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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暗流

　　斋藤和另一个日本人终于可以走路了。没有了武器装备的斋藤被捆着双手，人看起来老了很多。那双老鼠眼睛一样的小眼睛，也不再是精光闪闪，多了颓丧和无奈。

　　老道长和阿坝族长跟他深谈了一次。斋藤只说了那天晚上他们遭到毒蛇袭击的情况，大批毒蛇从四面八方朝他们三人发起攻击，远处还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老道长问那个人影是什么样的，斋藤说那个身法很快，跟金人行动起来差不多。阿坝族长却岔开话题，问他们为何没有跟进入金人领地的日本人一起进山谷。

　　斋藤告诉族长，作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他本来应该跟着手下一起进入山谷的，但是他刚要进去，发生了几件很奇怪的事情。第一件，是他在山谷外发现了金人的影子。第二件，是有人给他发出了指令，指令是战时他所在大队用的信笺，口气也是长官的口气，并且有他所在大队的印章，指令命令他不许进入金人的领地。

　　斋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发出的指令，但是他又怕真的是长官的命令，就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让手下进入金人领地，他带着两人在外面等候长官。

　　他的手下进入金人领地的第二天早晨，他得知进入金人领地的士兵都死光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神秘的信笺再次出现在斋藤面前。信笺里，那人命令他返回小树林，等待老道长等人，让他们跟着老道长一起返回要塞。

　　老道长问斋藤，那人没说带着他们返回要塞干啥，斋藤说他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斋藤还告诉老道长和阿坝族长，他隐隐觉得，他们被蛇咬了，应该也跟那个人有关系。

　　老道长和阿坝族长找到张雷张凯还有孙宝，把斋藤的话给大家说了。

　　张雷说他也感觉到了，有个人在跟着他们。

　　张雷看了一眼阿坝族长，族长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此后的行程中，张雷秘密安排张凯和李菲，三人共同严密监视阿坝族长。特别是阿坝族长值夜时，张雷必定会暗中跟着他。张雷多次发现那个黑影进入宿营地，却都因为对方身法实在是太快，他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而当他回到营地之后，都会发现阿坝族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张雷越想越觉得这个族长有问题。可是张雷又想不出族长的意图。他如果想杀他们，那无论是在金人领地，还是现在，以他们的能力，杀死他们几个简直易如反掌。他何必还要借助外力呢？而如果不是要杀他们，那他何必还要瞒着他们跟外人接触呢？

　　张雷把心中的疑惑跟老道长说了，老道长觉得此事不可小觑，跟张雷商量，决定设法抓住那个跟族长接头之人。

　　当天傍晚，一行人到达山虎帮旧址。孙宝告诉老道长等人，大当家的临走之时，在寨子里留下了十二个留守者。这十二人以老人居多，有两个年轻些，负责照顾这些人。

　　老道长让众人暂时在寨子外等候，他带着张雷和孙宝先进入寨子。

　　寨子山门虚掩，三人推门进去，爬上半山坡，来到一处山洞外。张雷和老道长认得山洞一侧的那个大木头囚笼。他们一开始被山虎帮的人抓住，曾经在那个囚笼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他们在囚笼里，曾经看到山虎帮的男女老少给被日本人打死的山虎帮好汉们送葬。

　　现在，曾经人声鼎沸的寨子已经人去屋空。那个大囚笼还在，仿佛在给过去的时光做注解。

　　孙宝对着山洞喊了一声：“王有福，老马，你们咋了？没看见我们来了啊。”

　　山洞里没人应声。孙宝直通通朝山洞走了过去。

　　老道长和张雷早就感觉山寨出了问题。按照土匪们的习惯，他们肯定会派出一个隐蔽哨。即便晚上没有，大白天派人在山门内的岗哨屋子里守着，是最正常不过的了。退一步说，即便他们没有派人值守，那这些人一直走到山寨核心区域了，连一个人都看不到，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孙宝走到山洞前，刚要推门进去，张雷跑过来，拦住了他。

　　张雷小声对他说：“我觉得这儿有蹊跷，当心点儿。”

　　孙宝点点头，摘下枪，子弹上膛，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张雷端着枪，紧随其后而入。

　　里面没人。一个人影都没有。两人在山洞里仔细搜寻，什么也没有发现。山洞里垒有灶台，张雷掀开锅看了看，锅底还有水，不过水已经凉了，应该不是今天才烧的。孙宝在桌子上找到了两个土豆，还有一块咸菜。土豆有些干瘪，咸菜也发硬了，上面出了一层盐粒。显然，这里已经很多天没有人来了。

