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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待到浓雾散开,待到你归来

地狱的星辰 苏苏 22707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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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外间只剩下舒窈和舒沄,因为孩子小的时候两个人闹过不开心,舒窈便没有主动要去抱孩子,而是问舒沄:“你最近去上班了吗?”

  “没有。”舒沄将睡着的小孩子放在沙发一侧,上下打量着舒窈,“怎么受伤了?”

  舒窈笑:“不小心呗。”舒沄审视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

  舒沄却直接问:“你们是不是去了加鲁?”

  舒窈下意识地看了下摄像头,却还是否认:“没有。”

  舒沄扯着嘴角笑了笑:“他对你确实不错。”

  其实她和傅亦寒之间并不是单纯对彼此不错可以概括的,两人的原则融合也让双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只是这些她都无法和外人说。

  舒窈半开玩笑地说:“你以前不就说他对所有人一个样,只对我最好吗?现在还是那样。”

  “爸爸知道吗?”舒沄又问,每次问的都是尴尬的问题。

  舒窈不知道傅亦寒是否和舒擎宇说过,自从舒擎宇被判入狱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他,这样互不相见其实对大家都好,舒擎宇也未必想要知道她和傅亦寒在一起。以前他便不同意,虽然没说过,但是处处体现在细节里,那时候舒窈理解那是父爱,他不想她的一生都待在最让人瞩目的位置上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完一生,他也曾隐晦地和她说起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舒窈并不喜欢傅亦寒,便没有往心里去。

  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舒擎宇要杀她,可能有过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下手了,虽然舒窈不怪他,但是提到他,还是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以前那种亲密的父女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又或者说,自从妈妈死了之后,他们便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他心里始终是介意的,所以后来那几年才总是忽略她,她没说过,但是她都懂。

  “等他出狱了我当面和他说。”舒窈心中不是没有感慨。

  两个人相顾沉默,舒窈心中对舒沄永远含着一份亏欠,所以无论舒沄多过分她都能忍着,但是她和舒沄已经没有可以持续下去的话题,她甚至找不到一点共同话题,就怕自己说了什么引得舒沄冷嘲热讽,因此只能沉默着。

  “舒窈你知道吗?从小我就特别羡慕你。”舒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将手机放回去,同舒窈说起了其他话题。

  这倒是舒窈没有想到的,舒沄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朋友很多,她和舒沄一起出去的时候永远有人在路上同她打招呼,她活得张扬又肆意,舒窈总是喜欢跟在舒沄身后,永远当她的小妹妹,她有什么好让舒沄羡慕的?

  “你总是比我更容易讨人喜欢,小时候是爸爸妈妈,长大了是喜欢的男孩子,你好像永远比我幸运,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说到这里舒沄兀自笑了笑。

  舒窈不敢相信,明明是舒沄更招人喜欢。

  “那时候大家都喜欢傅亦寒,圈子里就那么多人,我见过无数女孩子向他表白,无一不被他冷嘲热讽。那时候我和所有人都一样,总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可是你知道傅亦寒是怎么说的吗?”舒沄面色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往事一般。

  舒窈震惊,从不知道原来舒沄和傅亦寒有着这样的往事,她忽然有些不想听,想要起身却被舒沄摁住了手:“我和他又没什么,你怕什么,随便和你聊聊,你不会就这么要赶我走吧?”

  舒窈紧绷着神经,不知道舒沄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只干巴巴地说:“怎么会?”

  舒沄沉默了一会儿,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不要往心里去,发生这种事情我心里不好受,最近我一直在看医生,也在吃药,你不要怕。”

  舒窈当然不怕,听到舒沄这么说她心里更加愧疚:“舒沄,我知道你没办法打开心结,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好吗?”

  “我能有什么要帮忙的,傅亦寒这边已经很照顾我,工作顺利,家里也井井有条的,出门甚至有保镖跟着,你别担心。”舒沄说起自己的现状,“回头你帮我谢谢傅亦寒。”

  舒窈知道傅亦寒和舒沄肯定没什么,既然舒沄这么说,她也不避着傅亦寒的话题:“行,那你和我说说当年傅亦寒怎么说的?”

