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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乱世奇葩 追月逐花 9546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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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恨!可恨!”

  黎飞挥舞着木刀,拼命砍向眼前的木桩。他的身后,已经积了一堆断掉的木刀。他的手上已经满是血泡。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赤着的上身上布满水泡似的汗珠,微微刺痛。

  喀嚓!木刀又断了。他愣了愣,竟用手砍击起木桩来。血泡被震破了,满手都是鲜血。白合躲在一角偷看他。脸色依旧木然,额上却青筋暴露,像蚯蚓似地,一颤一扭。似乎比他更痛。

  深夜。窗外竹影乱闪。含月公主守着一盏孤灯,胡乱翻着书页。她什么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尽是白天的事。一面猜度他到底那里出了问题,一面又担心他对她的看法,脑子里乱作一团。麻麻的,木木的,好难受。

  一个黑衣人轻轻地落在院子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瞒不了她的耳朵。

  “进来吧。”

  她淡淡地说。黑衣人怔了怔,还是坦然地进来了。

  黑云。秦风当上圣主之后,她也被调入总堂,成了一位驱魔使。武功虽然不够好,却是让秦风最放心的人。这次她也跟了来。含月公主几次见到她,她都木木痴痴,面目模糊。今天脸色却出奇的活泛,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等到坐下来,真要开口的时候,却吞吞吐吐起来:“我……也想了很久。也许告诉别人自己还不确定的事,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如果是自己主人的事,也是不忠诚的表现。可是,我觉得非说不可。我觉得他……走错方向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他……方向不对了。”

  含月公主脸色平和,心却砰砰跳了起来:“说吧。”

  黑云垂下眼眸,凝视着自己的鼻尖:“一个月前,有一伙山贼请求入教。他们的首领献上了一份礼物。是黄金雕塑的拿云国主的雕像。是他们从给拿云国主送礼的人那儿抢来的。当作金块献上来的。他见到这份礼物后忽然脸色大变,嘴里低低地不知在念叨什么,我站得近,模糊地听到几个字,似乎是‘菊花将军’……”

  含月公主像被人抽了一鞭似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她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太可怕了。原来拿云国主,就是杀死他姐姐的菊花将军!

  她一阵风似地冲到了秦风房里。秦风还没有睡,见她脸色如鬼,强笑道:“你怎么了?”

  含月公主忽然镇静下来,沉着嗓子说:“你不是说薨的成员全是你的兄弟姐妹吗?怎么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呢?”

  “你在说什么?”

  秦风脸色闪过一丝惊恐。含月公主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胜利的把握,是吗?如果发起战争,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白死,是吗?你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要和我合作的,是吗?”

  秦风刹时间脸色青灰。他无言可对,悻悻地把头偏向一边。

  “还有,”含月公主的脸忽然涨红了,眼见要滴下泪来:“你也是为了复仇,才亲近我的,是吗?”

  “不是的!”

  秦风像被烙铁烫了一下似地冲口而出,直直地瞪向她,和她目光相接时却又把目光别向一边。努力平复情绪,整理嗓音:“不是的。我是真心的。”

  他一直想亲近她,只是不敢。拒绝和她合作之后,觉得自己有负于她,更是不敢想了。后来自己又打算和她合作,觉得自己有了依仗,可以亲近她了,今天在花园里才如此大胆。这个理由猥琐了点。他说不出口。

  屋子里一片寂静。可是这寂静却是沙沙作响的,直轧到两人的耳朵里。许久,秦风才幽幽地开了口。虽然极力克制,声音还是有些须发颤:“你不明白我的伤口有多深。”

  “我明白。”

  含月公主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我也失去过亲人。虽然没有那么残酷,可是我也是知道的。拿云国主,也是杀我父母的仇人!”

  “那我们合作不好吗?”

  “不可以。”

  虽然已经预想到了她十有八九是这个态度,秦风还是很震惊:“为什么?”

  “人世间最宝贵的莫过于人命,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的人情感发起战争,方向必然会错。方向错了,失败是必然的,如果失败,将是千千万万个人无辜丧命。我也知道在薨的内部反对战争的呼声是多么强烈。他们都爱惜自己和别人的生命,不想有无谓的牺牲!”

