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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锦豪园的门卫十分敬业,孟雪贞没有门禁卡,站在门口跟着出入的人趁门卫不注意混了进去。
其实给萧北凤打通电话就行,但她不要打。她要出现在他面前时是从容不迫的形象而非被挡在门外等待他接她进去的形象。
5号楼前有一个男人站在冷风里低着头,他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插在胸前棉衣里掏摸着。孟雪贞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她进到电梯里,直到十一层。
十一层有两户人家,静悄悄的,温暖如春。温暖从外到里的包围着她,她朝1101室的门敲了三下。
门开了一条缝,孟雪贞推开门,一股更温暖的气息袭向她,她双脚迈进屋子,静悄悄的屋子。转过身关门,——有棍子打在她的脑袋上。
人自然是倒下了。孟雪贞人事不省,如果她有意识,那一定会永生难忘。
一个男人伸手作势要抱孟雪贞,许云走过来踢了男人两脚又踢了地上的孟雪贞一脚。
“还挺怜香惜玉呢。门口的监控线剪断了吗?”许云问。
“云姐放心,万无一失。”那男人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被踢的部位,眼睛看着孟雪贞笑。
“瞧你那样?没出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许云挖苦着,又说:“搭把手,拿着东西走。”
***
待拆除的大厦总是一副破败景象。
倾光大厦地址偏僻,位于J市老城区的东方边缘处。早些年这里也曾人来人往,由于上届领导班子经济发展重心在新城区以及新规划的特定区域,老城区人才流失、商业流失严重。经济上落后,新旧城区也就两番场景,今年新一届领导班子甫一接手,对老城区的改造和重新发展提上日程,旧区换新颜,政策看哪里资本就去哪里,这不拆拆建建的事情已是大有先行者。
商户早就撤光了,门窗却关的严实,空荡荡的老旧破落大厦光线倒还好,只地上墙上顶上的各类残留广告贴纸,东一堆西一撮的破瓷烂木、横着竖着斜着的条幅彩带……垃圾满眼满目。
许云和那男人架着孟雪贞刚进得大厦,五楼栏杆处另有一个男人喊起来:“许姐来了。”
大厦内部是不规则椭圆形结构,站在一楼正中央是可以直接看到楼顶淡蓝色凸出去的弧面,每一层都用一米多高的栏杆围着,既能保持安全又能最大限度提高视觉空间感。
许云轻声呵斥五楼的男人,男人不再叫喊,噔噔噔跑下来帮着搀扶孟雪贞。许云甩手走在前面,口里称呼一开始唤她“云姐”的那个男人为“宝子”,另一个唤她“许姐”的男人为“包子”。宝子是许云的表弟,是名字;包子是许云雇佣的帮手,是假称呼。
四个人上到五楼,楼口另有一位换作“饺子”的男人等在那里,这自然又是假称呼。包子、饺子都是人高马大,一样破败散乱的五楼原先是娱乐层,商家退出后,大面积的区域堆着破烂,小面积的区域堆着垃圾。再往里去,有一角落曾是家小小电影院。
影院黑暗,如今被几处大灯照的鬼气森森。
观众席上的座椅拆的零零碎碎,几处前排完好些的座椅上坐着三个人,暗红色的椅背后各绑着不知从哪里移过来的大石头,人也是绑着的,闭着眼睛,不知如何。
“扔这里吧。”许云对着宝子和包子说。人被扔在前面台子上,包子涎着口水索问:“许姐,你搞完了…答应我们的事情可不会不算数吧?”说着身后的饺子也上前一步,瞪着眼睛等着回答。
“这些本来不在协议上的事,这是我便宜你们的,你们要懂。”许云说。
两个人答应着点头。宝子扯了扯许云的衣服,许云回头瞪了一眼,再开口时语气严厉许多:“想弄出人命?”
“我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许老板别拿话吓我们兄弟俩:兄弟们可不是吓大的。”饺子语气不善的说。宝子看着饺子、包子又看看许云,缩回了脖子。
许云从地上黑色提包里拿出一卷黑胶带,压着声音说:“我是拿钱办事,你们拿了几份钱我也不过问。钱我照付,只多不少。”她看着饺子又看向包子,说:“用胶带把他们三人的嘴糊死,手脚也再检查一遍。”
两个人闻言不动,只拿滴溜转的眼睛看人。包子态度和气,说:“许姐快人快语,俺们哥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您不问,俺们也不问,这三位是什么来头……”他看了看蹲在地上翻腾黑提包的宝子,笑着说:“您这兄弟也是一帮手,咱们呢就该办事办事,该拿钱拿钱,事办利索了,——还怕不成?”
