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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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头的爱情
那刻她终于知道,什么样的时候,用什么样的姿态,说怎样的情话才最动人。
“昨天喝那么多,头疼吗?”一夜没见,青密的胡楂儿在厉铮下巴上隐约出一片暗色,说话的他脸上带着疲倦但精神看上去倒还不错。
颜珏脚下一滞,这算是临别送行前的最后关心?她收起错愕,耸耸肩:“还好,五杯鸡尾酒再加几瓶扎啤,可控范围内。”
“来送我啊?”说完话她想直接拉着拖杆箱走人,可箱子被厉铮抓着她拖也拖不走,叹了口气,颜珏放弃,“还是你想检查我有没有顺手牵走你家的东西?”
让颜珏很意外,厉铮竟真微笑地点头,样子认真:“是,要检查。”
颜珏咬下嘴唇,随后松开:“那就查吧,不过小心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
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利索地蹲在地上拉开箱子拉链,拿出第一样东西:“ABC日夜用卫生间,日用五片,夜用三片,上次用剩下的,你的?”
颜珏挑眉,厉铮摇头。
“真丝及膝长裙,现在这个时节恐怕只有云南那边穿的上,你的?”
颜珏又看厉铮,厉铮继续摇头。
“黑色真丝内裤,你的?”
厉铮还摇头。
……
一整箱东西,早上怎样被颜珏装进去,现在又怎样被她拿出来,像在对一段感情进行最后的盘点,颜珏的伤感只能状似粗心地被她掖进耳后的头发。
“哦,差点儿忘了,还真有件你的东西,给。”颜珏伸手,把书递给厉铮,是她从忘书小筑驼背老板那里买来的那本《军事理论基础》。塑封封面上,蓝绿白三色军人依旧精神抖擞,无生命的纸张感知不到颜珏波动的情绪。她收回手,准备重新装行李,“看完了?再没你的东西了吧?”
“还有一件。”无论是让颜珏意料中的厉铮还是意料外的他,说话做事总不温不火、温文尔雅,好像现在抓着颜珏的手,看着她说话的他一样,“你把我的女朋友带走了。”
颜珏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蹲得久了她也累了,被男人这么一扯,她索性学着样子坐在地上:“厉铮,你女朋友,或者说是未婚妻顾米可不在我这儿,如果你说我的话……”
她哂笑一下:“昨天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不愿在人家真爱回来时还霸占人家,站着茅坑拉不出屎很缺德。”
“如果茅坑希望你占呢?”
厉铮一脸“我就是那茅坑”的表情让颜珏吃惊也意外,她挣了挣手:“开、开什么玩笑?”
“颜珏,昨天你走后,我和我妈还有顾米说清楚了,我不可能和顾米在一起,我的爱人只能是你。”
还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反转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日本片,粗糙的电视画面上,那个本来以为的凶手到剧终成了最坚实的保护人,而原本的亲人却被揭发成为痛下杀手的那个。现在的她就有种置身电视剧拍摄中的感觉,她左右看看,寻找可能隐藏的摄像头。
厉铮扳正她的脸,微笑淡然地看着她,和她确认:“我认真的。”
可是,外公的资料上明明写着他和顾米恋爱了两年,已经是准备结婚了,后来顾米“意外死亡”,厉铮为了“追忆爱人”,在蓉北大学设立奖学金,每年还要去他和顾米最初相遇的那间书店买那本没有的书——就是现在正被厉铮放在地上的那本。
厉铮知道颜珏所有的想法,了解她每一个疑惑,他摸了摸颜珏的头发,坐到她身边。
“我家和顾米家是世交,我和她是在你们蓉大那间书店认识的,那时候她从美国空降回国,没有军训的书,就跑去那家艺术书店买。当时她横得很,老板说他们没那本书顾米还把老板骂了一通……”
“你就动心了?”颜珏撇嘴苦笑,觉得自己被厉铮扯着手听他和顾米的爱情故事真是件别扭的事,“厉铮,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听。”
“和你有关。”厉铮不痛不痒地把颜珏要逃跑的手拉回来。他就好像是一道温柔的魔障,颜珏想拒绝都无从拒绝,只能听他继续说。