  秦风仍把脸别在一旁,脖子上的青筋缓缓游动着。忽然青筋暴涨,他冷笑了一声:“算了。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行。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少点人望也没什么。”

  说罢,看也不看含月公主就朝门口走去。

  含月公主无声地拦住他。

  “让开。”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抱歉,不能。我不能看着你犯错!”

  秦风铁青着脸去格她拦在门上的胳膊。她反拿他手腕。侍侯客人的杂役见两人动起了手,连忙去报告卫康。秦风的随从听到响动也赶了过来,黑云闪出来,面无表情地拦住他们。

  含月公主这一年来和不少人动过手,依然看过不少人动手,其中不乏高手。她也学了不少精妙的招数。但她的紫薇神功尚不精纯,学到的招数只是躯壳,远没有掌握它们的精魂。秦风轻描淡写地几下就把她的招数尽数破解,懒懒地问:“你满意了吗?”

  含月公主咬住嘴唇,一掌击向他。招被破了就再出。死缠烂打起来。秦风不耐烦了,一掌击向她。掌力大到异常。风声大作。他只想逼退她。没想到她双掌交叠,竟硬接这一掌,丝毫不退。啪的一声剧响。含月公主身体剧震,口鼻喷血,软软地瘫倒在地。运力,她同样也不纯熟。

  秦风大惊,忙扶起她,失声叫道:“你为什么不闪躲?这样你会送命的你知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你……”

  含月公主断断续续地说:“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不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发动战争……不可以为了仇恨而失去自我……失去自我就像失去灵魂一样……活着失去灵魂,比死了还要悲惨……”

  失去自我的痛苦,她曾经深深咀嚼过。不过她知道她饮到的可能只是一瓢,而秦风面对的,可能是一片汪洋大海。

  秦风怔住了。此时卫康、司马空鹤、黎飞等要员都已赶到,黎飞看见含月公主满脸鲜血,立即拔出刀来,疯了似的往里冲。黑云忙身手抓他,没想到他狂怒之下速度奇快,她竟抓了个空。

  秦风看也没看他,伸指指住他的鼻尖。他被秦风的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秦风沉着嗓子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愤恨要发泄。可现在我必须给她疗伤!”

  黎飞怔了怔,低头退了出去。他已经看到了含月公主的神色:她软软地靠在秦风身上,虽然口鼻边沾满了鲜血,但表情是那么的幸福,一双月牙般的大眼睛甜蜜无比,似乎里面汪的有蜜。

  扑!含月公主又喷出一口紫血。最后一口。她深吸了口气,觉得千肢百骸里一片通明温暖。看来内伤已愈。卫康等人连忙围上来。她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却发现秦风已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门边。

  “你干吗去?”

  含月公主叫住他。他背心颤了颤,说:“当然去报仇了。不过——”回过头笑了笑:“我一个人去。”

  含月公主笑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前的明澈。看来他又找回了方向。

  “我也一起去。他也是我的杀父仇人。”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过头大步走了。含月公主知道他答应了。秦风何尝不知道她是要和自己生死与共。他不想让她涉险,可已无法抗拒。

  卫康第一次对含月公主提出了异议,几乎是在指斥她:“您为什么要拒绝和他合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含月公主冷冷地问:“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复国?”

  卫康一直把复国看作天经地义的事情,恰恰从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复国。

  “仅仅是占地为王吗?我认为不是这样。我不能说我没有私心,但我认为也要顾及到百姓。有什么比人命更贵重的呢?打起仗来就是成千上万地死人。发起战争前一定要慎重。”

  “可微臣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远远没有!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是不能作指挥官的。因为他根本不会顾全大局。你认为打起仗来他会让我们指挥吗?就算让我们指挥,我们有成熟的方略吗?而且我非常清楚薨中有多少人反对打仗。如果打起仗来,简直是必败,白白浪费生命的事,怎么可以去做呢?”

