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梅花深处有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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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了一步的皇位。”忽然他耳边传了铭雅轻柔的声音,他不禁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她,原来他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铭雅莞尔一笑,身形也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留下来好吗?”王岳看着她越来越淡的身影,竟然生出丝丝的不舍,但是铭雅却摇了摇头:“不,今生陪你的应该是慕雅,我走之后,你要好好待她。”
身形远去,就是声音也是缥缈的。
“皇上驾崩了。”
内侍尖尖的声音在皇宫之中响起,王岳的心似乎也就在我王静走的那一刹瞬间死去了,但是他肩上却也有了责任。
国不可一日无主,就在王静走的第三天,王岳便登上了皇位,慕雅也封为了皇后,但是因为她的身体一时半会不能回复,所以并没有举行什么封后仪式。
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目极远处,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心中的所有就在一刹之间被人掏得干干净净。
“怎么?又在想她?”
王岳回头,王睿扳动着轮椅,正向这边走来,王岳轻轻的一笑,赶紧过去帮忙:“不是。”
他矢口否认着,而今的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那个真正让他陷进去的是不是就是慕雅。
像是感觉出王岳的心不在焉,王睿不禁仰头看他:“心里放不下就回去看看吧,不要在逞强了。”
王岳闻言,双唇动了动,但是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轻轻一笑,推着王睿慢慢的走了下去,不管是汐汀还是单单他个人,都得好好谢谢慕雅,如果不是她,他也没有办法坐拥皇位。
“你去吧,不用管我。”突然王睿的手轻轻的在扶手上一按,轮椅便停了下来,王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向着芳月楼走了过去。
不知道今天的慕雅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吵着要出来?
带着种种的猜测,王岳走向了芳月楼。
慕雅依旧还是在芳月楼中,王岳说,要在她康复之后,完成封后大典之时在入住栖凤宫,那样也算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娘娘,您该吃药了。”王岳踏进了芳月楼听到里面的侍女轻轻的向着慕雅道,但是慕雅却很不配合的将头扭到了一边:“我不喝。”
王岳不禁心中暗笑,或许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名满天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慕雅单单只怕喝药。
“娘娘,喝了吧,不然您的身子怎么会好呢?”如画还是耐心的劝着,但是慕雅却怎么都不肯张嘴。
“要这副身子又有什么用?是生是死只在他人的一句话。”慕雅说着心中不禁涌上了无数的悲戚,她曾以为只要她投降了,帮住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不计前嫌的接纳她,但是她却忘了,也正是因为她参与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便更会让他寝食难安。
因为她是司马羁宇的女儿是一个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还是朕来吧。”王岳听到慕雅的话,不禁心中浮起一种难过,正凶猛的向他涌来。
如画听到王岳的声音,急忙起身,但是她刚想放下药碗请安,王岳已然对着她挥了挥手,如画知趣的退了下去,王岳则是拿起了瓷勺轻轻的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缓缓的送到了慕雅的嘴边,但是慕雅却并不合作,依旧不肯张嘴。
“张嘴。”王岳皱眉看着她,不悦的命令着。
慕雅看到他面上严肃的神情,微微张开了嘴,瓷勺轻轻送到了她的嘴边,倾斜,药缓缓的流入了她的嘴中。
好苦。
慕雅不禁皱眉,王岳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上竟然愁眉不展,心上仿佛也是轻轻一皱。
“很苦吗?”王岳看到慕雅嘴边缓缓淌出的药汁,急忙拿起了身边的帕子给她擦拭,慕雅却是连连的咳嗽,一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王岳却是怔怔的看着,片刻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药,轻轻的给她捶着背,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雅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王岳看着痛苦的慕雅乱了手脚,她的身体,她的身子好是单薄啊!
“慕雅却是一只手用力的按住了胸口,另一只手不停的对他摆着手,她咳嗽的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几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太医!太医!”王岳猛的向着外面喊道,自己则是不停的抚着慕雅的后背,希望能让她舒服一些。
“水。水。”
慕雅咳嗽终于有些减轻,伸手抓住了王岳的手,像是呻吟般的说着,王岳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拿!”