于是三个男人拿着胶带一人负责一个,嘴巴、手腕、脚踝能缠的缠,能绑的绑。许云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粒黄色胶囊,挤破囊衣,把里面的液体倒进孟雪贞的嘴里,又给她灌了半瓶水,这才重新站起来。
凉水顺着嘴角流出来,脖子上、衣领上、地上被水流过,冷津津的。孟雪贞被人打晕,经过一路颠簸现在又被凉水刺激,本来开始有意识,身体仍是卷曲瘫软着,神经却有细微感知: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眼睛闭着却也不需要睁眼看就感受到周边的环境——有男有女。
胶囊的药效发作很快。她又沉睡过去。
“不愧是专业。”许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孟雪贞,不无感慨的说。
座椅上被麻绳与胶带捆扎紧实的三个人此时也正因药物的原因昏昏沉沉着,许云看着中间的人,又看右边的人,包子、饺子和宝子三个人也跟着看右边的人。
“云姐,这个人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宝子问。
饺子、包子不说话,却也等着许云回答。许云望着萧北凤,自知萧北凤也偶尔出没媒体报端,如今她把萧北凤、秦翔、张风浪三人捆绑迷晕在此,也怕身后的三个人脑袋里别有心思,就把眼光转向地上的孟雪贞说:“你什么人不眼熟?”话音未落,又踢了孟雪贞一脚说:“这是他在乎的人,我被他坏了名声,不能就这样饶了他!兔子急了也咬人——我这是以牙还牙。”
宝子没有再说话,饺子却问说:“那他们是三个人,难不成那两个也都在乎她?”问着话,脚下只轻轻碰了碰孟雪贞的脚,胶底鞋碰到高跟鞋上,微微震动。他使个眼色,包子就跟着说:“许姐别多心。这话全当俺们好奇,您说不说都随自个高兴就成。”
许云没有回答。她看着三个人架好摄影器材,布置好台上场景。等到差不多时从黑提包里拿出一件牛仔挎包扔给包子和饺子两个人,两个人垫了垫重量,没有再说什么自动的退出电影院;包子看着眼红,眼睛一面看着黑提包一面瞅着台上的长条沙发。沙发自然也是废物利用,黑乎乎狗啃过一般破烂样儿,但现在被搬到这昔日影院屏幕台前,上面铺着大红的毛毯,毛毯遮住一切。
孟雪贞仍昏沉在地上。许云站在摄影支架后查看拍摄效果,听到后面传出嘎巴一声,头也不转的说:“怎么我这亲表弟也要做一回男主角?”
宝子好不容易把地上的人搬到大红沙发上,正不知孟雪贞身体哪里发出磕碰声,听到许云的话,想到各色网站上流传着的视频片段,忙慌得站直身体,试探着问:“云姐你最了解我,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赚钱最重要。”他说完忙掩住口。
许云咯咯的笑,挥着手让宝子也退出去。影院进口处两开扇的门合起来,一把链子锁缠两圈,隔绝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
萧北凤的眼睛接触到周边强光刺激时没有闭合,略一歪身就发现秦翔在看着他。许云手里拿着矿泉水走到张风浪跟前,冰凉的水顺着张风浪的头发流到脸上、身上,她倒完一整瓶水还要倒第二瓶水。
下过雪的J市待拆大厦里仍旧是零下温度,冷水浇进热身体里浸湿衣服,张风浪的手绑在身后椅背上,贴合着石头的手微微抖动着。
几个人各自的处境只一瞬间就看的透亮,唯有那前方台上大红长沙发里的孟雪贞此时仍旧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时间一秒一秒静静流过,死一般寂静的白日,直听到许云哼出一声响才作罢。她伸手撕开萧北凤嘴上的胶带。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萧北凤问。他眼睛紧紧盯着许云,一动不动。
“别挣扎。”许云笑着说,她放下手里的水瓶,跑到摄影三脚架前用手抚摸镜头,“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要毁我。”她说的平静,转过头看着萧北凤的时候脸上带笑,鼻腔里哼出笑,又说:“既然你能拍。我怎么就不能拍?”
“我奉劝你别做傻事。”萧北凤冷言。手脚动作着,动无可动。
“我为什么不能做傻事?我偏要做!”许云走到长沙发旁,手里的半瓶水系数倒在孟雪贞的脸上。
“你恨我就冲我来,为什么带上别人。”萧北凤喊。张风浪睁开眼睛,秦翔目不转睛的盯着孟雪贞。
“别人?”许云又笑起来,她伸手又撕开秦翔和张风浪嘴上的胶带。“他们是别人吗?你们一个、两个……蛇鼠一窝。不是都喜欢她?”她重重的踢一脚孟雪贞垂到地上的小腿肚子,暖色衣物上瞬间印出半个鞋印。撕拉一阵乱扯,外套、毛衣、衬衣甩到一边,眼看着那肌肤白里透红,许云笑的更大声:“来啊!是一对一,还是三英战吕布?”
“你!”“许云!”
“你要什么!”秦翔问。
“我要什么?”许云呢喃两句,眼睛看到三脚架上黑漆漆的镜头,“我要你们身败名裂。”她伸手挑开案板上鱼肉一半的遮挡物,把其中一个高光大灯对着沙发,人走到萧北凤年前引逗着:“从你开始?”
“你要多少钱?”秦翔问。许云又走到秦翔面前,上下打量后拍着他的头说:“你们当我傻子吗?我手里不留点把柄,怎么能有命享受?放心,——钱我是要的。要不从你开始?”
她虽然说着挑衅的话,却并不解开三个人的绳索。前方的沙发迎着光,让人不得不低头。
“我让步。”萧北凤提议。
“如何让步?”许云好奇的问。秦翔看着萧北凤并没说话。
“我辞去分公司职务。”萧北凤说着抬头看许云,“我辞职。”
“就这样?”她问,又自言自语:“就这样……你愿意辞职?”她咆哮起来:“不够!不够!”
“不够那就随你折腾。”萧北凤咬牙切齿的说。“我现在后悔刚才说的话了。”他的眼睛深邃如渊海,望着许云的时候泛着光芒。
许云又转到秦翔面前,“你呢?做什么让步?”
“你说。”
“把产品漏洞补上。”
秦翔笑。这无声的笑刺痛许云,惹来一记耳光。他不躲不闪,余光瞥向前方。
许云走到张风浪跟前,后者不知何时闭起双眼,她举起的手定在半空。“装什么?你不是‘风-流-浪-子’?你最可恨!”巴掌随着话语还是打下来,打在张风浪紧闭的眼睛上。
“陶佳被你吓的都离开了J市……真可恶!”
前方的红模糊一片。 不曾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