  舒沄挑眉,似乎想起了往事,兴致很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高冷,嘴巴又坏,我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说:‘你是舒窈的姐姐,别让我说难听话,现在赶紧走。’”舒沄学着傅亦寒的表情,“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那天晚上回去,我还找借口向你发了一顿脾气呢。”

  这些事舒窈已经不记得了,舒沄一向有大小姐脾气,偶尔发作,她通常是不理的。

  “他就那样,我还见过他指挥保镖把人家女孩子架出去呢。”舒窈也想起往事,那时候她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不喜欢傅亦寒,甚至一度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他才被允许待在他身边那么久的。

  “真不知道当年你怎么忍得了他的。”

  舒窈笑起来,其实舒沄这句话说反了,是真不知道傅亦寒是怎么忍受得了那时候的她的。傅亦寒即便到现在也不喜欢同人说废话,对女人更没有什么好说的,性子从来没变过,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放肆地来来去去,所以一直是他在忍让她。

  “因为我对他是真爱嘛。”舒窈半开玩笑,很珍惜和舒沄这难得的轻松时光,她已经许久没有同舒沄开过玩笑了。

  “他对你是真爱我倒是信的,他后来还到家里找过你。”舒沄说起了舒窈不知道的往事,“那时候你们已经分开两年了,当时他自己开车子来家里的,似乎等了许久没等到你,见到我便叫住了我。当时我很惊讶,他问我你去了哪里,我就和他说你和男朋友去约会了,他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自己开车走了。”舒沄没有直接提起韩郅的名字,这是一种默契。

  舒窈并不知道这件事:“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

  “当时你刚开始谈恋爱,我说了有什么意义?”舒沄道。

  舒窈沉默,确实是的,按照当时的情况,即便她知道了,也什么都不会做的,甚至可能会偷偷祈祷让傅亦寒不要再来找自己。

  短暂沉默之后,舒沄笑着说:“其实当时我也有私心,我就是不想告诉你,心里想凭什么傅亦寒也是你的?其实现在想一想,我也没有多喜欢他,就是不甘心吧,和其他人的那种不甘心是一样的。年轻嘛,难免想法多,现在你和他结婚了,我也很为你们高兴。”

  “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舒窈笑着,倒是很想知道傅亦寒为什么去找自己。

  “是啊,都过去了,所以说年轻真好啊。”舒沄感慨。

  舒窈有一瞬间在她脸上看到了沧桑感,有些心惊:“你是不是……”她不知道该不该问,谁知舒沄已经点头了。

  “打亲情牌,真的是找你有事。”舒沄无所谓地笑起来,有些自嘲。

  “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舒窈郑重承诺。

  舒沄稍微斟酌:“是加鲁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打仗。”

  舒窈张张嘴,千想万想没想到舒沄竟然提这件事,而且按照舒沄的经历来说,应该恨透加鲁才对,她阻止舒沄继续说下去:“这件事不是我能管的,虽然我嫁给了傅亦寒,但是政治问题不在我能够插言的范围内。舒沄,以前爸爸只是在地方上工作的时候,都不允许家里任何人问他工作的事情的。”更何况如今傅亦寒是那样的身份。

  舒沄似乎早就知道舒窈的答案,没有诧异,也没有怪罪:“既然连你都同意了,那说明加鲁真的很有问题,我不问就是了。”

  舒窈心里却没那么静,两个人又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直到小朋友睡醒哭起来,舒沄才抱着小朋友离开。

  当天晚上舒窈抱着大抱枕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本是新婚夜,该甜甜蜜蜜的,傅亦寒也早早便回来了,他却没有动她,即便医生说她可以做适当的运动,看到她下床走来走去他还是担惊受怕。

  此刻他手臂放在眼睛上,耳边是舒窈的唉声叹气。

  没一会儿,舒窈果然推了推他:“哎,你说……”她似乎有些犹豫,说了开头又后悔,没说下去。

  傅亦寒拿开手臂:“你别滚来滚去,小心伤口又裂开。”

  “哦……”舒窈果然不动了。

  过了片刻,她又用手指戳了戳傅亦寒,却没说话,最终是傅亦寒无法忍受她不睡觉动来动去,主动开口:“你和韩郅是怎么认识的?”

  舒窈瞪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傅亦寒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不是舒沄先和韩郅认识的吗?”

  舒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傅亦寒不是在翻旧账,之前两个人说起过这个话题,他明知道她不喜欢讨论这个。但是现在他一开口她便懂了:“你是说……”

  “舒沄喜欢韩郅,有那么难看出来吗?”

  舒窈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傅亦寒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震惊,猜测被落实,她只能怔怔地看着傅亦寒。有一件事在她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直至震惊到无以复加。那段日子她下意识地逃避整件事情,现在想起来,舒沄怀孕按照她被掳走时计算,孩子早产了一个月,可是当时并没有早产的迹象,说明她没有被韩郅掳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孩子有可能是韩郅的。”傅亦寒再次落实了舒窈的怀疑,他没有对比过孩子和韩郅的DNA,事实上他并不愿再知道任何和韩郅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又不愿意瞒着舒窈,她猜到和他直接告诉她是两码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舒窈可能会愤怒,毕竟自己的男朋友出轨了,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她心里更多的是唏嘘,舒沄回来之后的反常也都有了解释。她下意识地想问既然韩郅和舒沄在一起,那为什么当时还要那样对她?

