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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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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海市蜃楼

  爱情属于甜蜜的负累,发生简单、过程心酸,好结局难得。

  只一夜,秋凉悄然降临了城市。

  今天的蓉北像个委屈的孩子,一场号啕哭得淋漓尽致。湖心粉红嫩白的芙蓉花被大颗雨珠连续击打,腰折了,花瓣里负重的水满流走,腰又直了。如此缱绻往复,像极了木屋里的两人。

  半拉的黑白格窗帘遮住窗外一半闪电,落在室内,光明那半照着满是汗水的厉铮,黑暗这边是低低呼吸的颜珏。

  激情如同上涨的海水,咸湿霸道地吞没着他们。

  一场欢好让颜珏筋疲力尽,厉铮却神采奕奕。颜珏汗湿的脸埋在被褥间,闷闷地说:“这事哪就那么舒服了?”

  其实,在颜珏读大学时,有那么几次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和霍东川走到今天这步了。可以理解,就算颜珏性格沉稳理智,那时也是个热恋中的少女,就算不懵懂无知,也总有份冲动。此刻她再想,幸好、幸好。

  “下次就好了。”厉铮声音温柔地亲亲她的发顶。颜珏腹诽这才有三次就马上惦记上“下次”的时候,厉铮再次贴着她耳际,轻声说,“颜珏,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让我拥有了你。”

  张爱玲说过:对的爱情不过是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厉铮给颜珏的感觉就是这样。翻个身,她小声“嗯”了一下。

  颜珏第二天没打算赖床,她自私地让厉铮从工作中放松一晚,不能再耽误他又一天。文景的电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早五点打来的,窗外的雨还在下,滴答的雨声削弱了电话铃声,累极的颜珏揉揉眼睛,接过厉铮递来的手机。

  “文部长,现在才几点,您老家火上房了,这么早?”颜珏翻个身,对上厉铮笑笑的眼,脸僵了下,想起昨晚的事,她咳嗽下,调整语气,“出什么事了?”

  “颜珏,我是程北望,文景住院了,她想见你。”电话那端,文景老公的一句话让颜珏睡意全无。

  厉铮送颜珏去医院。

  颜珏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的雨刷左右摇摆,雨水去了又重来,却怎么也洗不去她心里的沉重:文景不就是闹个肚子吗,怎么就把好好的孩子闹没了。

  颜珏的心情随着车轮卷起的一路雨花,最终在医院妇产科和文景汇合。只一天没见,文景的脸成了煞白。颜珏进了病房,直接把门口的程北望和跟来的厉铮关在了门外,她走到床边把文景搂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好朋友有些话不需明说彼此就懂的,就像颜珏和文景,虽然文景总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颜珏知道她就是嘴上说说。颜珏的话出口,文景刚才还木木的表情开始变换,像副按了快进键的画面,由最初的平静无波,到后来的龟裂始现,再到画面最后的土崩瓦解,文景从平静到崩溃号啕只用了三秒钟。

  “颜珏,那孩子会恨我,我都不知道他已经在了,我还乱吃东西,海鲜、冷饮,我都没忌过口!颜珏,他会恨我,我自己都恨我自己!”说到激动,文景想揪自己的头发。颜珏拉住她的手:“文景,这不是你想的,你如果知道孩子在你肯定比谁都注意的,是不是?”

  文景泪眼婆娑地点头。孩子,哪怕还是个小小细胞团,甚至连完整的胚胎都算不上,只要做母亲的知道他乖乖待在自己肚子里,那种身为母亲的骄傲和温暖是由内而外发生的。

  文景做了母亲,只是她知道时却已不再是母亲。当她哭得再哭不出来时,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颜珏给睡去的文景盖好被子,出了房间关上门。厉铮还在,站在走廊里听程北望说话。他听得很认真,中途还拍了下程北望的肩膀。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融入她的生活里,像棵树,扎在一片叫颜珏的土壤里根深蒂固。

  如果有天我也做了妈妈,我一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这是颜珏离开医院时看着开车的厉铮的侧脸心里说的话。

  日升日落,秋意渐浓。

  厉铮的公司在他多方努力之下,寻得一家外资银行的资金,算是渡过了难关。

  月末这天,蓝岛十九层的办公室里颜珏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速写板,画着对面伏案的厉先生。在她左手旁,大龟小龟在鱼缸里偶尔昂下头,巡视着它们的新家,鱼缸旁边是颜珏泡的柠檬茉莉花,柠檬片的黄和茉莉花的白被热水发开,在直筒杯里上下起伏。

  颜珏放下画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再没比此刻更惬意的时光了。

  有人敲门,颜珏放下杯子,看Chris那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再走出去。她手支着沙发背,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厉铮,你让我来你公司画画,可我画画的时候很没形象,你们员工不会觉得我有碍观瞻?”

