刑不上大夫’,岂是有罪无罪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连皇上也得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别的不说,支持司徒大人的官员,几乎占了一半朝臣,大多还身居要职。要真闹起来,恐怕整个国政都无法施行!”

  “否则你以为,今日皇帝陛下会弄出一个不温不火的‘禁足’?简直天真!”

  “哼!童大方,你个势利小人,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曾经言听计从的弟子门人,现在高元博对童大方的仇恨,甚至超过了对苏渐的仇恨。

  这会儿的高元博,也确实因为光武帝那个高举轻放的“禁足”命令,本来如丧考妣的心情,重新又轻松活泛起来。

  这时候的苏渐,却不知道高元博心中正转着种种凶狠的念头。

  混在散朝的官员中,苏渐一路往皇城外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今日之事还真得好好谢谢那几个女孩儿。

  心里这么想着,苏渐便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古玉妃三人,正被一群官员围在当中。

  不用说,这些人全部衣金戴紫,非富即贵,正围着三个女孩儿大献殷勤。

  苏渐看得分明,这些官员大多年纪较轻,不过有几个白胡子老头,居然也混在里面,各种卖弄搭讪。

  本来苏渐不以为意,但一看到这情况,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快走几步奔过去,分开人群,将几个女孩儿给拉了出来。

  “英雄救美”之际,他还不敢太大力,生怕把那几位老爷爷碰倒在地,再被讹上,便真晦气。

  见他过来,古玉妃几人都很高兴。不过苏渐注意到,幽小眉的神色却显得没那么开心,噘着嘴,好像在生什么闷气。

  “定是刚才被人骚扰,不开心了。”苏渐猜道,“想想也是,小眉妹妹多大年纪?看样子才十一二岁,就一幼女,这些大老爷们居然也好意思觍着脸上前撩拨,简直禽兽不如!”

  心里这般愤慨想着,他便开口贴心地安慰道:“小眉妹妹,真是辛苦你了!是哥哥考虑不周,刚才让你被骚扰了。”

  “哥哥当然考虑不周了!”幽小眉没好气道,“不过却不是因为小眉被骚扰。”

  “啊?”苏渐奇怪道,“什么意思啊?”

  “哼,哥哥,你真笨呀!这都看不出来。”幽小眉一脸幽怨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道,“你都不懂得,今天你交代的任务,多简单啊,光小眉一个人,就能杀光那些拦路的坏人,把人送到皇帝老头儿面前。哥哥干吗还让她们两个来?”

  “红焰姐姐来也就算了,怎么把这个狐——也给找来了?哥哥啊!她可是一直对你图谋不轨呀!”

  说到此处,幽小眉还眨眨眼睛,以为别人不知道般,跟苏渐挤眉弄眼使眼色,示意他看旁边那位美女教习。

  苏渐被她弄得很尴尬,哭笑不得。

  先前他在朝堂上,能跟一国之相唇枪舌剑,不惧风雷,这时却神色尴尬,张口结舌。

  见他如此,再想想刚才小妹妹的话,古玉妃却忍俊不禁,笑嘻嘻道:“哎,真是人小鬼大。说别人对你苏哥哥图谋不轨呀,却忘了自个儿才是最图谋不轨的人。”

  “谁?谁?”娇憨的小妹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慌忙问道,“竟然还有人?那个‘自个儿’是谁?名字取得这般狐媚。哎呀不好,对小苏哥哥图谋不轨的人,原来还不止我们两个啊,真头疼!”

  “快走,快走!”苏渐实在看不下去,赶忙推着幽小眉,迅速远离那些表情古怪的文武官员。

  就如高元博不死心一样,今日被光武帝禁足的司徒威,也同样没死心。

  他的想法和高元博也差不多,只因为“禁足”的处置显得太过暧昧,和甘文光指认的那些罪证根本就不匹配。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和一道被禁足在宰相府中的萧龙雀,进入书房议事。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后,当事人的心情反而变得轻松。这时的司徒威和萧龙雀,便是差不多的心情。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时,无论是讨论今日朝堂之事,还是分析甘文光揭发的那些罪行,他们二人都怀着轻松乐观的心情。

  司徒威认为,毕竟截至目前,也就只有甘文光那张嘴,也不信苏渐除了甘文光,还能找到其他真正有力的人证物证。

  别的不说,比如萧龙雀在寂灭林中杀人灭口之事,便是个典型,除了苏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证物证。

  说起来寂灭林之事,确是因为司徒威暗地里,要和兽龙国商议媾和,兽龙国这才派了一位身份贵重的使者来。 少年屠龙传7:凤凰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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