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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存在，只是为了给对方增加痛苦的一种折磨方式。

　　1

　　医院急诊室中，小枝被诊断为右胳臂轻微骨折，胸腔内淤积了淤血，而且她体内还断了一根肋骨，这次殴打的暴力事件绝对不轻，尚锦棠一看瞒不住了，只得给欧阳正海通了电话。

　　欧阳正海迅速将小枝转到大医院里诊治，只是情况更加严重了，小枝持续高烧，竟然诊断除了慢性肺炎。

　　祸不单行，她真的有些凶多吉少的感觉，尚锦棠愧疚不已，一边挨着尚玫的教训，一边还要帮着跑去挂号，交费等一系列事情。

　　病房内，欧阳小枝逐渐醒了过来，本来就闷热的天气还要绑着板子和层层纱布，若是说不郁闷那些都是假话。

　　欧阳正海也累得直打酣睡，尚玫让老程先把他送回家，自己和尚锦棠在医院看护欧阳小枝。

　　“小枝，要不要喝点水？”

　　尚玫坐在床边，像个慈母一样殷切地看着她，这在小枝眼里都是假象，除了妈妈，谁都不会对她这么好，她嘟了嘟嘴，很没有礼貌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以来，尚玫在欧阳小枝这里都不讨好，她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友善的微笑，除了冷淡不理，就是假装看不见，都这么都年了，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和善一些，尚玫对她是实在没了办法。

　　事实上，除了欧阳正海，她的前夫和尚锦棠这个儿子对她的印象也是很差的。

　　尚锦棠拍了拍尚玫的肩，示意她出去说话。

　　“棠棠，不怪你欧阳叔叔说你，你这次可真是闹得不像话了，小枝怎么伤得这么重？”

　　尚锦棠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越说他就越气，本来尚玫不想帮小枝出气，但为了给欧阳正海那边一个交代，她让尚锦棠明早就到学校告诉校长，争取严肃处理。

　　本来就对此事极为生气的尚锦棠一听，尚玫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少，很是高兴地同意了，他也把尚玫送了回去，自己一个人照看小枝。

　　到了半夜，小枝习惯性的翻身侧睡，肋骨传来的痛意令她从睡梦中疼醒，她大口地喘气，试图减少疼痛。

　　尚锦棠被她的压抑微弱的哭声吵醒，他顺手开了灯，“哪里痛，你等着，我去叫大夫！”

　　床上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别过头去，侧面的泪痕非常清晰的印在脸上，小枝现在是痛不堪言，这一切都是拜尚锦棠所赐，她一时半会儿是原谅不了他的。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吧？”

　　她说的话，尚锦棠都能够理解，欧阳小枝本来性子就傲，而且喜欢和自己对着干，让自己吃亏，这回让自己看到她的狼狈，她的心里一定很不好过，于是尚锦棠半带安慰的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仔细想想，我也是事先不知情的呀。”

　　此刻，小枝哪里还有理智，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好起来，下地狠狠踹尚锦棠几脚出气，晶亮的眼睛一瞪，十分激动地说，“那叫曲蔚蔚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不是你教唆授意，她们为什么打我，还有，数学书是不是你故意的？这就是你的陷阱，我跳进去了，还被你整得很惨，尚锦棠，你满意了吧？”

　　尚锦棠刚要解释，就被欧阳小枝忿忿的语气打断了，“我本来还想试着和解，看样子也不必了，你就是大坏蛋！从你进我家的那天，我就讨厌你！我费尽心力整你，不让你好过。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霸占我妈妈的房间？凭什么霸占我妈妈的床？我讨厌她整天围在爸爸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你和那个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都去死！！！”