  厉铮放下笔,拍拍腿,得到示意的颜珏一笑,下地过去坐在上面,然后听他说:“碍也是碍我一个人的。”

  “广告系来了新老师,下午我要去次文景办公室,给她的新同事腾个地儿。”颜珏拨弄着厉铮的头发说。厉铮点头:“颜珏,今晚陪我回家一次。”

  “不是每天都回家吗?”颜珏奇怪。

  “我妈今天回蓉北。”

  惊讶之后,颜珏了然,她没想到这么早就会见家长,晃晃腿,她答好。

  厉铮五点结束工作。下午两点,颜珏赶到办公室时,新老师已经在文景的办公室忙活了。

  “你好,我是美术系的颜珏,来帮文景给你整理办公桌的。”颜珏开口,那人回头,逆光中,颜珏看到一张年轻好看的脸,她说她叫顾米。

  颜珏觉得这名字好听,也熟悉。

  好在办公室不大,文景的东西也不多,弄了半个小时,顾米的桌子便整理好了。颜珏抬手看了下表,时间还早。

  “颜老师,文老师是蓉大本校毕业的?”顾米指指文景压在桌案玻璃板下的大学毕业照,背景“蓉北大学”四字牌匾很明显。颜珏点头:“我和文景都是蓉大毕业的,你也是?”

  顾米笑眯眯地摆手:“我就在蓉大读了两年的书,算你们半个校友了,也挺有缘的。”

  大学读了一年就走了,这背后可能有很多故事,出国、转学等,不过颜珏不关心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她把文景电脑摆正,和顾米道别:“顾老师,今天先这样,我家里有事,咱们星期一上课见。”

  “上课见。”顾米和颜珏挥手再见。

  颜珏用一小时在商场的女装区选了条珊瑚色裙装,九分袖,长度及膝,款式大方。厉铮说过他妈喜欢暖色调衣服,虽然从审美角度看,暖色调未必适合所有时令。

  在商场里就地换好衣服,颜珏出了商场刚好接到厉铮的电话。他已经下班,正赶过来接她。

  “好看吗?”厉铮的车子停在她面前时,她问车窗后面的厉铮。男人端详许久:“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妈一定喜欢。”

  被赞扬的女人抿嘴笑了。

  然而,这种感觉在她踏进厉家老宅,绕过红白两条龙鱼时变得荡然无存。厉妈妈比她在电视里看到的还漂亮大方,甚至是和蔼的,可这一切都给了另一个年轻女人。

  厉家的世交顾家,在女儿从国外读完高中回国后和厉家定下儿女亲家,颜珏怎么就忘了厉铮未婚妻Michel名字后面那个小备注里写着她的中文名字是顾米呢?

  原来现实生活里的诈尸真的不好看。

  她和厉铮并肩站在一起,余光却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接下去剧情该怎么演?颜珏笑了,该怎么演怎么演。

  厉家的落地窗前,结着几挂大窗帘,暗金色花纹被顶灯光照着,是含蓄的波西米亚风情。顾米站在窗帘前,一副含蓄落泪的模样:“铮哥,我回来了。”

  颜珏身上一抖,还铮哥呢,那声调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是1985版红楼梦里太太小姐们叫小厮的架势——甄哥儿。她眼一垂,拉着厉铮的手往回缩了缩,正牌大小姐已经起死回生、荣归故里,她这个后备军大丫头是不是就要就此下岗了。一想到这儿,颜珏自嘲一笑,不是她对他们的爱不自信,是某个男人的手现在已经抖得不行了。

  厉铮果然还是松开了颜珏的手。

  他走到顾米面前,手颤巍巍地朝她伸去,像要拥抱,最后却化成轻轻一拍,落在顾米肩上:“你没死,真好!”

  是挺好的,颜珏瞧着厉铮的背影,哂笑的同时,心里一阵凄凉飘过,沙沙的,像有东西飘落。她吸口气,调整出一个最好的笑容出来:“厉夫人,厉先生的助听器好像坏了,我刚好和朋友约在附近,顺路帮他把车开过来了。”

  颜珏看厉妈妈面色依旧毫不动容,她也收敛了笑:“厉夫人不认识我,我是厉先生请来教厉粒画画的,而且,我还是顾米的新同事。”

  这两个身份都是真的,却不是她今天来厉家本来的那个。这时候的颜珏总算知道了最痛是怎样一种感觉,是她亲手编了个美梦,再亲手把它敲得细碎不剩。那感觉,比初夜还疼!

  “行了,厉夫人,人给你送到了,我也功成身退了。”彻底放下身上的拘谨,颜珏转身,顺便甩了下袖子,这动作让她看上去像个女流氓。可又有什么所谓呢?

