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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季先生要谈的“正经”事
虽然我和季先生都故意绝口不提离开的事，但时光仍然以它固有的速度前移。
离季先生离开C城去往美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有时候心情就会变得莫名烦躁，好像被什么悬而未决的事情一直吊着，生死不能的感觉。
每每想要发火，但一看到季先生英俊的脸，清亮的眸子，和笑起来微弯的眉毛，甚至只是听见季先生的声音，心里那些压抑着的小火苗不仅立刻熄灭了，好像内心里有什么种子一直发出芽来，不断地开出心形的花来，一不小心就要从胸腔里冒出来……
某一天，季妈妈突然向我“投诉”，季先生把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行李又物归原处，并声称，所有东西，尤其是衣物需要全部重新购买。
“啊，他不是有很多衣服是新的从没有穿过的吗？”我有点诧异，季先生以前从来不挑剔衣服的，都是季妈妈买什么，他就穿什么。一来，季妈妈的品位一向很好；二来，以季先生的脸和身材，就算是披条麻袋也是好看的。
“是啊。”季妈妈向我抱怨的时候，脸上却是笑着的，“理由更奇怪呢，说是因为那些衣服是我买的，所以不想带去美国。也不知道他想带走谁买的衣服！”
季妈妈这样说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我，笑得十分诡异。
那时候，我并没有深想，只觉得季妈妈大概也是被季先生的反常搞懵了头，有点“气极反笑”。
但是，第二天一早，季先生来喊我一起出门的时候，我才会意过来，季妈妈那个笑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早上八点多，我刚起床不久，喝着牛奶还没有完全清醒，季先生走进来，看见我就说：“走吧。”
“去哪儿呀？”我赖在沙发上不肯动，“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温度有36摄氏度，紫外线指数更是高得吓人，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看美剧。”我之所以停顿了一下，是因为，我其实心里想说的是，“和你一起看美剧”，但那时，季先生的目光正好与我的目光交接，我就慌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去商场，给我买衣服。”季先生想一想又补充说，“我开车载你去，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商场，不会热的，车里我已经给你准备了冰镇的西瓜，还有你喜欢的冰激凌。”
如果是平时，季先生的这句话里，能引起我注意的，必然是“冰镇西瓜”和“冰激凌”这两个词，但这一次，我还是抓住了不一样的重点——去商场，给我买衣服。
“为什么突然要买衣服？”
“因为我要带去美国啊。”季先生像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安笨蛋。”
我不假思索地说：“可以让季妈妈给你……”
“买”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突然就想起了前一天，季妈妈的话，还有季妈妈看着我时，十分诡异的笑容——
“理由更奇怪呢，说是因为那些衣服是我买的，所以不想带去美国。也不知道他想带走谁买的衣服！”
原来啊，季先生他是想带走我买的衣服吗？
这代表什么呢？
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脑子里有个小人不停得意地说：“哇，安静，安静，你知道季先生这么做代表了什么吗？”
另一个小人就雀跃地说：“废话，当然知道啦，这都还不明白，我不就是真笨蛋了嘛！季先生的意思是，要带着我选的衣服去美国。那就表示，在美国的每一天，季先生醒来时，穿的都是我买的衣服，无论是在上课，吃饭，还是看书的时候，只要他一低头，就会因为看见身上的衣服，而想起我。对吧，对吧，对吧？”
“对啊，对啊，对啊。安小静，你真是太聪明了！”脑子里的两个小人简直乐开了花。
而我，则忍不住乐出了声：“嘿嘿嘿……”
哪知道得意忘形，忘记了还在喝牛奶，一不小心就被牛奶给呛到了。我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季先生先是一头雾水看着“人仰马翻”的我，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喝个牛奶也能状态百出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你管我……”
“那要谁能管你？”
我好不容易顺过来气，想一想自己呛到的原因，有点气急：“还不是因为你！”
“又是我的错？”季先生笑，“我刚才只是站在这里，让你跟我一起去商场啊，明明前一刻还不想去的人，突然一下，你就自己笑起来，这也怪我？”
“对啊，怪你，怪你，就怪你。”我跳起来，去拿包，准备跟季先生出门。
“为什么啊？”
“你没听过一首歌吗？”
“什么歌？”
我故作镇定，从季先生身边走过，率先出门，在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开心地小声哼唱：“我一见你就笑……”
季先生果然服务周到，我一点没有受到高温的侵袭，很快就到了商场。虽然，男装变来变去就那几种款式，但是给季先生选衣服还是有点难度的，毕竟，季先生是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挑剔，但事实上十分讲究的人。
但是，这一点都难不倒我，因为我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于是，很快，我就为季先生挑选好了T恤、衬衫和西装。
