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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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碰触,抬手,手上竟然都满手的鲜红,她竟然在流血!
但是当他看向自己的手心时,那血竟然像是找到了渠道一般,静静的流向了自己的体内,慢慢消失不见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华林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听到他的尖叫声,便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不禁一阵难过。
“朕。没事,你退下吧。”司马风澜头不抬的对着华林摆了摆手,华林慢慢退下,司马风澜也慢慢又躺了下去,但是闭上眼,似乎都能看到那个凄楚的画面,有时眼前竟然还会闪现春碧的脸,两张脸一点点重合,分离,不停的变换。
张开眼,静静的看着头上的床帏,但是忽的眼前一花,又看到了春碧的浅笑,但是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却立即变成了讥讽。
“身上的痛,总好过心上的痛。”
慕雪透过牢门,怔怔的向外看着,竟然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不管是春碧还是慕雪。
“谢谢你。”突然苏萤慢慢拉过了她的手,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慕雪不禁侧目向她看去,她的眼中是真诚的感激,但是慕雪却很是不解的道:“娘娘谢我?”
原本是她惹下的祸,但是却是苏萤为她承担了罪名?应该她感谢苏萤才是。
“不要叫我娘娘了。”苏萤说着避开了慕雪的眼睛,幽幽的看向了牢外:“谢谢你救了浩天,其实。浩天。他心中的人一直都是你。”
苏萤说着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泪水在不停地打转,她怎么能忘记,就在他们鱼水合欢的晚上,他口中唤的名字都是春碧。
慕雪一听却猛然一种悲戚涌上了心头,心中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是有,又有什么用?除了对那份念念不忘的奢求,还能做什么?
而且现在今非昔比,依旧的念念不忘需要多少勇气和心痛,忽然莫名的她想起了离别时他拥她入怀的神情,以及那种拥抱的温暖和他有力的心跳。
你等我回来。
可是回来又有多少感情还在?还能月下忘我的一舞,还能一同轻杯小酌吗?
慕雪轻轻翻手抓过了苏萤的手:“不,那都过去了,现在你们。你们应该好好彼此珍惜才对,你们还有孩子。”
孩子,每次提到这两个字她都会有一种刀剜般的心痛,另一只手不禁抚上了小腹,仿佛那隐隐的痛就在昨天。
也是这般的一个黑暗的的夜晚,或许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体阵阵的剧痛,无助。
像是一场噩梦一般的醒来,才发现那人却是司马羁宇,曾一度将她视为女儿之人,那种心痛,向来无时无刻的不再啄食着她的心。
也便是那时,她便被告诫,以后可能不会在有孩子了,孩子也一度成为了她的心病。
两人在不知该说什么,就静静的偎在一起,呆呆的看着夜,夜的漆黑,或许也都是为了那个人担忧,祈祷。
司马浩天上了马车,扬鞭催起了马儿,向着一个方向奔去,他要去找平乐侯沈流风。
他或许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够帮他的人了。
“平乐侯之子沈流风,从今天起就在这陪读,浩天也有个伴了。”他那天的太傅忽然带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一见面就眼珠咕噜噜的转,上下打量着司马浩天。
那时的司马浩天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长期的宫廷生活,依然让他失去了很多孩子的天性,不免显得有些呆滞。
但是两人却是玩得开,司马浩天虽然开始看不惯他时常捉弄太傅,但是那无疑也曾添了不少的乐趣。
虽然他们因此也常常受罚,但是依旧乐此不彼。
“哷。”
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司马浩天也的确是累了,怕泄露行踪,他不敢住客栈,所以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庙前。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然不是华衣锦服,便大步的向着里面走去。
刚刚推门便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虽然是男子有力的声音,但是却夹杂着声声的叹息。
“不要在说了,免得让人听去,招惹是非。”
轻轻推门,司马浩天听见令一个人正在劝他,那人看到进来的司马浩天不禁也愤愤的闭上了嘴。
司马浩天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身上竟然有着点点的淤青,看到他的眼神竟然还有些害怕,司马浩天微微蹙眉,一抱拳道:“两位兄台莫惊,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想要在此休息一晚。”
