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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堂堂一个大厂长，帮我卖袜子，还是女袜，不觉得丢脸吗？”苏云溪连忙过去想将张超越手里的袜子夺下来，奈何他使坏，故意举高让她根本够不着。

　　张超越心情大好，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有什么丢脸的？我这个厂长挣的都没你多，况且给你帮忙我只会觉得无比光荣！”

　　“哎！你！”甜言蜜语真是信口拈来，亏得邵成见缝插针就宣扬他没处过对象，苏云溪表示很怀疑。

　　不过眼看着工人们陆续出来了，她也不能耽误正事，多一个人帮忙看货，她推销起来更加心无旁骛，再加上玻璃袜的口碑已经在饼干厂打开，但凡往跟前来的就都是想买的。

　　女人都有攀比心尤其是在穿衣打扮方便，只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花七块钱赶个时髦都欢天喜地。

　　一个半小时的功夫带来的玻璃袜全部售罄，苏云溪打从心底里高兴，眉眼间全是笑，累一天了也不见丝毫疲惫，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人民公园。

　　这次张超越要跟，苏云溪就没让他陪，人民公园和钢铁二厂分明在两个方向，张超越如果跟着去，肯定会一直守到她们收摊回家，到时候就不一定有往钢厂去的公交车了。

　　苏云溪拒绝的理由很充分，张超越也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不过还是坚持送她上了公交车才离去。

　　因为顶着库存压力，苏梅彻底抛开了面子负担，有人走过路过她就吆喝，不管谁问都是笑脸迎人，她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是朴实善良，耐心温柔笑容又亲切，大半天的功夫，公园里已经不少小朋友都亲切地喊她“婶婶”。

　　“婶婶再见！”

　　“好嘞，小朋友真棒真乖！”苏梅弯着腰摸摸孩子的头，挥挥手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看着天边的晚霞皱起了眉头，正担心着呢，忽然听见一声欢快的呼唤。

　　“妈！我卖完了！200双玻璃袜全部卖完了！”苏云溪高兴得又蹦又跳，大老远看见妈妈就飞奔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哟，瞧瞧你，高兴起来还跟个小孩似的，好了好了，别转了妈头晕。”苏梅没好气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苏云溪这才把她放开。

　　苏梅却又责备道：“咱不说好了收了摊儿各自回家么？你怎么还往这边跑，是信不过妈妈呀？”

　　“怎么可能呢！我呀，是忍不住要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妈，咱收摊回家吧，再晚坐不到公交车了。”苏云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担心妈妈想多卖钱天黑了也不回家，妈妈心疼她来回折腾怕她累，母女俩出发点都是为对方着想，谁也不会真的责怪谁。

　　苏梅看了看摊位上剩的袜子玩偶，有些惭愧：“要不咱再等会吧，我听售票员大姐说，晚饭后也有好多人，都是在附近住的。”

　　“附近的住家户晚饭后来，大部分是来散步消食儿的，咱就算能卖也是零零散散的几个，还不如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争取明天人流量集中的时候再多卖点！”

　　苏云溪说服起人来有理有据，苏梅根本说不过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苏云溪想到心里惦记的事儿，于是开始旁敲侧击，“妈，您以前还没下乡的时候有人民公园不？”

　　“有的，人民公园是五六年建的，妈以前经常和你小姨来玩，不过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没有旋转木马也没有排球场，那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玩的。”苏梅被勾起了过去的美好回忆，嘴角噙着笑意。

　　“妈，你多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儿呗，以前的沪市是什么样的？以前你们下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都很好奇。”

　　苏梅心里头咯噔一下，提到下乡，她还是有些排斥，于是就捡着在年轻时候的事情说了几件，苏云溪留心听着，话题一直没在她想知道的事情上，不由得有些失望。

　　可每个人总有些伤心的经历每每想起仿佛像是再经历一遍，于是便不愿提及。

　　苏云溪有些心疼，她妈最早是吃亏在不谙世事上，外公把她培养得天真又善良，如果苏家没有横遭变故，天真和善良便不会成为妈妈最大的缺点。

　　“妈，咱回家吧，我知道你中午肯定没好好吃饭，咱回去吃饺子去！”苏云溪贴心的挽住妈妈的胳膊，还将重的包袱拿在了自己手里。

　　“你想吃饺子了是吧？回去妈就包，韭菜鸡蛋馅儿的成不？这个点食品站供销社都关门了，应该是买不着肉了。”苏梅有些犯愁，她自个吃什么都行，女儿还在长身体，每天这么奔波不吃点有营养的可不行。

　　苏云溪知道她妈的心思，于是赶忙说道：“您别犯愁，我就爱吃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妈其实对比以前在老葛家的生活，咱们现在想吃顿饺子回去就能擀皮，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不是么！”

　　“而且这样的生活咱也不会过太极，我盘算着，等玻璃袜全部卖完咱就可以着手筹备店面了，到时候正好一边找门面一边找学校，两不耽误。”

　　“门面？云溪你是说咱不摆地摊了要开店吗？”苏梅做梦都不敢想。

　　苏云溪却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总摆地摊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市容规划严格起来还得担惊受怕，不如趁现在铺面便宜，想办法买下来。”

　　“什么？你要买铺子不是租铺子？不行的不行的，云溪咱手里不能压那么多房产，很危险的！”苏梅吓得嗓门都高了八度。

　　说实话光是家里那堆房契就够她害怕的了，当年抄家被戴高帽游街的场景还仿佛就在昨天，资产过多就是右倾投降主义，谁都能打谁都能骂。

　　苏云溪赶紧拍着她妈的后背安抚道：“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今时不同往日了，国家都支持个体户创业，说到这个，妈，我准备用房契抵押上银行拿无息贷款，您看可以吗？”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向来无条件支持女儿的苏梅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答应。 奋斗在八十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