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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很想她,想见她,想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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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轮比赛定在两周以后浅州大学的学术报告厅举行。

  选手需要提前确定主持内容、风格,以及出场顺序。

  许怀心抽完签后发现主持风格和内容,楚十安已经帮她填了。

  不说填得如不如她的意,单他那一手遮天的行为,就让她很有意见。

  但对方一天到晚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逮不到人说理。

  一直到周五下午上完课,距离决赛只剩一周了,楚十安才打来电话,让她去响溪“烧水”茶楼。

  等她赶到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正是响溪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灯火通明,摊贩文化极度繁荣,外地游客熙攘得差不多要把这条老街给挤爆了。

  她顺着人流从街头移到街尾,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只有“烧水”还是跟平常一样,门前冷落鞍马稀。

  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竖在门口。

  跑得有点快,许怀心站在“烧水”门口喘气。

  门后是茶楼,戏台,掉漆的八仙桌,两手掌宽的条凳,涂满油彩的脸谱,五颜六色的戏服……

  与门前遍地开花的Wi—Fi、二维码、共享单车、外卖大军格格不入。

  那些已经过时的标签,还在用自己最后的坚持,与快节奏的时代分庭抗礼。

  沉默,就是它们的态度。

  许怀心推开门,意外地看到今天戏台子前的十几张茶桌旁都坐满了人。

  她走进去,给楚十安打电话。

  没响两下,对方就把电话挂了,接着他就从其中一张茶桌边站了起来,冲她勾了勾手:“这边。”

  许怀心朝那边望过去,见楚十安面前放着一台电脑。

  同一张桌子还坐着另外四个人。

  两个目测七十多岁的老人,两个看不出年龄的外国人,一白一黑。

  “这两位是从豫地过来的民间戏曲大师,”等许怀心走近了,楚十安向她介绍说,“这两位是外国戏曲爱好者。”

  许怀心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

  楚十安接着说:“顾先生正在办一个寻找民间戏曲大师的活动,第一站就选在浅州。现在茶楼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从各个地区请来的民间现存戏班子的台柱子。找他们过来表演,接受采访,并互相交流,当然,这跟我们没关系。”然后把电脑扭向她,里面有个按了暂停键的视频,“上个月跟顾先生一起出去的时候,采访了几十位不同地区的戏曲演员,有乡镇的也有城市的,有业余的也有专业的。其中有四位现在就在这里。我的想法是,到时候,请他们到现场,并带着两位国外的戏曲爱好者一起做一期传承发扬中华戏曲文化专题的活动。难点是,我会帮你选四到五个采访的视频,你需要现场翻译,因为他们说的是方言,所以你得花几天时间过来泡茶馆,尽可能准确地理解他们所说所唱的内容。然后保证翻译过来都是地道的。”

  许怀心一路狂奔,还没缓过劲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很乱:“你说得太快了,我没跟上。”

  楚十安合上电脑:“没关系,我再跟你慢慢说一遍。还没吃东西吧?”

  “下课就过来了。”

  “那我先带你出去吃东西。”

  从“烧水”出来,天就彻底黑了。

  响溪街上的喧哗也达到了一天当中的最高峰。

  各种流行的网络神曲响彻店铺门口。

  人有点多,楚十安的大长腿不能发挥优势,跟着人流慢慢龟移。

  忙了好几天,一旦闲下来,脑子就有点胀,他想抽烟。

  走到一家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肠粉店,他停在门口:“我在外面抽根烟,你吃完出来找我。”

  “好。但是,还是少抽点儿烟,对身体不好。”

  “嗯。”

  楚十安笑了笑。

  等她进了门,他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点上,眼前就晃过一道闪光灯。

  他眉头一皱,抬头,正好给了镜头一个正脸。

  画面上,男生靠在墙上,暖暖的灯光洒满全身,他很小幅度地抬着头,露出侧面一条流畅的下颌线,嘴巴微微张着,眼睛垂着,一脸的不耐烦与傲气。

  拍照的女生似乎很满意,笑着过来打招呼。

  楚十安取下嘴角的烟,不等她靠近,就主动走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要求:“删了。”

  “啊……”女生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近人情,试图挽救,“不好意思,是、是这样的,我自己开了个街拍工作室……”

  “跟我有什么关系?”