两人听到他的话,周身打量了他一番,神情才缓和放松下来,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他微微一揖,司马浩天看到两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心中很是喜欢,点了点头伸手道:“请坐。”
随即在两人的对面坐了下去。
两人也慢慢坐了下去,继续烤火,借着火光,司马浩天看的更清晰一些,两人的面上很明显是被人打成了淤青,看他们的举止装扮,明明就是两个读书人,却不知为什么会与人动手打架。
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听到一男子忽然轻轻的叫他:“兄台,夜冷,过来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司马浩天微微低头,想必是因为他看到自己不住的向他的身边看去,他们误以为他是怕冷,所以一直盯着火光看吧,但是这也无疑是一个结交他们的机会,司马浩天点点头,起身靠了过去。
真是暖和不少,司马浩天慢慢将手伸了过去,同两人攀谈了起来:“谢谢二位兄台。”
“不用客气,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家相互照应着没什么。”其中一人说道,但是那人却猛地用肘顶了他一下,那人的神色也变得暗淡下去了。
三人也陷进了沉默,气氛一时僵了起来,司马浩天平时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面对两人的沉默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忽然司马浩天的肚子一阵咕咕的响,他不禁羞愧的低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出来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干粮应该还在车上吧。
但是他并没有起身去拿的意思,他看到两人身边还有一小块的冷馍馍,不禁想看看两人的反应。
忽的一人的手慢慢的向那馒头摸去,但是另一个人却是拽了拽他的衣角,对着他轻轻的摇头,司马浩天有意看两人的的争执,便不禁微微低头,等待着两人的结果。
“兄台,饿了吃点吧。”
忽然一人轻轻的将馒头递了过来,司马浩天迟疑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的手段有些卑劣,但是他还是缓缓的接过了馒头,捧在手里,满眼感激的道:“谢谢。”
“吃吧。”那人又道,司马浩天轻轻的将馒头送到了嘴中,咬了一口,竟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吞了下去,那人也是尴尬的看着他。
“很好吃,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以后也好报答。”捧着手中的馒头,他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得转移话题,顾而言他。
但是那人听后却是尴尬的笑了笑:“兄台,不必勉强了,这东西的确是不好吃,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
司马浩天看了看手中的馒头,白面只是外面的一层,里面夹着都是槽糠,难怪会如此难以下咽,但是顿时他也好奇了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做法。
看出司马浩天的不解,他一旁的另一个人不禁开口道:“兄台有所不知,这位郑兄自小家境贫寒,又体弱多病,伯母看着心疼,便省下家中唯一一点白面做成这种馒头。”
那个被称作郑兄的忽的一笑,接口道:“真是让兄台见笑了,那时小,也很是愚钝,就以为天下的馒头就该如此,胃口不禁也好了不少,当时的母亲看着也高兴,便一直这样做着。”
司马浩天看到他面上虽然依旧清瘦,但是随着往事的回忆,脸上却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比较开心的时刻了吧。
司马浩天看了看手中馒头,慢慢收了起来,再次为自己的方式感到愧疚,但是要他放弃对两人的探究,他又不甘心。
他四处看了看,忽然嘴角笑了笑了,不禁就地一仰随口吟道:“石洞篝火入,石室敷床居。”
果不然两人瞬时便被他的举动和洒脱震惊了,微怔的看着他却借着吟道:“白云开层巅,上有丹霞书。”
司马浩天假意不以为然,只是转头轻笑着看了看他,但是那人却是来了兴致,不禁上前询问:“想不到兄台也喜爱高启之洒脱。”
司马浩天看到那人已经进入状态,不禁更是拿捏了起来:“是啊。”
“在下郑风,不知兄台尊姓?”那人凑上前一问,可是这一问却真真的把司马浩天难倒了,举国上下,司马是与皇室无异,而且现在是不是都在缉拿与他,但是又不能不能避而不答,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当即司马浩天拱手作揖道:“呵呵,萧雨,幸会幸会。”
两人攀谈着,渐渐熟络起来,司马浩天便乘机切入了主题,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兄台,不知你们的伤是怎么弄得?”
