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你来自哪个星座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一)
放寒假的第一天,Amy提出要去墓地看看苏妍。也许是听曾芥默说起苏妍也是星座使者的事情吧,Amy竟和曾芥默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回墓地,也许可以发现什么。对此,于熙扬认为她们俩疯了,易达则选择保持沉默。
从曾芥默他们母校路过的时候,Amy意外看见那条路上围了很多人。
“哎,默默,你看那边好多人哎。”Amy指着那条路上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道。
“那条路拆迁,估计那群农民在跟政府讨价还价,多要一些拆迁补贴费吧。”于熙扬一边开着车等红绿灯一边回应Amy。
“就你是城市的,别人都是农民。”Amy嗔怪道。
曾芥默顺着Amy手指过去的方向,看到那一片已经成了废墟。重型挖土机发出剧烈的轰响声,残存的墙壁上被画了一个白色的圆圈,里面写了一个硕大的“拆”字。
曾芥默刚想感慨一下物是人非的苍凉,眼球却被那条巷子口的人影抓住,动弹不得。人影在她的瞳孔中慢慢变得清晰,是那个老人,又是他!
“停车!于熙扬停车!!!”曾芥默尖叫起来。车上的另外三个人都被她吓住了。
“默默,怎么了?”一边的易达关心道。
曾芥默没有理会易达的关心,她一个人推开车门,径直跑向那片废墟。易达和Amy跟着她下了车,怕她出什么事,她的反应太激烈了。于熙扬就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停车,然后也跟了过去。
奇怪的是,刚才那个老人还笑着对曾芥默招手,可是等曾芥默奔过去的时候,那个老人的身影就消失了,像风一样无影无踪,这让曾芥默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默默,你到底怎么了?”易达看着曾芥默好像怅然若失的模样,有些担忧。
“易达,我好像——好像又看见那个老人了。”曾芥默结结巴巴道。
“老人?哪个老人?”易达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老人呐,给你小蟹壳的那个老人。”曾芥默幽幽地说道。
“啊?”易达怔在原地,他的脑袋里看起来好像住了一个巨大的漏斗,会将那些过往全部自动过滤掉一样。
跟着过来的Amy穿越过那些人群,她看到大家并不是在和政府讨价还价商量拆迁的事宜,而是在看挖土机挖出的深埋地下许久的一具白骨。
有赶赴来的记者拿着照相机“咔咔”的拍照,随即连刑警大队的人也赶来了,他们迅速将现场封锁,驱散了不相干的人群。
Amy站在封锁线外,看着法医将那具白骨移往平地上进行现场检验。突然,一个已经腐蚀的塑料包装带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刹那间,特定的场景带回了被岁月卷走的记忆,Amy此生此刻最无法忘记与释怀的记忆。
她发疯似的冲进封锁线内,一边的刑警见状,一把架住,并厉声警告她不要乱来。
“Amy,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于熙扬堆警察表示了歉意,拉住Amy的胳膊将她带出了警戒线外,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奇怪极了,先是曾芥默疯了一样地要下车,现在又是Amy疯了一样得要冲向那具白骨。
“Amy,那个是不是——是不是?”现场唯一一个知晓真相的曾芥默站了出来,她看着Amy泪流满面的脸,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
“是什么?”于熙扬促狭的眉眼一低,发出冷冽的光芒。
“那是我的爷爷,我父母去世后我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啊。”Amy无力地跪在地上,再也克制不住悲伤的她大声啜泣。
记者拍摄的内容从那具白骨转移到了Amy的身上,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这个被刑警驱除出来的哭得格外伤心的女孩子,职业敏感度让他们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应该有一定的采访价值。
“不许拍,谁允许你们拍的!”于熙扬怒了,他挡住记者拍摄的镜头。那些记者并没有收手,没有一点要理会于熙扬的警告的意思。
于熙扬跑过去的用手挡住镜头,蛮横地把记者推开并恶狠狠的威胁他们要是再拍就砸了他们的摄像机,记者看到于熙杨眼中的怒意,嘟囔了几句后也不敢再当面做什么了。
“走,跟我解释清楚,又怎么了,你到底欺瞒了我什么,你他妈事情怎么这么多!”于熙扬一手揽过Amy的腰,将她拖走。
Amy走后,曾芥默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易达也一直默不作声。
(二)
这条路上唯一的一间客栈。对,就是一家客栈,凭借着古色古香的环境来吸引来这座城市观光的游客们的瞩目。
木质的楼梯因为过分用力的踩踏发出“吱吱”的声响,好像在向游客们宣布自己年代的久远。
“现在,这间房间内就我们四个人了,你说吧,跟我从头说起。”于熙扬坐在床上说。
“于熙扬,别对Amy这么凶。”曾芥默说。
“要你管!”于熙扬咬牙切齿道。