季先生原本是全程看着我，双目含笑，一句话都不说，只管刷卡的，但是，到了最后一家专柜时，出了一点点小小的“事故”。
那是一家以卖世上最舒适的豆豆鞋闻名的专柜，我走进去，直接拿了一双灰色的豆豆鞋，专柜小姐就过来向我推荐其他款：“要不要看看我家皮鞋呢？当季先款，全手工制作。”
“谢谢……”我客气地说，“不用了。我还是最喜欢你们家的豆豆鞋，款式简单，开车穿最舒服。”
专柜小姐就看着季先生笑：“哎呀，帅哥，你小女朋友的眼光很不错哦。”
我和季先生立时就愣住，像是机器人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不知道季先生在想什么，反正我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一句：小女朋友……女朋友……
“不、不是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很久以前就梦想成为季先生的女朋友啊，明明听见专柜小姐这样说的时候，雀跃得简直想搂着专柜小姐转圈，明明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红着脸默认的啊！可是，我却完全不过脑子地否认：“不是女朋友，是邻居哥哥……”
我一边这样说的时候，一边忍不住偷瞟季先生，然后，我就看见，那一瞬间，季先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一张英俊的脸变得肃然又落寞。
我暗自吐舌，我好像、似乎做错了什么……
后来，季先生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冷着一张俊脸，径直去了商场二楼的女装部，自顾自地选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然后一言不发地买单。买完了，他将装着裙子的购物袋塞到我手里，然后冷冷地说：“回家。”
“哦。”我跟在后面，十分明显地感觉到，季先生生气了。
回来的路上，季先生紧紧抿着薄唇，只顾开车，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已然知错的我实在憋不住，假装若无其事地没话找话说：“冰镇西瓜真好吃。”
季先生两眼看着前方，不说话。
“还有那个冰激凌也很好吃。”我明知故问，“你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吗？”
季先生看我一眼，不说话。
我就对自己说，继续，加油，安静，你看，至少季先生刚才看了你一眼，说明很快他就会原谅你了啊。
于是，我就撒娇说：“啊呀，好想再吃一个啊，也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我刚说完，季先生就从随车的小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激凌，放到我眼前，一副仍然不想跟我说话的样子。
我就有点慌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季先生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我跟邻居妹妹，没有什么话好说。”
我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但心里又莫名委屈起来，明明，他就没有说过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啊，那我又怎么好承认呢？
大概是因为季先生就要离开的恐慌，加上莫名的委屈，我的倔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心里想着，哼，不理我就不理我，季先生，我也不要理你了。
我不说话，扭过头，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
就这样，一直到家，我和季先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是，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回家之后，我将季先生给我买的裙子一件一件拿出来试穿之后，发现，不仅尺码正好，就连款式、颜色也都是我喜欢的。
作为一个男生，一个平时对女装毫无研究的季先生，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坐在衣帽间里，看着那些漂亮的小裙子，怔怔发了呆。
脑子里的小人就适时跳出，对着我一顿“捅刀”：“啊呀，安静，你完了，你完了。你看，季先生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无情地伤害了他，他再也不会理你。”
另一个代表我心声的小人就立刻反驳：“才不会呢，季先生才不会不理我。从小我跟季先生闹别扭，每次都是过不了多久，季先生就会原谅我了。这一次，也一样。”
“才不会呢。”捅刀小人伤害起我来简直毫不留情，“你没看到刚才季先生的脸色吗？他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再闹别扭，季先生都没有冷过脸啊。这一次不一样，安静啊，安静，再过不了几天，季先生可就要飞走了。天高皇帝远，美国，耶鲁，到处都是金发美女，万一……你就哭去吧。”
我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彻底吓住了，脑子里满是惊叹号，慌得不知所措，而与季先生分别已经有两小时了，而他没有联系过我，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像以前一样原谅我。
我彻底慌了神，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但却因为心中小小的骄傲无论如何不肯先直接地认错，就在这时候，我的救星出现了。