忽的那人像是被人问到了痛处,又开始支支吾吾,闪烁不定。
“呵呵,郑兄如果不想说,在下也不勉强,现在已经晚了,在下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司马浩天有些累了,他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郑风也听出了他口中的失意,不禁拉了拉他的胳膊道:“不是我信不过箫兄,只是怕连累了你。”
郑风说着眼睛看向了窗外,缓缓讲了起来。
司马浩天认真的听着,听到激动处也和他一起愤怒。
原来郑风是因为逃避仇家才跑到这山上的,郑风一直都是一个满腹才华的书生,邻里乡亲也都知道,只是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没有进京赴考。
但是他的才华却也受到了众人的称赞了认可,其中就有一位一直倾心于他的女子,一直暗暗的鼓励他,也常常资助他读书。
郑风心中感激,也更加努力的读书,皇天不服有心人,一连的的乡试,会试都夺得了头名,眼见今年就可一举得到抱负,上京赶考,却没有想到他的满腹才华却受到了众人的排挤和打压,才沦落至此的。
慢慢两人也感到了困意,相视一笑,都倒头睡了起来。
司马浩天也许是太累了,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两人却是整装待发,只是看他迟迟未醒,也不忍心打扰,便一直等着。
司马浩天慢慢睁开了眼,两人一见,便急忙与他告别:“箫兄,你总算是醒了,但是我们也该走了,家里的人都在等我们呢。”
司马浩天点头,他也该赶紧启程,自己的处境比他们好不到哪去,一样的性命堪忧。
整理了一下行囊不禁也向着平乐侯府奔去。
地势越走越偏,司马浩天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沈流风会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角做府,他下了马车,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向前走着,时不时的抬头望着天空的太阳,已经是晌午了,他竟然走了两个时辰了。
忽然他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他迫在眉睫,只叹了口气,继续向前。
“哈哈,这是哪阵风把太子爷您吹来了?”忽然司马浩天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头上缓缓的传来,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心道,好在那个小爷在家,否则他还真怕白走一趟。
顿时他也觉得浑身一震,又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当他走到山顶已然是气喘吁吁了,他定定的看了看流风,他竟然还呼他太子,想来他对于朝中的变故还不知道。
“是多么重要的事,竟然要你千里迢迢的赶来?”依旧还是那副死样子,司马浩天横了他一眼,向着他的前胸打了一拳。
但是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轻轻一闪身便躲了过去,看到司马浩天的怒意,他也赶紧收回了自己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带着司马浩天进了府内。
两人走到了书房,流风紧闭了房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浩天缓缓转身,神情凝重:“朝中发生了大事。”
当下司马浩天便把司马羁宇如何被害,还有回宫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详细跟他说了一遍,听得沈流风连连点头。
司马浩天说完之后,两人不禁也陷进了沉默之中。
“当!当!当!”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当当的响声,司马浩天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但是转眼看到沈流风他却是一脸从容,只是笑了笑道:“我们该吃饭了。”
司马浩天也的确是饿了,便跟着沈流风出了书房,走向饭厅,只见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连他的碗筷都备好了。
“来,请坐。”沈流风对着司马浩天伸手道,司马浩天坐下,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似乎他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意外。
两人慢条斯理的吃着,突然司马浩天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饭菜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他轻轻放下碗筷,严肃的问道:“流风,你是不是知道我会来找你?”
