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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超越懂她的骄傲尊重她的决定，苏云溪快要惭愧得无地自容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汇聚成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谢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背半天了，口渴吗？我去给你接水去。”张超越说着就递过来手，苏云溪忙把带来的搪瓷杯交给他，红着脸低着头又说了一声谢。

　　就这样俩人达成了共识暂时都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当火车停靠在清城站又是第二天下午了，苏云溪片刻不敢耽误直奔三花袜子厂。

　　因为来之前就提前打过电话，所以郝厂长早早地等在了厂门口，苏云溪还没从三轮车下来郝厂长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了。

　　“从昨个傍晚接你电话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小同志你太了不起了，你是我见过返订最快的客户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又回来订货，真的太出人意料了！”

　　“郝厂长您都快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我快还是因为我拿的货少啊！”苏云溪笑着和郝厂长握了握手，见郝厂长的目光划向了张超越，便大大方方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跟着一块来看看。”

　　这意思就是对方的身份不方便说得太明白了，郝厂长也是场面上的人，场面话又怎么会听不懂呢？当即笑哈哈的打了声招呼：“同志你好，先上我办公室喝杯水休息休息，奔波了一路，累坏了吧！”

　　郝厂长说着就在前面引路，厂门口围着看热闹的工人见厂长过来了立马全都散开，等人往办公室去了又都跑出来交头接耳。

　　“哎，你们说这来的是什么人呐竟然出动咱厂长亲自接待，还来厂门口等着。”

　　“看样子不像是采购啊，采购员不都是肥头大耳的中年老男人么，哪有小姑娘当采购员的。”

　　“这可说不准，兴许是人家有关系小小年纪就混了个肥差呢？”

　　“不对呀，我好像见过她，就在咱厂门口，对，没错！”

　　“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上回来是两个女的，一个年级大点，她俩从仓库拿了两袋袜子走，还是今年最新款的春袜！”

　　“真的假的？这话可不敢乱说，郝厂长竟然把袜子倒卖给个人吗他这厂长不想当可是？”销售科科长杨雨林平时就跟郝厂长不对付。

　　听见这事儿立马来劲，拉着大伙说：“咱上仓库问问去，出没出过货，货出哪儿去了，仓库还能没数嘛！”

　　工人们全都蜂拥着往仓库去，人人脸上义愤填膺。

　　苏云溪还不知道她的第二次到来，在三花袜厂掀起了惊涛骇浪，而她郝厂长正在办公室相谈甚欢。

　　郝厂长也是赞赏不断：“小同志啊，你太会想点子了，把袜子做成玩偶，这主意真是妙极了，我们厂的销售科要是能像你似的，因地制宜随机应变，我们的袜子就不愁卖不出去咯！”

　　“销售科卖不出去的，我能帮您卖出去，就看您舍不舍得吐血价大清仓了。”苏云溪笑着给郝厂长递了根烟，又顺手侧过身子给坐在她旁白不远的张超越递了一根，张超越双手推了推轻声说：“戒了。”

　　苏云溪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收回了香烟。

　　就这一个细节，郝厂长就看出了眉目。

　　递烟拒烟也是有讲究的，例如晚辈给长辈递烟，为了表示尊重，都会像苏云溪刚才那样，半弯着腰上前双手奉上，平辈之间就很随意。

　　拒烟也是，直起身子双手往外推也是表示对人的尊敬，而苏云溪看着就比那位男同志小很多，那位男同志虽然进门到现在没说半句话，可他眉眼间的威严，举手投足间的涵养，可不是小门小户能够培养出来的。

　　他对苏云溪的态度，与其说是尊敬，倒不如说是爱重更加贴切。

　　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了，郝厂长却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苏云溪身边仿佛盘踞了一条巨大的黑龙，他沉默着匍匐着，可若是有谁胆敢接近他眼中的明珠，黑龙可就要张开他的血盆大口了！

　　郝厂长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可是没办法，他真真实实是这么感受到的。

　　“郝厂长，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苏云溪笑着问，两次接触下来，她觉得郝厂长思想开明，也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郝厂长忙把香烟放到一边没有点上，客人都不抽他也没道理跟个老烟枪似的在那吞云吐雾，整了整衣服郝厂长十分认真地问道：“云溪小同志想让我们三花袜厂怎么个吐血法儿啊？”

　　“玻璃袜。”苏云溪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微笑着看郝厂长。

　　郝厂长疑惑了起来：“你是说上次我送给你那两双玻璃袜吗？难道你这次准备批玻璃袜？可是玻璃袜那么薄是没办法做成玩偶的，而且玻璃袜成本也比腈纶袜子高啊！”

　　“不做玩偶我也可以卖袜子呀，沪市可是摩登城市，走在时尚的前沿，识货的人多得很，不瞒您说，上回您送我那两双袜子，我都卖出去了。”

　　郝厂长一听眼睛都亮了，仓库里那批玻璃袜要是能卖出去，今年厂里的效益可就提上去了，到了年底给工人们发福利，米面粮油又可以跟以前一样了，那他这个厂长就不用再大过年挨骂了！

　　“你说得是真的？准备拿多少？”郝厂长急忙追问。

　　“那得看厂长给我什么价呀，跟你透个底儿，我全副身家总共就五百块钱。”苏云溪摊了摊手。

　　随即却又笑着说：““不过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您瞧，这是我们家的房契，沪市棚户区大杂院小两层，我想拿它做抵押。”

　　想维持良好的长久合作关系就不能弄虚作假，苏云溪将真实情况以及她做的打算全都据实相告。

　　“另外在我希望价格上厂长能给我点优惠，除了抵押房契，我还会先付小部分定金，尾款等我资金回笼了再给您汇过来，您看成不？”

　　这是想用五百块钱办出超过一千块钱的事来，郝厂长整个儿人都愣住了…… 奋斗在八十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