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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金人

　　第一节

　　鬼林子

　　第二天一早，早饭完毕，老道长就带领大家，告别了小河，朝右拐，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片白桦林。

　　他们走进去，抬头仰望。阳光镀黄了树梢儿，一路照耀下来，使得整片林子也成了透明的金黄色。

　　更奇异的是，这片白桦林非常齐整。没有别的树林里倒地的枯木，没有各种缠绕的藤状植物。一眼望去，都是挺拔笔直的树干。

　　踩着脚下松软的土地，行走在这样的树林里，大家都有种出来游玩的感觉。

　　李菲说：“我有种感觉，咱的苦难日子应该是过去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张雷说：“但愿吧。不过，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咱，真别扭。”

　　李菲说：“盯着咱的眼睛多着呢。别扭什么？我都习惯了。”

　　老道长说：“到了这儿，就算到了金人的地盘了，任何人都害不了咱了。在这里，最亮的是金人的眼睛。”

　　在白桦林里走了大约两三个小时，老道长带着他们右拐，走进了一片杂树林。

　　杂树林里非常难走。几个人才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到筋疲力尽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杂树，把整片林子编成了渔网，千万层的渔网，几乎让他们有绝望的感觉。

　　幸亏有那把山西人送的大刀，张日把它当成了砍刀，实在无法通过的地方，他就挥刀乱砍。

　　他们在杂树林里折腾了大半天，老道长觉得应该到这片树林的边缘了，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刚刚经过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张日砍第一刀的时候，一棵没有砍断的橡子树。

　　老道长看着这棵橡子树，喃喃地说：“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林子？”

　　张雷听了这话大惊：“您说什么，这是鬼林子？”

　　张凯看着阳光明媚的树林：“好好的大白天，这林子里连声鸟叫都没有，更没有鬼了，什么鬼林子啊？”

　　老道长却是非常惊皇的样子，他问张凯等人：“刚才你们觉得咱拐弯了吗？”

　　张凯说：“没有，咱是一直朝前走的啊。”

　　大家也都沉默着，表示同意。

　　老道长指着那棵没有完全砍倒的橡子树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张日砍倒的，如果咱是一直朝前走，怎么会走回来？”

　　张凯不相信地看了看那棵树：“不可能吧？咱走的是直线，怎么能回头？”

　　“是鬼林子。”李菲插话说，“真的是鬼林子。我听一个老地质队老师说过，鬼林子就是让人一直在树林里转圈，自己却感到是一直朝前走。”

　　张凯问：“就是‘鬼打墙’？”

　　李菲说：“这个不是‘鬼打墙’，比‘鬼打墙’难对付多了。‘鬼打墙’是晚上出现的情况，白天就没了。鬼林子则不是，它是永远走不出来的。进了鬼林子，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张凯四下看了看，有些不相信：“就这样的一片小树林？”

　　李菲说：“你别小看这些树木，植物也是有智慧的。比方有种植物叫魔芋，就靠开花发出的臭味吸引昆虫，然后以昆虫为食，还有猪笼草，也是这样。鬼林子，就是整片林子里所有树木的智慧合作，它们能发出一种干扰信号，类似于静电的东西，干扰人的大脑思维，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让人看到的东西和实际的东西不一样。它们能让人走不出树林，在树林里腐烂，成为林子的养料，这就是传说在东北和苏联一些地方存在的鬼林子。”

　　张凯说：“这也太玄了。”

　　李菲笑了笑：“不玄。其实人类跟植物都起源于同一种东西，就是蛋白质。动物会思维，会选择环境，植物也同样会思维。比方咱吃的大枣和山楂，它们那么甜那么好吃，就是植物繁殖后代的办法，就是让吃的人把它们的种子带到四面八方。所以，千万别小看了植物。”

　　张凯说：“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那你有没有办法从鬼林子里走出去？人总应该比这些树聪明吧？”

　　李菲摇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破解这种智慧。你们注意到没有，咱自从进入这片林子，就没有看到一种动物。在别的地方那么常见的山鸡、兔子、各种鸟儿，在这里一只都没有。”

　　大家都四下看，真的没有，自从进了这林子，什么动物都没有看到。

　　张雷说：“我听我师父说起过鬼林子，他说能走出鬼林子的只有一种人，就是又聋又瞎又哑巴的人。”

　　张凯想了想：“这种人可真不好找。”

　　张凯说：“咱有破解的办法啊，咱可以回去，从白桦林朝前走啊。”

　　老道长说：“不行。当年我跟着阿坝族长就是走到那块大山石前拐弯，从这杂树林里走的。我当时也问阿坝族长，为什么不从白桦林走，阿坝族长说，再朝前走，就是去地狱的路了。”

　　张凯说：“实在不行，咱从白桦林退出去，找别的路进入。”

　　老道长说：“这是唯一的入口。当年清兵几万人进过林子，都没找到金人，就是因为金人选择的地方非常奇特，只有一条路能通到他们住的地方。”

　　几个人正说话，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老道长赶紧让大家找地方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一队日本人就从他们的眼前经过，顺着张日砍出的路走了过去。带头的正是斋藤。

　　老道长说：“日本人是带着指南针的，咱看看他们能不能走出去。”

　　也许是因为张日砍出了道路，日本人一会儿就走了过来，又一次从他们的眼前走过。张凯注意到，有个日本人边走，边非常疑惑地看着指南针。

　　当日本人第三次从这儿走过的时候，斋藤停下来，看了看那棵没有被砍断的橡子树，用刀在树身上砍了个记号。

　　当大家看着日本人筋疲力尽，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鬼一样，又一次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感到了那种阴森无比的凉气。

　　老道长看着斋藤来到他用刀砍出的标记前，跟他身边人说了一会儿话。几个人说了一会儿，就由斋藤带路，从杂树林走到了毗邻的白桦林。

　　他们来到杂树林和白桦林毗邻的杂乱的地方，跟着日本人朝前走。

　　但是日本人走路快，加上白桦林非常好走，十多个日本人一会儿就把他们甩下了。

　　张雷想要跟着日本人后面走，被老道长阻止了。

　　几个人正抱怨着老道长，忽然听到前面树林里传来了一阵非常沉闷难听的声音。

　　没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传来了日本人惊恐的叫声，叫声很短促，只一会儿，声音就变了，变得像是被捅了三刀子的狼似的，凄厉无比。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