  随即想到自己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还能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更何况他和舒沄可能只是偶尔的性伙伴,既然韩郅这么对她,舒沄的这份执着又是从何而来?舒窈此时才认识到舒沄的心理问题真的很严重,甚至可能已经扭曲了。

  “舒沄说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是很严重吗?”

  “嗯,她一直强迫自己选择性遗忘,然后幻想出了另外一个事实,强迫自己接受自己和韩郅是因为爱才在一起,你不要刺激她。”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去看舒沄的时候舒沄的态度总是反反复复,今天又为什么来为加鲁求情。

  韩郅已经死了,舒窈不想再想起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但是舒沄总在强迫她面对,现在她还不得不考虑舒沄以后该怎么办。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稳定,你不用太担心。”傅亦寒安慰她。

  舒窈不是没有想过假如自己没有和韩郅在一起过会怎样,可是韩郅既然盯上了舒家,不是她也会是舒沄,况且因为当时她不愿意和韩郅在婚前发生关系,他便和舒沄失控,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男人是不是都不太能忍这种事情,傅亦寒呢?他是怎么解决的?

  她不想把怀疑的种子种在心里,所以直接问傅亦寒:“你以前有过几个女人?”

  “五个。”傅亦寒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舒窈瞪大眼睛,心塞得要死,早知道不该问的。她紧紧闭住嘴巴,真的不再问了。

  过了片刻,她下床去卫生间,在卫生间磨蹭了二十分钟,回来之后立刻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想再和傅亦寒说话。

  傅亦寒拉她的手:“是你说的要我不要对你撒谎。”

  舒窈如鲠在喉,不是还有一句善意的谎言吗?她声音闷闷的:“可我不想听,以前不在意,现在我不想知道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情,你以后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来。”

  “嗯,不提了。”傅亦寒见她背对着自己,将她圈到怀里,却不敢靠她太近,怕碰到她的背,这些天他都是平躺着睡觉,夜里醒许多次,唯恐自己换了姿势不小心动到她。

  虽然两人约定好了,舒窈也知道自己不该太计较,但是紧接着她又开始失眠,翻来覆去,直到傅亦寒在她面对着他的时候摁住她的肩膀:“睁眼。”

  舒窈睁开眼,有些气地盯着他。

  傅亦寒伸出没被她压着的那只手:“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

  舒窈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些不能回神:“骗我!”

  “每天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想女人。”这倒是真的,他每天恨不得有四十八个小时可以忙,加上周围的手下都知道他对女人的态度,没人敢往他面前凑,即便有极少的女性工作人员会大着胆子凑过来,他也觉得对方失了专业水准,当时便解除了对方的职务,哪里有什么后续发展的可能。

  这些年唯一让他忍不住的人只有舒窈。

  舒窈瞪着他:“那你……”

  “偶尔想,自己解决。”这就是答案。

  他倒是没什么精神洁癖,当然也有生理需要,有时候甚至要靠着幻想才能解决问题。

  幻想谁?

  半晌后,舒窈望着天花板无语,她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身旁傅亦寒在帮她捏手腕按摩,她决定不管真假都不再追究,即便真的得到了真实答案,那她会高兴吗?现在他给的答案不管真假,至少她心里舒服。

  鸵鸟心态。

  空气中还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舒窈有些累,却还记得白天的事情:“舒沄说你去找过我?”

  傅亦寒沉默了片刻:“去过。”

  “找我做什么?”舒窈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傅亦寒揽着她,久久没有开口,就在舒窈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他说:“刚开始没觉得,后来越来越想你,那天喝了点酒,发了疯似的非得见到你,到了你家门口又不敢进去。”

  舒窈听着这话心里有些难受:“以后想我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第二天舒窈睡醒的时候傅亦寒已经离开了,舒窈有些逃避心理,从来不问他外面的时局,傅亦寒也不会主动说。

  等她洗漱完毕之后傅亦寒的电话便来了,她接起来:“亦寒?”

  “起了吗?”傅亦寒在电话另一端问。

  “刚起,准备吃早餐,怎么现在打电话来?”舒窈已经走到外间,护工已经摆好了早餐,都是清淡的菜色。

  “没事,那你吃,我挂了。”傅亦寒说完便挂断电话。

  舒窈摸不着头脑,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打电话来,又为什么忽然挂掉。直到一天中傅亦寒第三次打来,简单地说几句又挂断电话之后,舒窈才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是自己说让他任何时候想自己便给自己打电话。

  傅亦寒表达爱意的方式永远是这么委婉。

  转眼间舒窈已经可以出院,直到她出院的时候才知道这所医院是傅亦寒在一年内专门建的,地址选在使馆区,周围有重兵把守,一流的医生,顶尖的医疗设备,支持各种各样的先进科学项目,其中一项便是断肢再生。

  舒窈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无论科技多么发达,这种技术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傅亦寒却支持这种不科学的项目。而这所医院的成立,多少也有她的因素吧?难怪这次没有着急着让她回易园。

  舒窈回易园的时候,穆修早早地便在等着,见到她便上下打量:“身体都好了吧?”

