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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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杀梦成真
1
送走了饶佩儿,冉斯年刚刚回到书房,准备再次去翻阅黎文慈的资料,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的是瞿子冲。冉斯年一边感叹这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一边接起电话。
“斯年,你猜怎么着?白一烽竟然有一本杀人日记!半个小时之前,梁媛他们从对面大楼通过望远镜看见白一烽想要在自己家里烧毁那本日记,幸好小范反应够快,说是闻到了煤气泄漏的味道,联系了白一烽公寓的物业,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直接进入了白一烽的家,阻止了日记烧毁!”瞿子冲兴冲冲地说,“日记只是烧毁了一张封面,现在就在我手里,你快点赶来局里,看看这本日记吧!”
冉斯年挂上电话便想马上换衣服,但想到这个时间出门,家附近可能不好打车,他又想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饶佩儿。于是冉斯年直接拨通了饶佩儿留下的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喂?”饶佩儿显然还没把她从茶几上拿取的冉斯年的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存入手机,根本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电话,语气硬邦邦的,不太友好:“你是谁?”
冉斯年一边换衣服一边用免提对饶佩儿说:“我是冉斯年,你走远了吗?我现在想要出门,有急事,不想等出租,想搭个便车,方便吗?”
饶佩儿显然很吃惊,惊愕了几秒后淡淡地说:“我还在你家小区门口,刚走出来,还没上车呢,你快点吧。我的车子你认识吧?”
冉斯年在常青别墅客厅的时候,曾经透过车窗往外扫视了一眼,停在别墅外面的车子除了瞿子冲开来的警局公车,还有三辆,一辆黑色奥迪,一辆白色捷豹,还有一辆是惹眼的红色宝马。冉斯年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哪一辆会是饶佩儿的,便说:“放心,认识,麻烦等我五分钟,谢谢。”
冉斯年很守时,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他坐上了红色宝马的副驾驶位置,再次对饶佩儿表示感谢。同时也有了空闲去大大方方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也就是已经被他感知到的潜意识——他想要跟这个饶佩儿有进一步接触,以饶佩儿作为自己的训练工具,通过训练治愈自己的脸盲症,至少是缓解症状。
“去哪里?”饶佩儿发动车子。
“去警局,找瞿队。”冉斯年回答。
饶佩儿马上来了兴致:“怎么?案子有进展了?”
“是的,现在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白一烽。”冉斯年想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也就说明饶佩儿的嫌疑几乎已经排除,那么向她透露一点点案情也是无妨的。而且,冉斯年的潜意识,也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饶佩儿绝对不会是常青案子的真凶。
瞿子冲站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的窗前,正好可以望见楼下冉斯年从饶佩儿的车子里下来,冉斯年还跟车里的饶佩儿挥手告别。这让瞿子冲不禁眉头紧蹙,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的?这么晚了,他们又怎么会在一起?在一起做了什么?难道冉斯年对饶佩儿有意思?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他应该撮合一下这两个人,无论是作为冉斯年的朋友,还是作为一个需要冉斯年帮助的刑警队长,或者是作为跟冉斯年关系特殊的瞿子冲自己。
很快,会议室的门开了,冉斯年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直接切入主题:“杀人日记?是白一烽的笔迹吗?”