他轻轻的松开了慕雅的手,走到了桌旁,掉了一杯水过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慕雅吃药竟然会这么痛苦。
焦急的把水递到了慕雅的身前,但是慕雅由于咳嗽的厉害,身体已然是抖个不停,就是水杯她根本就拿不住,刚刚接过来就洒到了衣衫上。
王岳又急忙给她倒第二杯,但是已经有了经验,他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一点点的让她喝了进去,慢慢的慕雅也用手攀起了水杯,喝了水,咳嗽便被压了下去了,但是慕雅的额头已然渗出了密密的细汗,刚才真的费了她好大的力气。
王岳轻轻揽着怀中的人儿,楚腰是盈盈一握,就是肩头也是单薄的很,抱起来都不禁有些硌手,但是他还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疼惜着。
慕雅不知是不是力气已经耗尽了,竟然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怀抱中,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岳见怀中的慕雅一直都没有动静,不禁低头看了看她:“睡着了吗?”
慕雅轻轻抬头,眼中竟然已经蓄满了泪水,轻轻的摇头,泪珠也要落了下来。
王岳心疼的看着她眼角滚落的泪珠,轻轻的俯身吻了上去。
但是突然慕雅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她不要,不要再与他靠的这么近!
哇。
忽然哇的一声,之前吃的不知名的东西都从慕雅的嘴中吐了出来,吐了王岳一声,满身的酸味让王岳也是一阵厌恶,但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了身边的手帕,轻轻给她擦拭着。
“你走开。你走。”
慕雅用力的推着他,她不要他对她这么好,在她心中,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让自己对他彻底死心,经历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
但是王岳却没有走,只是任由她发泄着,慕雅双手无力的拍打着王岳,但是最后却是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王岳轻轻抱住了慕雅的身子,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都过去了,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皇上。”
突然王岳听到外面有人轻轻叫着他,一颗心不禁又提了上来,语气一凝问道:“何事?”
但是门外却迟迟没有应声,王岳不禁低头看了看慕雅,轻轻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道:“雅儿,等我一会儿。”
慕雅像是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着,慢慢躺到了床上,闭上眼,像是静静的睡去一般。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朕就会过来看你。”
轻轻的掖好慕雅的被角,王岳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管红叶,还是那一身似火的红,摇曳在荒芜的冬天,仿佛万物的灵气都让他一人占了。
“说吧。”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王岳的书房,轻轻旋开密室的门,走进去,王岳立在一张画像前问道。
管红叶却低头看向了脚尖,生涩的开口:“北榕事情有变,六皇子司马风澜登基,大皇子司马浩天欲夺皇位。”
他们起内讧了,王岳不禁转过了头,看来司马浩天本就不是个池中物,不会轻易认输的,这也无非就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局面。
北榕如此,便正是他们汐汀休养生息的好时候,而且此时他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稳固他的威望。
“慕雪。她怎么样了?”王岳突然间问道。
红叶垂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她的消息,一种说法是她已然在司马羁宇的中嫔妃陪葬的时候死了,也有人说,她仍在宫中,不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朕,她还活着。”突然王岳竟然激动了起来,双手不禁抓起了红叶的衣领。
红叶不悦的看着他,目光慢慢落到了他的手上:“难道你又想感情用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你想要受制于人吗?”红叶冷冷地道。
慢慢的王岳就像是突然间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慢慢松开了手,抓向着半空。
“砰!”转身一拳又砸向了墙壁。
“不要这样。”红叶也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个眉间婉雅的慕雪,心中不禁长叹: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吧。
“我会。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王岳听到这句话,却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的抓住了红叶的手,但是就在这时,突然一张红笺从他的袖口中抖了出来,一片雪花也深深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突然一张红笺从他的袖口中抖了出来,一片雪花也深深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顿时空气中一片凝结,王岳轻轻俯下身子,缓缓的想要捡起来,但是当他刚要碰触那张信笺时,却发现已经有另一只手抢到了他的前面。
红笺在手下一滑,便落到了那人的手上,一瞬他竟然抓了个空,就像那次说要慕雪进宫做太子妃一样,没有想到来到东宫的却变成了方慕雅。
