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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如果一段航程看不见尽头，那最起码会在最初的起点记住温暖的笑颜吧。
Amy和于熙扬去往曾芥默打工的饭店。于熙扬找了一处空桌子坐下，皱起了眉头问Amy道：“这就是曾芥默打工的地方？”Amy注视着于熙扬的神情，知道他一定是觉得这家饭店太过简陋，并且无法理解曾芥默的想法。
“不然，你让她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去哪里打工？”Amy说道。
于熙扬拿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一杯白开水，抿了一口，沉默着不作声。
如果不是于熙扬心下起疑，硬要跟着来，Amy是绝对不会让他看到曾芥默落魄时的模样的。她懂曾芥默内心深处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远处，穿着服务员服装的曾芥默正站在一处桌子前，耐心得记下客人点的菜。她一抬头，望向Amy这边，朝Amy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快步走向厨房。
“几天不见，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于熙扬的脸色有些阴沉。
Amy看着于熙扬，低低地说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也不知道能帮她点什么。”
于熙扬抬眉说道：“你能帮她什么？去帮她记菜单、端盘子洗盘子并且跟这儿的老板说我不要一分钱？”
Amy语塞。她可以确定于熙扬是爱她的，但却不能确定于熙扬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有时候，越是朝夕相处的人，越看不懂他的内心。
于熙扬便是那种前一秒还在你的耳边软语情话绵绵，后一秒就像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发生的路人甲一样了。Amy在背后偷偷送他一个绰号叫双子座变色龙。
就在这时，清脆的响声引起了饭店内所有人的注意。原来曾芥默走得太急促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跟饭店另一个服务员相撞，手上端着的菜全掉在了地上，盘子碎了。
领班朝他们走过去，另一个服务员脸上的神色有些害怕，她赶紧对领班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曾芥默撞我的。”说完，她赶紧溜了。
曾芥默蹲下身去，徒手拾起破碎的盘子，领班在一旁训斥道：“你是来打工的还是来闹事的，不好好做事就给老娘滚！”曾芥默站起身，不停得对领班鞠躬并且道歉：“对不起，领班，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领班并没有停下对曾芥默的指责，反而在曾芥默的道歉声中越来越大声了起来。
一个原本在一处桌子边送菜的男服务员走了过来，对领班说：“领班，曾芥默都说对不起了就算了。客人也没生气嘛，我们没什么损失，算了。”
领班转过头，将炮口对准了这个清秀的男生：“算了？小子你说得轻巧，别以为你比她多来了几个月你就是老大了！滚开！”
“小启，你就别掺和了。”曾芥默低低得跟那名叫小启的服务生说，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将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
“可是——”小启皱起了眉头，他不想看到她挨骂，如果可以，他想替她挨骂。
看到这里，于熙扬的手捏紧了杯子，好像要捏碎它一样。不一会儿，他冲到了领班面前，青筋暴跳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样骂她。不就是打碎了你一个盘子一盘菜嘛。”
“哟，又来了一个帮手啊。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替这个死丫头说话的？”领班眉毛一扬，脸上的肉全部下垂。
这时候，饭店大堂内吃饭的客人以及其他服务员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过来围观。
于熙扬从钱夹中抽出了几张红色的钞票甩到领班脸上：“知道的以为你在训斥做错事的服务员，不知道还以为你老公出去买女人了呢，火气这么大。”
于熙扬一番有些恶毒的话引得周边的人嗤笑不止。领班脸上的肉全部扭曲到了一块，让人不忍目睹。她拾起了地上的钱，没有说话。
“拿着钱去美容院做个护肤，我是你老公，也宁愿出去花钱买女人也不要待在家看着你这张跟后院母猪一样的脸——”站在一旁的Amy继续讽刺道，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那可以被称作脸的话。”周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叫好声，随后大家都笑起来。看来这个领班的人缘也不怎么样，被于熙扬和Amy冷嘲热讽了这么久，也楞是没个人愿意出来打圆场。
曾芥默低着头，鼻子一酸，却硬是忍住了快流下来的眼泪。领班剜着眼睛，然后哼了一声后便走了。
Amy赶紧走到曾芥默身边，握住她的肩一脸关切得问候：“你怎么样，没事吧。”话才说出口，Amy就看到曾芥默的手指渗出血珠。曾芥默僵硬得挤出一丝笑容，轻轻说道：“我没事。”然后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掉血珠。
“你干吗？会感染的。”Amy喊道。
“为什么来这种地方打工？这不应该是你来的。你不用参加高考么？钱不够可以跟我说啊——”于熙扬摆着一副扑克脸，冷冰冰得问曾芥默。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曾芥默打断：“你是在同情我吗？”曾芥默声音中的冰冷远远多过于熙扬。
