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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甩金河
关兴走后,三人收拾了一下,也离开了。不过他们走得不远,找了个水不深的地方,过了河,在河的那边找了座山坡,刚好能看到这边。
也幸亏过了河。他们走了不多久,就从小树林里跑出一队人马,大约有三十多人,牵着狗,冲进他们住过的山洞和烤鱼的地方。
因为只是隔了一条河,大家看得比较清楚。三十多个联庄会队员和几个警察都是荷枪实弹,小心翼翼地在那边展开搜索。找了半天,有条狗嗅到了河边,对着河这边汪汪大叫。那正是他们过河的地方。
三人正紧张着,那狗又嗅到几处他们捉鱼的地方,也对着河水大叫。
牵着狗的联庄会员踹了那狗一脚,狗就呜呜叫着,朝一边跑去。
后来那狗找到了关兴跑走的路线,兴奋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带着人马就追了下去。
见人走了,张雷从山上下去,跑到河边,打算捉几只蟹子。他刚跑到河边,突然对面树林里跑出十多个人,朝张雷就冲了过来。
张雷已经脱了鞋,大大咧咧地准备下河,看见他们冲过来,赶紧穿上鞋朝后跑。
他们看到张雷要跑,不干了,开始朝他打枪。因为离得比较远,又是边跑边开枪,因此那子弹都是胡乱飞,离着张雷很远。张雷是个爱惜子弹的主儿,听着那些子弹四面八方地飞,很心痛,边跑边骂:“你们能不能瞄准再打啊?”
跑到了河边,这些人犹豫了。河面挺宽,几个人站在河边,不敢下水。他们就跑到水面比较窄的地方。但是,水面窄的地方,水更深,他们还是不敢下。
张雷已经跑到比较安全的距离了,就对他们哈哈笑,骂他们胆小,不是日本特务的好孩子。
他还叉开腿,朝着他们撒了一泡尿。联庄会员们看到张雷张狂的样子,非常生气。一个联庄会员单腿跪地,瞄准了一会儿,一颗子弹飞来,擦着张雷的裤腿飞走了。
张雷吓得不轻,愣了一会儿,对着那个人挑起了大拇指。那人继续朝他瞄准,又放了一枪,这枪更玄,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这下张雷顾不得赞扬了,扭头就跑。
联庄会员们也终于找到一处过河的地方,先后下了水。张雷跑到张凯身边,张凯骂他:“你瞎嘚瑟什么?想找死吗你?”
张雷说:“没事,这地方我熟着呢。”
老道长说:“也不能跑得太远了,还得去救人呢。”
张雷说:“知道,跟我走就行了。”
张凯感叹一声:“都是你,唉,鱼是吃不成了。”
张雷说:“我不也是好心吗,我想抓几只蟹子,中午吃点儿好的。”
老道长说:“别说了,快走吧,那些人追过来了。”
张雷从怀里掏出十多个十字形的木蒺藜,撒在地上,说:“可惜昨天刻得太少了。”
老道长说:“你撒的是什么?他们都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啊。”
张雷说:“我知道,他们里面有好几个我还认识呢。这些东西最多能扎破他们的脚,让他们不敢跟着咱太近,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走吧。现在他们要是瞄准开枪,咱就惨了。”
三人扭头朝树林里跑去。
跑了一会儿,张雷说:“应该没事了。他们最少得有三个受伤的,要留下两三个照顾他们的,剩下五六个,他们没胆量追得太远。这十多个伙计,今晚肯定在河边吃鱼,好吃的让给他们了。”
张凯朝来路听了听,看了看,确实没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三人歇了一会儿,张雷说:“走,前面河边有个拐弯的地方,咱从那边过河,多抓几条鱼,找地方烤熟了,吃了午饭,咱就好去找关兴留下的标记了。”
老道长问:“你能找到他走的路?”
张雷说:“放心,只要留下标记,我就能看到,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老不老实。”
三人在张雷带领下,过了一座小山坡。果然,河水在这儿拐了个弯,甩下一大片沙滩。
老道长看着眼前宽阔平缓的水面,赞叹说:“真是个好地方,我在这山里这么多年,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
张雷说:“听老猎人说,日本人来以前,这儿住着很多淘金的呢,不过现在都没有了。那边,看见没有?还有间小屋框子。我跟我师父进山的时候,这边还有十多间小屋呢。听说这儿以前叫作甩金沟,以前还有座金庙呢。”
老道长惊问:“这儿以前叫甩金沟?”
张雷说:“是。不过听说是很久以前了,我师父说他是听他师父的师父说的。”
老道长四下看了看,点点头:“是了,就这儿。我听我师父说,这儿是当年清兵剿杀金人的地方。那座老金庙是金人修的。”老道长指了指沙滩,“当年清兵就是在这儿包围了金人,把在这儿淘金的杀得一个不剩。”
张凯看了看眼前开阔美丽的沙滩,说:“真是想不到。”
张雷说:“怪不得,我师父的师父说这儿能走不能留呢,让您这么一说,我都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
老道长说:“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成了鬼,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鬼是最怕人的,只要晚上别住在这里,那些冤魂也不会找咱的。走吧。”
三人边走,老道长边念叨着什么。走到河边,老道长说:“要不是急着逃命,我应该给他们做一个道场的。金人的先人们,如果灵虚能躲过这场劫难,我一定来给你们做个道场,替凌云观的先师给你们道歉。今天,我先告辞了。”
三人平安过了河。老道长坐着歇息一会儿,张雷和张凯下河捉了十多条鱼,用棍子穿着,两人抬着,走进了树林中。
张雷带着两人三拐两拐,走到一座地形奇特的峡谷。张凯说,这地方不错,隐蔽。张雷说,不行,看起来越隐蔽的地方越上眼,再说了,咱躲进去,外面的情况一点儿看不见,不合适。
走到一个平缓的山坡,张雷带着两人爬到山顶看了看:“就这儿了。”
张凯惊讶地问:“这儿?”
“是。这地方高,又有躲避的树林。咱能看到别人,别人看不到咱,你朝西南看。”
张凯问:“看什么?”
张雷说:“看到一段宽的银白色带子没有?那就是咱吃鱼的地方,那座山坡,就是埋葬永禄大哥的地方。”
老道长颔首道:“地方不错。你们弄鱼吃,我看看应该怎么走。”
张雷说:“不用看,呵呵,这里怎么走,我心里有数。”
老道长说:“那就好,我歇歇了。”
张凯和张雷烤熟鱼,三人填饱肚子,又带上几条作为晚饭,在张雷的带领下,朝关兴走过的路走去。
一路上,他们不时踩到一些圆圆的东西,一脚踹出来,竟然是锈得只剩下一层铜锈的铜盔。张雷还在一块石头上看到一把只剩下了轮廓的钢刀。钢刀很宽很威武,跟戏里面的鬼头刀似的,放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的小石头上,好像是那刀自己跑上来躲猫猫似的。
三人看到那依旧雄心壮志的大刀,觉出了刀主人的强壮和不甘。
张凯问:“道长,这刀是金人的刀吗?”
老道长看了看,没敢确定,只是说:“哪个民族没有几件这样悲壮的刀呢?”
三人斜着朝关兴经过的路线走。按照约定,关兴大约每十步就会折断一根树枝,他们朝着树枝指示的方向走。
他们很顺利地找到了折断的树枝。这个关兴好像害怕他们找不到地方,三五步就折断一根树枝,朝前一看就像是谁在沙滩上画了一条线,非常明显。
张雷说:“这简直是给日本人报信。”
他们就边走,边把折断的树枝扔到一边去。走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张雷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