  舒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她和傅亦寒闹别扭的时候,穆修来劝过她好几次,她都不肯听,穆修说她还像小时候那样不如意便闹脾气,那时候她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原则问题被说成是闹脾气,她不想见穆修,他来的时候她便不出现,就像是对傅亦寒,不想见、不喜欢,便躲着,现在想来,不是闹脾气是什么?

  “都好了,穆叔叔怎么不去看我?”

  “先生不让我们去,我说让曼因和良因过去照顾你,他也不许。”穆修跟在她身边一起往鹿林走。

  “为什么?”

  “每次你生病受伤的时候他就不相信任何人,都亲自去挑选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放在你身边才放心,他就是那样,对你总是太过小心。”穆修比他们老一辈,看着他们长大,说话便随意许多,这些话别人是决计不敢说的。

  舒窈倒是没想过这个,和穆修说起了其他事情:“之前的工作我不打算去了。”

  “那以后你想做什么?”

  “我和亦寒已经签字结婚了,你知道吗?”舒窈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没请对方。

  穆修点头:“知道。”

  “现在公开不合适,但是早晚我要走出去的,所以总要为以后着想。”

  “是,你可以效仿别国的夫人们,做点慈善工作。”

  穆修说的话正中舒窈下怀,这件事她已经想了许久,除了将来要站在傅亦寒身边,她本人也想为加鲁人民做一些事情,所以她想从事的慈善工作的主要方向便是战争中难民的物资和战争后加鲁的重建工作。她不能再设计武器,但她可以做这些,可以真正做到问心无愧,也算是在帮助傅亦寒。

  “那还要麻烦穆叔叔你帮我留意一下。”她对这个一窍不通,但是她可以学。关于她不再从事武器设计这件事,穆修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可见傅亦寒早就交代过,他永远最懂她。

  “你可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有先生的身份在,组建个团队,可以很快做起来的。”穆修建议。

  舒窈点头:“这些我都不太懂,穆叔叔你帮我找一些资料看可以吗?组队的事情我再想一想。”

  傅亦寒名下也有慈善基金会,但是她不太想用,她想要做属于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舒窈不是只有想法,更是行动了起来。团队是穆修帮忙找的,申报流程一周便走完了,原始基金全部是她自己的钱,为此她还卖了妈妈留给她的一栋房子,这件事她没有和傅亦寒正面讨论过,只说自己要做些事,傅亦寒自然是答应。不过从整个基金会成立的过程来看,傅亦寒的动作并没有少,在审批文件这一点上她便看出来了。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问傅亦寒:“我现在做慈善,可能要经常出去,行不行?”

  傅亦寒看着她夹了西蓝花:“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他对她的活动范围宽容度比之前更宽泛了一些,其实现在还是非常时期,他并不愿意舒窈在外面走动,但是他不愿舒窈对加鲁人民心怀愧疚,如果她能够通过为他们做事获得心理平衡的话,他自然是支持的。

  舒窈的第一场慈善晚会是在两个月之后举行的,在傅亦寒的办公室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请柬,那是舒窈发给别人的请柬。

  杨粒站在一旁解释:“这个慈善晚会的目的是帮助战区的难民,给他们提供必要的生活物资,帖子发出去许多,回应的却不多。”

  “你吩咐下去,她邀请的人都要去。”傅亦寒合上请柬丢在桌上,往后一靠,点了一支烟,“多派些人保护她。”舒窈对这项工作的热情超乎了他的预料。

  杨粒退出去之后,没五分钟,又被傅亦寒叫了进去:“把宴会场所的设计图拿来。”

  这是要自己布置安全措施。

  加鲁虽然一直很落后,但是毕竟经营这么多年,一夕拿下是不可能的,不过进展一直都不错,基层的民众是热烈欢迎加韦军队的,他们所到的地方民众从不反抗。那些雇佣兵却和民众不同,他们手上都沾了太多血,新政府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不如拼一拼,能多坚持一刻是一刻,双方的战争一直很激烈。

  霍述是难得的将才,一直牢牢地将战争地区控制在加鲁地区,拿下一处之后便将民众输送至城市地区,所有的学校全部重新开放,有了新的校舍和老师,儿童上学,大人学习生存技能,加韦的大部分手工业都转到了战后的加鲁和平地区,电视上时时有报道,网络和新兴科技的普遍性接入让当地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这种冲击无疑是致命的,被旧时加鲁困住的身体和灵魂在一点点挣扎着释放,至少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接受加韦对他们来说是正确的选择。

  有人自发组成组织宣传成为加韦人民的好处,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在和平区域,每个月都会传出平民被袭击的消息,那些雇佣兵接到命令袭击平民想要打击加韦军队,消息传出去却变成了战后和平地区的平民被加韦军队虐杀,时时有新闻,却没有阻挡住霍述进攻的脚步。