“那年我二十七岁,休假回家就被家里安排和二十一岁的顾米见了面,你知道,二十七岁不算大龄,但在部队一待几年,家里怕我出来就成大龄了。所以我对和顾米的见面,不反感。”
“还很欢喜吧,人家年轻,连骂人都是漂亮的。”颜珏终于没忍住发了酸。厉铮没有被揭穿的生气,反而笑了,他揉揉颜珏的头:“是有那么点儿欢喜,毕竟她也是好女孩儿。可是之后慢慢地,我发现我们不那么合适。我话少,每次见面她都说我无聊;她喜欢的电影服装我不了解,我了解的她又不喜欢……”
“不合适你缅怀那么久。”憋在心里的话再次脱口而出。
她一直觉得厉铮和多数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不一样,不过目前看,他的说辞无法让颜珏信服。
厉铮无奈地叹声气:“丫头,缅怀可以出于爱情,也可能出于愧疚。出事那天,我和队里请了假,约顾米见面是为了和她说解除婚约的事情。可后来,那条高速上出了大车祸,再后来的事情我不说你懂的。”
圣经上说,创世主用六天的时间创造了天地万物,第七天创造了男人。因见男人独居太寂寞,便在他沉睡时取出他的一根肋骨给他做了个女人。所以说,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每个男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那根肋骨,只有找到了她,他的胸口才不会隐隐地痛。
有的男人找到的肋骨大了,勉强挤进胸口却懒得再找更合适的,这是凑合的爱情。
有的男人找到的肋骨小了,挂在胸前摇摇晃晃还仍旧挂着,这样的爱情叫将就。
厉铮不想骗自己他对顾米的真实感受,却没想到话没说,人先“没了”。
“颜珏,所以没有什么过去的未婚妻,也没什么将来的顾米,自始至终让我动心的从来就是那个会抽烟、爱喝酒,喝醉了还撒酒疯的坏女孩儿颜珏!”厉铮双手捧着颜珏的脸。黑色瞳仁里,颜珏看到自己眼中的水汽。
原来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亲身经历了她才知道,什么香槟玫瑰,什么钻戒洋房都不如和她在意的那个男人在家门前的走廊里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听他细数那些前尘往事,再听他说一句,过往皆浮云、唯你是真心来的浪漫、催泪。
他一直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听什么,厉铮像个生长在她心里的男人,了解呵护她所有的思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他,颜珏像个丢了小时候的宝贝现在重新找回来的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厉铮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丫头,好消息我说完了,我爱的是你,但是还有坏消息。”
“只要不是说你刚刚的话是假的就不算坏消息。”
颜珏坐在地上,厉铮给她擦着眼泪和鼻涕,隔壁六号的门在这时开了。
刚搬来那阵,颜珏见过他们,男的是家IT公司的老总,三十多岁,女的比男的小些,年纪轻轻脸上却总化着浓妆,爱戴副大墨镜,颜珏从没看清过她的长相,不过今天她倒是看清了。让她意外的是,那人竟是《小雏菊》里后来替代范丽雅演了女一号的那个小演员。过去的名不见经传到今天再看,竟是大牌气十足,水平堪比范丽雅。
女人开始并没发现坐在地上的颜珏他们,她也提个箱子往外走,当时颜珏就想:今天真那么适合离家出走闹分手啊,邻居都扎堆做伴了。
“秦暮然,那件事你不想好了别来找我!”女人声音有些哑,说话的声音却很大,经她这么一震,颜珏哭声立止。与此同时,说话的女人也发现了他们,女一号没说话,嘴唇抿紧戴上墨镜拎着行李箱走人。
被女一号叫秦暮然的男人想追,看到外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回房关门。
“丫头,咱是继续在这里说,还是回家?”颜珏脸上的泪全湿在男人手上,厉铮举着水光熠熠的掌心说。
“回家!”误会没了,颜珏才不想矫情,就算是再坏的消息,她也能扛。颜珏手一伸,要她男人抱她进去。
厉铮正笑,颜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开头58的蓉大专线。她嘴角一翘,按下接听键:“主任,我和新同事没什么交情,等培养出点儿交情来时,我自己给她补过迎新!”