“你干吗对默默这么凶,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太善变了吗?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后一秒就变成这样子,我真替将来要和你过日子的Amy姐不值!”沉默许久的易达出来说话。
于熙扬盯着易达看了一会儿,从鼻腔内发出一声不屑。
“你记得不记得以前你问过我和默默之间的事情?”Amy冷静下来后说。
“恩。”于熙扬应声。
“我说过我父母因为黑煤矿的倒塌而去世,我和我爷爷相依为命,可是后来我爷爷莫名其妙消失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Amy已经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在讲述一个深远绵长的故事。
于熙扬抬起头,盯着Amy,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那一年的午后,我爷爷带着煤老板的赔偿费回家,不懂事的我让爷爷给我去买零食,爷爷拗不过我就去了,从此就没回来过。最开始的那几年都是默默在帮我,我还一直奢望着爷爷能回来,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一个人。”Amy继续说道。
于熙扬已经猜到了Amy话里隐藏的信息。他开口问:“你怎么就确定那具白骨是你爷爷??”
“因为……那个已经被腐蚀的塑料袋,是我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的包装袋,我认得出来。”Amy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可是——”于熙扬刚想说什么,他却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他低头一看,是一个木质的小箭和一个木质的小蟹壳碰撞落地发出的声响。
于熙扬盯着那两个别致又奇异的东西看,易达和曾芥默互相看着对方随身携带的物品碰撞落地。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着泛浑浊的气息,满是暴雨来临之前的闷热感觉,诡异至极。
房间里此刻一点声音都没有,氛围压抑得令人窒息。突然,阁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四个人面面相觑,连吞咽一口唾沫都觉得紧张,谁也不敢说话。
这样的画面像极了日本灵异片中的场景,阴暗潮湿的房间内,听着“咚咚”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气息,是不是也就代表了离死亡越来越近。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
“爷爷?爷爷!”Amy露出不敢置信的面容。
老人露出慈祥的微笑,走向Amy。Amy扑进了他的怀里,厚实的怀抱,熟悉的味道都让Amy觉得安心。可是突然,她想起了那具白骨,她的后脊开始僵硬,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爷爷,是你吗?”Amy抬起头,看着老人熟悉的面孔,开口问。
“是我。”老人摸了摸Amy的头,慈祥地笑了笑。
“那——那具白骨?”Amy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于是越发得感觉恐慌。
“也是我。”老人温厚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凝结了,一种见鬼了的想法此刻迅速侵占了四个人的大脑,包括刚才还在老爷爷怀里撒娇的Amy身子也是一僵。
“别怕,孩子们,我是来给你们指条明路的,等你们都完成了使命,我就可以安心地去了。”老爷爷知道这四个孩子在害怕,于是耐心的解释道。
“使命?什么使命?”于熙扬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你们作为星座使者的使命。”老爷爷的表情开始转为严肃。
老爷爷顿了顿之后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们肚子里都有一堆疑问,特别是这两个我们之前碰过面的孩子,对吧?”
易达和曾芥默对视了一眼,机械地点头。
“你们都坐下来吧,我慢慢跟你们说,我这副老骨头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很久。”老爷爷缓了缓嗓子说道。
风轻轻吹过,这是一个有关星座使者的神秘传说。
(三)
【三年前】
Amy下了课,她刚丢下书包,就看见自己的爷爷一脸伤心地走进了屋里。
“爷爷,你怎么了?”Amy觉察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向看得开的爷爷总是喜欢笑,眉眼间满是对人宽容的慈爱,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满脸愁容。
“啊?没什么,没什么,今天作业多吗?你赶紧去做作业吧。”爷爷看到Amy后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那才是Amy最常见的面孔,可是Amy看着爷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爷爷的眼角居然是湿的。
“爷爷,你——”Amy刚想问爷爷是不是哭过,爷爷便打断了Amy的话:“你乖乖做作业,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去买好不好?”