会议室里除了瞿子冲,还有梁媛邓磊他们,当然,还有今晚最大的功臣范骁。这次,如果不是范骁够机灵,而且是第一次跟踪监视任务就表现出了过人的机智敏捷,及时阻止白一烽烧掉日记,警方也不会得到这么关键的证物。范骁今晚的举动也算是弥补了白天在常青别墅里鲁莽释梦推理的罪过。
冉斯年进门后直接迎上了范骁热切的目光,他对着范骁微笑点头,无声表达自己对他今晚行动的赞许。他对范骁这个新晋刑警不得不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年轻人也许会前途不可限量,毕竟,他有热情,够机智,而且敢于大胆尝试。冉斯年走到桌前坐下,去翻阅那本瞿子冲递过来的日记本。那是一本旧式的日记本,黑色皮革封面已经被烧掉了一半,还能闻到一股烧皮革的臭味。里面的纸张是再普通不过的白纸,单一的横格,字迹歪歪扭扭十分幼稚,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孩子之手,可是上面文字记录的内容却是绝对不普通的。
冉斯年先是像翻阅常青书房书架上的书一样,草草地、快速地把日记一页页地翻了个遍,整体扫描一番,这个过程历时只有不到三十秒。尔后,他在瞿子冲的提示下,重点去看其中挨着的两篇日记。
2005年5月25日凌晨 雨
刚刚,我又做噩梦了。这一次,我仍旧是穿着爸爸的小丑服装,我走在雨夜的巷子里,学着爸爸一样在表演。周围一片漆黑,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只有把自己掩藏在黑暗里,才不会被别人看见。
我隐约听到了前面有一对儿男女,他们一边喘息着一边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做那事儿。我听得出他们的声音,他们就是曾经取笑欺负过爸爸的坏人,当时他们拿着羽毛球拍不停拍打爸爸的头,还让爸爸笑,让爸爸表演。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场面,爸爸担心自己不配合的话,他们会去跟马戏团的团长投诉自己,会丢了工作,就只好苦笑着表演求饶。爸爸是为了养活我,为了让我不至于辍学才忍辱负重的,我虽然恨爸爸的懦弱没用,可是我也知道爸爸为了我有多么辛苦委屈。
我恨那对儿男女,恨不得他们死!我要为爸爸报仇,我也要用羽毛球拍去拍他们的头。这么想着,我就慢慢靠近黑暗中的那个小仓库,仓库门口立着一根钢管,我拿着那根钢管进了仓库,看见了赤身裸体的他们。他们真是不要脸,真该死!那个男人居然还想过来揍我,我直接举起了钢管,插进了男人的喉咙!那个女人吓坏了,裤子都没穿就要跑,我知道,她跑出去一定会说我杀了人,我只好抽出那根钢管,用力刺向那女人的肚子。我刺了一下又一下,一共刺了七次。这个梦真的太真实、太可怕了。我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做这样的梦了。
2005年5月26日傍晚 阴
今天回家的路上,我听邻居于婶儿说家附近仓库那边死人了,死的是一对儿男女,全都没穿衣服。我并没有太吃惊,因为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第四次,我梦里杀死的人真的死掉了。我的梦真的会杀人,这是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我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甚至不能跟爸爸说,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当成杀人凶手的!我就是全身长嘴都说不清,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死了,就不会做梦了,我不做梦,也就不会死人了?可是那些人该死不是吗?他们欺负爸爸,是坏人。我用梦杀死了他们,也算是为爸爸报仇了啊。
冉斯年面色凝重地合上日记本,半晌后开口说:“按照日记里的说法,白一烽并没有杀人,他只不过是做了杀人的梦而已。你说这是本杀人日记,我还以为,他把他杀人的过程记在了日记里。”
瞿子冲理所当然似的解释:“这就是白一烽的杀人日记。我之所以让你重点看这篇日记,那是因为十年前那对儿男女死者正是在5月25日晚上将近十二点遇害的。而这篇日记正好是白一烽在凌晨写的,正好就是他杀人回来之后。日记里记述的死者的死法,包括钢管、男死者的喉咙、女死者腹部被刺七下,这都是警方绝对没有外泄的细节。当年的案子,只有少数几个邻居知道一点案情,包括那个于婶儿,只知道男女死者赤身裸体,还有一个目击者看见了一个小丑打扮的人从仓库里出来。”
“你是说,只有凶手才会知道其他的细节?白一烽其实就是凶手,他在日记里也选择自欺欺人,把杀人的过程刻意或者非刻意地记录成梦境?”冉斯年虽然这样问,但是并不赞同这种说法。
瞿子冲打了个响指:“没错,当年白一烽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太过刺激,他平静下来之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就自欺欺人,把杀人的行径当成了他做的梦。”
冉斯年指了指日记问:“其余的日记你都看过了吧?所有日记里,他都把杀人的过程说成了是做梦?”