王岳迅速的起身,想要从红叶的手中抢过来,但是红叶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王岳几次出招都被他挡了回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朕?”突然王岳发怒了,铁青着脸问着他,红叶却是头轻轻的一低:“皇上,臣不敢有什么隐瞒,只是这是本门中的事,所以请皇上见谅。”红叶说着却是拿着红笺向后一退。
王岳顿时尴尬的站在那里,如果在上前夺,那是不是就是有些不明情理了,王岳慢慢收回了手,紧握的攥在了一旁。
“皇上,这便是北榕的布局图。”红叶轻轻将红笺收了起来,却将一张密密麻麻的图纸放到了王岳的眼前,王岳慢慢的转过身来,目光不禁盯紧了那张图。
他们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一直以来不都是为了摸清北榕的情况吗?但是如今北榕的一切都透明般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又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曾几何时,他就见过边界上居民的流离的痛苦,他实在是不忍心在发动什么战争,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国民又遭受战争之苦,况且他如今刚刚登上帝位,朝中还有好多事要他处理。
他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地图,便草草的收了起来,红叶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心中涌出一份悲哀。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错了,他误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搞垮北榕,但是如今看到王岳悲悯的眼神他才知道,他对北榕那不能算是恨,只能说是厌恶。
“我知道了。”王岳轻轻的对着红叶挥了挥手,红叶也知趣的退了出去,王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眼神复杂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们都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合作,无非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相信,他们之间的间隙会越来越大,甚至,有一天甚至会反目。
王岳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出密室,伸手轻轻一旋身边的麒麟,暗门慢慢便合上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轻轻的走出了书房,先下手为强。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褚君冬立在王岳身前,轻轻下拜着,王岳看到他的身影,急忙转身将他扶了起来:“老师快快请起。”
“谢皇上恩典。”褚君冬却又是微微作揖。
两人寒暄完毕,褚君冬看到王岳眉间不展的神情,小心的问着:“皇上,喧老臣来,不知有何事?”
王岳听到却又是长长一叹:“朕当初不该不听您之言,与红叶走的太近,已至现在也成了麻烦。”
褚君冬一听,眉头不禁也深深皱了起来,他也知道当初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今也只有想办法将麻烦化到最小。
“皇上,是不是北榕有什么消息了?”褚君冬轻轻的捻了捻胡须问道。
王岳轻轻从衣袖中拿出了图纸,缓缓的展开,呈现在了他的面前道:“老师,您看,这是他刚刚交给朕的。”
褚君冬皱眉慢慢从他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图纸画的真是事无巨细,但是看得他却是忧心忡忡,红叶在北榕也不过是三年光景,竟然就能弄到如此细致的图纸,如果有一天,他要与汐汀为敌呢?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此番他也知道了此事的棘手之处,他们不能将他逼得太紧,否则一旦他阵前倒戈,那么遭殃定是他们汐汀。
慢慢收起了图纸,淡淡的看向了王岳,王岳却也是同样担忧的眼神。
“老师,此事你怎么看?”不管怎么样,王岳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微臣。微臣想。先让清林苑的人查个清楚,再作打算。”
“好,朕也正有此意,只是此事还要劳烦老师了。”王岳说着,深深对着褚君冬一拜,褚君冬却是受宠若惊,急忙对拜。
但是王岳心中却是真诚的感谢,为了汐汀,褚君冬真是付出的太多,太多。
“微臣告退。”褚君冬也不再耽搁时间,起身又是微微一揖,退了下去。
王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这样一个能自己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小心的将图纸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也慢慢出了房间,慕雅的情况他还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此时太医看的怎么样了。
拉开门,外面已经暗了下来,早已不知太阳的去向了,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大半天了,王岳揉了揉太阳穴,又匆匆的向着芳月楼走去,呜呜的北风一个劲的往他的脖领里钻,他不禁向上揪了揪衣领,但是并没有好多少。
忽的他觉得面上一凉,抬头看天,竟然已经飘起了雪花,他慢慢停住了步子,伸手,一片雪花就在他的注视之下落到了他的手掌中,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慕雪一般。
他一直都以为她那样落到他的怀中是一种天赐,但是就在他一直以为上天偏爱他的时候,她就真的像是一片雪花一般,轻轻的从他身边飘走了。
现在的她怎么样了?是依旧环绕在别人的身边,还是已经化作了清水?看着看着,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直到身边的一宫女匆匆走过,他才回过神来。
“如画。”他轻轻的叫着,如画闻言缓缓站住了身子,返了回去:“皇上有何吩咐?”