  含月公主的眼中射出了逼人的光芒。卫康呆住了。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公主,已经有了王者之气。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她顾全万千百姓,无疑是大义之所在,可是她所选择的,可能是一条异常艰辛的复国之路。他以前一直以为复国是绝对的正义。可背着他自己,又觉得复国也可以有不正义的成分。一明一暗两种想法正面想撞,使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这是从未有过的。忽然想到从刺杀拿云国主到复国,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拿云国主一死,懦弱的桓武太子肯定坐不了天下。那时候他们的机会就多了。另外也许他们半路上能想通,杀了拿云国主后约定起兵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本以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心头又是一片光明。

  秦风把随从们都打发回总堂了。叫他们传他的话,让南天王代他打理教中事务。黑云不想走,但不能违背秦风的命令。她只有假装离开,再偷偷地跟随他们——她死也不会丢下秦风不管,

  含月公主也没要随从。司马空鹤本想誓死相随,却不敢违背她的命令。除了愚忠之外,含月公主的确有了王者之气。他在她面前已经有了畏惧的感觉。

  他们骑的是黑云驯养的宝马。含月公主看着秦风骑在马上的背影,觉得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想起刚遇见他时,他强装女态,非要坐车,只觉得无比好笑。说来也奇怪,他们明明是去复仇,前途凶险莫测,她心里却无比的平安喜乐。

  秦风忽然勒停了马。前方有一块路牌,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原来是拿云国主征集民间高手的告示。告示上说,于这几日在露暄堂召开比武大会,胜者可以到京城候选赤虹堂侍卫——拿云国主所有的高手都安置在赤虹堂。秦风笑了笑:“我们也去看看。”

  含月公主知道,他这为了通过候选者来估算赤虹堂侍卫的水准。

  露暄堂外搭了个老大的台子。下面人山人海。乡民生活无聊,这对他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娱乐节目。寒露堂里坐着这里的官吏和几个太监,还有一个穿着侍卫官服的人,应该是个小统领。秦风和含月公主披了斗篷,混在乡民里头。抬脚远眺,也能把台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台上两个大汉斗得正欢。其中一个把九节鞭使得如千条银蛇狂舞,另一个使刀的显然对九节鞭没辙,遇鞭则闪,遇隙才攻,只是动作花俏,虽然处于下风,仍显得潇洒自如。底下乡民一片叫好声。秦风他们却不以为然。这两人的武功,根本无法入他们的眼。使九节鞭的大汉一声呼叱,九节鞭像活的一般地缠住对手,用力一扯,九节鞭抽出,对手翻滚着倒在地上,身上几道血沟,肉也被绞掉不少,已经爬不起来了。主办者宣布九节鞭的下一个对手,台下叫好声没歇,接着又欢声雷动。乡民说,他的下一个对手吴民,是这次比赛的最大黑马,开赛以来没有输过一场。含月公主朝秦风看去,秦风也是一脸茫然。吴民?没听说过有高手叫这个名字啊。

  黑光微闪,擂台上已多了一人。秦风脸上一寒,含月公主更是差点叫出声来:那人形容枯槁,面无表情,竟是平溪胜。

  使九节鞭的大汉一声大喝,手一挥,九节鞭竟如长枪一样向平溪胜胸口激射。

  平溪胜懒洋洋地拍出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劲风大作。九节鞭立即溃不成形,弹回去砸在那大汉身上,那大汉立即口吐鲜血,直飞到台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平溪胜又比了九场。所有的对手都是被他几招震下台去。乡民们叫好叫得声嘶力竭。含月公主眉头紧皱,看了看秦风,也是表情严峻。看来他也明白了。平溪胜这是想混入王宫,在权力中枢发展自己的势力,再谋夺拿云国主的江山。很疯狂的计划。但也不是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终于到了决赛。这一战平溪胜稍费了些周折,用了十招。侍卫统领满脸放光,冲出来拉住平溪胜的手,向台下喊——也只是喊喊,为平溪胜壮威:“若有不服的,尽可以上台和这位英雄比画比画!”

  连喊三遍,无人应声。平溪胜还是面无表情。侍卫副统领却得意地大笑起来。

  忽然一团红云朝平溪胜他们兜头打来。平溪胜忙拉着侍卫统领跃开。红云撞到地上,分散开来,汁水乱溅。原来是一堆樱桃。众人眼前一花,擂台上已多了一人。是一个躬腰驼背,笑容凄厉的老妇人。

  樱桃青衣。她哈哈哈一阵大笑,厉声高叫,气冲霄汉:“你们万不可与此人比试。此人乃平溪王第十九代传人,武功高强,此次要进宫谋害拿云国主,志在必得,谁要阻挡,必遭谋害!”