“好啊好啊,爷爷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零食的,我就要吃那个,爷爷去帮我买好不好?”Amy那会儿毕竟年纪还小,听到吃的便没有再去多想别的。
“好,那你乖乖写作业,爷爷出门了。”说完这句话,爷爷就提着一个旧式的皮包出了门。
然后,就没有回来,这一年的Amy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
Amy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的爷爷居然不是去帮她买零食,而是直接去找煤老板讨说法了。
“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命就值这么一些钱么?你们这些黑心的煤老板啊,你们不会遭天谴么?”Amy的爷爷悲怆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冷眼旁观,许久他才说:“老人家,煤矿坍塌是一个意外,我也损失了不少钱好不好?好多煤矿坍塌死了人都是自认倒霉的,我还赔钱给死者的家属了,你对比对比,别在这里得寸进尺了好不好?”
“你们眼底只有钱钱钱,钱能买得回人命么?我儿子和儿媳妇为了你拼命,现在他们走了,你让我一把老骨头还有我在读高中的孙女儿怎么生活啊!”爷爷将手中的钱砸在煤矿老板的办公桌上。
老板有些厌恶,他不耐烦得说:“别在这里给我倚老卖老,这些钱你不要还有别的死者家属要,拿了钱给我马上滚!”
爷爷不再说话,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可是活着的人总得得到些什么,要不然他上高中的孙女儿怎么办,她还要读大学,她还要找工作。
“老人家,节哀吧,你也别闹了,拿着这些钱走吧。”老板身边风骚的秘书看着可怜,知道他再僵持着也没有用,出声劝慰道。
爷爷定定地站了一会,不再闹,他默默拾起散落一地的钱,装进包里,然后蹒跚着离开了煤老板的办公室。
他一把老骨头怎么跟这些恶霸去斗呢?就算他不怕死,他那才十几岁的孙女怎么办,谁来照顾?
这样想来,老爷爷也有了一个念想和盼头。
爷爷出门后,本来是想将这笔钱存入银行的。却在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遭遇抢劫,劫匪本来不打算杀了这个老人。可是眼看这个老人拼命去捍卫那些钱,逼急了那个从煤老板办公室就一路尾随爷爷过来的劫匪。
劫匪将爷爷捅死后,慌忙将他埋入了地下。
老爷爷的魂魄并没有急着入鬼门关,反而被招回了原型。而招回他原型的人叫【Boss】。
【Boss】告诉老爷爷:“我知道你在尘世还有放不下的人,何况你的劫数也没有尽,你还不能去地下找你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可以给你维持你肉体和灵魂的能力,但是你必须按我所说的去做,否则,天诛地灭。”
【Boss】交代老爷爷寻找落入凡间的十二星座使者,并且告诉他们各自所背负的任务,如果完成得出色,将可以带着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幸福一辈子。如果完成不了,将带来永无止尽的毁灭。
【Boss】,还告诉了他关于【第四个太阳纪】的传说。
【第四个太阳纪】
希腊神话中,十二星座都拥有一个让人唏嘘不已的故事,或美丽,或悲伤。每一个星座都落在天际边遥望孤独的人群。