王岳的目光却一直盯住了她手上的铜盆:“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铜盆中微微泛红的血色问道。
“皇上,是皇后她。她。”
如画支支吾吾说着,但是王岳却是一刻都等不得,急忙向着月华楼奔去,心中暗道:慕雅,你千万不能有事。
但是当他来到芳月楼的时候,突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手轻轻靠在门上,却不敢再用力一些把它推开。
“啊——”突然他听到里面一声尖叫,不禁猛的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只见满地的凌乱,慕雅则是靠在床头,将脸深深的埋在里面,王岳走向前去,轻轻的扳动着她的肩膀,但是怎么都扳不动。
顿时王岳便急了,手上一用力,忽的慕雅便扑到了他的怀中,但是同时还有丝丝黏糊糊的东西,温热着透着腥气。
“雅儿,你怎么了?雅儿。”王岳扶起她的头轻声的问着,但是看到她眼中痛苦的神色和齿间的血痕不禁连连蹙眉。
“我好难过。好难过。”慕雅轻轻的说着,像是梦呓一般,模糊着,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胸口。
王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伸手轻轻拂开她凌乱的头发,慢慢拉开起她的手臂,但是当他一触到她的手臂,却发现她猛的一缩,王岳好奇的轻轻的撩开了她的衣袖,只见雪白的手臂上竟然有着一串深浅不一的齿痕,一个个都是触目惊心的。
红红的,这个应该就是她齿间有血痕的原因吧,他颤抖着轻轻的抚着,他想不出什么样的痛苦让她这样伤害自己。
“太医!太医在哪?”突然王岳对着外面拼命地喊着,之前他们不是说,慕雅已经好了吗?不是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康复吗?可是现在的慕雅,王岳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身子,不禁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会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与其说这是在安慰慕雅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或许此时的他也只能这般的自欺欺人吧,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皇上。”片刻便有一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王岳蹙眉看着他:“为什么她会这样?”王岳扭过头去,质问着。
太医孙文龙也是皱眉看着眼前的慕雅,今天的这个局面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突然他扑捉到了慕雅的眼睛里有着一种惶恐,不安,神情恍惚。
他心中不禁一凉,他深知此时慕雅已然不能在手上任何刺激了,否则很容易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她表面很好强,但是心里承受力却是很弱,他担忧的微微作揖道:“皇上,皇后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是什么让她劳心,让她想到了往事?”
忽然王岳轻轻顺着慕雅鬓前碎发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如画,如画!”王岳喊道。
如画端着药,赶紧走了过来,王岳问道:“谁来过这里?”