“默默，我们都是没爸没妈的孤儿。可是当初是你鼓励我要坚强，并且跟我说，只要难过的时候都可以找你倾诉，那样会好过一点，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那现在我也告诉你，难过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你说出来好吗？跟我说啊，不是你说的，你没有把我当一个姐姐一样的人，你把我当朋友的吗？”Amy轻轻柔柔的话语突破了曾芥默的心理防线，那些过去的场景铺天盖地得袭来，曾芥默刹时泪流满面。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一场噩梦。每一次半夜醒来我会发现其实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个时候我都会掐自己一下，可是那种疼痛每一次都提醒我这是事实。”曾芥默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我会陪你的，你不是一个人。”Amy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于熙扬靠在墙壁上冷眼旁观这一切，谁也没有顾及到那一丝突兀挤进他内心的苦涩。
（二）
“我打个电话给易达，跟他说一下，省得他老是担心。”Amy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这样算不算间谍？人家曾芥默同学可是信任你才什么都告诉你的，你一转身就全汇报给那个男的去了？”于熙扬双手撑在脑后，唇角一斜。这么久了，当他要需要说起易达这么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不屑说出名字，而是用‘那个男的’代替人名。
“要不然就看着他们两个之间变成这样么？”Amy拨出号码，然后没好气地回道。
她是“受人之托”才来这里看曾芥默，但是其实她知道，曾芥默不想他们来。
于熙扬没有回应，他的眼眸一黑，好像藏匿着他人难以理解的孤独一般。也许他从来也不屑于别人的理解吧。
“我一直很好奇你跟曾芥默是怎么认识的，我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于熙扬突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道。
“边走边说，我给你慢慢讲。”Amy终于决定对于熙扬吐露真心，那些从未对人讲起的过去，终于在被埋葬了数年后重见天日。
三年前的Amy还是一个高中生，但是她并不爱学习。自从在电视上看到调酒师的调酒表演后，她就在不知不觉中深深迷恋上了这个职业。但是Amy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煤矿工人，自然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做在世俗人眼中是不务正业的工作。
那一年，Amy也就是在酒吧玩的时候，才认识了曾芥默。第一次吵架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认输，在很久之后Amy回忆起来才觉得那其实是不打不相识，是一场很特殊的缘分。
再后来的曾芥默知道了Amy的梦想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反对，而是格外欣赏Amy这种执着追求自己梦想的态度。
曾芥默拿出自己的积蓄给Amy付学费，而Amy也特别努力，终于成为了一名很优秀的调酒师。两个人的友谊在岁月中滋长，虽然不是天天黏在一起吃饭上厕所的那种，却是惺惺相惜的。
也同样是那一年，Amy父母所工作的煤矿坍塌了，她的父母全部葬身于煤矿。Amy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唯一的亲人——爷爷也失踪了。从此Amy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悲观与绝望中，整日与烟酒为伍，希望上帝带自己走。
“后来默默找到我，她拿掉我手中的烟，救了当时醉生梦死的我。她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因为我还有她。”Amy低沉的女音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种罂粟的诱惑力，让人不忍打断她的叙述。
“所以，现在她的事，就是我的事。”Amy望着于熙扬深邃的眸子，她用一种平淡而缓慢的语调叙述完了整个故事，脸上没有丝毫哀伤与沉湎，只是眼神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她的世界除却梦想与友谊之外，好像不需要其他的成分来填满她内心的空中花园。
于熙扬放慢了步调，仔细地听完了Amy讲述的整个故事。突然，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也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那夜的事情发生之后，一直到现在，于熙扬那颗同样廉价等候人去慰籍的心，才与Amy的心连在了一块。以至于到刚才，于熙扬才分得清楚，对其他女孩是寂寞的排泄，对曾芥默是同情，而对Amy，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疼。
傍晚的时候，易达赶到了曾芥默打工的这家饭店。他一进门便东张西望，到处搜寻曾芥默的身影。
曾芥默从厨房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易达。她快速拉过身旁的小启，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说道：“帮我个忙吧。”
小启露出开心的神色，她肯对他这样说话，就可以理解为把他当自己人了吧。
“好啊，是什么忙？”小启爽快得应道。
“假装一下我男朋友。”还没等小启反应过来，曾芥默就抓住小启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做出一副亲昵的模样。
“默默，你——”小启有些紧张，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曾芥默打断，然后曾芥默的声音渐次大起来：“晚上下班了我们去哪里玩？”目的性非常明显的一句话，小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走近他们俩听到这句话的那个人脸上的神色很阴暗。
“你和这个人在一起作秀给我看吗？”易达的声音不温不怒，却不带任何情绪。
“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男朋友，小启。”曾芥默像没有听到易达的话语一样，扬起了一个笑容给易达看，丝毫没顾及到一边小启脸上有些惊慌的神色。
