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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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至死方休
听到大统领这说法,玄武卫从上到下对苏渐的认知再次提升到全新的高度!
而这么一来,本来那个“苏渐是大统领私生子”的谣言,已经被当事人用才能和表现渐渐平息下去,结果现在,再次悄悄地抬头……
不过苏渐自己听到大统领口中说出“永远”这两个字,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冷笑:“也许,这个‘永远’,也没多远吧……”
显然吴山云并没察觉到暗藏的危机。
终于回归“主流”,还当上玄武银徽卫,吴山云的心情可谓畅快至极!
他非常了解,这玄武卫内部升迁极难,甭管谁进来,很少有人一进来就能当上银徽卫的。
远的不说,就拿端木楚而言,他身为尊贵的端木世家嫡系传人,还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结果这银徽卫之职也还是最近托苏渐之福才升上的。
再说了,苏渐小年夜立下了这么大一场功劳,却在职位上没有任何升迁,还是那个低一级的铜徽卫。
弄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可以想象,吴山云得意的心情,就如同要飞起来!
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本性方面的东西,很难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变得不同。
比如吴山云,他投机成性,虚伪贪婪,傲慢自雄,这些本性永远都不会改变。他进入玄武卫后,对自己这些性子也根本不加收敛。
他整天得意洋洋,在玄武卫内,除了轩辕鸿和苏渐之外,几乎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当上银徽卫后,他也急于跟大统领证明自己,于是便利用自己以前的特殊身份,大肆搜捕以前的血义盟同党。这是对外。对内他也不忘努力往上爬,毕竟他作为京华四杰之一,已经委身玄武卫,那一定是要做到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所以他很快开始打压同僚,与同级争权夺利,侵占下属利益,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在此期间,心怀愤恨的苏渐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如一只冷静的猎豹,远离纷争,冷眼旁观。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苏渐发现,吴山云开始处处以未来的金徽卫自居,引起他现在的金徽卫上司霍修诚不满,苏渐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在霍修诚和吴山云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之时,这一日下午,苏渐命人递话给霍修诚,约他在城中太白居一叙。
按道理说,霍修诚贵为金徽卫,比苏渐高了整整两级;现在苏渐命人传话约喝酒,别的不说,这举动本身就非常冒犯。
当然这也只是常理如此,谁叫约喝酒的人是苏渐呢?玄武卫老人霍修诚不仅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还自带了一壶珍藏多年的美酒,十分准时地到达了太白居。
“怎么搞的?”一到酒铺,霍修诚便冲着已坐在那里的苏渐抱怨,“怎么约在这样的小酒铺?不符合你我身份啊。不要告诉我你手头乏钱,若是计较这个,今晚这局,老哥哥替你付啦!”
“多谢霍前辈好意。不过急什么?”苏渐笑道,“霍前辈应该听说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太白居别看门脸儿小,酒菜可好着呢。”
霍修诚何等老江湖?苏渐只是随口一句解释,他就立即听出些别样的味道来。
而他也实在是这段时间憋屈苦了,还没等坐下来,便忍不住试探道:“哎呀,快别提了!老了老了,什么前辈啊,这年头啊,年轻人都不敬老,玄武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只有你还记得我老霍是个‘前辈’呢。”
他还想再抱怨,谁知苏渐已截住他话头,认真说道:“我都听说了。霍前辈,您什么都不用说了,若说出来,才真的不符合您的身份呢。”
“哦?”霍修诚神色一变,双目炯炯地盯着苏渐。
见他如此凝重地看着自己,苏渐却神色不变,俊逸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还是那一副谁看着都觉得如春风般的亲切。
“好好好!”见得如此,霍修诚脸色蓦然松弛,也一脸笑容,举起自己带来的那一小坛美酒,大笑道,“痛快!我就说呢,别看小苏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铜徽卫,上回小年夜擒拿奸贼,我被派在你手下,还别说,娘的,我老霍就是一个‘服’!不像有些人,年纪比你大,名声比你响,却……哈,怪我怪我,差点忘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咱爷儿俩今天,先喝个痛快吧!”
“霍前辈,这才对嘛!”苏渐忙起身,帮他打开酒坛封泥,热情地斟上酒。
“还叫什么‘前辈’?”霍修诚不干了,吹胡子瞪眼道,“再叫一声,你信不信我翻起脚跟就走?叫我‘老霍’!”