“呵呵。”沈流风见到司马浩天严肃的表情,却也笑了笑放下碗筷幽幽的道:“这个。前一段时间,我曾收到先皇的一封密函。”他说着先皇的时候,不禁双手向着东方一抱拳:“说朝中可能有变,我也便是那时将府邸搞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司马浩天不敢相信他的话,但是沈流风却是一手隔空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慢慢讲出这府邸的妙处。
“你不觉得我这来一次很困难吗?所以一般人不会来此,除非像你这样,拼死都要来一遭。”沈流风说着眨了眨眼睛,司马浩天却是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听他之言,似乎是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似地。
两人又是一度的沉默,各自吃着,司马浩天也似乎明白了一点,不管怎样,他似乎永远都会在口头上输给沈流风,索性就闭口不言。
此番司马浩天不说话,沈流风更是不急,悠哉的喝着茶,但是司马浩天却不消一会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着,此刻还有人正煎熬着。
“流风,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吧。”司马浩天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是来找他沈流风想办法出兵的,并不是来找他喝茶。
“稍安勿躁,再等等。”流风却是不满他打搅了他喝茶的心情,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等,你究竟在等什么?”司马浩天突然怒了,声音不禁也提高了不少,但是流风却是趁他还有吼,早已捂住了耳朵,弄得司马浩天也是毫无办法。
“侯爷,启禀侯爷,郑风他们已然回来了。”忽然匆匆跑了进来,对着沈流风一揖道。
“好,知道了,让他来见我。”沈流风对着来人挥了挥手,那人缓缓走了下去,片刻便来了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司马浩天一见竟然怔住了,怪不得刚才听到两人的名字有些耳熟,想不到两人竟然就是他在庙宇中遇到的两人。
“郑风,郑秾参见侯爷。”两人见到沈流风纷纷见礼,沈流风轻轻一笑道:“平身,你们说说,出去都打探的怎么样?”
两人缓缓起身,立到了一旁,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的司马浩天的身上,沈流风随着两人的目光看去,知道他们在顾虑司马浩天,便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说吧,都是自己人,不碍事。”
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司马浩天竟然来的也是侯府,当即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向沈流风说了出来,就是遇上司马浩天的那一节也没有落下。
原来两人上京考取功名只是一个幌子,两人只是想摸清眼下官场的情形,当他们说道司马浩天怎样想与他们搭讪的时候,沈流风便不停的开始笑,司马浩天便开始囧了起来。
两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也便不再细说,将那些一略而过。
“那你们对这些怎么看?”沈流风终于强忍住了笑意,摸了摸鼻子起身对两人道。
两人互看了一眼:“恕小人斗胆,君有道,则辅之为王,君失道,则罢之。”
两人本是说的是大逆不道之话,但是沈流风听到之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责怪的神情,只是轻轻的将茶杯递到了司马浩天的身旁道:“司马,知道怎么办了吗?”
司马浩天眉头紧皱,他自然知道不能看着大好的江山,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现在要的并不是这样空话,而是实际的办法。
那两人一听,顿时心中一阵忐忑,忽的跪倒在司马浩天的身前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冒犯之处请海涵。”
司马浩天一见,急忙将二人搀扶起来,两人之所以会这样做,也都是为了北榕,他倒是要感谢两人才对,不像朝中的那些士大夫,太平无事的时候,整天嚼舌头,但是只要一有事,却都躲得远远的。
“是本王隐瞒在先,对不住。”司马浩天微微抱拳,对两人轻轻一揖,两人急忙回礼。
“好了,大家也不要在让来让去了,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到底怎么办了?”沈流风看到三人那份激动的样子,不满被凉在一边,愤愤不平的道。
司马浩天看了一眼薄嗔的流风,轻轻抿嘴笑了笑,他终于肯转移到了正题上了。