　　她真的以为他很喜欢欧阳家吗？不，他不是，他爸爸在和尚玫离婚的时候就不要他了，跟着尚玫来到欧阳家根本就是迫于无奈。

　　欧阳小枝，她真的就那么恨自己吗？看着小枝紧蹙的眉头和恶毒的话语，他一点点地被激怒了。

　　虽然尚锦棠不喜欢尚玫，可怎么她都是自己的母亲，而且也照顾了欧阳小枝这么多年，她从不叫她阿姨也就算了，还一口一个那个女人，这些话都让他觉得刺耳。

　　狮子终于爆发，没有任何预兆，于是刚刚平静和气的尚锦棠用手拂下桌子上摆着的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质问声一同响起，“不要以为欧阳家有什么了不起，你成天一副天使的样子。实际上，你算是什么天使？除了你那个被蒙蔽的父亲，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小恶魔，天真纯洁都是假象，若不是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会知道那些都是你的伪装，欧阳家，我迟早会离开的，你若是想安静过日子，在我高中毕业之前，最好别打搅我！否则，我会让你营造的一切都毁之一旦！”

　　他终于说出来了，一向沉稳冷静的尚锦棠情绪失控了。

　　这算是宣战吗？两个人冷静私下的挑战在这一刻全部暴露在阳光下，不，应该是灯光下。

　　欧阳小枝没有迎战，她昏过去了，在听到尚锦棠的回应后，既疲惫又伤心地昏了过去。

　　一个发疯咆哮的人若是没有回应，那么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尚锦棠看着面色苍白的小枝，忽然觉得自己的确不理智了，他快速叫来了护士，结果被护士一顿狠狠地批评教训。

　　还好，小枝只是受了些刺激，并无大碍。

　　终于放下心来的尚锦棠靠在椅背上，他深深地看了眼病床上的欧阳小枝，叹息。

　　存在，只是为了给对方增加痛苦的一种折磨方式。

　　他的存在，会是小枝的折磨还是无可名状的压抑呢？

　　2

　　夜幕下，浅浅的月辉似乎给整个世界镀上了一层雪衣，清淡静好。

　　尚锦棠处理完学校的事后，再次来到医院。他做好了低声下气的准备，毕竟对于这次的暴力事件，自己也是有一点点责任的。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病房内的白色窗帘拉到两边，对面的高楼林立，从远处的窗子反射进来一缕极为柔和的月光，美丽极了。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只有一点微微的浮肿。吊瓶高悬，输管中的液体一点点滴落。不得不说，欧阳小枝像一个睡美人一样，在美好的沉睡，等候唤醒她来的王子。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慢慢转过头来，睁开并不惺忪的眼睛。在看到尚锦棠的那一刻，欧阳小枝继续别过头去，将目光转移到白色的窗帘上。

　　她一定还在生气，尚锦棠没有多说话，将一个保温瓶放在桌子上，里面装的是他刚刚熬好的鸡汤。

　　两个人都在僵持地沉默着，谁也不开口说话，整个病房内，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尚锦棠坐在对面的病床上，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他已经在学校那边请好了假，这几日，等着小枝静养好身体，再复诊几次就行了。

　　看得出，他削果皮很熟练，几乎是一气呵成，这和欧阳小枝的睡觉观念是完全相同的。小枝闭着眼睛，别扭极了，她只觉得尚锦棠真够厚脸皮，而且还没记性，明明那么损她，现在还能够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削苹果。

　　尚锦棠由于太过疲累，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欧阳小枝因为右胳臂骨折，暂时还缠着板子，所以她自己动手拔针头的动作极为危险，是用牙齿咬下来的。

　　望着睡熟的尚锦棠，她隐有一丝不忍，这几天爸爸只是白天奔走，尚玫就是做做样子，真正照顾她的一直都是尚锦棠，她的死对头。小枝用左手拿起自己的被单，给尚锦棠盖了上去。她缓缓走出病房，闷热的屋子虽然有点空气流动，却还是令人难受。

　　3

　　天台的夜色十分迷人，星光璀璨，欧阳小枝贪婪地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她凝神默想，使得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久违的安静。