　　孙宝带着两人又去了这些老人各自住的山洞，都没有找到人。他们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打斗的痕迹，这十二个人，竟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老道长让张雷回去把族长等人叫进来，老道长把山寨中的情形跟阿坝族长说了。阿坝族长将金人战士都撒了出去，让他们迅速在寨子周围搜寻一番，剩下的人在寨子的空地上休息。

　　李菲等人还没有做好饭，金人战士们便回来了。他们告诉族长，山寨周围很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现。阿坝族长这才有些心安，安慰老道长说，他们现在有人有枪，孙宝他们对地形又很熟悉，不必担心。那些留守的老人说不定是自己走了，出山或者是去找金人了。

　　老道长也心里略安。吃完饭后，张凯建议，今天晚上大家就睡在窑洞里。窑洞里有炕，有铺盖，不会半夜被露水打醒，可以安稳睡个好觉。老道长和族长商量后，同意了张凯的建议。

　　孙宝带着大家来到大当家住的山洞，又到各户去找了一些铺盖，安排了值夜，其余的人便躺下睡觉。

　　看到阿坝族长带着几个金人战士走出山洞，张雷叫上张凯和李菲一起出去，准备设法抓住那个神秘的金人。张雷有种预感，那个神秘人今晚肯定会出现。

　　三人刚要朝外走，斋藤突然喊了张雷一声。张雷走过去，问他：“斋藤，你叫我干啥？”

　　斋藤一脸的惶恐不安，他示意张雷蹲下。张雷在他身边蹲下，问他：“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斋藤有些激动，说：“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张雷疑惑：“谁啊？”

　　斋藤说：“给我送纸条的那个人！”

　　张雷一激灵：“他是谁？”

　　斋藤说：“我们的大队长藤森！”

　　张雷有些糊涂了：“你们的大队长？怎么又冒出一个大队长？”

　　斋藤说：“当年苏联人攻打要塞的时候，大队长让我带着我的小队从要塞的另一头冲出去，向司令部求援，大队长则带人抵抗苏联人。我们找了好几个出口，都被苏联人封锁了，我们想跑回去，却因为通道被苏联人的大炮炸塌了，没能回去。我们躲了很长时间，直到苏联人撤军后，我们回去找人，也没有找到。后来，听我们的人说，藤森大队长不肯投降，被苏联人消灭了。但是我现在感觉，藤森大队长肯定没死。”

　　张雷问：“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在警察局的那个王涛？”

　　斋藤点头，说：“就是他。”

　　张雷说：“你怎么知道藤森现在还在这儿？还能给你发号命令？”

　　斋藤闭上眼，说：“感觉！收到那份命令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应该是藤森大队长，但是没敢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他就是藤森大队长，并且他就在我们附近。”

　　张雷有些狐疑地看看斋藤：“如果是他，不是刚好救了你们吗？你为啥要跟我说。”

　　斋藤摇头，说：“不！现在他肯定不会来救我们了！我们三个落到了你们手里，他只会杀了我们。”

　　张雷惊愕了：“杀了你们？不能吧？！”

　　斋藤绝望地摇头，说：“你不了解藤森大队长。他是个宁死也不会投降的人，是个真正的日本武士。”

　　张凯插话：“那他也没有理由杀你们啊。”

　　斋藤迟疑着说：“那个……王涛曾经告诉我，他们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让我们安心等待，还不许我们来金人的领地。我问王涛，这个计划有谁在实施，他不告诉我。现在想想，跟王涛一起实施这个计划的，应该就是藤森大队长了。王涛不许我等进入金人的领地，更不许我们随便暴露藏身之地，以免破坏他们的计划。我们进入金人的领地，本来就是违抗命令，我们在树林里迷了路，跟着你们回来，我就怕会被上司发现。上司如果怀疑我们会暴露要塞的隐蔽出入口，肯定会杀了我们。”

　　张雷说：“这个藤森大队长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指挥毒蛇吧，那些毒蛇咬你们，怎么能跟他扯上关系？”

　　斋藤一脸绝望地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此事一定跟他有关。”

　　张雷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拉着张凯和李菲走了出去。

　　天虽然黑了，但是天上贴着半轮月亮，因此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附近的山坡起伏，树木稀疏。

　　山寨静寂得有些吓人。张雷站在山洞外的宽阔地四下看了，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