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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几丝柔绿乍和烟(1)
转眼过了四月,保成脸上的水疱渐渐结痂,却又麻痒得厉害,我越发怕他挠破了,只每日里盯着,不准他碰那些硬痂。
我的肚子如今仍不怎么显怀,毓秀看着我每晚用草药泡脚,确实再没有了不适的症状,连孕吐之类的反应都减轻不少。
傅为格和陈靖两人整日谈论医术,竟成了莫逆之交,鼓捣出不少东西,轮番给保成涂抹止痒。
三藩那边的状况越发紧张,皇帝越来越忙,抽空来了两次,看太子情况稳定,我也好好的,很是高兴,把他们两个夸奖了一番,又给了不少赏赐。
到五月初,那些硬痂都脱落下来,保成脸色留下几个浅浅的白色痘痕,不细看的话并不显眼,众人于是都松了口气。
傅为格细心地将那些痂壳都收了,用绵纸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说是还要回去实验用。
这人,看来真的是一心要灭天花的。
回到宫里,自然大肆庆祝一番。太皇太后搂着保成,一会儿看看曾孙,一会儿又看看我的肚子,乐得合不拢嘴。
“如今真是双喜临门,那个傅为格很不错,皇上应该重用才是!”
“是,孙儿理会的。”
皇帝恭恭敬敬地回话。
“已着吏部拟制,升傅为格武昌通判。太医陈靖,此番功劳亦是不小,赏黄马褂一件,绢十匹,赏银五百两。”
陈靖的专长就是妇科,这话一出,分明是说他照顾我有功,顿时几道目光朝我射来。太皇太后扫我一眼,又笑起来:
“嗯,德宛这次功劳也不小,不顾自己的身子照顾太子,心是好的,可到底不够妥当,下次不许这样了。如今太子也大了,要预备读书,毓庆宫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搬到去吧,也好先适应适应。至于德宛,老住乾清宫内也不合适,永和宫正好空着呢,也搬过去吧。”
我听她说完,垂下眼答应一声,并不多说。
说是夸我有功,后面却带着责备,指我行事不够谨慎。才回宫就迫不及待将太子与我隔开,只怕是要防着我借着太子邀宠上位。太子搬走,我自然也就不能再住乾清宫东暖阁,索性也搬出来,免得整日离皇帝最近独占了恩宠。不过她也算照顾我,永和宫如今尚无主位,一直空置着,我搬过去了自然还是做主的人,算是打一巴掌给块糖吧。
……
回到东暖阁便是一通忙乱,我吩咐毓秀她们,太子的东西可以不急,但我的东西却定要收拾起来,连夜就搬到永和宫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身,正准备去请安,却看苏嘛拉姑过来了。我忙迎出去,不等见礼就被她拉住了手。
“贵人可别跟奴婢这么客气,太皇太后让奴婢来传个话:贵人搬家事情多,双身子不能劳累,今儿就好好歇一天,不必去请安了。”
苏嘛拉姑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很爽朗大气的感觉,如同草原上的风,开阔而自然,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有劳姑姑跑一趟。若是姑姑不忙,就在德宛这里用些点心再回去吧。”
我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请,她也不推辞,和我手挽着手进去了。
“这点心是定要吃的。便是贵人不说,奴婢也要厚着脸皮讨一口吃的才甘心呢。上回在贵人这儿吃了一次,回去可让奴婢想了好久。”
我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也不多说什么,只吩咐人去小厨房传早点。
苏嘛拉姑看来是真没事儿,吃过早点也不急着回去,却和我喝茶闲聊。我不认为她只是专门来找我消磨时间的,于是也就安静地陪着她,等她的下文。
“贵人,恕奴婢多嘴问一句,这次太皇太后的安排,您可觉得委屈了?”
果然,说了一会儿闲话,苏嘛拉姑终于说到了正题。我自然连连摇头,说太皇太后的安排最正确不过,比咱们考虑得周到云云。
“所以说,老祖宗总夸贵人您懂事,只分寸,果然是没错的。”
苏嘛拉姑笑眯眯地听我说完,拉着我手,轻轻拍了拍。
“这次的事情,连太皇太后自己也说了,是亏待了您。只是,太皇太后也是有苦衷的,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停了停,喝了口茶,她又接着说下去。
“太皇太后也有她的难处,这后宫里面,总是要平衡才好,雨露均沾,才能相安无事,少生是非。”
我仍旧不说话,心里却揣测苏嘛拉姑说这话的用意。
太皇太后一直小心地维持着后宫的平衡,绝不会让哪个女人专宠。
她把我给了皇帝,是为了让皇帝高兴。可说到底,她想皇帝高兴,也是为了大清国稳定。皇帝高兴了,大清便能兴旺。可皇帝若是高兴过了头,光顾着自己高兴,便不是好兆头。先帝顺治与董鄂妃,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我不过是个贵人,上头的主子让我住哪儿,我就只能住哪儿,她却来跟我说这么一番好像解释又好像宽慰的话,究竟是太皇太后的指示,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呢?
“奴婢来说这些话,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怕贵人心里头过不去,伤了身子。”
苏嘛拉姑到底是陪着太皇太后经历三朝而屹立不倒的人,哪里会不知道我的心思?立刻跟我说明了来意。
“可现在要说的,却是奴婢自己的心里话啦。如今贵人也算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别的不说,单看皇上让陈太医给贵人看诊就知道了。”
苏嘛拉姑看了我一眼,一副“你明白我意思”的表情。
陈靖年纪虽不太大,却是太医院里看妇科的第一把交椅,家里世代任职太医院,如今的医政就是他爷爷。陈靖自从入太医院,就只服侍皇后,其他嫔妃有孕,从不曾让他出马。如今却派到我这里,不能不说是殊荣了。
“贵人也知道的,这宫里头,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这后宫里面事儿,奴婢这些年,也没少瞧见,花样多着呢。皇上日理万机,太皇太后也就只是一个人,又能顾得了多少?贵人如今一身两命,最是娇贵的时候,总不好老在风口浪尖儿上呆着,是不是?太皇太后也是有这层顾虑,才叫贵人您搬出来住的。”
苏嘛拉姑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若还不明白,可就真是愚昧无知了。心下豁然开朗,忙朝她道谢。
苏嘛拉姑见状,很是满意,又拉着我的手,说了不少安慰的话,便回去了。
我送走她后,独自回到屋里坐着,却觉得心乱如麻。
自古后宫里就冤魂,吕后的人彘、杨妃的马嵬驿、宋仁宗的狸猫换太子……
窗外的梅雨不知何时又淅沥沥地下起来,一阵凉风,我打了个冷战。手不由自主抚摸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忍不住的躁动。
不要紧……
我安慰自己。
戴铎既然给我送来保胎的药,就说明我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他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情的。
…… 大清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