“现在的六弟接任皇位也是名正言顺,我们想要起义并不是一件易事。”此事司马浩天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
“不!”突然沈流风食指在他面前摆了摆:“我自然有办法要你回去,只是怕你不肯。”
“什么办法?”司马浩天听到心中不禁一紧,到底是什么。
但是沈流风却是摇了摇头,凑近他的耳边道:“清君侧。”司马浩天狐疑,皱眉看着故弄玄虚的流风,流风却是缓缓起身,看向了窗外幽幽的道:“先皇曾在密信中提过,汐汀的和顺公主曾一度的想要打探我们北榕的机密,而有人却一直都在包庇掩护她。”流风说着眼中没有一丝的笑意,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司马浩天大的心却也是不停的向下沉。
他自然知道流风所说的和顺公主是谁,也的确是有人一直暗暗的守护她,比如萧雨。
北榕皇宫。
司马风澜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在华林的催促下,走出了寝宫,床上的女子犹自蜿蜒着身躯裹在锦被中,含泪看着离去的司马风澜。
一夜的宠幸,一夜的折磨。
“皇上驾到!”华林尖尖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众臣纷纷俯身参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是这满耳的恭迎声却让司马风澜心中一阵厌烦,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一夜未睡,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总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众卿平身。”司马风澜强打着精神,但是语气还是夹杂着点点的恹恹之意。
众臣闻言,不禁暗暗摇头,缓缓起身立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按惯例华林喊了一嗓子,司马风澜的心跳却是猛的加速了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向着众臣看去,无人出列。
可是就在他想着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之时,忽然一人缓缓出列,躬身作揖:“臣有本奏。”
那人一出,司马风澜全身不禁紧张了起来,这就像是那个梦境一样,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
“讲。”
司马风澜最后还是皱眉从口中挤出一个字,那人也有些犹豫了起来,但是知道纸包不住火,踟蹰片刻道:“启禀皇上,南郡的平乐侯几日前举旗北上,说要。祭奠先皇,探望和顺公主。”
什么?司马风澜心中猛地一震,双手紧紧握了握,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平乐侯,那个盘踞一处的沈流风,战功不比他司马风澜少,更重要的是,他曾是司马浩天的伴读,眼下他突然如此大的举动,定是和司马浩天有关。
说不定几日寻司马浩天无果,他就是躲在沈流风处!如果两人真的要与他为敌,那么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而且眼下他们也并没有说要造反,只是祭奠先皇,这也是他无法干预的。
“嗯,知道了,礼部侍郎,此事就交由你接待,平乐侯毕竟多日未来朝堂,定要好好招待。”司马风澜向着一旁的礼部侍郎道。
礼部侍郎轻轻出列,颔首应声,又退了回去,虽然谁都没有挑明此事,但是平乐侯与皇室的关系也都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眼下靖王的离开,更是让不少大臣都感到惋惜。
而此时的平乐侯出面,是不是就是为了靖王之事也说不准,众人也都心中有数,谁也不愿在这个当口做那出头鸟。
这样以至于接下来几人的启奏,司马风澜便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而且那些也都是些看似老生常谈的事情,无非是那个地方有冻死人的,或是因为秋收时颗粒无收,此时闹起的饥荒。
早朝早早就退了,司马风澜却是满怀心事的向着慈宁宫走去,眼下真是内忧外患,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慈宁宫中依旧还是一片宁静,司马风澜轻轻推开了房门,里面传来一阵幽香,他缓缓走了进去,看到余芷青已经静静的坐在了梳妆台前,侍女在一旁正给她梳理着秀发。
看到垂在身体两侧毫无生气的双臂,他就不由的一阵心痛,虽然流月正在调查此事,但是至今却没有什么结果。
而他也始终想不出到底是谁,想从余芷青嘴中问出些什么,余芷青却总是吞吞吐吐的言辞闪烁,而且似乎不愿意他将此事彻查,就是他逼得流月过紧,她都不愿意。
真不知道余芷青到底想要隐瞒什么,有什么事连他这个儿子都不能说?