“曾芥默，你要演戏，可惜人家不配合呢。”易达的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曾芥默看到那抹笑容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易达的笑容一直都是温暖从容的，他从未这样阴郁得对待过自己。
“默默，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具有看穿人心的力量，你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么？可是为什么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都不是我呢？”易达讽刺的笑容慢慢僵硬在脸上，整张面孔都像是钻石的切割面一样冰冷。
易达的眼眸凝视着曾芥默，而曾芥默却不敢看他，那样灼热的光芒让曾芥默不顾一切得想要逃离。
“你为什么不说话？随便拉过一个人就说是你新男朋友，是不想要我了，让我知难而退？”易达继续发问。
“够了！你能不能给我时间让我清净一下，这些天连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们谁想过我的感受？！我快疯了！！！”曾芥默看着易达咆哮道，而她的眼泪在咆哮的同时也无声地流淌下来。
“默默。”易达哑声低喊。而曾芥默已经转身跑出了饭店。背后传来领班的高嗓门：“曾芥默你又发什么疯？你走了这个月工资就不算了！”
易达站在原地，想去追她，却忽地失去了勇气。他多想告诉她，其实她有多难过，他就有多心痛。
（三）
曾芥默回去饭店的时候，领班不但没有给她结算工资，还再一次刁难她。一气之下，曾芥默与领班大吵一架之后便离开了。她又找了几家打工的地方，有饭店也有咖啡店，同时兼职着几份工作，每天从早到晚。离开学的日子没几天了，曾芥默算了一下工钱，即使到上学前一天，赚的钱也不够交学费。
这天曾芥默去找了Amy。Amy有些惊讶于大忙人会来找她。曾芥默吞吐了半天才问Amy：“你们酒吧缺不缺人了？”
Amy盯着曾芥默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酒吧永远是需要人的，看你做什么了。不过，默默你到底怎么了。”
曾芥默咬了咬下唇，没有理会Amy话里有话的提问，又问：“还缺吧丽么？”
“你想干什么？”Amy从未见过曾芥默这样的神态，从她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是经过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问出口的。
“我没有想干什么，我缺钱，在餐厅咖啡厅那些地方赚的钱只够零用，但是我要交学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保证我赚了钱就会脱离开那样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沉迷，也不会为了钱堕落。”曾芥默的眸底是清澈与坚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Amy反驳了曾芥默的理论。
“我会尽量小心。”曾芥默又说道。
Amy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叠钱与一张卡，面无表情得递给曾芥默道：“这些钱你拿去生活，卡里的钱留着交学费。”
曾芥默看着Amy递给自己的钱，有些感动，但是她还是全部还给了Amy。这些都是她辛苦赚来的钱，自己怎么可以成为她的负担？
曾芥默笑道：“你自己都不够了，还是留着你买好一些的化妆品去勾引好于熙扬吧，别让他跑了，多好一金龟。”
Amy还是坚持要将钱给曾芥默，她害怕一个人在缺钱的时候走向不归路，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这样的例子看得很多了。曾芥默却一再推辞，Amy也不好强求了。
在路上走了很久，曾芥默又累又饿。
究竟该怎么办呢？从小娇生惯养，她从来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再没有钱的话，曾芥默在心底说服了自己很久，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才拿出一张名片，按照名片印的号码拨打过去。
“喂？”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缪芷沫慵懒的声音。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些钱？我会还给你的。”曾芥默开门见山，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感觉整个牙床都在打寒颤。
“这一打电话连声问候都没有就直接借钱啊，你好歹也问候我一下吃饭了没啊，在做什么啊。”缪芷沫调侃道。
“对你我可不想那么说，你到底借不借？不借我就挂了。”曾芥默的话语很僵硬，与这个女人，她不想作过多纠缠。她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了，是不是饿昏头了才会想到找缪芷沫。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缪芷沫的声音才正经起来。她好像叹了一口气后才问道：“你要多少钱？”
曾芥默快速回答道：“四千。”然后顿了顿，不等缪芷沫回复，她又加道：“我会打工还给你的，对了，我一会儿把我的卡号发给你，你打给我就好了。”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缪芷沫的一句：“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么？”
曾芥默不知道说什么，她勉强说了一句谢谢，可是连这两个常用字都说得僵硬无比。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四）
新年一过，被所有高三学生共同期待又害怕的最后一学期转眼便来了，这是一个灰色甬道，度过去了前方是晴天一片，度不过的时候只能被岁月抛弃，慢慢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开学第一场摸底考试，曾芥默在做英语试卷时，故意将单项选择题全部填写的错误答案。一开始班主任以为她是真的因为一个月没上课了再加上没有好好复习所以导致考不好，但是在看到她的卷子时，班主任似乎知道原因了，于是她将曾芥默叫到办公室。