“好好,老霍。”苏渐笑着改口,也给自己的酒盏中斟上酒,还使劲地嗅了一嗅,夸张地叫道,“好酒啊好酒!没想到啊,老霍,您德高望重也就罢了,连酒也这么好!你可别跟我吹,这样的美酒是你自己酿的!”
“还真是老夫自己酿的!”还别说,霍修诚最爱听别人夸自己的酒了。现在他听了苏渐的话,比收到什么金银财宝都高兴,这张老脸笑得简直跟朵花儿一样。
“啊?”这时苏渐一副惊讶的样子,叫起来,“不可能吧?!难道前辈您是……”
“没错!”霍修诚自豪地说道,“老夫祖籍正是江南钱塘绍兴。”
说出这话,他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感慨说道:“小苏,你知道吗?不管别人怎样,我老霍是最想打回故土的那一个!你别以为我这酒已经是人间美味,不是我老霍吹,真要让我寻着老家绍兴的老窖,按家传古方酿出来的黄酒,还不比瑶池仙酿更香啊!”
“唉,谁说不是呢。”苏渐顺着他的话道,“这么说来,我想光复家园,理由又得加上一条了,那就是能喝上老霍亲手酿的绍兴美酒了!”
“说得好!”老霍击掌赞道,“到那时一定请你喝!”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喝酒说话,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喝到酒酣耳热的程度了。
也许是酒喝多了,苏渐首先忍不住道:“老霍啊,其实你说到服不服,还别说,我最近还真有点不服!”
听得此语,霍修诚心中暗喜,同时心里说:“刚才你这小子,还说提这些不符身份,怎么?这时候自己先忍不住啦?”
当然他肯定不会点破,事实上他也早就期待着这一刻了。
在他的心目中,苏渐这小子可不简单,别看苏渐年纪小、地位低,要论搞破坏的能力,比他这个老江湖都强!
别的就不说了,谁能想到那个血义盟的京师老巢在哪儿,自己和同僚们找了多少年,就差没挖地三尺了,可还丝毫没有头绪。可这小家伙左一弄,右一搞,没怎么的,居然就找到了!
霍修诚虽是老资格,他还是服高人的,所以听苏渐说不服人,他立即凑趣道:“小苏啊,你先别说,让老霍我猜猜,你不服的那人是谁。”
“好啊……”苏渐口齿不清地道,“你、你猜猜……”
“盖英卫?”霍修诚故意道。
“错了错了!”苏渐叫道,“这家伙已经成了我下属,还有什么服不服的?你再猜猜!”
“那就是吴山云?”其实霍修诚也心痒难熬,不敢再兜圈,忙说出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
“好!”苏渐一拍桌子,夸张叫道,“就是他了!”
“对他你有什么不服的?”霍修诚假装不知情道,“其实小苏,不是我说你,虽然我老霍看你顺眼,可人家吴山云毕竟家世好、本领高,还是京华四杰呢。而且他从血义盟投诚过来,这身份对我们玄武卫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呸!投诚过来又怎么样?”苏渐嚷道,“本来还指望他多提供点情报,好抓乱党的大鱼;谁承想现在满世界都知道他弃暗投明了,结果这小子四处闹腾抓人,到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就抓到几只小鱼小虾?”
“那也是不一样的。”霍修诚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再怎么说,他也是银徽卫,你就算看不惯他,表面上也不好太如何。”
“银徽卫又怎样?”苏渐喷着酒气叫道,“大统领可说了,他永远管不着我!”
“其实呢,老霍你觉得我不服他不对,是你不知道,我苏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男人打女人!”
“哈!”一听此言,霍修诚心里顿时笑了,“小子,终于说实话了!什么服不服的,分明就是你小子,不忿吴山云是你情人古玉妃的前情人!”
其实霍修诚作风还是很老派的,他以为苏渐真的跟古玉妃有一腿,便很是不以为然;他觉得,毕竟两人是师生,如此勾当有违人伦。
但心中这么想,他这时却一拍大腿叫好道:“说得太好了!小苏,别说你跟古先生有什么了,就连我老霍这个不相干的人,那晚看着古先生被打得那么惨,也是义愤填膺的!”
“对啊对啊!”苏渐好似顿时寻到知音一般,眼睛一亮叫道,“谁说不是呢!这小子真他娘的黑,简直不是人!”