“这么直接,不怕得罪领导?”厉铮抱起她开门进屋。像打完一场胜仗凯旋的颜珏搂住厉铮的脖子:“你认识我第一天我不就这样?”
然后他们热吻,一直吻到卧室床上。一场欢好之后,厉铮把那个坏消息告诉了颜珏。
可在周四上午,暗香、暖床,被自己的爱人紧紧拥在怀里,什么坏消息似乎都不能阻挡颜珏的好心情。
“所以,你妈肯定是反对我们的了?”在厉铮把昨晚她离开厉家之后的事情原样再给她重播之后,颜珏得出结论。厉铮抱着她,点头。
“所以你现在是和我蹲在同一战壕,准备一起和王部长抗争到底了?”
“不然谁会半夜等一个醉酒的女人回家,帮她换衣服被咬被踹被赶出门,在门外蹲了一夜?部队里都取消禁闭体罚了。”厉铮一脸无奈,低头捉住颜珏出逃的嘴唇。颜珏咯咯一笑:“所以抗争就从现在开始。厉先生,再来一次!”
汀岛B座二十八层五号卧室的床单在那天,灿烂得如同外面碎了一阳台的日光。
王部长的手段比颜珏想的来得快,两天后,她坐在办公室里做教学用的PPT,院长的电话直接打到她办公室座机上。讲了几句,颜珏挂了电话,十月初天气,蓉北的天空灰蒙蒙的,是个阴天,开着白炽灯的房间里,颜珏对来她办公室接水的文景笑了:“文景,我去院长那边喝茶了……”
立冬这天,颜珏被学校“放假”的第三十三天,窗外细雪飘散。
说婉约点儿,这是上天给地上的情人们一个浪漫的好光景,让女的在雪里可劲儿撒欢后享受男友掌心的温度,说直白扫兴点儿,是女方接了上天一堆头皮屑,再让男的给她洗个头,结果到了最后,女人的头男人的手都是湿。
颜珏坐在挨着壁炉的位子上,耳边是木炭燃烧时偶尔啪啦倒塌的声音,不远处柜台里的咖啡机咕嘟作响,声音裹着曼特宁咖啡的微苦味道飘进鼻端。据说这是濮玉的朋友从印尼的苏门答腊寄来的,被濮玉直接放到“U”里做了咖啡客们的试尝品。
没一会儿,上次帮濮玉拍照的那个店伙计阿翔端着咖啡盘走到颜珏身边:“颜小姐,老板说这种咖啡的口感不算上乘,你喝个新鲜就好。”
“嗯。”颜珏指尖沿着咖啡杯沿转了一圈,“你们老板还没到?”
“你知道她最近那个案子有点儿棘手,不过老板说她会来就会来,你稍坐。”阿翔弯下腰,走了。
能不棘手吗?一个案子,濮玉是主控律师,被告是林渊。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颜珏倒不担心主业律师副业咖啡厅老板的濮玉,那个男人就算再残暴再无情,对表姐总是不忍的吧。真奇怪,林渊明明是被告,颜珏却知道他才是掌握一切的男人。
“冤家……”颜珏暗叹一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味道果真和阿翔说的一样,虽然不错,但没之前试过的那几种口感香醇。
半杯咖啡进了肚,颜珏的脸被壁炉映得红红的,她看着窗外,明白为什么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文景这姑娘了:老公在场,连男人都不用,直接把头摇成狮子狗似的抖掉头顶的雪花,这丫头不是一般地对她胃口。
没等到濮玉,先等来文景的颜珏朝门口挥挥手:“这里。”
上大学那会儿,濮玉还在法国,文景没机会来这家那时还不存在的咖啡厅,这是她第二次来。站在颜珏位子旁边,文景就是不落座:“颜珏,我上次来的时候不记得有这个壁炉啊,还有这个装饰风格……怎么变了?还有,你不是说你姐让你画幅画吗?画呢?”