“让我去普通班吧，我没考好，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了。”班主任还未说话，曾芥默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别人想进都进不来的班，你却要退出？”班主任眼里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谁让我没考好。”曾芥默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班主任又盯着曾芥默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一张试卷拍到她跟前：“你自己看看吧，就算是ABCD乱填，也不会那么凑巧其余题都对，只有单项选择全错吧，曾芥默，你不要把老师都当傻子！”
班主任的语气有些愠怒，曾芥默看着自己的卷子，许久才开口道：“老师，让我去普通班吧。”毫无生气的类似哀求的语气，班主任抬头看她，眼前的曾芥默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一样。
“你是故意的吧，你能跟老师说说原因么？说实话，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就这么去了普通班很可惜的。你知道，普通班的教育质量是不如重点班的。”班主任眼里露出惋惜的神色。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我相信，普通班一样能出尖子生。”曾芥默无奈地笑了笑，回应道。
“那好吧，哎……”班主任失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的惋惜曾芥默这样聪明的学生去了普通班，还是惋惜自己班上一个考北大清华的潜力股就这么没了。
办公室门外，易达早就堵在了那里，曾芥默一出门就看到了他，但是她一句话没有说，径直走自己的路。
“默默，你是故意的吧，我都听说了。你故意填错的答案，好让自己从重点班刷到普通班去。”易达追上来，拉住曾芥默的胳膊。
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对峙着，正值下课的时候，楼梯口上上下下的学生很多，他们看着这对不说话的男女，纷纷侧目，悄悄议论着。
曾芥默瞄了那些学生一眼，然后淡淡回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谁的嘴这么快。”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躲开我吗？”易达问。
“你和苏妍发展得如何？”曾芥默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道，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
“曾芥默！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易达低吼，他抓曾芥默胳膊的手开始用力。
曾芥默奋力甩开易达的手，然后轻轻扬起唇角轻松一句：“你要好好地对她，就当是为了我咯。”
（五）
曾芥默白天要上课，只有晚上有空，为了在短时间内还清缪芷沫的钱，她又一次外出寻找兼职，可是正当的工作，晚上需要兼职的又少之又少。
这一天晚上，曾芥默来到Zeus up。她将自己问缪芷沫借钱的事情跟Amy说了，Amy抬起头一句“上次让你拿你不拿，你等我下班后把钱拿给你。”
“拿你的钱去还那位美女主播的钱？”曾芥默扬了扬眉毛，表示不可思议。
“以前你不是也拿你的存款帮助我完成了梦想度过了难关？那现在你如果把我当你朋友的话，就不要这样问。”Amy白了曾芥默一眼。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这里还需要人不？”曾芥默拍了拍吧台，问Amy。
“不可能，你知道在这个地方工作的都是些什么女的不，你疯了。”Amy将手中的高脚杯砰得一声摆在吧台上，以示对曾芥默想法的反对。
“你不也在这个地方上班嘛。”曾芥默嘀咕道。
Amy在人潮攒动的巨大声响下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不远处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走向了她们这里。
“有兴趣在这边工作吗？我们正缺学生妹哦。”女人身上有很浓烈的香水味，是OPIUM鸦片，专属于诱惑男人的那一种辛辣味道。
曾芥默不喜欢也不讨厌这个女人，她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却被Amy抢了先：“罗姐，她还小，才十八岁，真的不可以。”
罗姐笑了笑，极富有风情。她转过头问曾芥默：“你的意思呢？”
“是什么工作？只要可以赚到钱不出卖我自己就行，我绝对不坐台。”曾芥默觉得一开始说开了会比较好。
这个被称作罗姐的女人又笑了笑，手臂搭上了曾芥默的肩：“小妹妹，看你说的。放心，我们这里的小姐都是自愿出台的，你不想，没人逼你，何况我想让你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说到这里，罗姐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曾芥默。
“到底什么工作？”曾芥默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
“听说过酒吧充场这个职业么？你不需要做什么，每晚过来坐在显眼的地方充当客人就好了，果盘酒水我会为你准备好，兴致高的时候上台唱首歌跳个舞什么的，你把自己当客人玩得High就好了。”罗姐依旧是笑容满面。
曾芥默不敢置信地望向Amy，她不太能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工作，不需要付出劳动还能吃喝玩乐。。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一个晚上三百。”罗姐问曾芥默。
曾芥默快速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一个晚上可以赚三百，自己半个月就可以还清缪芷沫的钱，想到这里，曾芥默不顾Amy朝她使的眼色，爽快地答应：“好，我做。”