“当然我最不忿的,还是这小子不知尊重前辈。他竟然还敢不把老霍您放在眼里!对了,其实……”
慷慨激昂的少年,忽然变得有些迟疑;刚才大呼小叫,这时候却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其实呢,也不瞒前辈您,我是有些门路的,听说乱党他们对背叛之人最是痛恨,正寻机会要干掉他呢……”
本来霍修诚一直在逗苏渐的话,但一听这话,他立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苏渐此刻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早就恨吴山云入骨,有心借刀杀人,只是苦于一直以来对血义盟情况不熟,所以无从下手。
现在他听到苏渐竟然有门路,顿时不敢再逗少年,变得真正急切起来。
只是,到了这地步,他才发现苏渐这小子也挺可恶。刚才他叫得震天响,现在轮到自己问他具体情况时,他却变得顾左右而言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本来见此情形,按霍修诚一贯的做派,就要甩袖子走人;不过他现在实在是心痒难熬,几次三番套话不成后,他只得从袖子里掏出几枚上好的晶石,放在桌上,推到少年的眼前。
“啊?”见霍修诚拿出晶石来,苏渐反而矜持起来,惊叫道,“老霍你这是在干什么?咱爷儿俩还需要这样吗?”
“啊呀!”见他如此说,霍修诚心中骂道,“臭小子,你倒还装上了!”不过嘴上他却笑道:“小苏兄弟,千万别想多!这只是老霍一点小小心意。这不是年节将近嘛,这几枚晶石也不值几个钱,就当老哥哥给你的新年红包!”
“新年红包啊,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修诚话音还未落,苏渐便已经出手如电,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那几枚晶石瞬间揽到怀里。
“当然当然,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霍修诚虽然心中鄙夷,口里却连连笑道。
“既然如此,”到这时候,苏渐也不再吊他胃口了,只见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从古玉妃那儿得来的血义盟铁血锄奸组的消息,知无不言地都说与霍修诚听。
等最后说完时,苏渐还一副很后悔的样子,连连告诫霍修诚,让他也别做得太过火,要注意分寸,还说,吴山云现在毕竟是自己人,是“兄弟”。
“呸!”听他如此说,霍修诚在心中骂道,“什么兄弟!你们两个倒是同用了古玉妃的‘连襟兄弟’,我和他算什么狗屁兄弟?!哼,果然还是年轻。”
他心中又开始嘲笑起苏渐来:“还自己人?真是妇人之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又想出手给自己的情人报仇,又不想后果太严重,吓!你却不知道大丈夫在世,不可一日无权,吴山云这厮所作所为,已经触犯老夫逆鳞啦!”
“再说了,”霍修诚瞅瞅苏渐,心疼地想道,“就算老夫有心放吴贼一马,也对不起我刚送出去的上好晶石啊!”
霍修诚关键信息到手,便杀心顿起;这时他也没什么耐心再跟苏渐多周旋了,此后稍微碰了几次盏,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寡酒难饮。他走后,苏渐过了没多久,也便跟太白居的张掌柜结了账,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他一路醉态可掬地走回住所,刚到自家小院的院墙附近时,却见到冬夜朦胧的月色里,那墙根里正立着一人。
“玉妃?”醉眼惺忪的少年,一眼就看出那人是谁。
“是我。”古玉妃迎了上来。
“怎么了?”苏渐看着她,有些责怪地道,“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先生你怎么还走这么远?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呢。”
“不怕,伤已经好多了。”虽然少年是在责怪自己,古玉妃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虽然这时候少年酒气熏人,她却凑到近前,看着少年的双眼说道:“小苏,你别忘了,我是灵鹫学院的星流术教习呢,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倒是……”
美丽的女教习欲言又止道:“事情……都弄好了?”
“好了。”刚才看着醉醺醺的少年,这时却凛然说道,“诸事已定,那霍金卫自会去落力做事。先生你不用担心,这个仇,我们报定了!”
“我、我不是关心这个……”淡淡的月光中,古玉妃忽然有些赧然。
俯首凝思片刻,她忽然抬头看着少年,轻轻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也一心要让那恶贼死?”
“为什么?”苏渐一愣,很快便慨然说道,“古先生,你知道,我苏渐也不是什么高出身的人,这一路走来遭遇很多坎坷,可以说我什么都能忍,但我就是忍不了,自己亲近的女子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
“这样啊……”月光下,女先生美丽的眼眸中,忽然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苏渐显然察觉到眼前人的变化。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惊觉,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如果让古玉妃误解,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乘虚而入”、“乘人之危”?
于是他赶忙又笑嘻嘻道:“好吧,说实话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吴山云这厮在玄武卫中,挡了我上进的路啊!”