“风格变是因为装修了,画不在是因为拿来的时候表姐刚刚决定要换风格,所以那幅画现在在仓库里冬眠呢。”颜珏往里挪个位子,直接拉着文景坐下。
颜珏盯着那个明明是新加上去的却复古味道十足的壁炉,觉得表姐有情调也有头脑,“U”的生意又好了不少,下午三点,不早不晚的光景,咖啡厅三三两两的人进出,不算小的咖啡厅几乎没了空位。
颜珏坐在最舒适的位子上,背后木炭火裹着咖啡香,听着文景喋喋不休地控诉自己休假这个月学校领导们的恶行,程先生一如既往地坐在一旁安静做老婆的听众。
“系主任太过分了,上个月咱们院发奖金,我看到没你的去问他,他竟然说休假的老师没任何福利,拜托,是你自己想休假的吗!那群败类。”文景不顾场合啐了一口,程北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激动。颜珏看着他说:“程同学,你老婆大人的闺蜜饿了,能借你两腿用下不?”
“想吃什么?”程先生憨厚一笑,一如既往好说话。颜珏没客气:“我要一份和风牛排,两根炸翅,必胜客的。你呢?”
“一样。”文景摊手,她重新上班半个月,今天课程结束,还没吃饭,人也饿了。程北望却不同意地摇着头:“炸翅是垃圾食品,不健康。”
“就是要一起不健康才叫闺蜜!”文景一句话把程北望打发出门。
“你不用担心我,不上班有时间画画,有时间谈谈恋爱,比以前自在。”颜珏是故意把程北望打发走的,“倒是你,和婆婆那边怎么样了?”
文景小产的事情最终还是没瞒过她婆婆,老太太知道后当时就炸了,可这不算什么,严重的是文景出了小月去做检查,医生说她要孩子的事情可能困难了。
“还能怎样,开始说要我治,可照我看她现在就打算等我最后确诊不育那天直接要程北望把我休了。”文景耸耸肩,接过阿翔特意给她端的牛奶,“不过北望倒很坚持,他说有没有孩子老婆就我一个。”
当文景没再玩笑似的叫程北望程同学、程先生,而是直呼其名时,颜珏发现,所有女人的忍耐底线其实都是一样的,她们可以放弃其他,唯独不能失去自己男人的支持。咖啡又续了一杯,牛奶也喝了一半,程北望一身雪花地出现在“U”门口,除了手里提的必胜客外,身边还多了个人。
“颜珏,厉铮最近是不是有点儿闲,才几点就有空来接你了?”见到和厉铮一起进门的程北望,文景收起刚刚的沮丧,换了副笑脸。颜珏也笑,是啊,只要不是无病呻吟的做作之人,都不愿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鲜血淋漓的给别人展开,文景是,她和厉铮何尝不是。
她知道厉铮和她隐瞒了什么。
颜珏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坏笑地看着程北望手里的盒子:“程同学,不厚道,不是和风牛排和鸡翅吗?鸡翅呢?”
必胜客装鸡翅的外卖盒子她认得。
“我来前经过必胜客,刚好遇到程总,他说买的就是给你们的,所以我们达成共识,把鸡翅换成鲜疏汤,虽然必胜客的东西不算好,总比鸡翅那种好些。”厉铮借着文景让出的位子坐在颜珏旁边,和程北望一起得到两位女士的一句“霸权”。
“你和程同学认识?”颜珏喝口汤,抬头看正给自己整理碎发的厉铮。帮文景切牛排的程北望倒先回答了:“虽然我是百货业,他是建筑行,但颜珏,都是一个商圈的惺惺相惜不奇怪,认识就更不奇怪吧?”