如画摇了摇头,今天没人,除了。
“没有什么人,只是有个红衣人。”如画说着,不禁低下了头,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总能在皇宫之中自由走动,所以他来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只是悄悄的退到了一旁,之前他给慕雅治病的时候,都不许外人在场的。
王岳一听,手慢慢的垂了下来,定然是他,是他跟慕雅说了什么,才会让慕雅这般。
“皇上,这是一种镇定的药,皇后喝后,应该会好些。”孙文龙看到慕雅依旧在王岳怀中不安分的乱动着,不禁提醒道。
王岳皱了皱眉头,轻轻扶正了慕雅的脸,示意如画喂药,但是慕雅却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一碗药堪堪只喝了一半。
但是喝完之后,整个人却明显的安静了下来,静静的伏在王岳的肩头,微微闭着双眼,王岳轻轻的把她放倒在床上,却发现长长的睫毛上,竟然还挂着泪珠。
轻轻掖好被角,王岳慢慢出了外厅,如画和孙文龙也跟了过来,王岳先是将目光看向了孙文龙:“你对朕说,皇后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孙文龙踟蹰了一会,作揖道:“皇上,皇后的确是因为心结太重,恐怕一时半会走不出来。”
心结。
王岳的心顿时也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心病还需心药医。”孙文龙又道,王岳轻轻抬头看了看他,挥了挥手,他不想再说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慕雅为什么会如此,想必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也不禁暗暗的问自己,慕雅对他到底算是什么,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在利用她,先是利用她营造出一种纨绔散漫,打消对手的警惕,之后更是借她之手打垮了晋亲王在他府上的眼线,原本以为一切就要消失,游戏就要结束之时,却又来一次致命的打击。
一个人的痛苦,无非就是当她在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忽然又将那可怜的一缕光线遮的严严实实。
给予希望,在生生的剥夺。
孙文龙慢慢的退了下去,如画也轻轻转身。
“如画,你留下。”如画刚想迈出的脚,又堪堪的收了回来,静静的立在一旁。
“朕问你,慕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王岳抬起眼皮,虎目看着如画,如画双手紧紧大的握在了一起,颤抖的道:“两个月前。有过一次。”
王岳的眉头不禁狠狠的皱到了一起:“当时为什么不说?”
如画却是害怕的看了他一眼:“那时。那时。”如画说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那时怎样?”王岳却是看到她犹豫的样子,一股无名火噌的窜了上来:“你说啊!”
如画不禁浑身一抖,结结巴巴的道:“奴婢说,那时。皇上您下令。谁都不能为娘娘求情。”如画说完砰的跪了下去。
王岳一听,身子也猛的一沉,脚步不禁后退了两步,他怎么忘了,那时候的他是怎样的无情。
“那时,她。怎样了?”王岳回忆着往事,无非是往伤口上撒盐,如果只有他这样才能救得了慕雅,他也愿意。
“皇上?”如画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看到王岳眼中坚定的目光还是说了出来。
“那时的娘娘。”如画说着眼神不禁看到了远方,甚至是眼神都有些疼,就像是当时的情景又出现眼前一般。
她记得那是青兰离开太子府不久的时候,一大早她正端着水过来侍候慕雅洗簌,但是当她来到芳月楼的时候,却看到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却看到慕雅正蜷缩在地上,墨汁也撒了一地,衣裙上也乌了好大一块。
她慌忙的跑上前去,轻轻的扶起了慕雅,但是却看到神情痛苦的慕雅,贝齿紧紧咬着自己的小臂。
如画惊了,一面拉着她的手臂,一面劝着她松口。
慕雅轻轻的松开了牙齿,但是两滴泪水却吧嗒砸向了地面,如画看着她的手臂,上面已然有着深深的牙印。
“好疼。好疼。”慕雅模糊的说着,如画以为她是因为手臂上疼,轻轻地道把她扶到了床上,拿了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的敷在了她的手臂上。
慕雅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如画看到神智清晰的慕雅询问着,但是慕雅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着静静的拿下了手臂上的毛巾,起身,就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般,之前痛苦并不是她,如画惊讶的看着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若不是地上的墨痕,她真的以为刚才是一场噩梦。
“把这里收拾一下。”慕雅看到她的神情却冷冷地道,刚才她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这种事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看到,青兰众人的下场她不是没有看到,但是她死也要死得体体面面的,绝不会像她们那样。
慕雅紧紧的攥起了手,对着一旁默默收拾残局的如画道:“今天的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如画抬眼看到她眼中的威慑力,用力的点了点头,遵循主子的每一个要求就是她们生存下去的唯一出路。
慕雅看到她坚定的神情也暗暗松了口气,但是心中却是紧了又紧,她不知道,王岳为什么会翻脸就翻脸。
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将性子收敛了很多,难道这还不够吗?