宙斯会在每一个太阳纪下的茫茫凡人中寻找十二星座的使者,然后让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可是同时也背负着沉重的任务。如果被选上的星座使者完成不了任务的话就会受到宙斯严厉的惩罚。玛雅预言中,第四个太阳纪毁灭于火雨的肆虐,全球地震。很长一段时间内,地球处于寂静的远古时代,没有生命的出没。当第五个太阳纪来到的时候,十二星座的使者隐没到了凡间,他们失去了远古的记忆,也失去了作为星座使者身上特有的标记。可是他们仍然拥有共性,那就是克亲。他们的亲人不会长命太久,他们是孤独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属于人类。
(四)
“你说的这个故事中的【Boss】是宙斯?”于熙扬忍不住打断了老爷爷的叙述,他还是无法将神话中的人物与现实划上等号。
“不是,宙斯是上个太阳纪的统治者,我说的【Boss】就是这个太阳纪的统治者,他一直幻化成人型在你们身边,监督星座使者完成任务,但是你们不会知道它是谁的。”爷爷耐心地做解释。
四个人又都沉默了,其实满满一肚子的疑问,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四个人都在心底拼命让自己相信这个听起来荒谬不已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所说的克亲是什么意思?”曾芥默想起曾庆番,声音有些颤抖。
“你们至亲至爱的人中总会有人死亡,你们都是一群渴望爱又害怕爱的小孩子,缺少安全感。”老爷爷的话一语道破玄机。
“其实在寻找你们的过程中,我还是留有私心的。我原本以为只要不知道自己的超能力是什么,就不用背负那个任务,所以我用我自己的能力覆盖了我孙女儿的超能力,可是最终她还是寻觅到了突破口,冲破了印记,使用了超能力。”老爷爷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
“我使用了超能力?我不知道我的超能力是什么啊。”Amy摊摊手,一脸无可置信的表情。
“正义与亡命徒,只要是充满正义的事情让你满心燃烧起愤怒,你就会有亡命徒一样的能量,什么都不害怕,你本身攻击的能力会加倍到十倍百倍以上,威力相当惊人。”老爷爷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不光Amy,其他三个人也犹如醍醐灌顶。
Amy突然回忆起在英国的时候,废弃车库里她以一敌三的场景,竟然是这样。原来那股神秘的能量竟然是亡命徒的能量。
“其实你们之前一直在猜测咒语的含义对吧?”老爷爷眼角含笑。
四个人点头。
“咒语的含义解释来自塔罗牌,星座与塔罗牌。而且,你们每个人的咒语就暗藏你们要背负的任务与年代。”老爷爷说。
“恩?什么意思?”曾芥默没听懂这句话,其他三个人也露出困惑或深思的表情。
“比如,我的孙女儿,是正义与亡命徒,她要抵达的年代是民国,她所要扮演的是一个女特务来拯救自己的爱人的角色——”老爷爷的话被Amy的一声惊叫打断。
“爷爷,那不是我做过的那个梦吗?!”Amy道。
这次,爷爷没有再说话,他笑了笑。
“其实,那个【Boss】早在很久之前就把谜底揭示给我们看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深想。原来那个梦境就是我们要扮演的角色啊。”曾芥默反应过来。
爷爷带着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继续说:“其实也不是都是扮演,有些根本就是前世今生。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觉得一个场景一些人物格外熟悉的话,那都是你梦境中出现过的人物和场景,也就是你的前世。”
“陈老师吗?”易达冒出这么一句,然后他和曾芥默两两相望。曾芥默开始低下头,拼命回想那个梦的雏形。
那个梦,那个烟雨朦胧的年代。如果陈老师是皇帝的话,那自己是春莱班的戏子么?易达是她的师兄?然后陈老师的未婚妻呢?她扮演什么角色?难道是那个方昭仪么?!