范骁抢先回答:“没错,日记里一共有五段关于杀人的过程和细节记录,六个死者,白一烽都说这是他在做梦。梦里被他杀死的人,在现实中,也真的死于梦里的场景。而且他每次做这种杀人的梦,都是穿着父亲的小丑服装。”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白一烽都在自欺欺人吗?”冉斯年微微颔首,像是自言自语,“还有最关键的小丑服装,如果真的是白一烽穿着父亲的服装去杀人,小丑服装一定会染血,他父亲会没有察觉?既然他的父亲是个小丑,警方会不调查他?不检查他的小丑服装?如果检查了,又怎么可能检查不出血迹?就算白一烽父亲有心替白一烽掩饰,把血迹洗掉了,通过鲁米诺试剂还是会发现血迹的。要说白一烽的父亲偷偷把染血的服装烧掉了,这也不太可能,一共五次犯案,六个死者,这要烧掉多少套服装啊,马戏团的人不会发现服装陆续减少吗?”
瞿子冲微微蹙眉,冉斯年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杀人日记就摆在眼前,要说梦境会杀人,那绝对是无稽之谈,除此之外,还有哪种可能性能够解释白一烽知道全部杀人过程细节呢?难道他父亲是凶手?带着他去杀人,他作为旁观者全程观看,然后又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父亲是自己?
冉斯年又问:“按理来说,这样一本日记如果真的是杀人的记述,那就等于是罪证,白一烽为什么会保留十年呢?难道他至今还坚持自己没有杀人,只是做了杀人的梦而已?”
“没错,白一烽现在就在审讯室,他坚称自己绝对没有杀人,只是做梦杀人而已,他的父亲当年更是没有包庇他。当年警方已经调查过了他的父亲,毕竟他父亲正是马戏团唯一的小丑,可警方很快就排除了他父亲的嫌疑,因为他有切实的不在场证明。至于说保留那些日记,那是因为他一直想要破解自己做梦杀人的谜题,而如果烧了日记的话,便不会有人相信他能够做梦杀人了。白一烽刚刚跟我说,他是打算在小丑案凶手被捉到之后,再拿着日记去找你这位专门研究梦的大师寻求答案的。”邓磊为冉斯年解释。
冉斯年沉默不语,他直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白一烽很可能并不是当年的小丑连环凶手,也不是常青案子的凶手,但白一烽绝对是当年和现今案子里的关键人物,而且,白一烽就是午夜时分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神秘变声人。
2
审讯室里,白一烽与冉斯年面对面坐着,彼此凝视对方有十分钟之久。最后还是白一烽沉不住气,首先开腔,他低低地问:“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杀人吗?”
冉斯年不假思索地回答:“相信。”
白一烽吐出一口气,肩膀松弛下来,苦笑一声说:“谢谢你信我。不瞒你说,我就是半夜用变声器给你打电话的人,我关注你很久了。因为你是梦学大师,而我,有个关于梦的谜题。”
冉斯年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梦学大师?不过眼下不是纠缠称呼的时候,他郑重地问:“常青在你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结果发现了你的日记?”
“是的,常青这个卑鄙小人,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居然偷偷在我家里安装那种东西!”说到常青,白一烽懊恼不已,尽管对方已经是个死人,“我父亲半年前去世,丧礼过后我因为悲伤过度体力不支,是常青把我送回家的,原来就是那个时候,他偷偷配了一把我家的备用钥匙!那之后,他就通过监控发现了我藏在卧室墙壁里的保险箱,发现我的保险箱里藏的不是什么存折金条,而是一本日记。常青这个浑蛋,竟然偷偷潜入我家里,把日记给偷走了!”
一切就如同冉斯年预料的一样,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替白一烽讲下去:“常青对十年前的小丑案也有所耳闻,看了你的日记,他已经断定你就是十年前小丑案的真凶,他要把十年前的案子搬上荧屏,甚至还邀请了当年的真凶担当男主角,这个噱头,简直可以载入世界电影史册了。”
“可我并不是真凶啊!我的梦,我的梦才是真凶!这点,你不是相信我吗?”白一烽急着辩驳。
冉斯年转移话题,问:“当初常青请你来出演电影男主角,你怎么会答应?他要挟了你?”
“没有,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偷看了我的日记,我看过剧本后也十分惊讶,我怀疑常青或者编剧谭健升就是当年的真凶,为了调查这两个人,也是为了解开我身上关于梦的谜题,更加为了不引起常青的怀疑,所以我才没有拒绝,答应出演男主角。我是真的很想弄清楚,到底十年前杀死六个人的凶手是他们中的一个,还是我的梦!”