  有外国媒体进入和平地区采访,做了深入调查,和那些负面报道完全不一样的结论让国际上众说纷纭,大家更相信阴谋论,加韦政府一直遭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傅亦寒一次也没有退让过,他要加鲁,这一点他一直很明确。

  舒窈除了给难民提供物资之外,还多方奔走,希望给加鲁地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她不得不和那些商业大佬打交道,大家都买傅亦寒的账,所以舒窈的基金会一直进展得很顺利,就连舒沄也加入了她的基金会,两个人一起做事,不提过去的事情,最终的目的都是将这件事做好。舒沄比舒窈还要努力一些,就像疯魔了一般,甚至多次往返加鲁,舒窈看在眼里却从来不说。

  每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自己的问题,傅亦寒曾说只有弱者才会有弱点,舒窈时常想到这句话,当这场战争不可避免,那么她要做的便是做好善后工作,她要像傅亦寒那样,去做对的事情,哪怕过程残酷,却有意义,许多年后提起来才不会遗憾,没有后悔,也无愧于心。

  她要做的是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绝不掉队。

  转眼两年过去,这场战争也基本结束,剩下萧哲的一小部分人还在负隅顽抗,关于这场战争,国际上的舆论也越来越疲软,最终还是傅亦寒赢得了这一场战争。

  经过两年的拉锯战,加鲁地区和之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方军阀基本被清理干净,战争不再出现在人们身边,言论自由和新兴工业的兴起让人们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他们甚至开始主张自己的权利,认为现在他们已经是加韦公民,应该有加韦公民的权利,至少不该再设置界限妨碍两方人员的流动沟通。

  政府对这一块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是毕竟战区的人思想落后,长期生活在战争之中,法律意识也薄弱,这样的融合会发生什么样的摩擦都是可以预想到的,所以即便解放了战区,他们依旧将对方屏蔽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除了军队进驻,其他人员不得随意流动。

  经过两年的时间,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强烈要求开放南北方的界限,这一段时间正闹得凶狠。

  舒窈的基金会所在的地址是单独的一栋楼,离安全部不太远,整栋楼笼罩在武警守护的范围内。

  韩琦已经两岁多,舒沄每天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他经常在大楼里跑来跑去,舒窈很喜欢他,在基金会的时候总是将他带在身边。韩琦长得好看,嘴又甜,看到她便奔上来:“小姨!小姨!”

  舒窈将他抱起来,笑着逗他:“怎么又乱跑?被坏人抱走了以后可见不到小姨了。”

  “不走!”韩琦搂住舒窈的脖子,听到会被抱走,立刻抱住她不撒手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舒窈从包里掏出一个恐龙玩具,韩琦立刻抱住。

  “谢谢小姨!”

  “怎么谢?”舒窈逗他。

  韩琦立刻亲了他一口,舒窈笑起来,阳光洒在她脸上,看起来灿烂极了。

  基金会的事情很多,舒窈很多时候都要待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这也让她和韩琦多了许多相处的机会。她工作的时候,韩琦便在她的办公室跑来跑去,有时候故意跑到她身边拍她,闹着要她陪他玩,舒窈也总是很耐心地陪着他,对他的宽容总是最多。

  下班的时候大家都先行离开,连韩琦都被舒沄抱走,她是最后走的,穿过静寂的走廊和大厅,自动门在她身后自动落锁,只是走出去还没来得及下阶梯便看到站在车边正在抽烟的人。

  周围已经被戒严,傅亦寒站在车边一动不动,手中的烟亮着,显出一个小红点,似乎没发现舒窈已经出来,依旧直直地站着。

  舒窈扑过去,傅亦寒反应很快地将人抱在怀里,听到舒窈有些心疼地问:“等很久了吗?”

  傅亦寒丢开手中的烟:“没有,刚来。”

  “怎么不让人叫我?”舒窈紧紧抱住他的腰,心里有万分愧疚。

  “你爸爸打电话给我说打你电话没人接,他想约你晚上去他那里吃饭。”见舒窈扎进自己怀里不愿意动,傅亦寒就这么抱着她,也喜欢这么抱着她。

  舒窈这才想起来:“上周约的,我忘了。”

  舒擎宇去年已经出狱,出狱之后便一直住在一个专门接收退休干部的庄园里,环境很好,没有公职在身,他比以前闲了许多,总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能够多回家,甚至主动提出要帮舒沄带孩子,不过舒沄没答应。

  他那里舒沄不经常去,舒窈害怕他一个人孤单寂寞,便总是抽空过去,不过到底是没有过去那般亲密,经常是去了也相顾无言。舒擎宇似乎也觉得愧对舒窈,很多次舒窈去的时候两个人便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然后舒擎宇不停地浇他那些花,次数多了,舒窈去得便不再那么频繁。