  “呃……”女生直接被他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好她的小伙伴及时赶到,马上解释说:“不好意思啊,帅哥,没经过你同意就给你拍照的确是我们不对。但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们肯定不会上传照片的。”

  另一个女生笑着准备套近乎:“其实,主要是小哥哥你的气质太有感觉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上镜……”

  楚十安有点不耐烦:“我有多上镜,我自己知道。删了。”

  两个女生:“……”

  正在这时,许怀心端着一碗打包的肠粉从店里出来,走过来问:“怎么了?”

  拍照的女生红着脸跟许怀心解释了前因后果。

  许怀心说:“照片给我看看可以吗?”

  女生把相机递过去,许怀心看了一眼,阴阳怪调地说:“拍得很好看,删了多可惜啊。老大,要不然就留着吧?”

  楚十安突然把她拉到跟前,小声说:“觉得可惜?那回去我让你拍个够!”

  许怀心:“……”

  两个女生最后还是删了照片,极其不愉快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怀心说风凉话:“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站在茶楼门口,楚十安拉住她的胳膊:“能不能坦诚一点?”

  许怀心戳着肠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我哪里不坦诚了?”

  “一来就有情绪,现在又说我不懂怜香惜玉。那我要真跟别的女生怎么样了,你是会真心实意地鼓掌,还是发自肺腑地喝彩?”

  许怀心装到现在也快到极限了,干脆跟他兜底:“我现在特别能理解宫良当初离开工作室时的心情。我承认,你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可我们是一个团队,你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让我有点参与感?而不是,一切都等你准备好了,你直接拿着你的答案过来,告诉我,许怀心,你照着抄,你听我的,就这样作答一定能考高分。我知道能考高分,但那样的高分……”

  “你拿着没有成就感是吗?”

  许怀心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十安并没急着解释,反而一如既往地用那令人讨厌的语气说:“那也先拿着。”

  许怀心莫名想起了那个文传学院的神仙姐姐。

  于是她单方面暂停了话题,也单方面地给他发了一张面壁卡。

  过了两天,楚十安跟乔密通话的时候,对方在视频里嘲笑他:“你俩这才在一起多久?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楚十安嘴角叼着烟,还在修改视频:“一句话解释不清楚。而且我怕说多了她又要哭。”

  “哟,这可不像你啊。”乔密鄙视他,“现在你的心这么软了?”

  “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

  “怎么是我幸灾乐祸了。你跟我说想认真谈一次恋爱的时候,我可是泼过你凉水的,你不记得了?所以现在后悔也别来找我,我可不安慰你啊。”

  “我没后悔,就是,”他有点烦躁地把烟掐灭,“她一不高兴吧,我就特别慌张,感觉说什么都不对。”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这种感觉,以前还真没有过。”

  “我去,”乔密不敢相信,“来真的啊?”

  楚十安“嗯”了一声。

  “楚十安,”乔密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我才离开了半年,你就‘从良’了?三千红尘都不要了?”

  “三千红尘不要那是出家。哎,行了,找你是有事商量。”

  “你找你真爱商量去啊,她现在才是你的队员,我这远在海外的,跟你说得着吗?”

  “我不是不想跟她商量,但她在这个圈子里还是个小白,很多东西跟她说了她也不会明白。并且,”他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虑,“当初找她来工作室,我看上的只是她的声音,没想过拉她来做翻译。现在已经阴错阳差地让她去考了口译证书,我怕她会一步步受我影响,最后过上了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所以,我不想让她过多掺和一些不必要的工作。”

  “大哥,她三岁吗?她没有自己的思考?你既然决定认真跟别人谈恋爱,就应该相信她。把你的顾虑告诉她,有问题一起解决。”

  “先不说这件事了。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我们工作室正式注册成立的事情。”

  “你可以啊,我还以为有生之年等不到这一天了呢!”