“所以直到昨天,在常青的别墅里,你听我说常青这个故事的来源很可能是通过针孔摄像头得来的文字资料,你就猜到了,很可能是常青在你家安装了摄像头,偷看了你的日记?”冉斯年问。
白一烽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叹息着说:“是的,所以我马上赶回家,想要在家里找一找,可是我根本没找到什么摄像头,日记也还好好地放在保险柜里,但是位置却放错了。我已经可以肯定,常青来过,他偷走了日记后一定拷贝了备份,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他又把日记给我送了回来,还收回了那五个摄像头。如果他没有拿走那五个摄像头的话,那么摄像头就会给我做证,证明常青死的那晚,我根本没有出过家门,只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而已!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做了杀人的梦。冉大师,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吗?梦也是可以杀人的!所以杀人的,是我的梦,而不是我!”
冉斯年正色道:“白先生,我想我有必要跟你澄清一下,我的确说过梦可以杀人,但是我的意思是,梦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意识,导致这个人去杀人,而不是直接去杀人。常青的案子,包括十年前的连环案件,我都相信你不是凶手,但我也绝对相信,凶手另有其人,而不是梦。”
白一烽十分迷惑:“你的意思是,人不是我的梦杀死的?也就是说,梦没法杀人?即使是这样,你还相信我不是凶手?为什么?”
“就因为你还保留着那本日记,把它藏在保险箱里。”冉斯年诚恳地说,“如果你是真凶,我想不到你有任何理由保留着这种东西。而且,我的直觉,也就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你不是凶手,十年前的案子和常青的案子,不会是如此简单。”
白一烽彻底蒙了,不停地发问:“怎么可能另有其人?如果凶手不是我,也不是我的梦,那么我的梦又怎么解释?”
“目前为止,没法儿解释,不过我相信,谜题很快就会解开,而解开谜题的钥匙,就在你的日记里,还有,你的梦里。”冉斯年自信满满,那个一周之内破案的承诺,他还牢记心中。
“我的梦?我的梦不都记在日记上了吗?”白一烽有点心浮气躁,主要是因为冉斯年居然又矢口否认了梦能杀人,他觉得除了梦,就只有自己的嫌疑最大,警方到最后很可能就把他当成替罪羊去交差。这个时候的白一烽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烧掉那本日记的话,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烧掉那本日记对吧?可在我看来,如果你烧掉了那本日记,也就等于放过了当年的真凶。相信我,你的日记不会害你顶罪坐牢,相反,它会引领我找到当年的罪魁祸首,结束这一切。”冉斯年看透了白一烽的内心,相比较白一烽的紧张恐慌,他仍旧保持着放松优雅的状态,“现在,你给我仔细讲讲你杀死常青的那个梦,因为你并没有把这个梦记在日记里,日记本的最后一篇日记是十年前最后一起命案发生之后,那之后,你就没有再记日记了。”
白一烽挠挠头,蹙眉沉思片刻后开口:“是的,十年前我就不再记日记了,那本日记也被我封存起来,就好像是封印一个恶魔一样。其实自从电影杀青之后,我就一直在做有关常青的梦,我总能梦见他,梦里的我每次见到常青都恨不得杀了他。梦里的我十分清楚,我早晚都会杀了他,我只是在等待机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梦里的我十分肯定,我在梦里杀死常青,常青就真的会死掉。所以我才会在半夜给你打电话,我在梦里虽然十分憎恨常青,可是现实中,我对他根本没什么感觉,我不希望十年前的噩梦重演,我的梦再去害死什么人,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提醒常青注意安全。案发那晚,我好像预感到睡着后会做那个杀人的梦一样,我的心情十分焦虑紧张,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兴奋。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才渐渐入睡。”
冉斯年极为认真地倾听白一烽的梦境,并且把白一烽的讲述跟案发时候的录像联系起来。
白一烽的这个梦与十年前的那些杀人梦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在这个梦里,白一烽一个人分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观众的身份,坐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里观看大屏幕里的另一个自己,也就是演员身份的另一个自己。