“认识就认识,别总程总厉总地叫,我和颜珏这关系你俩这么互相称呼,别扭不?”饿极了的文景咽下嘴里那块牛排,回给程北望一记白眼。
“是,老婆,重新认识下,程北望,文景老公。”程北望隔张桌子伸过手。厉铮也伸手:“厉铮,颜珏的老公……预备役。”
“咳……”颜珏抚着胸口,这一下呛得有些狠。
下午四点,程北望公司突然有事,文景跟着老公先走了,厉铮陪颜珏又等了会儿,濮玉依旧没回来。冬日稀薄的阳光被越积越厚的白雪碾碎,天地黑得很快。让阿翔给濮玉留了口信,颜珏出门等去取车的厉铮。
夜未到,盏盏路灯先亮了,天上的细雪映着地上的微光,寒冷中温暖。颜珏站在积了一天的雪地里,突然迈开步子往前走起来。
这里不是蓉北的主街区,车辆不多,雪半下半积的压得并不实,踩在上面,脚下是咯吱咯吱地声响。
之前看过一档节目,说电视剧里面踩雪的这种配音只要一袋淀粉就做得出,那个是造假的,她脚下却是真实。
车轮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厉铮摇下车窗:“走这么远,不冷吗?”
他声音轻轻地,在暗的天中精致的好像颜珏大点声回答都会把他碰碎。颜珏趴在车窗朝里努嘴:“厉铮,我们今天走回家怎么样?”
颜珏不知道陶晶莹走路去纽约需要多少勇气,她只知道自己决定走路回家单纯出于一时意气。天很冷,颜珏虽只穿了件薄羽绒服,却不冷,厉铮的手心真暖啊!
她笑,原来矫情的感觉还不错。
“最近公司怎么样?”颜珏绕到厉铮身后,从后面抓住他两只手,再踩过他每一处脚印。
“还不错,刚忙完两个项目,可以休息一阵。”厉铮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得坚实,像在为她捋一片平地。颜珏低着头:“一阵是多久?”
“就是一阵。”
“厉铮,你真不打算告诉我,蓝岛做完手上的案子就再没单可接,你们今年预计和政府签订的几个合作意向因为你母亲的压力都取消了?厉铮,我和你在一起,希望知道你的所有,好的、坏的,所有的。”
颜珏站住,厉铮也止步。他转过身,温热的手掌包起颜珏冻红的脸:“本来也没想瞒你,我想等一切真没转圜余地那天再告诉你:我成穷光蛋了,我的公司破产了,我再不能风光地站在你们学校的颁奖台上装大头蒜了。我没了这一切,你介意吗?”
“介意个屁!”颜珏探头在厉铮嘴上咬了一口,“真有那一天,咱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两个穷光蛋,然后我每天带着你去街上叫卖,我要做个卖男孩儿的小火柴,凭我家厉先生这张脸,一天卖出去七八次就够咱们生计了……”
颜珏越说越不像话,自己先笑了。
“我是非卖品,只能自用,这条路子你就别想了。”轻笑一声,厉铮低下头,吻掉颜珏脸上的一片雪花。
“厉铮,你上学的时候学过郭沫若那首《天上的街市》吗?”颜珏看着自己和厉铮的影子交叠在地上被路灯拉的忽长忽短,眼睛有些干。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
她一直知道厉铮的声音好听,却不知道他背起诗来的音调更说不出的诗意温存,被他背上背的颜珏觉得此刻的她比拥有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宝都幸福。
幸福是什么?不是两人的共富贵,而是两人共得了富贵后,面对甘苦一样能够共渡。
幸福是什么?不过是在你鞋湿的时候,他能给你个温存坚实的背把你一步步背回到家。
浪漫是什么?不是你淋了一头湿雪他给你擦掉那么简单。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在那刻对颜珏来说,莫过于趴在自己男人的背上,跟他一起背一首叫《天上的街市》的短诗。
爱情里,坦诚不易,共渡更难。
街灯袅袅,细雪飘飘,两人的身影终在远处合为一点。
濮玉的短信在几近晚上十一点时发到了颜珏的手机上,当时厉铮在书房整理文件,颜珏在卧室床上翻着那本买了很久的《许明朗艺术之路》,厉粒早被她哄睡了。
有件事颜珏想不通,王英不同意她和厉铮,为什么还把自己的孙女交到他们手里,但同样她也不想知道。
厉铮出现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有你的短信。”
濮玉的信息内容如下:明早九点在古烈墓园老地方见。
颜珏想起,明天是外婆的忌日,她再想想,明白了明天那个见面意味着什么。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呢?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朝厉铮张开双手:“万岁爷,本宫今天想临幸你,意下如何?”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