  楚十安轻笑:“你太小看我了。”

  “不敢。决定什么时候盖棺定论了吗?”

  “等中欧文化节结束。”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

  “一来,我刚完成同传培训课,以及磁带量的练习,现在正跟认识的前辈做师徒模式的真实同传会议跟进,没精力再去做别的;二来,文化节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我就能正式独立接同传会议的项目了,到时候拉到投资的可能性会更大。你知道的,国内很缺顶尖的同传团队。”

  “有自信当然好,但你怎么就确定你能接到文化节的项目?万一接不到呢?”

  “事在人为。”

  乔密问:“那你要找我商量什么?”

  “一些资料需要你填一下,我传给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当面说。”

  “好。”

  搞好这些,楚十安往后靠在椅背上,抽了好几根烟才缓过来。

  看了看时间,他想给许怀心打电话。

  周末两天都没理他了。

  楚十安认输般地笑了笑,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很想她,想见她,想哄她,想跟她道歉。

  于是他关上电脑,拿了手机出门。

  楼下的租户们难得一片和气,围在院子里包粽子。

  看到楚十安还问他喜欢吃什么馅儿的,等包好了给他送一些上去。

  楚十安说喜欢吃糯米里面什么都不加的。

  出门,大饼卧在门口,正在啃一截骨头,还抽空抬头对他汪了两声。

  走进学校东区大门,毕业生们在食堂门口摆起了地摊,甩卖自己过去四年积攒下来很喜欢但带不走的家当。

  楚十安这才恍然,自己在这个学校里,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想到这里,原本往西区走的他一掉头,去了化生院院办。

  刘成海对楚十安其实挺失望的。

  当初楚十安以专业排名第一的成绩来的浅大,在生物工程方面也很有天赋,刘成海那个时候跟别的老师说,他身上有一点当年浅州双杰——许风鹤与陈年何的影子。

  但没想到,楚十安很快就不务正业起来,课说不来上就不来上,虽然专业成绩一直保持着,但并不拔尖。

  并且渐渐地只能在不重修的边缘上徘徊了。

  晚上八点,刘成海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这对一个大学老师来说,还挺难得。

  楚十安在食堂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水果提上去,敲了敲门。

  刘成海戴着眼镜趴在电脑前,正在看一篇新的专业论文,听到声音也没往门口看,只说了句:“进。”

  楚十安走过去,发现他电脑上的字号调得很小,于是就伸手拿过鼠标帮他把字号调大了:“这样看电脑,眼睛受得了啊?”

  刘成海这才扭头,一看到楚十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钱赚够了?”

  真不愧是他老师,两人讽刺人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达不到老师期望的数,我还不能来了?”

  “臭小子。”

  这反倒将起他的军来了,刘成海干脆站起来,准备烧水泡茶:“怎么就非要一门心思做翻译呢?”

  楚十安接过他手上的工具:“人活一辈子,当官,做生意,成为科学家只是一种途径,谋生的途径,不是吗?”

  “你这个‘谋生’说得好,但谋生的前提是要有信仰,离开了信仰,人就庸碌了。”

  “那,老师,如果再给您一次选择的机会,您还会成为老师吗?”

  刘成海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

  或许会,或许也不会。

  学这个专业之前,他的目标是成为许风鹤他们那样的人。

  可是人生转眼几十年,他已经在讲台上扎根了,根深到他都没有时间去回顾,在当初一腔热血的青春岁月里,他怎么就走错了一步,错在了哪里?

  水开了。

  楚十安按下停止键:“在我心里,成为优秀的人和培养优秀的人的人都是伟大的。”

  刘成海笑着摇头:“老了。说什么伟大不伟大。”

  楚十安取出茶叶,开始泡茶:“或许,我成为不了像许风鹤前辈那样的人,但在翻译圈子里,我能成为把涉及生物工程领域的东西翻译得最地道的译员。”