“那【Boss】给我们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于熙扬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我会把你们送到你们梦境中的年代,完成【拯救计划】。”爷爷说。
“具体呢?”于熙扬已经显示出迫不及待的模样了。
“女生是扮演拯救的角色,拯救谁,你们梦境中的人物你们自己已经猜出来了。而男生是扮演被拯救的角色,如果女生拯救没有成功,你们要想方设法运用自己的超能力使自己活下去。”爷爷说。
“如果她们没有拯救成功,我们也没办法生存下去呢?”于熙扬刨根问底。
“那你们就会走向死亡,不过你们不会死在那个梦境中的年代,你们会回到现代,然后死在现代。”爷爷的表情变得格外沉重。
“什么?”四个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那苏妍——”曾芥默哆嗦着问。
“她没有完成任务,已经被【Boss】处死了。”爷爷面无表情道。
“这就是一场游戏,但是亲爱的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因为游戏的筹码是——生命。”爷爷沉声道。
“那我们——”易达的嗓子眼像干涩的枯井,刹时发不出声响。
“明天的这个时间你们还在这个屋子内,将小木箭和小蟹壳互相碰撞,我就来了,送你们去各自的年代。”爷爷说。
“好。”无力的应答被苍茫所淹没。
“曾芥默,我走之前要告诉你一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爷爷转过头,头一次喊出曾芥默的名字。
“什么事?”曾芥默听着老爷爷喊她的名字,有些紧张。
“你现在的父母并不是你亲生父母的事情你知道了对吧?”爷爷问。
“恩。”曾芥默点点头。
“缪芷沫她是你的亲生姐姐。”老爷爷没有给曾芥默消化以上真相的时间,直接给了她最有力的一击。
“啊?!”屋子内的人又是一怔。
曾芥默呆若木鸡,恍惚了很久。
(五)
【十八年前】
大年初一。
满大街都是张灯结彩,喜庆的一片。来自全国各地的小摊贩争奇斗艳,他们把自己打扮成小丑的样子,吸引行人们来到他们的摊前购买东西。
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内。
“沫沫,你照看一下妹妹,我去楼下找护士换水。”年轻的妇人疲惫得对年仅六岁的缪芷沫说道。
“好。”缪芷沫懂事地点点头。
年轻的妇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后离开。缪芷沫有些害怕看到妈妈那样的眼神,充满着幽怨。
病房门上悬挂的牌子是——重症病房,这四个字刺痛了年轻妇人的眼睛。小芷沫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因为购买年货出了车祸而被送进的医院,她只知道她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并且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妹妹,你要乖乖的,不许挠脸了,姐姐给你呼呼。”缪芷沫看见在摇篮里睡着的妹妹总是不停得挠脸。她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欢喜地笑起来。六岁的年纪,她只懂得欢喜,不懂悲伤。
残酷的场景,人的一辈子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够了。有些事情经历过,才能够铭心刻骨,以至于改变了性格。
缪芷沫在很久之后回忆起那幕场景,就觉得像慢慢远离的车灯,在一个急刹车后回头撞向自己。除了惊心动魄,还有哭不出来的绝望。经历那件事的时候,她不过六岁。
缪芷沫逗弄摇篮里的妹妹,突然听到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尖叫。她打开门,跑了出去,只见几个人围在楼梯口,焦急的边喊着:“幸好这里就是医院,快快,送急救室。”边喊边七手八脚地将倒在楼梯口的那个女人扶上担架。
透过人群,缪芷沫看到那个女人的脸,禁不住吓得大哭起来,那个满脸血污的人是她的妈妈。
急救室门外,她抱着双腿等候结果,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蹲下来告诉小芷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妈妈还是没挺过去,那一跤摔得太严重了。”
说完,医生便离开,身后有拿着器械的年轻护士望着缪芷沫孤单的小身影,重重叹了口气,大家都同情这个小女孩还这么小就没了妈。可是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同一天的晚上,医生宣布她的爸爸也没能挺过鬼门关,他也随之撒手人寰了。
缪芷沫没有哭,大家都在说这个小女孩真坚强,可是真相其实是她并不懂得去世的含义。
很多年后,缪芷沫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看到爸妈都在她眼前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好好放声哭泣,以至于多年后只能看着遗像默默流泪。
医生对这个六岁的小女孩解释了很久,才让她知道她的爸妈都走了,而且永远不会回来了。
缪芷沫一开始摇摇头,医生又说:“就是不要你了!”缪芷沫才突然一张嘴哇哇哭起来。哭了很久之后,她望着依旧睡得香甜的妹妹,小小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她要和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舅舅无可奈何地接过这两个拖油瓶。回到舅舅家之后,缪芷沫像一个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在墙角看舅妈因为这件事跟舅舅吵架。