  到山庄的时候舒擎宇已经在等,看到傅亦寒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招呼舒窈:“阿窈回来了,饭菜做好半天了,你们快进来。”一副招待女儿女婿的模样,看得出兴致很高。

  “爸,我手机静音一直没听到,已经调过来了,你再打响一声我就能听到。”舒窈解释,站在门口换了拖鞋。

  “行行行,”舒擎宇乐呵呵地笑,“我给阿沄打电话她都不耐烦接我的电话了,我让她把孩子抱过来她也不肯同意。”

  “她自己也是一个人,可能也是想孩子陪着。”舒窈拉着傅亦寒随着舒擎宇到客厅坐下,“之前你不是说有朋友要介绍男朋友给舒沄认识吗?怎么样了?”

  这两年舒沄处处表现得很正常,除了私下里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在工作的时候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处事作风很是吸引人。

  舒擎宇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没敢给傅亦寒倒,他对傅亦寒始终保存着一丝敬畏,但是作为岳父,他也不可能表现出卑微之态,所以看起来总是淡淡的,所幸没人介意:“倒是谈了一个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们不是在一起上班吗?你也劝劝她。”

  “她不听我说,一心扑在工作上。”舒窈想到一个人,“黎谢呢?我上次还在家里见到他。”上次她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黎谢来拜访舒擎宇,他和舒沄在一起那么久,若是对她无意的话,不会现在还来拜访舒擎宇。

  “他倒是每次从部队回来都会来拜访我,我也想撮合他们,那次叫了舒沄回来,到了门口看到黎谢她转头就走,后来好多天我打她的电话她都不肯接。”两个女儿,舒窈算是安定下来了,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舒沄了。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还带着孩子,完全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舒窈喜欢吃茄子,但是这道菜只有吸油才好吃,在鹿林里傅亦寒不让舒窈吃太多,舒擎宇爱护舒窈,总是让人做她喜欢的。傅亦寒看着舒窈已经对着这道菜吃了半天,便倒了温水给她喝,舒窈早已习惯傅亦寒在吃饭的时候对自己处处照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倒是舒擎宇,总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个人,结果让人很满意。

  “你们也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生孩子?没空带的话我帮你们带。”傅亦寒很小的时候便没有了母亲,从小是父亲养大的,现在傅毅退居二线,早就什么都不管了,傅亦寒和他关系一般,至少他一次也没有带舒窈去看望过傅毅,所以让他家里的老人帮忙带孩子是不现实的。

  这个话题惹到了舒窈敏感的神经,她拿杯子喝水的手明显僵在了那里,还没开口傅亦寒便道:“这两年还不稳定,准备过两年再说,我们也不急。”

  舒擎宇不敢反驳,但是又堵了一句话在那里:“你几岁了都?还不急?”

  “小孩子多让人照顾着点应该没事吧?况且现在局势也挺好……”舒擎宇还是没忍住,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不生孩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况且现在都没人知道舒窈是傅太太。

  “我和舒窈都还年轻,您也别急。”这话带了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成功让舒擎宇停止了这个话题,不过桌下,傅亦寒的脚却被舒窈狠狠踩了一下。

  舒擎宇表情有些不自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亦寒已经三十二了吧?还年轻?原本他还想问婚礼的事情,看傅亦寒的态度,到底是没问出口。

  因为这个话题,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没两分钟,傅亦寒起身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说有急事要走。

  到了车上,傅亦寒握着舒窈的手,鼻头蹭了蹭她的鼻头:“小孩子那么烦,每天吵闹个没完,我们两个过一辈子也不错,不生孩子了好不好?”孩子是他们之间的敏感话题,这两年他都不敢提,今天趁着舒擎宇说出来,他也想和舒窈谈谈自己的想法。

  舒窈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把头靠在他的脖颈里:“不好。”她喜欢小孩子,若是有个孩子的话,鹿林里肯定能热闹一些。

  傅亦寒低低地笑:“那就生,你想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

  回到鹿林,舒窈引着傅亦寒回房间,关上房门她抬手便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傅亦寒起初一愣之后立刻将人压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事后傅亦寒帮舒窈洗了澡把人抱到床上,看舒窈累得闭着眼睛不想理人,他一下下地啄着她的唇瓣,不肯放过她。

  舒窈累得要死,抬手推傅亦寒的脸,傅亦寒轻笑着退开,看着舒窈沉沉睡去。

  接下来两个月舒窈忙得脚不沾地,她在牵头做一个高科技研发公司的北方落户工作,除了低端的手工业,舒窈希望北方的科技产业和重工业也能够慢慢发展起来。

  另外,基金会最近一直在做关注战区儿童心理创伤的公益活动,舒窈身边多了一个人,三十多岁,一个很干练的女性,叫白薇,是傅亦寒给基金会派来的一个针对战区儿童公益活动的心理顾问。