罗姐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了，像夜间的玫瑰。她亲热得拉过曾芥默的胳膊说：“来，我们去那边签协议。”
Amy在背后低唤：“默默。”
曾芥默转过头，朝Amy打出一个OK的手势， Amy拼命地摇头，可是终究还是抵挡不了曾芥默的决定。
（六）
易达家里。
易达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曾芥默的号码，可是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关机状态。
苏妍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易达的房间，原本微笑着的面孔因为看见易达一遍又一遍得在拨打电话而僵硬。
“你不要打了，她说不定早就把你拉黑名单了，你再打也没用的。”苏妍面无表情地阐述了一个事实。
“谁让你进来我房间的？”易达有些气急败坏。
“我给你送牛奶啊，你朝我发什么火？不就是打不通曾芥默那个贱人的电话嘛。”苏妍受了委屈，声音也就跟着拔高了几度。
“你说谁是贱人？！”易达将手机摔到床上，噌的一下站到了苏妍面前。
苏妍望着站在她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易达，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一直好脾气的易达，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难道不是吗？她爸爸撞死了我爸爸，她又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苏妍鼓足勇气，瞪着易达，语气里满是委屈，眼角隐隐含着泪水。
“她爸爸撞死了你爸爸，又不是她撞死了你爸爸，你恨她做什么？而且我从来没有属于过你，又哪里来的抢走一说？”易达看见苏妍眼角的泪水，虽然还在帮着曾芥黙说话，但是语气已经不禁软了下来。
苏妍将牛奶用力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歇斯底里道：“如果不是她，我会在你家过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她，你可能会喜欢上我。如果不是她，我爸爸还活着！她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是间接的第三者！”
易达的头脑在这一刻突然冷静下来，他承认苏妍是偏激的，可是她说的话不无道理，而曾芥默也是因为觉得欠她的太多了，所以才这样刻意回避自己，并且让自己对她好一些的吧。
“苏妍，你……”易达试图安慰她。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当这里是你家么？”不知何时，易达的妈妈伫立在易达的房门口。
“妈。”易达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一旁的苏妍却咬紧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自己才和易达妈妈更亲一些，可是易达妈妈对自己和对易达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牛奶趁热赶紧喝了吧。”易达妈妈无比慈爱地递过牛奶，对易达说。接着转过身，对苏妍却是冰冷无比的态度：“你还站在这里干吗，明天不上学么？难道要学你妈，年纪轻轻就勾引男人？”四句短句，每一句却都以上升的趋势给苏妍的心灵造成伤害。
“是啊，学习你，勾引男人。不会勾引男人怎么嫁给了易达他爸呢。”苏妍的双眸中放射出恶毒的光芒。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苏妍的脸上，但易达妈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个人的眼神对峙着，气氛冰冷到极点。到自己背后，然后柔声劝慰妈妈道：“妈，算了，别生气了，苏研不是故意的呢。”
转过头，他又拉了拉苏研的衣袖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讲话呢，快道歉啊，道歉就没事了。”
不过易达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润滑剂当得并不成功，他不但没有制止住这场“战争”，反而加大了力度。
“我为什么要道歉？不可以跟妈那样说话，她是我妈么？她承认过我这个女儿么？”苏妍苦笑着对易达说道。
“你说得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如果不是法律规定我必须要赡养你，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这张跟那个狐狸精一模一样的脸！”易达妈妈往前走了一步，拉开挡在她们中间的易达，直直的盯着苏研说道。
“我妈不是狐狸精！你才是！”听到易达妈妈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苏妍推了她一把，不甘示弱地回嘴。
易达妈妈被她这么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稍稍站稳后，冲到苏研面前，一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往地上扯去，苏研吃痛，眉头一下子皱紧，闷哼了一声之后紧咬着嘴唇没再叫出声来。
易达妈妈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表情，似乎还不解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踹向了苏妍的身体，一边发泄愤怒一边骂道：“真是婊子养的，狗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有本事你去叫那个狐狸精养你啊，去让她供你吃供你上学啊，叫你回嘴，你再回，打死你！”
易达想上去拉住已接近疯狂的母亲，没想到正在气头上的女人却一把把他也推到了地上，地板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的心也跟着掉入了无底深渊。 你来自哪个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