我们班班长打电话给我，向我询问给班级舞蹈队买服装的意见，我跟班长平时关系还好，又想着班长同样是男生，也许可以给我一点关于怎么委婉地向男生道歉的意见，便立刻毛遂自荐，跟班长一起去选购舞蹈队服装。
当其实一整个下午都一无所获，只深切地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季先生，我好像一点都不愿意跟同龄的男生相处。
于是，匆匆选好舞蹈服，我就急着回家，班长坚持送我回家，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班长大概也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安慰我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要太担心。”
“谢谢。”我与班长挥手告别，蓦然就想起了以前季先生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不由自主地就微笑起来。
挥手转头的一瞬间，却发现季先生站在我家门前的景观树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班长。
我愣住，季先生已快步走过来，他目光冰凉，扫过班长，然后落在我的脸上，冷然对我说：“过来，我有事跟你谈。”
季先生的眼神太犀利，气场太强大，班长怔在当地，而我吓得不由自主跟着季先生走。
季先生走在前面，也不说话，更不说要去哪里，我也不敢问，只好跟着他走，却没想到，他带着我一直走到我家花园的秋千旁，才停下来。
然后，他用命令的语气说：“坐下。”
我就乖乖坐在秋千上，也不敢动，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极小声地问：“你要和我谈……谈什么……”
季先生就伸手一推秋千架，将我轻轻荡了出去，同时，他冷声，清晰又分明地说：“我要和你谈恋爱！”
我满脸惊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先生确实说的是“谈恋爱”三个字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应该高兴地跳起来，但事实是，脸却先很不争气地烫起来，烫到好像要烧起来，于是，当秋千要荡回到季先生面前时，我立刻低着头，脚尖一点地，又荡离季先生……
然后，我就听见季先生仍然清冷的声音：“如果，你同意的话，就荡回来。”
“哦……”我答得像只蚊子哼，却也老老实实控制着秋千荡回了季先生面前。
季先生一伸手就抓住了秋千架，不再让我有“逃离”的机会：“我本来想以后，等你再长大一点再跟你说的，但是，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我不喜欢我想要做的事情有任何变数。”
“哦。”我悄悄用手摸摸脸，真烫啊，又暗暗用指甲掐掐手，疼的。而季先生仍然还站在秋千架前，对我说着话，所以这一切就都是真的了。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不想强迫你，你要是有任何犹豫，就把秋千荡开。给你五秒钟时间。”季先生这样说完，抿紧了薄唇，将头侧向一边，假装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我明明看见，他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看我，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我就用脚尖死命点住地面，生怕秋千会移动开。我慢慢抬头看着季先生，季先生绷着一张俊脸数秒，越数越快：“1……2……3……4、5。”
“时间到了。”他突然笑起来，豁然开朗的样子，“你以后都不许反悔了。”
我小声嘀咕：“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反悔啊。”
季先生就勾起唇来，再也绷不住一张冷脸了：“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脸红得想逃，却又向旁边让了让，给季先生空出一个座位来。
“没说什么是什么？”季先生坐在我身旁，长腿轻轻一蹬地，秋千就带着我们俩慢慢荡开，其时，夕阳如玫瑰，花香醉人，我和季先生就这样荡啊荡，我侧头看着季先生，然后就看见他的耳尖慢慢红起来。
“我是说，为什么你给我买的裙子，正好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呢？”我想起以前种种，“好像不只是裙子，你给我买的所有东西，蛋糕的样子，奶茶的口味，笔记本的品牌，就连用的笔的款式，都恰好是我喜欢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你其实是有特异功能吗？”
“我哪里有什么特异功能呢？”季先生牢牢望着我的眼睛，笑意慢慢爬上他漂亮的眼睛，“我只是能认出，你喜欢某个事物的眼神，因为，我在那里面住了很久了。”
啊，真是坦诚、直接又自信的季先生啊，好像早早就已经吃定了，我是喜欢他的，我很想假装淡定地反问他，他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喜欢他呢？但我知道，一个人，你可以受伤时假装不疼，贫穷时假装富贵，但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啊，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就好像，我喜欢季先生，就好像我同样看得懂季先生看着我时，喜欢的眼神。
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先前那种悬而未决的莫名烦躁心情也随之消失了，而随之消失的好像还有我的羞涩感。