  白薇话不多,才来基金会没几天便已经上手了,舒窈最近频繁地来往于福利院,总是将白薇带在身边,也因此和她熟悉起来。

  白薇大约就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那种人,从不和人开玩笑,但也绝非一本正经的人,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恰到好处,没有废话,却不会让人觉得冷漠疏远,舒窈和她一起工作也很舒心。

  福利院有一批战后孤儿,全部是从北边接过来的,多是一些年龄小的孩子,大一些当过雇佣兵的在挑选的时候便被剔除了出去。现在的这些孩子多是常年在战火中长大,性格自卑怯弱,脸上、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对现在和明日都不确定。年纪更小一点的,什么都不记得,反倒更活泼开朗一些。

  再广泛一点的,舒窈不是没想过将他们接到这边来,但是条件通不过,证件办不出,她也害怕那些当过雇佣兵的孩子在这边闹出大事情来引起这边人的反感,便只能小面积地帮助他们。

  “我想把他们都安排进公立学校。”舒窈看着满院子踢足球的孩子说,自从这些孩子来到这边之后,她便很喜欢来这所福利院,这所福利院之前人数并不多,是舒窈考察了好几家之后选定的。

  “我觉得不太合适,他们来得早一点的已经安排了学校,对于这些经历过创伤的儿童来说,第一时间的心理救治是很重要的,但是当时他们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没有回归到属于自己的集体,现在处理不好会对他们造成二次创伤。”

  舒窈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白薇指了指小一点的孩子:“遭受过创伤的孩子应该在第一时间帮他们开辟属于孩子们的天地,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大人们带来的安全感,给他们简单的玩具和学习条件。若是能找到家人或者亲戚的话,会更好一些,可以让他们更快地建立起心的友谊和亲情,从而找到安全感和归属感。但是现在将他们放到公立学校去,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会敏感,会感觉自己不被接受,这对他们的成长没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最好还让他们留在巴塘?”巴塘是附近的一处特殊教育学校,来这边的孩子几乎都在那里上学。

  “是,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集体,我觉得现在的时机不适合再将他们逐个分离。”

  舒窈表示理解,她是一个大人也无法忍受那么多次分离:“那以后他们大一些呢?”

  “等他们有了自己的价值观会更容易接受新的环境。”

  一颗球朝着她们的方向滚过来,舒窈含笑看着,守球的人没守到,球直接滚到了舒窈脚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跑过来,嘴里说着:“我们的球。”

  白薇没动,看着舒窈动了动脚,小幅度地将球踢到了男孩子身边,小男孩看了她一眼:“谢谢。”

  舒窈笑着摆摆手:“去玩吧。”

  谁知下一个男孩子弯腰抱起球就朝着舒窈砸去,舒窈站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生生被砸了一下,脸颊都红了。

  小男孩砸了人,转身想跑,被保镖制住。如果是成年人,了不起打一顿关进去,可是对方是个小孩子,打人都不好下手,保镖只得看向舒窈。

  白薇正在帮她检查,确定只是蹭到脸颊没有受伤之后便道:“问题不大,过一会儿就能好。”

  舒窈心里有些恼,看着在保镖手里挣扎着大喊大叫的小孩子吓唬道:“你叫什么,你打我,我让他打你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个坏女人!你快放开我!”小孩子张着手在空中挥舞着要打人却打不到,撒泼耍赖道,“你是个坏人!你们这里全部是坏人!我要回家!你们毁了我的家!杀死了我的亲人……”接下来是一堆土语,舒窈没听懂。

  院长面色惶恐地跑到舒窈身边小声解释了一通,末了期期艾艾地看着舒窈,唯恐她恼了怒了,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小男孩的父亲很早便被雇佣兵抓走,之后便没有回过家,他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那场战火让他失去了仅有的两个亲人,后来便流落到了这里。

  小孩子五六岁,却已经明白了打仗的含义,还有生死的区别,看着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里盛满了仇恨,甚至朝着她吐口水,用土语辱骂她。小孩子那么小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观,在他的观念里是这场战争夺走了他相依为命的人,所以他恨加韦人,这种仇恨并没有随着他来到加韦而消失。

  舒窈连有人当面骂她这种事都遇到得很少,更何况是被吐口水,她往后退了两步,有大一点的孩子要冲过来,嘴里喊着:“你们放开他!放开他!”

  舒窈抬手,让保镖松开那小男孩,小男孩得了自由,挥舞着拳头还想过来打人,保镖想拦,舒窈抬手制止,亲自捉住了那小男孩的胳膊:“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打别人,干吗偏偏打我?是看我好欺负吗?”

  “因为你最坏,他们都说你是大领导的老婆!是坏人!”小男孩振振有词。

  “我是坏人,我供你吃饭,供你穿衣,供你读书,别的坏人怎么不帮你们安排?”