　　世间上，有一种美丽的角度叫做仰望，而十五度的仰望是我今生平凡而又平等的爱。

　　美丽的星河之中一定有那么一颗星，属于自己的星星，所以如果在你的领域有我的星，那么请耐心帮我寻找另一颗能和我相伴一生的伴侣，双星相遇，就是幸福女神赐予的爱的降临。

　　欧阳小枝的话，尚锦棠在远处都听到了，欧阳小枝今年似乎是十一岁了，她的想法永远是既成熟又幼稚，明明有一些人生哲理，看起来却总是小孩子的童言。

　　刚刚在病房里，他忽然惊醒，却发现小枝消失了，就如同梦里一样，像个仙女似的消失不见，他急匆匆地冲了出去，还好有一个老奶奶告诉他，有一个右臂受伤的小姑娘去了天台，他更加惊慌，思想里只有一个，她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当自己在天台远处看到那个美丽娇小的身影，尚锦棠如释重负，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在一步步向她靠近，就如同，这几天，他们之间明明是在冷战，心灵上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了。

　　那个被单已经说明，小枝不怨恨他了，只是尚锦棠不明白她转变的原因，毕竟，她本来就讨厌他，经历这次的事应该更厌恶自己不是吗？

　　“小枝……”尚锦棠浅浅的呼唤了一声，身前的影子猝然一动。

　　两个人再次对视，欧阳小枝安静了许多天，本来极为活泼的习惯也戒掉了似的，成天睁着眼睛发呆，不说一句话。

　　“我为我自己说的话道歉，那天我太冲动了，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才十几岁的小孩子，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像是大人一般，令人看起来极为成熟。

　　欧阳小枝犹豫自己要不要接受尚锦棠，她从五岁就开始和他斗，找他的茬，如果一时半刻与他和好，那么她会觉得很没意思，而且也承认自己输了。

　　她动了动唇，月色下，她的脸蛋红润，肿胀的痕迹几乎不见了，“我们签一个协议，你如果答应，我以后可以不再针对你，但是我性格怪癖，小的欺负还是免不了的。”

　　尚锦棠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签什么协议？他越来越不明白欧阳小枝的想法了，可不知怎么，他竟然着了魔似的点头同意了。

　　回到病房里，欧阳小枝口述，尚锦棠落笔，两个人比较默契配合的举行了一场看似游戏的签约仪式。

　　沙沙的写字声蔓延在一片祥和之中，尚锦棠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文字，初一的历史书上刚刚学过《南京条约》，这项条约是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强加在中国人民身上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而且自从《南京条约》签订后，西方列强趁火打劫，瓜分中国，相继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从此，中国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欧阳小枝签了这个不平等条约后，万一以后越来越凶可怎么办？他心里琢磨了一下，并继续写着，头脑里也在不停地运转。

　　第一条，欧阳小枝所属东西，尚锦棠均不可擅动。

　　第二条，成年后，尚锦棠不得参与欧阳家的公司事物。

　　第三条，尚锦棠不得采取特殊手段影响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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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欧阳小枝的要求就是不许抢她的爸爸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尚锦棠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因此他从来都没想过小枝所担忧的这些，于是他很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平等的条约瞬间变得平等有爱，欧阳小枝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似乎觉得自己很幼稚，一个条约真能解决问题吗？

　　4

　　工作了两天，欧阳小枝一直在服安眠药，她的睡眠越来越不稳定，只得借助药物进行调节，因此每天上班，精神都不是大好，偶尔哈气连连。

　　“欧阳小枝——”

　　会议室中，于主任又在马景涛教主式咆哮的中爆发，众人都同情地盯向那个正在歪着头打瞌睡的小枝，正一脸茫然地朝这边看来，这就是已经习惯了，要是新来的职员，一般都受不得这雷击轰鸣之声。

　　“主任……”欧阳小枝声音很小，因为睡眠原因，还有些可爱的憨气。

　　于主任抬手，将黑色的眼眶沿着鼻梁轻轻一推，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代表着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今天的所有文字刊目设计和企划栏目都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欧阳小枝木木地点头，心里暗自叫苦，看来她今晚是不用回家了。诚实稳重如小枝，会议一散，她便跑到卫生间给静璇发了个短信。