大屏幕的开场是常青家别墅的外景,色调完全搬用了《午夜狂欢》电影里面的典型阴暗色调,就在这灰白色还泛着点绿色的诡异单调色调中,一个明亮的身影突然跳了出来,那正是一个身穿花花绿绿彩色服装,就连面部都是花花绿绿的小丑。
小丑一路蹦蹦跳跳手舞足蹈,迅速往常青家的别墅门口走去,他没有走正门,因为正门那里有监控摄像头,而是从一楼洗手间开着的换气窗钻了进去,那扇小小的、仅容一个成年人钻入的窗子并没有关上。
镜头转换,来到了常青家的客厅。小丑目标明确,直接上楼,仍旧是蹦蹦跳跳地走上楼,径直来到常青的卧房前。
小丑进了卧房,一边表演一边走到了床前,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是直接掐死常青,还是找个什么钝器砸死他,最后,小丑恍然大悟般地想起自己随身带着匕首,忙掏出了匕首。可是他再次犯了难,匕首刺向常青哪里好呢?刺腹部,还是心脏?犹豫了几秒钟,小丑才比比画画地打算割喉杀人。然而梦里的小丑并没有那么果断决绝,他似乎有些胆怯,不忍下手,一直到第三次,匕首才划破了常青的喉咙。
杀死常青后,小丑根本无心表演,像是走过场一样,快步跳着出了卧室。他加快了表演速度,快步从一楼的客厅离去,像是早就侦查好逃离路线一样,出了别墅没几步,他就脱下了粘血的鞋子,赤脚往别墅对面的绿化带小树林里走去。
小丑没走几步,竟然直接从大屏幕里跳了出来,跳到了正在观看这一切的白一烽面前。白一烽被小丑吓了一跳,但是却并不想逃跑,他任凭小丑越走越近,他也把小丑那油彩渐渐剥落的脸看得越来越清楚。那正是他白一烽的脸!
最后,小丑向前一步,直接与白一烽重合,变成了一个人。而白一烽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滴着血的匕首。
冉斯年不动声色地听完白一烽的讲述,他冲白一烽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急着起身离去。
3
“你也听到了,出入太多了。第一,白一烽并不知道常青家里有摄像头;第二,白一烽下手前并没有惊醒常青;第三,白一烽下手犹豫,胆小,并不像杀人录像里那样早就想好了要割喉杀人。”冉斯年出了审讯室,来到监控室,面对刚刚一直站在监控单面镜前的瞿子冲说道。
瞿子冲却不怎么认同冉斯年的说法:“会不会……是白一烽故意这样讲呢?为了表明他不是凶手,所以故意说了一套与杀人录像不符的梦,混淆视听?”
冉斯年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十年前的五起案件,白一烽的梦跟现实高度重合,而这一次,常青的案子里,却有好几点对不上,我认为,这就是突破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白一烽的梦里有两个自己,一个是大屏幕里的小丑,一个是电影院里的观众,这也是一个值得推敲的关键点。”
瞿子冲摩挲着下巴,压低声音问:“会不会是因为白一烽出演了电影的男主角,而男主角本身就是个人格分裂的角色,所以他才会做梦自己有了分身?这样吧,我这就联系专家,给白一烽做个精神鉴定,先排除他真的是人格分裂这种可能性再说。”
冉斯年点点头:“那你忙,我也要先回去了。我想,今晚我会有所收获的。”
“好的,明天我等你好消息。”瞿子冲送冉斯年出了办公区,走到电梯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要打车回去吗?还是说,饶佩儿还在楼下等你?”
冉斯年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笑:“我打车回去,瞿队,你放心,我跟饶佩儿不会往那方面发展的。”
瞿子冲听冉斯年这样说,无辜地耸耸肩,想说:你的私生活跟我没关系,我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冉斯年坏笑着接着说:“至少在常青的案子落幕之前,不会。”
瞿子冲会意地笑着,冲冉斯年挥手告别。随着电梯门彻底关上,瞿子冲脸上的谦和笑容也转瞬消失。瞿子冲阴沉着一张脸,仍旧站在电梯口,迟疑了十几秒后,他转身回到办公室,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饶佩儿吗?我是瞿子冲,关于案子的事情,我想再找你单独谈谈,还有几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瞿子冲摆起刑警队长的架子,不容拒绝的语气,“这么晚了,就不劳烦你跑一趟来警局了,我直接去你家附近找你,到了再联系你。” 神探弗洛伊德(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