  “颜珏。”厉铮的声音在她朝门口迈出一步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她微笑着回头:“厉铮,咱俩好聚好散,算和平分手,不是我甩你,不用觉得没面子,真的,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让我为难。行吗?”

  她坚决地从厉铮手里抽身,转身一步步走到厉家大门,开门,迈出,关门,听门锁咯噔合上,热热的温度这才一下子涌到眼眶里。

  “有什么大不了的,在酒吧街皮相好的男人五张红票子随着姐选!”大学时期和文景开玩笑的陈年旧话被颜珏翻腾出来,放在今时当个安慰。她踩着脚上的五厘米高跟鞋,一路下楼走到小区院子里,黑压压的四周,她独自站在寒风瑟瑟里,脚疼。

  电话铃像救命稻草一样把颜珏从困兽的状态里解救出来,捧着电话,颜珏第一句就是:“聂文轩,你总算死回来了!”

  聂文轩刚刚结束他在欧洲大陆的采风,三十多小时的飞机旅行后,这位胡楂儿都冒出来的邋遢摄影师拿起果盘里的牙签,夸张地比量在眼皮前:“我这双困到蒙眬的双眼看到了什么,忧伤,一个属于文艺女青年的忧伤……青年,我才知道你恋了,咋这么快就失恋了?”

  妖孽的话直接被颜珏无视,她端着盛有黑色液体的矮方玻璃杯向后一靠,脸即刻被酒吧暗色的光影吞没。冰块在那杯叫“沉沦爱人”的鸡尾酒里碰撞响了会儿,渐渐露出到液体外面,颜珏咽下在口腔冰凉几秒的酒,幽幽地说:“是和平分手。”

  和失恋被甩是两种概念,妖孽看不到颜珏的白眼,依旧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拿起自己的杯子,起身移步到颜珏身边。身边的沙发陷成坑,妖孽的胳膊绕上自己的肩,颜珏只听他说:“跟你说件事算安慰吧。阿珏,其实我也失恋了!”

  “你这种虱子多了不嫌痒的事算安慰?”同在一片黑暗中,颜珏的白眼这次被聂文轩看得清楚:“这当然不是了,我有更悲剧的事告诉你!”

  妖孽凑到颜珏耳边:“阿珏,更悲剧的是失恋后我好像找到真爱了……”

  颜珏盯着一脸认真的妖孽,也认真点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多年,也听了很多年,可总是《一千零一夜》的童话,讲再多也不是真的。什么时候你真找到你的女悟空,把你这妖孽收了,我就真阿弥陀佛了。”

  “这次是真的!”妖孽晃着手里的杯子强调。颜珏笑,直接伸手拿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聂文轩的:“别废话,喝酒!”

  那晚,在蓉北气温第一次下探到五摄氏度时,依约的西北风中,伶仃大醉的颜珏被妖孽背着走出打烊的酒吧。

  那首歌唱得真没错,花不迷人人先迷,酒不醉人人自醉。酒精其实真没那么大的力量,让人陷入醉梦的从来是一段心伤。

  聂文轩刚回国,家那边公司还在装修重整阶段,他自己现在都是挤在端木木那个娘受的家,所以在怎么安置颜珏的问题上,他犯了难。

  “阿珏,要不你跟我回娘受家?我的床分你一半,我搂着你睡,怎样?”趁着颜珏这会儿不清醒,聂文轩说话有些放肆。不过报应倒是立竿见影,一块凸起的石板绊倒了聂文轩,他直接狗啃屎趴倒在路旁的草地。

  九月末,草地枯荣交替时,干干的草刺锋利地扎在聂文轩脸上,男人疼得只想哇哇叫唤。他拱拱屁股,发现颜珏竟还安然趴在他背上。

  “阿珏,咱先别急着叠罗汉,去哪儿啊?”废了半天劲,聂文轩在冷风直吹的夜里擦把汗,总算翻滚起身。他坐在草地上,瞪眼盯着趴在自己膝头熟睡啧嘴的颜珏,希望瞪出个答案。他没想到颜珏翻个身,竟真给了答案:“家。”

  “家被烧了,没家了。得,带你去开房吧。”打定主意的聂文轩背起颜珏,大步朝最近的那家四星酒店走去。

  街灯摇曳,淡黄的光被灯罩聚拢,秋凉中在下方丁点大区域里瑟瑟发着抖。妖孽背着颜珏低头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拖得老长,不时被风吹成各种扭曲。他步子很稳,害怕再像刚刚那样摔了,脸上有些疼,他刚刚摸过,是被干草割出了血:“这要割的是你的脸,你不得说我害你毁容,然后要我负责一辈子啊?”