  台下一片大哗,侍卫统领惊疑地看了看平溪胜,跳开三步。平溪胜脸色铁青。侍卫统领未必会信,但只要他稍微起点疑心,他平溪胜混进王宫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他怒极攻心,对樱桃青衣吼道:“你到这里来胡说什么?”

  樱桃青衣咯咯直笑:“我会永远妨碍你!”

  又拖长声音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我也不会很辛苦,你也搞不出来什么。你们家族注定复兴无望了。已经断子绝孙了!”

  平溪胜怒极,双掌一错,向樱桃青衣拍去。樱桃青衣举掌相迎。台上顿时怪风大作。台下乡民被吹得七扭八歪。连滚带爬,相互践踏。侍卫副统领和官员、太监飞也似地躲到露暄堂里面。秦风等人也退开几步。

  含月公主越来越惊。秦风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平溪胜出的全是狠招,竟是要置樱桃青衣于死地。樱桃青衣很快不敌,狼狈退让之时踩到地上的樱桃,一跤摔倒。平溪胜趁势逼将上去,一把掐住她的喉咙。秦风大惊,还在想平溪胜也许不会真想杀她,却见樱桃青衣很快脸色青紫,吐出舌头,忙冲上去捏住平溪胜的手腕。平溪胜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腕已不听使唤。无可奈何地放开了樱桃青衣。

  “你?”

  平溪胜大惊。一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秦风,二来他没想到秦风武功已如此精进,竟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樱桃青衣浑身发抖,五官扭曲,声音破碎:“你……平溪胜,你竟要杀我……我……好,我成全你!”

  她疾奔几步,从台上跃下,在台柱上一蹬,头朝下向一块巨石直射过去。竟是要撞头自尽。秦风忙放脱平溪胜,直奔过去,眼前一花,平溪胜竟跑在他前面。

  “砰”的一声大响,平溪胜抱着樱桃青衣滚倒在地上。樱桃青衣的额头只在石头上擦了一下,碰伤了一块油皮。樱桃青衣没想到平溪胜会来救她,看他的目光略见柔和,可这柔和只持续了一瞬,紧接着她又柳眉倒竖,目露凶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扇了他一记耳光,像头大猿般地跳走了。

  平溪胜呆坐在地,神情颓唐。含月公主又是惊骇,又是怜悯地看着他。一会儿要置她于死地,一会儿又舍命救她。可见他内心的矛盾是多么尖锐。秦风叹了口气,还未开口,他就飞也似地逃走了。他不敢面对秦风。

  含月公主走到秦风身边,轻轻地问:“他……不会再折腾了吧?”

  秦风眉头紧皱:“未必。”

  侍卫统领从露暄堂里探出头来,秦风他们忙快步离开。黑夜。驿站里一片寂静。一个黑影窜上屋顶。背上是一个巨大的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物事。他偷了这么大的东西出去,驿站的卫兵竟豪无知觉。

  黑影转眼间跑进深山,他脚不沾地似的,一抬脚就是几十丈,轻功高强至极。他躲进一个灌木丛,把袋子中的东西倒出来,弯下腰来,不知在干些什么。

  两个白影迅雷不及掩耳地出现在黑影面前。是含月公主和秦风。黑影立即跳了起来。他颧骨高耸,脸色灰黑,正是平溪胜,手里一把尖刀正滴着鲜血。他脚下躺着的,正是那个侍卫统领,嘴边流出一道鲜血,已经死了,脸上有一条翻起的大口子。秦风冷冷地对平溪胜说:“你打算剥下他的脸皮,做成面具盖在脸上,装成他混进拿云王宫吗?”

  平溪胜恨恨地哼了一声。含月公主差点惊呼出声。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残酷。秦风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懑:“你闹够了没有?你的自尊和人格呢?复国难道比什么都重要吗?”

  平溪胜肩头一震,似乎有所触动,但马上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冷漠的神气。转身几个腾跃,消失不见。含月公主轻声问秦风:“他能想开吗?”

  秦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在笑,脸色却说不出的凝重。含月公主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秦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含月公主以为他再开口还会提平溪胜的事,没想到他已转变了话题:“我们也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啊?”

  “我们要设法弄清拿云国王宫里有多少高手,能弄到王宫的地图更好。”

  含月公主心头一懔,心情也开始认真严肃起来。这的确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乱世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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