　　璇，我今天加班，不用等我，记得关灯睡觉。

　　等了片刻，静璇没有给她回短信，眼看着自己还有好多文件要处理，欧阳小枝无奈的回到了办公室，刚坐到电脑桌旁边，一封邮件的提醒窗口浮现。

　　收件人：Michelle

　　内容：小枝，我刚刚在阳光娱乐论坛灌水，发现一个特别好玩的帖子，给你复制下来，你看看。

　　半夜独自坐出租，司机对你说了一句话，哪句最可怕？（小枝，你好好选一选啊！）

　　1. 你看，你看，我终于领到驾照了耶！

　　2. 请你抬一下屁股，你压着我女朋友的脑袋了。

　　3. 你们好，请问两位去什么地方？

　　4. 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5. 我……我没醉……再……再来一瓶……

　　6. 放心吧,我这车上从来没死过人……

　　7. 帮……帮我找找……我眼珠掉哪去了？

　　8. 我生前载过你，我还记得你哦！

　　9. 我是动感超人//我要把你从地球上带走。

　　还有，你今晚要是不回来，我就和同学出去逛夜景去了。

　　嘻嘻，我不能啦，亲，努力工作，明天回来我给你做葡式蛋挞哦！

　　时间：10：36 a.m.

　　欧阳小枝对于静璇已经达到了无奈的程度，受伤的心灵需要安慰，好吧，她做到了。

　　欧阳小枝想到自己即将被成山的文件压死，萌生了悲愤被杀的想法，静璇就是那个杀手。于是她再次阅读了一遍九个选项，利用排除淘汰法，最终壮烈的选定了序号八。

　　我生前载过你，我还记得你哦。静璇，我生前想过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哦！

　　5

　　晚上，办公室只有一盏台灯在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电脑的屏幕荧亮，一双轻巧的手跃动，纤白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起落落，像是跳着华丽的舞蹈，翩然转身，露出美丽的微笑。

　　几日来，每到晚上九点左右，盛轶恒都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小枝，现在下班了吗？”

　　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欧阳小枝简直苦恼死了，一边用手攒拳垂着脑袋，一边沮丧地回应，“我……我今天因为开会小憩一下，被主任罚了通宵加班。”

　　“哦，这么杯具呀？还有多少工作？”

　　“还有三本文件要整理，外加一个策划设计。”

　　盛轶恒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说，“把三本要整理的文件发到我的邮箱上，那个策划设计你就自己弄吧，免得别发现。”

　　欧阳小枝愣了一下，回应道，“你是要帮我吗？你现在不忙吗？”他怎么这么闲，还要帮自己打资料，不会是趁机把任务交给员工，“你不会是找你的Lily秘书帮我吧？”

　　听到小枝提起Lily的语气，盛轶恒感觉心情更好了，倒不是因为他的秘书，而是他似乎觉察到小枝有些吃醋，“没有，没有，我只是正好有时间，而且也可以帮我们的公主殿下渡过难关，快点把文件发过来吧，你不会真想一晚上不睡吧？”

　　邮箱，盛轶恒的邮箱，欧阳小枝这个时候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可以没有电话，但是必须要有邮箱，可以收到静璇极度无聊的废话信，还可以将没完成的文件传到远隔重洋的国度。

　　这几年，她似乎一直都在麻烦盛轶恒，有的时候竟然忘了要拒绝，仿佛有一种邪恶般的理由当然的感觉，有时就连她自己都在想，盛轶恒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所以即使功成名就也会为一个社会上的小人物而奔忙。

　　她静静的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发送成功，极为轻柔地笑了笑，嘴角漾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盛轶恒从欧阳小枝服安眠药的状况就知道，她的病情一定需要得到再次治疗，兰德里那边还有一项大手术，这次手术结束就可以和他回国，现在他只要将小枝的思想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远在办公室埋头苦干的小枝突然头疼欲裂，她颤颤的将手伸进皮包，取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这瓶药是盛轶恒不知道的，当初兰德里告诉她，如果要是以后头痛的话就吃一粒，兰德里医生认为她的精神失常已经好了，似乎不再需要，结果，小枝真的再次发作。 许我天长，等你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