  “要是没有打仗,我的亲人就不会死,自然轮不到你供我吃饭穿衣!我才不稀罕!”舒窈一下子没捉住他,被他抬手打了一下胸部,顿时疼得松开了他。

  回程的时候,舒窈坐在车里沉默了许久,快下车的时候,忽然开口问:“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白薇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人生有无限种可能,他只是假设了其中一种,而他的假设正确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他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和情绪宣泄,是一种自救,随着时间推移,他会慢慢懂得的。”

  “那如果他是那百分之十呢?”舒窈又问。

  “事实证明并没有那百分之十,这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循环问题,答案在时间里,而不是在这个问题里。”白薇笑了一下。

  舒窈笑:“你们心理学家怎么和哲学家一样说话高深莫测。”

  晚上舒窈回到鹿林的时候傅亦寒已经到了,正站在廊下喂小鹿,舒窈笑着走过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傅亦寒上下打量她,看她哪里都好好的才开口:“听说你们基金会那边出了点事?”

  “小事。”舒窈并不想傅亦寒知道,也不想他帮自己出头。

  见傅亦寒看着她,她明白过来他回来得早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不放心她,立刻解释:“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等他长大了还不得好好来谢谢我?为了这些孤儿的事情我都累了两个月没给自己放假了。”

  “那就休息几天吧。”傅亦寒提议,捉住她的手,低头看她的脸,大手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事情那么多,没必要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基金会人不够的话我再调一些给你。”

  舒窈脸上含着笑,语气柔和:“真的只是意外,让你担心了吧?”

  “还打到了哪里?”傅亦寒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某一处。

  舒窈捂住胸,瞪着他:“你流氓!”

  傅亦寒这才笑出声来,知道她是真的没事,掐着她的腰将人抱到台阶上:“以后别让我担心了,嗯?”

  舒窈眯着眼,做了个跩跩的表情:“不让你担心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多爱我?”她这其实是在拒绝他,拒绝他想要自己减少工作量,少去做一线工作的真正意图。

  傅亦寒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多说,其实他是愿意舒窈做一些事情的,但是他总是担心她的安危,这有些自私,舒窈这两年已经为当初的加鲁做了许多事,落实了许多工业的落地,也解决了许多人口就业问题。她做的事情比她想的多,她却不自知,总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多,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吃过饭,他牵着她的手去消食,难得地主动说起了时事话题:“现在大家吵得很热闹,要两边互相流通,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如果太快开放的话,北边的人很快便会大批量涌入南边,北边本就在重塑阶段,人流量流失太快我觉得不太好。”舒窈从不干涉傅亦寒的任何决定,两人在一起也基本不谈政事,她这是在守心,也知道傅亦寒做的事情多是为了长远发展,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都必须得支持他。

  不过,能被傅亦寒拿出来和她讨论的,也都是她不会反感且一定会接受的话题,她的答案差不多就是他的答案。

  傅亦寒点头:“两边的差距还是有一些,若是贸然完全放开流通可能会有很多矛盾摩擦,特别是那些现在已经放下武器的雇佣兵,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准备批准流通方案,但是双方的人必须持有效通行证才可以通行,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事故的发生。”

  这样很好,无论是对南方还是北方,都是一次突破。

  傅亦寒继续说:“接下来我还会批准更多北迁的企业,只要经济发展起来,大家的心态都会更好,到时候再彻底解放两边的自由流通就流畅自然一些,没那么多事端,两边的人民也能更好地接受。”

  舒窈赞同:“凡事只有对等,才能更好地互通,你给的缓冲我觉得……”舒窈看他,眼睛带笑,“非常英明。”

  傅亦寒揉了揉她的发,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她如泉水的眼睛,竟然忍不住将她推到树后吻了一通。正好有一队卫兵巡逻通过,舒窈急急地推开他,红着脸不敢看周围,谁知这队卫兵这么没脸色,竟然停下来敬礼!

  舒窈原本站在傅亦寒身后,觉得不妥,又靠边站了一点,听卫兵大声道:“指挥官好!夫人好!”

  舒窈只想原地消失,丢死人了!

  待到卫兵走开,她正要发脾气,便听傅亦寒一本正经地问:“不过这样的话,又会引发一波舆论,你说,我给媒体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件事做了他们批评,不做他们也批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反正都不如他们的意。”

  舒窈一愣,明知道他是在逃避刚才的事情,却还是虎着脸接话:“媒体是一面镜子,你让他们说,才能看到自己的缺点,若是关闭言路,岂不是变成了以前的加鲁?就像是你刚才做的,直面应对才是最好的!”

  傅亦寒闷声笑,看着舒窈气鼓鼓地跑走,在她身后喊:“慢点,刚吃了饭剧烈运动会得胃下垂!”

  哼! 地狱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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