  刘成海握着茶杯,心里缓缓淌过以前那些漫长的岁月。

  他年轻的时候,似乎也这么说过——

  我成为不了像许风鹤那样的人,但我能在生物工程专业的讲台上成为刘成海。

  夜深了。

  楚十安下楼往回走。

  院门口,大饼卧在地上,原先那截骨头啃到最后被丢在一边,沾满了灰尘和树叶。

  租户们的窗户里晃着各色的影子。

  他站在楼下抽了好几根烟才上去。

  刚到三楼。

  迎面就扑来一个人,环住他的脖子,抱着不撒手。楚十安闻着味道就知道是许怀心,于是靠在楼梯上回抱住她:“好想你。”

  许怀心张嘴咬住了他的脖子,是下了力气的那种,楚十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推开她。

  “你真的好讨厌。”

  “嗯,”楚十安承认,“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你还挺自豪?”

  “我慢慢改?”

  “真能改?”

  “不敢保证,我尽力。”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替我做决定,而是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管是哪方面,你都得让我知道。”

  到这里,楚十安才发现,他俩价值观的偏差忽然就显现出来了。

  对于他来说,把一个人放心上,就是尽自己的努力给她最好的,让她待在她原本的舒适圈,不要因为自己,而让对方活得很艰难。

  但是显然,许怀心并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觉得问题不大,到了一定的临界点,自然就能互相理解了。

  发泄完了,许怀心突然有点后悔:“让我看看是不是咬破了?”

  楚十安抓住她的手:“咬破就算你给我的勋章了。”

  “我才不会给你那样的。”

  “那你要给我什么样的?啊,我想想啊,要不金镶玉吧?”

  “你想得美。”

  楚十安笑够了,去掏钥匙:“你最近晚上过来的频率太高了。”

  “我多走几步没关系的。”

  楚十安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有关系。”

  “哦,是因为床太小了,你觉得挤?没事,夏天到了,我可以打地铺。”

  “跟我装?”

  “我装什么了?”

  “这恋爱谈得太素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怀心忽然就紧张了,马上转移话题:“对了,那些采访视频里的方言,我根本听不懂,我们来捋一捋吧。”

  楚十安看了看时间,走过去把头放她肩膀上准备把她刚打开的电脑合上:“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不行,”许怀心坚持,“我还没跟嘉宾沟通,整个主持流程和环节也还没定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样,你翻译一遍给我,我有个大致印象。”

  楚十安笑:“这么拼?”

  “当然了,第一名不是那么好拿的。”

  楚十安突然不笑了,露出很严肃的表情问:“如果不是第一名……”

  许怀心现在充满了正能量,不想听这些:“没有那种如果,从小到大,除非是我不想,否则第一名就不可能写别人的名字。”

  “知道了。高考状元嘛!”楚十安调侃。

  楚十安不再劝阻,走过去坐在她边上开始一句一句地翻译,一帧一帧地分析。

  许怀心在茶楼连续泡了三天,又在楚十安那里熬了两夜,总算把专题要用的视频资料吃透了。

  接着就是跟嘉宾沟通、设置流程和环节。

  在比赛开始前,她又找他们排练了两次。

  活动是周六下午开始的。

  一共四场,每场半个小时。

  第一个上场的是隔壁浅州艺术学院的一个女生,做了一场体育类型的主持,对比了中欧双方的体育强项,并给予了双方合作交流的希望。

  表现中规中矩,那女生的气质和长相都很突出,切入点比较另类,评委给的分数不低。

  闻昕选择的是综艺娱乐形式的主持,相当于办了一场小型联欢会。

  难度不大,却能给一路紧张的比赛带来一丝缓解。并且因为节目包含中欧两个地区的特色,最后得分也不算低。

  最关键的是,她的比赛积分积累到现在已经超出第二名很多,就算这一环节她得不到很高的分数,得冠军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许怀心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并且因为她的主持风格相对前面两场来说,可能稍显沉闷了点儿,因此想要在最后这一场比赛中力挽狂澜,她得使更大的劲儿。

  不过她也并不是没有把握。

  闻昕的发音虽然有很大的提高,但跟她比还是差了一点,并且因为她在这次比赛中,还没有开口说过英文,所以这算是她的一个底牌。

  另外就是她对楚十安给她定的内容很有信心。

  台下,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把梁正青和楚十安安排到一起了。

  从坐下那一刻开始,两人就互看对方不顺眼。

  “别抱有希望了,冠军非闻昕不可能有别人了。”梁正青十分中二地打击他。

  “傻子。”