她知道舅舅不喜欢她和妹妹,舅妈更不喜欢。所以她没有任何人的喜欢可以依靠,她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生活得好。
缪芷沫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也使她一度懊恼了很久,就是,她居然把妹妹弄丢了。
也是大年初一,她蹦蹦跳跳牵着妹妹去看大街上那些平时看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孩子的好奇心促使她一去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暂时性得忘记了手上牵着的妹妹。过年的街上除了商贩外,还有伺机下手的人贩。
缪芷沫一转头的时候,发现妹妹已经丢了。她从白天找到晚上,直到街上的摊贩纷纷收拾东西回家,还是没有找到妹妹人。
回家后,得知此事,舅妈倒是很开心,舅舅要报警的时候也被舅妈阻止了。
舅妈说:“又不是我们对不起她,是这个小妮子弄丢她的。这样也好,少一个人吃饭。”
舅舅似乎良心不安,可是最终也拗不过舅母。时间的洪流一下子趟过了若干年。这些年里,缪芷沫没有一天放弃过找回妹妹的念头,可是屡屡失败。
这些年,舅妈对她不管不问,生成了她坚韧与拼搏的性格。凡是缪芷沫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件,她都一定要争取到手。她如愿以偿当上了主播以后,也从来不吝啬用自己的美貌去取悦男人换取物质与地位。她曾遇见过一个奇怪的老人,老人告诉她,她是星座使者。缪芷沫不屑得一笑,她的世界绝对不允许自己相信这些荒谬。
就这样,在她和韩流明星Earl开房那一天,曾芥默就莫名其妙得出现在她面前。缪芷沫讨厌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不速之客,可是这个不速之客走的时候那句话让她吃惊。因为老人也曾告诉过她,她的妹妹也是星座使者。她去了曾芥默的学校,找了这个对自己非常抵触的女孩子,在看到她脖颈上的痣时,百分之百确定了她就是她的妹妹。
再后来,缪芷沫多方向调查,才了解到,曾芥默当年被人贩子拐走后,卖给了一户穷人家,后来那个穷人家因为太穷养不起小孩子,又送给了孤儿院。有一天,有一对不孕不育的夫妇来到孤儿院,看到了可爱粉嫩的曾芥默非常讨喜,就决定领养这个小女孩。曾芥默很幸运,她没有被拐到山沟里做人家的童养媳,也没有被拐到另一个人贩子手上敲断手脚在街上行乞。她居然碰到了一个富裕的没有孩子的家庭,让她拥有了一段不错的童年记忆。
她的养父姓曾,给她取名曾芥默。沫与默字谐音,这好像就是一种上天赐予的巧合。
缪芷沫每次看到曾芥默都很想告诉她真相,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硬生生得咽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说,她一遍遍得告诉自己。面对当初的失误与血浓于水的亲情,缪芷沫想守护曾芥默,这个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想对她好,恨不能给她全世界。
(六)
夜晚,缪芷沫的住宅内。
“天气很冷多穿衣服,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像都不怕冻一样。”缪芷沫抬起头瞟了曾芥默一眼,然后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碗内。
曾芥默一直在用筷子戳米饭,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跟你说话呢。”缪芷沫用筷子敲了敲曾芥默的碗。
“啊?”曾芥默如梦初醒。
“你在想什么?”缪芷沫奇怪得问。
“我在想什么?”曾芥默重复了一遍缪芷沫的问题,然后就一直盯着缪芷沫看。从额头到眼眸到鼻梁再到嘴唇,这可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我脸上有什么吗?”缪芷沫被曾芥默看得不自然起来。
“有人说过你和我长得其实挺像的吗?”曾芥默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缪芷沫惊得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说,一个爸妈生的两个孩子不是应该长得挺像的吗?还是我长得像妈妈,而你像爸爸?”曾芥默笑了笑说道。
缪芷沫弯下腰去捡筷子的动作维持了许久。她伏起身,对着曾芥默,尽量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婉柔和。
“默默,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缪芷沫轻轻问。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曾芥默看着缪芷沫,慢慢说出了这几天所遇到的事情。
“所以我明白,没有人对另一个人好是出于纯粹的同情,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有目的性,可是又猜不出目的是什么,你又不图我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对我的好是出于一个亲生姐姐对妹妹的关爱。”曾芥默说完,唇角微微上扬。
“知道就好了,吃饭吧。”缪芷沫将菜推到曾芥默面前,她的动作很轻,好像怕撞碎什么美好似的。眼眸低低一垂,一种由内心滋生的感动有如千军万马一般杀过来,缪芷沫突然很想哭。 你来自哪个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