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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大草甸子

　　大家商议了一番。张雷的意思，还是朝着金人的居住地走，金人肯定有很多防护措施，比方陷阱暗箭之类，这些东西杀伤力很大。老道长认识金人，可以让他们带着咱安全进去，但是这些东西能杀死大部分日本人，剩下的几个就好说了。

　　老道长不同意。他说日本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老林子里活这么多年。万一他们闯进金人居住的地方，怎么办？日本人的冲锋枪，可不是金人的弓箭能对付得了的。

　　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好的办法。张雷最后说：“道长，您看这样行不行？咱先朝着金人住的地方走，等快到了，您先走，跟那边打好招呼。”

　　老道长想了一会儿，说：“也好。先这样吧。”

　　李菲等人已经把狍子肉烤熟了。张雷给各人发了点儿盐，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李菲问：“道长，咱离那些金人还很远吗？”

　　老道长敷衍说：“嗯，很远呢。”

　　李菲问：“那还有多远，咱得走几天？”

　　“具体几天，我也忘了，二十多年前去过，要边走边找路。”

　　李菲很惊讶：“二十多年？那您还能记得路吗？”

　　老道长说：“应该记得。”

　　李菲感叹：“道长的记性真好。”

　　老道长呵呵笑了笑，没再说话。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老道长就带着他们继续朝前走。

　　走到一座低矮峡谷的时候，众人都觉得身上发冷。顺着一条小溪拐过一座山峰，眼前突然雾蒙蒙起来。

　　刚刚还很强势的太阳，在头上变成了一个白白的月亮。越朝里走，雾气越大。那雾像是发怒的白牛，翻滚着，汹涌着，朝人身上扑。

　　一会儿工夫，两边的山峦都看不到了。即便是近在眼前的小河和河边的小树，也都消失了。他们眼前，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张雷是常在森林里行走的人，大雾天也遇到过，但是像这样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的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试图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两边，最起码别掉进河里，却是徒劳。

　　张雷骂道：“这是什么雾啊，太吓人了。人撞到眼前都看不到。”

　　老道长在前面说：“大家听着。我抖开绳子，大家都攥住，不过不能靠得太近了。要拉开距离，万一我掉下去，你们要把我拉上来。”

　　老道长后面是张雷，张雷后面是张日，张日后面是李菲，李菲后面是张秀丽，张凯殿后。大家都攥住了绳子，跟着老道长走。

　　走了好长时间，雾小了一些。老道长却站住了。

　　张雷凑过去，问：“道长，怎么停住了啊？”

　　老道长指了指前面。

　　前面是一片水。一片小湖泊夹在两座山的中间，他们一直顺着走的那条小河却没有了。

　　如果不是雾小了，他们可能一路就下了水塘了。

　　张雷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那条小河呢？

　　小河已经不见踪影。按照老道长的说法，他们应该顺着河流一直走，走到一个有支流汇入的地方，渡过支流，还是顺着原先的河道走，再一直走到一处悬崖，再顺着悬崖走。这是二十年以前，他去找金人的道路。

　　而现在，他们却迷路了，稀里糊涂来到这样一个水塘前。水塘的后面，是一片茫茫不见边际的大草甸子。

　　老道长告诉大家，这种草甸子里往往有沼泽，因此大家要小心。

　　草甸子面积很大，雾气散尽，竟然也看不到边。几个人在老道长的带领下走进了草甸子。走了一会儿，张雷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的喊叫声。他侧耳细听，感觉是在左边的位置。声音断断续续的，却非常急切。

　　他问张凯和李菲听到没有。张凯说没有，李菲仔细听了听，说好像有人求救，听得不是太真切。

　　张雷说：“那就是真的有人在叫，不是我听错了。”

　　李菲说：“应该不是。”

　　老道长问：“在哪个方向？”

　　张雷说：“跟我走。”虽然没有雾了，但老道长还是让大家攥住绳子，说这附近有一处沼泽，具体在哪儿他忘了，小心些好。

　　几个人攥住绳子，不过，这次是张雷在前面，老道长第二，大家跟着张雷朝前走。

　　张雷带着大家朝声音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大家便都能听到人的叫声了。一开始他们只能听到两个比较绝望的喊叫声，又走了一会儿，那声音开始嘈杂了，好像很多人在叫。但是，其中两个人的声音比较尖锐突出。好像是有两个人遇到了危险，很多人在喊叫的样子。

　　转过一座小山丘，大家便看到了一帮人。是那帮日本人。他们散开，围着陷在沼泽里的三个人。三人正在沼泽中挣扎，但是随着他们的爬动，他们在沼泽中越陷越深，急速下沉。

　　围在他们旁边的十多个日本人正在朝三人扔东西，企图让他们抓住，减慢下沉的速度。

　　正忙着，突然那些在旁边帮忙的日本人惊叫着，朝后跑起来。有人拿着棍子拼命地拍打着地上，有的举着刀朝地上猛砍。

　　张凯惊愕：“这些日本人这是犯了神经病了？”

　　张雷也很惊讶。他从来没到过沼泽，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

　　“毒蛇。”老道长淡淡地说，“这是打扰了蛇群。”

　　“蛇群？”张凯惊讶地看看周围。

　　老道长说：“沼泽里生活着大量的海蛇，是森林里毒性最强的蛇。”

　　“海蛇？”张雷惊讶，“海蛇辽宁有啊，但没听说过老林子里有。”

　　老道长说：“这种蛇很怪，这么大的林子里，也就这片沼泽地里有，别的地方都没有。当年苏联的科学家到林子里找这种蛇，没有找到，他们根本就没敢到这片沼泽里来。”

　　随着十多个日本人的仓皇逃离，那三个日本人更加绝望了。他们看不到那些蛇怎么对付那三个日本人的，但是，听着三个日本人极度绝望和恐怖的叫声，他们也能想象到一片毒蛇朝自己涌来，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的那种绝望。

　　那三个日本人极度狂躁地挥舞着胳膊，似乎还把什么东西朝外扔。吓得李菲和张秀丽都不敢看了。

　　张雷说：“这也太恐怖了。”

　　老道长说：“这种海蛇专门吃掉进沼泽里的动物，最多一袋烟工夫，这三个人就只剩下骨头了。”

　　张凯却不理解了：“从来没听说蛇还有嚼着吃东西的，它们都是把东西囫囵吞进肚子里。这种蛇能把人咬着吃？”

　　老道长说：“是。陷进这沼泽里的都是大牲口，它们如果不咬着吃，可能早就饿死了。”

　　李菲说：“道长，咱可千万离那沼泽远点儿。”

　　老道长呵呵笑道：“这森林里比沼泽还凶险的东西多着呢。”

　　远处那三个日本人已经停止了喊叫，似乎已经成了那些毒物的食物。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