以前，季先生随便对我说一句话，我都会脸红心跳，但奇怪的是，这个夕阳很美、花香怡人的傍晚，季先生说，我要和你谈恋爱；季先生说，因为我在那里面住了很久了，而我的第一反应竟然并不是像以前一样，脸烫得像烧起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这一次，我居然能够慢慢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一直能看到他的眼底，好像从他的眼底就能看见我和季先生一辈子的幸福，心跳得并不快，但却前所未来的安稳。
倒是季先生，第一次被我这样长久地注视，英俊的脸上慢慢就显出羞涩的嫣粉来，但他仍然极力假装镇定，问：“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我摇头：“没有花啊。”
我这样说的时候，视线仍然一点都舍不得离开季先生的面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脸比什么花都好看，我怎么看也看不够呢。”
“喂……”季先生的脸就更红了，一向能言善辩、经常说得我脸红心跳的季先生，居然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啊。
我装着一本正经：“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别人都喜欢玩手机，刷微博，可是啊，我觉得那些都没有看季先生的脸有意思。”
季先生蓦地就咳嗽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而我，则十分享受这种“反撩”季先生的感觉。
但我没有高兴太久，季先生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侧身逼近我，十分霸道地问：“既然我那么好看，那么看不够，刚才，你怎么还看别的男生？嗯？”
“别的男生？”我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看啊……”
我突然想起和班长告别时被季先生看到的那一幕，立刻心虚得像只蚊子在哼哼：“我就是、就是想问我们班长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不小心惹一个男生生气了，要怎么道歉才好……”
“那你问到了吗？”
我一摇头，他就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也是男生啊，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呢？”
我暗自腹诽，我本来就是要向你道歉啊，这种事，怎么好问当事人呢？季先生却突然冷着一张帅脸，霸道地命令我：“你就算去问别的男生，都不肯问我？我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现在，快点问我吧。”
我就乖乖问：“那，如果有女孩子不小心惹了一个男生生气，要怎么道歉呢？”
“男生？什么样的男生？同学、朋友，还是喜欢的人？”
我就知道，刚刚被我撩的季先生会立刻找机会反撩回来，但也只好遵从心意答：“喜欢的人……”
“是像我一样帅气、聪明、温柔的男生吗？”
我点头，季先生那双好看的眼睛就笑得弯起来，像弯弯的、明亮的月牙儿。
他说：“那既然是像我一样的男生，那我的答案就一定是唯一正确的啦。”
然后，他坏笑着看着我说：“嗯，如果是我喜欢的女生不小心惹我不高兴，那我觉得，她只有一个办法让我‘原谅’她。”
“是什么？”我当然知道，答案一定又是另一个“陷阱”，但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坠入那个“陷阱”，甘之如饴。
“嗯……”季先生的眼睛亮了亮，却仍然假装淡定地说，“你需要亲一下他。”
他说完了，就笑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以为我会不好意思亲他，所以才这样说，来故意捉弄我。我所了解的季先生啊，一直有一个恶趣味，那就是喜欢看我被他捉弄得脸红心跳。
但是，这一次，恐怕要让季先生失望了。
我低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然后突然说：“啊呀，大麦怎么突然跑出来了啊。”
等季先生下意识偏头去寻找大麦的身影时，我飞快地在他的左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恢复原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的夕阳。
半晌，寂静无声，我好像甚至能听见季先生飞快的心跳声，心里便有甜蜜不停不停地涌上来，我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瞟季先生，不期然，就撞上季先生的灼灼目光，像是触及了炙热的岩浆一般，我们迅速避开彼此的视线，然后，各自脸红得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夏末秋初，红霞飞满天的傍晚，季先生说，要和我谈恋爱，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还没有分别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于是，我在那天的日暮时分，突然地，郑重地，向季先生说：“好的，但是，我们约定了，要是一辈子的哦。”
“什么？”
“你说的，要和我谈的事情啊。”
他说：“那件事情啊，恐怕一辈子都不够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是啊，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季先生，未来还有很多很多个黄昏，一辈子的黄昏。 余生甜记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