“哼,我不信。”美丽动人的女先生撇撇嘴,又恢复了平日那种热辣炫烈的做派,大声道,“我,还是喜欢并相信你前面那句话!”
扔下这一句,连带着一串燕鸣莺啼般的娇笑声,美丽的女先生已扭动着诱人的腰肢,在月光雪地中妖娆而去了。
再说霍修诚。
他这样的老江湖,怎会没有些黑白两道的资源?
从苏渐那儿得到血义盟铁血锄奸组的关键消息后,他很快就动用手头的力量,跟对方搭上了线。
谋划已定,霍修诚表面却装作不敌吴山云的气焰,一改先前处处针对的做派,开始向吴山云低头。
见他如此,吴山云气焰更盛。
到了这一日,霍修诚命人请来吴山云,十分客气地交给他一个出城执行的任务。
大家都不是傻瓜,霍修诚交代的这任务,显然是个肥差。
本来以两人之前的对立,这种情况下吴山云本应该保持应有的戒心;但很可惜,这些天霍修诚一系列的示好和让步,铺垫得实在太好了,便让吴山云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他很愉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带着这些天来培植的几个亲信,趾高气昂地上路了。
他这时还不知,当他踏出城门时,他的结局便注定了。
当他带着那几个所谓的亲信,走到一处荒野偏僻小径时,蓦然从半人多高的荒草中蹿出七八条黑影!
“狗叛徒,拿命来!”当为首一人吼出这话后,吴山云这行人顿时便知道眼前是怎么回事。
“弟兄们不要怕!”吴山云大声呼喝,意图给自己的部下打气。
谁知道,他这几个所谓的亲信,这时候全都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也没说什么,而是冲着包围圈地空档,飞奔而去。
而他们和血义盟的杀手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当他们突破包围圈时,所有血义盟之人竟是袖手旁观,丝毫没有攻击。
“原来今日之事是个陷阱!”吴山云的心,霎时冷了半截。
眼见危机深重,本来他还想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逃过这一劫,没想到那些沉默的血义盟杀手们丝毫都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只是无声地一拥而上,刀枪并举,那雪亮的锋芒灿烂闪耀,霎时照亮了阴沉的荒野。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吴山云还幻想着能凭自己一身惊人的艺业,杀出一条血路;但很快他再次失望了。
作为前同伙,血义盟对他还不知根知底?这次难得玄武卫放水,他们还不倾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别看就派了七八个杀手,若真论起来,这里面倒有一半人的实战功夫超过了吴山云。
所以没过多久,吴山云就在一长串惨叫声中重创倒地,眼见就是一个乱刃分尸的结局!
只是就在这时,幽沉的云空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围攻的血义盟之人齐齐一惊,扭头看去,却见低沉的云空下,一个矫健的玄武卫少年武士,正骑着匹白马朝这边急冲过来!
这里毕竟是京华近郊,血义盟杀手刚才能肆无忌惮行事,无非是仗着精确的情报;现在见有玄武卫的人急冲过来,他们一时弄不清究竟何意。
不过这时,那首领之人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当众人看向他时,他便做了一个手势。转眼间,他们这群人便如流水般四散离去。
这时候,在地上重伤挣命的吴山云,见敌人退却,也是又惊又喜。
“怎、怎么回事?”虽然出气多、进气少,吴山云还是忍不住很是好奇。
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便见得苏渐忽然疾驰而出,勒马于吴山云近前。
“怎、怎么会是你?!”见是他出现,吴山云惊喜非常,忙挣扎着叫道,“苏渐,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苏渐一个漂亮的下马动作后,紧走几步来到吴山云跟前。
他盯着地上重伤之人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道:“吴山云,我还真的很佩服你。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能作伪假装。你以为,一个你几次三番想杀死之人,能来救你?”
“呵呵……”吴山云闻言忽然笑了。
“确实,都到这时候了啊……”吴山云流露出几分伤感,但很快他便拼着最后的力气,厉声叫道,“没错!是我几次要杀你!火枫林是我,迷雾谷也是我!只不过你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同袍!”
“同袍?!哈哈!”苏渐仰天大笑,“不敢!我苏渐哪敢有你这样的同袍?我方才分明看见你和乱党勾结,只是不知何故起了争执而已!”
听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吴山云顿时崩溃;他这时没有了其他任何想法,只在后悔一件事:本来,自己以为要先在玄武卫中立足,然后再对苏渐这狗贼下手。没想到他的狠辣程度竟然还超过了自己,这些天枉费自己还在跟他虚以委蛇,他却竟然就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对自己痛下了黑手!