  聂文轩摇着头继续走:“阿珏,你记得当初你和东川分手时,我说过什么吗?到了四十岁,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就在一起。所以别担心。”

  哥哥对梅艳芳说的话,他也对她说过,只不过当年的话被时光层层覆盖,蒙了尘,盖了土,少年心中曾经的倾慕也因为迟到那一步表白,最终只能成为一朵风干的玫瑰,悬挂空室。也许只有看到玫瑰叶残存的那一点颜色,少年当时的心情才可循一斑。

  颜珏转下头,右脸贴着妖孽的背:“回家……”

  “下个月公司能把房子弄得差不多,到时候咱们才有家呢,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无家可归呢,所以你就感谢我陪你一起去寄人篱下吧。”妖孽站住,把往下打滑的颜珏又往背上背了背,虽然准确地说他们是要去寄酒店篱下。

  这时,聂文轩和酒店间的距离只有二十米左右,铮铮秋风吹打着他的风衣领,他几乎看得清紫金大酒店牌匾下方那排英文字母的花式拼法。

  “就到了。”

  “汀岛B座二十八层,五号……”

  颜珏打个酒嗝。她和妖孽一直有着这种默契,打电话时同时开口,吃饭夹菜也总夹到同一块青菜,这种命定的默契注定了他们的关系只能是恋人未满,也注定了妖孽最后总依顺了颜珏。

  “都分手了,还当那里是家。”叹了口气,他走到路旁,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颜珏醒来时是早上九点,电话掉在地上吵个不停,她揉揉太阳穴看了看熟悉的四周,自己怎么回这儿来了,她不是和妖孽在酒吧喝酒吗?然后她喝多了睡着了,做了很多梦,有她吐了别人给她擦嘴的,有那人给她换衣服的,有她把那人耳朵咬了的,还有她直接把那人打出门外的。所有的梦境都是关于两个人的,她,还有厉铮。

  “你可真不洒脱,分手了还做梦。”颜珏下地,甩甩左脚上的白棉袜,那人应该和他未婚妻在家忙着团圆亲密,哪可能回来挨她这个下堂妻的打,还换衣服?袜子都没脱。

  她摇摇头,弯腰捡起电话。

  让颜珏意外的是,来电显示的电话是蓉大的校内号码,她接听,更意外这电话是本来请假在家休养的文景打来的。

  “你不好好养身体,跑学校干吗去了?”颜珏劈头就问。文景那边似乎在整理东西,噼里啪啦的声响,半天过去,颜珏才听她说:“出这么大事你都不告诉我,我办公室新来的那个小妖精是厉铮的未婚妻!靠,占了我桌子不说,还占我朋友的男人!真是岂有此理的没道理!她东西打哪儿拿来的我都原样扔垃圾桶去,颜珏,你等着姐姐给你出气吧。”

  文景的话让颜珏笑了,无论是妖孽还是文景总在她疼得哭不出来时给她最强大的温暖。她承认,在厉铮这件事上,她的行动和心理没有一致地做到潇洒,可她认了:“姐,你歇歇吧,我和厉铮分开了,他一个晚上没回来,你要真疼我,现在就回家,让你家佣人把你家那间小房整理下,我要去凑合一下,反正你和程先生最近肯定做不了功课,我也尽可能把瓦数调低些。”

  文景笑骂一声,想到什么:“你今天有课吗?”

  颜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钟有节西方文艺复兴概论,怎么了?”

  “别来了,我找人给你代下课。”又是嘎嘣一声脆响,文景不知摔了顾米的什么,“主任抽风,说晚上院里联欢,欢迎新老师。”

  颜珏听着文景对顾米的嘲讽,穿衣上服:“那课我真不去了,我把行李整一下,先送去你家。”

  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做离开厉铮公寓这个决定和挂掉文景电话一样干净利落。

  颜珏东西少,除了从云南带回来的小箱子外加之后买的几件衣服,以及补办回来的若干卡类证件,颜珏来时是只一个小箱,离开时还是那个小箱。

  站在大门前,颜珏手握着门把手,迟迟没开门,却也没回头看,深吸一口房间最后的味道,她开门走出去。

  行李箱的滑轮出门时,咯噔一下响,关门的声音却迟迟没传来。颜珏回头盯着坐在地上,一只手拉着她行李箱,脸上带着倦容却依旧微笑对她说“早上好,颜珏”的厉铮,一脸错愕。

  厉铮耳朵上那个奇怪的红印让她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

  爱情慷慨,她给了我们爱人,也让我们多了个友人亲人。

  爱情吝啬,小小的爱不只要分成两份,还要均等分摊给对方的家人友人。

  爱情是甜蜜的负担,发生简单、过程心酸,好结局难得。

  所以,在每段甜蜜爱情开始的同时,都意味着之后还要跟着同样让你刻骨铭记的艰辛非常。

  爱,自古不只属于两个人。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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