“太子殿下到!”忽然门外一声禀,让慕雅猛的抬起了头,如画也急忙站了起来,恭迎着。
王岳凝重的脚步沉重的踏了进来,一瞥身旁的慕雅,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片刻与他一起进来的宋颜轻轻走近她的身旁,尖尖的声音道:“传皇后口谕,近日收到密报,太子妃方慕雅暗地私通北榕,罪不可恕,即日起收监候审,但是顾及皇家颜面,暂时软禁于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钦此。”
慕雅早就知道,青兰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今有皇后的撑腰,更是不得了。
接着慕雅便听到了窗户上砰砰的声音,窗户都被用木板钉了起来,房间里也慢慢的暗了下去,本来的清晨,却变成了昏暗一片。
宋颜四处看了看,最后却看向了王岳,轻轻地道:“剩下的就交给太子殿下您了,怎样才会让娘娘满意,相信不用奴才多说了吧?”
王岳轻轻点头,身上的杀气却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寒,宋颜轻轻一拂拂尘出了门,如画也被赶了出去,但是她没有走几步便听到里面有着苦痛的闷闷的声音。
她向着门缝里看了一眼,却看到慕雅正高高的吊在房梁之上,忽然一个鞭花抖了过来,如画却是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她无法想象慕雅那单薄的身子是怎样承受起那种鞭笞,也不敢探究,转身便走了。
王岳听着如画说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后面的事情他便是知道的,眼前呈现的便是慕雅当时倔强的神情,但是或许只有他一人知道,那天夜里,他给她的并不是倍的东西,却是他千辛万苦从红叶那里得来的络心丹,就在计划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便知道,不管谁参与进来,都不会逃过这一劫。
所以他早早收了一颗络心丹,但是他却也是因为这样而忽略了慕雅的反应,因为红叶向他保证,络心丹本来就是他特意研制的一味药,就是能够提高人的忍受能力。
如画看着王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也不敢在往下说,但是王岳却猛地睁开了眼睛:“继续说。”
“是。”如画闻声一抖,继续道:“记得有一天,奴婢从芳月楼走过,突然听到呼声,手上的茶也洒了一地。”
王岳回忆着,他记得那天,一面他要努力的伤害着慕雅,为了众目睽睽,一方面他又心疼,但是这种矛盾他谁都不能说,只能一个人忍着,就像慕雅那样,什么都吞在肚子里。
只是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喝的很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但是他却像是怎么都喝不醉一般,只是胃中很不舒服,不停的翻滚着,灼烧着。
他要醒酒茶,但是如画去了很长时间却一直都没有回来,他不禁发怒了,仗着酒意,也不知道心痛,当场责罚了如画。
当他看到如画绽开的皮肉,不禁又想起了慕雅,心中的悲愤便更深了起来,而这些,都一一发泄在了如画的身上。
当时他为什么不问问如画为什么会迟迟未归?事到如今才追悔莫及。
“奴婢好奇的从门缝里看去,却发现娘娘一手用力的捂住了胸口,牙齿却是狠狠的咬住了手臂。”
如画说着眼睛一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好了,朕知道了。”王岳再也听不下去了,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过往他已然是无法面对,一出门,呼啸的北风无边的吹来,吹起他的碎发,钻进了他大的衣领,但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的一般,怔怔的向前走着,整个人都麻木了。
原来心痛能让人这般的痛不欲生。
慕雅躺下,只觉得身上一阵轻松,就像是躺在云朵之上,四处漂游着,清风拂面,没有任何束缚。
“姐姐——”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轻轻回头,梳着双丫鬓,一跑一跳笑着的向她赶了过来。
慕雅轻轻一笑,伸手去牵她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握在手里浑若无骨,她也好开心,牵着她的手,看着园中的花儿,草儿,仿佛每一朵都是一个精灵,都能感受到她们的快乐。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啊?”突然女孩儿歪过头来问着,她也是微微一顿,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她看到了一旁的樱桃树,树上红缨点点,但是她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棵树的时候,还只有小指那么粗,但此时却已经结了满树的果子。