“母后。”司马风澜慢慢走了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
后宫不得干政是古训,而且后宫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信赖之人,所以有什么话,他第一个想到便是余芷青。
但是此时非比寻常,他又怕余芷青知道会担心,所以言语之中不禁踟蹰不定着。
余芷青从铜镜看到他眉头不展,待得侍女将她的发髻整理好,便对着侍女道:“你们都出去吧。”
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开,身后一片宁静时,余芷青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走到了司马风澜的身边。
双臂已残,抬不起来,只是双眼慈爱的看着司马风澜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知道司马风澜在沙场上是所向无敌,但是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却不是他一时半会能够应付的。
司马风澜看着余芷青眼中的担忧,忽的心中就像针扎的一般,但是眼角却是堪堪挤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抚上余芷青的鬓角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母后了,过来看看。”
余芷青笑了笑,知儿莫如母,她知道司马风澜只是瞬间改口的,他是怕自己知道了会担心,但是他却不知道,就是这样的遮掩却让她更加的担心,费尽心思的猜测。
她也暗暗的后悔,是不是自己当初不该将他推上帝位,以致现今对她对他都是一种枷锁和负累。
“没事就好。”余芷青也慢慢抬头,慈爱的看着司马风澜。
“对了,母后,朕想问母后一件事。”忽然司马风澜轻轻的扶住了余芷青的肩,扶她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轻轻地道。
“什么事?”余芷青伸手整理着自己衣摆,低低的问着。
“母后是否记得和顺公主方慕雅?”司马风澜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着,就像是两人谈论着今天会不会下雨一般。
但是余芷青却是猛的一紧,双手也堪堪的僵在了半空,如果不是司马风澜今日提起,她是不是早就把这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司马风澜登上帝位的时候,就在她坐上了太后,将所有的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时候,竟然忘了还有这样一个棘手的对手。
她努力的回忆着,当时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她要所有未生育的妃子全都做了陪葬,而那个慕雅却是自缢。
但是她模糊的记得,那时华林第一次来报的却是雨棉自尽,慕雅不知去向。当她到了紫荆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慕雅,可是那时还有流月。
那是流月还是叶秋?忽然这个问题就像是狠狠的一锤砸在了余芷青的心上。
“春碧是我的人,不要为难她。”
这是红叶对她说过的话,这个春碧是不是并不是什么巧合!
“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自你父皇仙去后,她便郁郁寡欢,不久便也撒手而去了,也安排在了皇陵,怎么了?”余芷青一时间也不能把整个事情理个明白,她还得好好问问那叶秋。
“呵呵,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司马风澜含混的说着,他面上虽然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跟那余芷青只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匆匆的离开了。
余芷青看着司马风澜离去的身影,竟然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发现司马风澜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她无话不说的风儿了。
她慢慢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难道就是因为眼下自己的身体吗?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走向了门口,轻轻的来开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冷战。
她想用双手抱住双臂,但是却怎么都提不上来,忽的一种冰凉涌上了心头,自己是不是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废人?
不!
心底的一个声音吼着,她不会的,不会一直这样的。
其实在这些天里,虽然她身体有些行动不便,但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还是在的,她不禁私底下暗暗联络几人,已经找到了能让她的手臂行动自如的办法了,只是还需一些时日罢了。
余芷青抬眼看了看外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太后娘娘。”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余芷青猛的浑身一颤,虽然此时她一直想找他将慕雅的事问个明白,但是还是不想这么快的就见到他,甚至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让她不寒而栗。
余芷青看向他,脚下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流月,你来做什么?”