意识到眼前这少年很可能比自己还要坏时,吴山云没了任何花言巧语脱险的幻想;他立即拼尽全力,转过身子就朝后爬。
还别说,毕竟吴山云底子在那儿,看着快死的人,这一垂死挣扎,手脚并用,还真让他飞快地爬出去两丈多远!
见得如此,苏渐不屑地大叫道:“胆小鬼!已经活不了了,还这样狼狈逃跑!”
说话时,他便追了上去。
追到近前,他见吴山云到了这种地步,却还在手脚并用地努力爬动。
见他如此,苏渐恼恨之余,不免也有一丝怜悯和怅然。
这一刻,他其实很想对地上的昔日名流说:“我苏渐,根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无奈你无端动怒,不仅几次要害我性命,还迁怒猜疑于古玉妃,用那样残酷的手段对待她,这才突破了我能容忍的底线。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虽然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苏渐看着地上努力逃命的吴山云,最后开口时,却只是冷冷地说:“吴山云,你知道吗?我和古玉妃,实无私情。”
吴山云闻言,顿时浑身一震,逃跑的动作也立即停了下来。
他猛地转过身,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苏渐看着他道,“你都快死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一言既出,吴山云本来混杂了愤怒、惊疑、恐惧的眼神,忽然间就变得空洞了。
失神了良久,他忽然摇了摇头,惨笑一声道:“真如此……那以后,玉妃就拜托你了……”
没想到苏渐闻言,竟也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多此一举,我苏渐对朋友一向都很好的。”
吴山云闻言,顿时怒叫道:“我是说,你一定要娶她!”
苏渐再次摇头:“不,我年纪还小。恶龙未灭,何以家为?”
听得此言,吴山云盯着他愣愣地看了半晌,最后叹息一声道:“是我错了。你真的和玉妃没有私情。我错怪了她,也害死了自己。”
对吴山云这样外憨实狡的人,到这时,才真的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他这时很诚恳地道:“对不起,苏兄,是我小看了你,也错判了你。对不起……不知……你能否看在玉妃的面子上,给我一个痛快?”
吴山云到此刻,真是连一点点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见他这样渴求地看着自己,身下的鲜血也已经流成了巨大的一片,苏渐也没有犹豫。
他点点头道:“可以。毕竟我刚说了,我对朋友一向很好的。既然你抬出了她,我必须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便拔出血歌剑,朝吴山云咽喉处猛然一挥——
虽然心中早有定计,但此刻真的看见京华四杰之一的吴山云死在自己的面前,苏渐心中也是充满了莫名的悲凉和伤感。
怀着对死者的尊重,他对地上吴山云的尸体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便转身飞身上马。
此时已近黄昏,落日沉向了西山。夕阳的余晖映满了云空,却没有形成美丽的晚霞,只是将云天涂成了铁锈的颜色,显得和刚才的场景一样凄清。
落日的余晖中,苏渐策马飞奔。
这时候,离刚才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那位窈窕热辣的灵鹫女教习,正悄然伫立。
刚才整个事件的全过程,她已经全部目睹;当苏渐飞驰而来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马蹄哒哒而来,当奔到近前,苏渐便勒住了马,下马立在了女子的面前。
看见她满面泪痕,苏渐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半晌之后,他才低声问道:“玉妃,此事已了,你……今后如何打算?”
古玉妃看着他,也出了一会儿神,才轻轻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很乱……”
“那不急,先回去吧。”苏渐柔声说道。
“好……”古玉妃哽咽答道。
只是,接下来当她想踏着马镫上马时,这位武力超群的女教习,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努力了半天,古玉妃发现自己真的上不了马,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苏渐。
到得此时,苏渐也不再拘泥,朝她点一点头,便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和腰肢,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马去。此后他也飞身上马,两人便共乘一骑,一起离开这伤心之地。
骑乘之初,苏渐感觉到身后之人,跟自己的身体比较疏离,便担心她有摔下马去的危险,就叫她抱紧自己的腰。
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之后,古玉妃却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力道分明超出了应有的界限。
见得如此,苏渐有心说“先生你又太用力了”,但想了想,他只是叹息一声,没有说任何话。
此后,英俊洒脱的少年,便任由美丽的女先生紧紧搂住,两人一起在夕阳的荒野中策马远逝……
正是:
京华名士一旦休,荒郊抔土亦难留。
杨柳尚作他人树,红粉知非旧日愁。 少年屠龙传2:名动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