抬手遥遥一指:“看,看到那棵樱桃树了吗?我们应该就像它一样,很快就长高了吧。”慕雅高昂着头颅,仿佛自己已经长大了,端倪着世间万物,那女孩却是向往般的看向了那树,那红彤彤的果实。
“有一天,我也想像那样,穿着红红的袍子。”忽然女孩梦呓般的道。
红红的袍子,那只有新娘子才穿的吧?慕雅缓缓睁开了眼睛,刚才和童年别无二样的梦也戛然而止。
现在想起来,她才知道,慕雪当年的那番话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偷偷的见了一个人,一个能让她血液沸腾的男子。
也是那身红衣的男子,让她有了对红袍的向往和渴望,但是那时的慕雅也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有着一个怪怪的妹妹。
轻轻起身,小臂上传来了丝丝的痛楚,但是她并没有在意,那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静静的靠在床头,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周围一切都很静,而她也不愿在打搅别人,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发呆。
自慕雪走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了,也没有想到一面已经成了永别,慕雅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隐约的也有了低低的呜咽声。
眼角的泪慢慢湿了锦被,蜷起双腿,静静的抱着,脸也深深的埋在了锦被之上。
此时,仿佛只有哭泣才是她唯一能够发泄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累了,眼泪也干了,轻轻抬起头,胸前忽的有一种碰触,伸手探去,是一块玉,上面的字迹还是那样的清楚,雅筑文章凭素墨。
轻轻一挣,将玉捧到了手里,轻轻放在了唇间,亲吻着,就像亲吻慕雪一样。
忽然她想起了出嫁时情景,那时知道错嫁之后,是怎样的决绝,非要将事情问的水落石出,可是现在呢?那时的心都到哪去了?
她轻轻的问着自己,动作不禁也是一僵,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要去找慕雪,要亲自在去看她一眼。
因为之前王岳也是说她的母亲死了,可是还不是骗她?忽的她心中一喜,利落的掀开了被子,走下床。
忽的一阵头晕,她急忙的扶住了床帏,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慢慢走向了一旁的小桌,摸索着,没有记错的话,烛台应该就在这里。
有了,慕雅轻轻拿起,蹑手蹑脚的坐到了梳妆台前,轻轻的点上了蜡烛,猛的看到镜中的容颜,她大吃一惊,想不到而今的她已然邋遢到这种地步了,不知道慕雪见了她是否还认得,想着忽然鼻子又是一酸,她抬手轻轻触了触,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慕雪不会连自己的姐姐都不认得的,纵然是两人都老成老太婆。
轻轻拿起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不对,她不该在梳那华丽的发髻了,她要远行,手慢慢的停了下来,可是其他的发髻,她从来都没用过。
忽的像是福临心至一般,眼前浮现出慕雪的甜甜一笑,她看着那个笑容,手上又开始动了起来,梳这种发髻没有人比慕雪更娴熟了吧。
那孩子会时不时的搞出一些清丽的发髻,慵懒又不失美观,可以了,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轻轻的傅粉,去见慕雪脸色不能不好,那样她会担心的,点朱唇,嘴角微微一笑,自己还是方慕雅。
起身,走近衣橱,拿出了较为朴实一些的衣服,穿着妥当,又捡了两件留着换洗,银两,对了,还有出门必不可少的银两,一一放入包袱中,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真的好冷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见到慕雪了,她的神情便为之一震,什么都打不倒她。
“什么人?”她走到了后门,两个守门问着,但是慕雅也并不慌,慢慢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娘娘让奴婢出去办点事。”慕雅低低地道。
两人皱了皱眉:“胡说,哪有这大半夜的出宫办事!”忽的一人扯住了她的衣袖,慕雅急忙后退解释:“不是的,娘娘近日。近日身子不好,皇上说不管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所以。”
另一个人一听,轻轻拽了拽那人的手,跟他使了个眼色,那人意会,松开了手,慕雅也松了口气。 钗头凤:错嫁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