流月缓缓的露出了整个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众人便在他不快的眼神下迅速的离开了。
“我来做什么?呵呵,太后娘娘不要害怕,属下只是想要您跟我去一个地方而已。”流月说着不禁向前走了一步。
余芷青听后却是满心的戒备:“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我说过,不要让你们伤害春碧,你们为什么不听?”流月慢慢的凑近了余芷青的脸,挑眉道。
“春碧?她怎么了?”余芷青皱眉看着他。
“你竟然不知道?”流月看到余芷青惊愕的眼神并不像是假的,不禁也蹙起了眉。
“发生什么事了?”余芷青突然向前激动地问着,刚才她一直都觉司马风澜有什么事瞒着她,看来果然是真的。
但是流月却没有在理她,眉头皱了皱便拂袖走开了。
“来人啊!来人啊!”忽然余芷青拼命的喊着,就像是自己突然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的绝望。
“娘娘,娘娘。”众人听到她的喊声,纷纷的赶了过来,但是看到余芷青却是颤抖轻轻举起了手,指着外面很是激动的道:“你们。你们告诉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因为司马风澜说过,不要跟她说得太多,怕她为自己担心。
“哀家命令你们,你们快说!”余芷青用手将众人一个个指了一圈,但是看到众人却都是低头不语,不禁怒了起来。
“你们。你们都不说是不是?”忽的余芷青走向一人身旁,想要举起手来打,但是手刚刚抬到一半便垂了下来。
一股无助猛的涌上了她的心头,顿时两行清泪缓缓的落了下来,整个人也倒退了两步,颓废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哀家真是废人一个了。”她呆呆的向着半空幽幽的道,众人一见她的这副样子,纷纷都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您是为难奴婢们了,皇上早就跟奴婢们说过,不要在太后面前嚼舌根,奴婢。”忽然一人抬头道。
“罢了罢了,你们出去吧,哀家想一个静静。”余芷青突然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
“太后娘娘。”众人迟疑的看着她。
“走吧。”余芷青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们一眼,众人一见,便也缓缓起身,向着门外退去。
流月从余芷青那出来,便匆匆来到了天牢,慕雪和苏萤不能在这样呆在里面了,不然司马浩天就算是打过来了也会碍手碍脚的,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流月匆匆来到了天牢,大步的向着两人的位置走去,但是走着走着却听到有皮鞭和女人呼叫的声音,流月不禁皱了皱眉,脚下踟蹰了起来,但是听到里面女子沉重的呼吸声,却还是皱着眉头进去了。
“皇上。”他没有想到司马风澜竟然来到了这里,只见他手上拿着皮鞭,不停的抽打着,那是谁——苏萤。
流月不禁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苏萤,司马风澜对苏萤的感情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说翻脸就翻脸,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
司马风澜见到眼前的流月手上不禁停了停,铁青着脸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流月心中暗暗不爽,但还是迫着自己低头劝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流月低着头微微看了他一眼。
司马风澜本来就心情不好,刚刚过来又被苏萤一阵抢白,只有用手中的皮鞭来发泄,却没有想到半路又来了一个流月,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在与他作对?
流月见到他良久没有说话,但是也知道他也想知道自己要对他说什么,便也不再由于,两步上前,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司马风澜却是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皮鞭狠狠的一扔,扭头便走开了。
苏萤虚弱的看了流月一眼,慢慢又垂下了头。
流月轻轻的解开了她身上束缚,将她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扶着她走回了牢中,就在此时他才看到,原来慕雪伤的比她还要严重一些。
他皱眉看了一眼慕雪,上前查看了伤势,好在慕雪有内力护体,好多伤都只是皮肉伤,想必其中的力道也让她无形之中化去了不少。
他轻轻的拍了拍慕雪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晚上等我。
但是慕雪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之感,感觉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就像刚才一反常态的司马风澜。
天牢之中本来就是黑漆漆的一片,本根就分不出什么傍晚黄昏,慕雪一直就盯着牢门呆呆的看着,眼前闪现着出狱的情景。
就像她当初带走司马浩天一样是不是?
可是让她猜不透的是,叶秋就然会会来救她,他不是一直都唯恐北榕不乱吗?
猛的慕雪心中咯噔一声,司马浩天走的时候说过,要等他回来,这已经是过了有半个多月了吧,难道是。
忽的慕雪猛的直立起了身子,面上一阵恐惧。
“春碧,怎么了?”一旁的苏萤见到慕雪古怪的神色,不禁也慢慢的将身子靠了过来,是不是谁又来了,要拉她们出去审问。
她知道慕雪有武艺在身,所以总能预先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会在这时送到她嘴里一颗药,让她不必太过辛苦,也多亏了慕雪,不然她也怕撑不下来。
看到苏萤害怕的样子,慕雪嘴角轻轻裂开一点笑意,轻轻地道:“没什么。”但是她嘴上这样说,指尖却紧紧的掐进了手心之中。
难道自己真的能置北榕的存亡于不顾吗?还是真的就那样巴不得北榕早早的灭亡? 钗头凤:错嫁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