  除了这两个字,楚十安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送给他,让他闭嘴了。

  梁正青听到后,果然就闭嘴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接下来想做的动作,可能会毁掉这场比赛。

  只能暂时先忍着了。

  换选手的空当里,台上的幕布拉了起来。

  等一切准备就绪。

  幕布还没重新拉开,整个报告厅里就响起了一阵悠扬悦耳的胡琴声。

  接着那京剧咿呀婉转的唱调,经由一个稚嫩的童声先开始,嗓音慢慢成熟,慢慢沉稳,慢慢苍老,慢慢变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主持人和嘉宾都还没露面,舞台上的声音就已经充满故事性地砸向了观众和评委。

  所有人都想知道幕布背后发生了什么。

  于是幕布缓缓拉开。

  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几个年迈的老人用真挚赤诚的笑容,讲述自己对戏剧热爱与追逐的一生。

  许怀心先是把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再翻译成英文,并且情感给得非常到位,几乎一开口就把现场观众的情绪给拉了进去。

  屏幕上的人有些站在田间,背对着天空与河山,有些站在晨练的公园里,面向着鸟语和花香。

  他们说,他们不知道什么艺术不艺术的,只知道高兴了要唱两句,不高兴了也要唱两句。

  唱两句就高兴了。

  台下的人,有时捧腹大笑,有时泪光闪烁。

  采访到最后,有个老人很伤感地问,为什么他祖辈们喜欢的东西,父辈们喜欢的东西,他们自己喜欢的东西,到了儿孙辈这里忽然就不喜欢了呢?要是以后都没有人喜欢了,他的那些脸谱和戏服都要怎么办?

  许怀心在翻译这段的时候,非常有技巧地哽咽了一下。

  到这里,学术报告厅里的气氛被她完全掌握住了,接下来的节奏带得相当稳。

  一直到结束,都没出任何错。

  下台后,已经结束的选手过来交流想法,第一个上场的女生直接预测许怀心会是今晚的MVP:“哇,这就是以为是青铜,结果是王者系列啊。怀心,你之前藏太深了。”

  许怀心还在酝酿要怎么说会表现得谦虚一点,结果还没开口,坐在一边的闻昕就插了话:“谁说不是呢,怀心,你每次都超乎我们的想象。”

  许怀心拧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才回:“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闻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可惜,你跟错人了。”

  许怀心还没理解跟错人是什么意思,外面报幕的人就念了她这一轮的成绩。

  十个评委的分数平均起来,加上前面的积分,她刚好够超过第一个选手。

  但跟闻昕还差得远。

  “怎么会这样,太假了吧?”第一个上台的妹子非常耿直地表达自己的意外。

  差得远?

  许怀心当场蒙掉了。

  比赛这种东西,输赢都太正常了,她其实是做过拿不到第一的思想准备,但跟闻昕的比分差这么多,她没想过,也接受不了。

  “假不假,你们去问问评委不就知道了?”闻昕靠在椅子上,尽可能地向许怀心透露自己知道的内幕,“你可以去问问校企中心找你家楚十安说过什么,承诺过他什么好处。”

  许怀心倏地看向闻昕:“你什么意思?”

  闻昕笑:“我还以为,你刚才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楚十安还挺守信,真的一个字都没告诉你。”

  听到这里,许怀心一下就控制不住情绪了,一把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扔出去,冲到她面前:“你说清楚?”

  “我有什么义务跟你说清楚?”闻昕同情地看着她,“你当面去问他,不是更好吗?”

  许怀心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不可能。

  没有人比楚十安更希望自己能赢得这场比赛。

  但,当她站在门口穿过舞台看向楚十安,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不坚定的闪烁之后。

  她觉得自己没有借口再欺骗自己,也突然有了一种整个世界在一点一点坍塌的感觉。 我想和你谈恋爱(闻人可轻高糖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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