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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你走十年我等你十年,你走二十年我等你二十年。你要是死在我前头我就给你收尸,死在我后头我做鬼也守着你。”
Chapter 1
漆红的仿木圆柱下坐着两个女人正在摆龙门阵,手里拿着票号,时不时地往外喊两嗓子——
173号!
听到声音的人立刻从等候区起身向她们走去。
其中一个女人朝店里指了指对那几个人说:“最后头那张桌。”
像被命运选中要干一番大事业一样,等到号的人满脸荣光地去找桌子了。
半米高的门槛里,一屋子牛油火锅的味道弥漫在那片空间,浓郁得令人窒息。
鸳鸯锅底,红色那边的水已经快要烧干,葛升夹着一筷子鸭肠在里面烫了几秒钟,还带着一星点血丝就捞起来,往加了大蒜的香油碟里搅了搅直接塞进嘴巴。
“谢谢你啊,阿久,陪我来参加我兄弟的婚礼,还请我吃火锅。”
是久在清汤里夹起一片藕,放进碗,没动:“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西安?”
“不回西安,我想好了,准备在成都待两年。嘿,成都这两年发展得可真快。”
“你兄弟都放弃这事业,成家立业了,你有没有想过,也去做点别的?”
葛升将最后一筷子鸭肠放进红汤:“服务员,加点水!嗨,人各有志,再说我兄弟还年轻,我都这把岁数了,别的事也不会干。走南闯北这些年,我也想通了。一开始家没了的时候,我是绝望得不想活才来乞讨的。后来啊,嘿,我还真是喜欢上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了,自在。”
暮春,气温变高,店里燥热,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冒着泡的汤汁时不时溅出来落在桌面上。
服务员来加了一次水,葛升吃得差不多了,问:“那你呢,预备回南京,还是在成都玩两天,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不知道。”
“那我不管你了,走的时候打个招呼就行。”
是久点了点头,起身结账。
再回头,发现葛升已经换了衣服端着破瓷缸坐在离火锅店五米远的墙根下,准备开张了。
隔着那五米的距离,是久冲他摆了摆手,转身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IFS。”
曾沧听说她来了成都,假模假样地给她远程规划了一份攻略,让她在成都转完后别忘了去青城山或者峨眉山,说乐山也可以,帮他拜拜神,求求佛,保佑他来年高考顺利。
求神拜佛都这么没诚意,考不上好大学也是该。
是久嘴上那么说,实际上还是按照他给的攻略去做了。
在DQ买了一杯暴风雪,随着人流走到了IFS下面的广场上。
拥挤的人群中,一队长板爱好者井然有序地穿过人潮滑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的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运动套装戴着白色棒球帽,经过是久时往她怀里塞了一张色彩艳丽的宣传单页。
手伸过来的时候,是久看到她的右手中指上文着一个字母“W”。
撤离得很快,眨眼间的工夫,一队人就消失不见了。
是久盯着宣传单页看了两眼,首页上,用夸张的文字写了一个标题——今春最值得期待的户外活动,精彩绝对不容错过!
第二页写着——鹤鸣山三天两夜户外活动征集令。
其他版面详细介绍着参与方式、活动内容和注意事项。
她将单页卷成圆筒握在手中到处找垃圾桶,却被一场不期而至的雨给阻断了。
春夏之交的天气,阴晴不定,偌大的广场上人群逐散。
没伞,只好把单页放在头顶上开始往商场里跑,结果人太多,等是久挤进大门,身上已经被淋湿了。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她可能要在商场里逗留一阵子,所以想买套衣服先换上。
抬头,正对面是一家户外运动品牌店。
蓦然低头,又看了一眼宣传单页。
突然,她觉得这是天意。
旁边太古里,野兽派店里。
姑娘穿着米黄色的围裙,低着头,白皙纤长的双手灵巧地将十六枝艳红玫瑰整齐地放进藏青色礼盒。
在盒身与盒盖中间用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抬头,笑着对梁闻说:“先生,可以了。”
梁闻依旧低着头盯着那姑娘没挪眼,衬衣领口故意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了骚包性感的锁骨和光滑结实的胸膛一片,勾着嘴似笑非笑:“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他音色清亮但音调却非常低沉,带着关心的语气,让姑娘耳根一红接不上话。
“来我这里怎么样,要多少都开给你!”
“啊?”姑娘抬头看到梁闻的眼睛,黝黑空洞,狭长轻浮,浪荡公子哥的标配,姑娘礼貌一笑,“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装在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第六次响。
他对姑娘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脾气不小:“怎么不接电话?让你去拿个花,你都拿一个世纪了!梁闻你是不是又在调戏人家店里的小姑娘?”
认识多年,又是金主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梁闻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爱好太缺乏创意才能让邱可忞每次都能猜中。
“您吩咐下来的东西,我不得给您精挑细选嘛,所谓慢工出细活,你……”
“你少给我贫嘴,快点出来,我的车停在路口,下雨了,你小心别弄湿我的花。”
梁闻挂掉电话,扭头问那姑娘:“有雨伞借吗?主要是给我一个能再见到你的机会!”
姑娘抿嘴一笑,指了指一边的架子:“我们店的晴雨伞129一把。”
“这么贵?你看我也是一个穷打工的,这么晚了还要给资本家卖力,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改天还伞,再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姑娘还是笑:“对不起先生,我真没伞。”
“哦,那我买把伞,你业绩是不是就能多点?”
姑娘被他逗得接不上话。
梁闻见好就收,走到架子边,修长手指略过那个标价129的晴雨伞,停在了银色狐狸绅士伞上,毫不犹豫地取下走到收银台,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姑娘。
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个1660。
梁闻抱着花盒,走到门口,撑开伞后,回头垂死挣扎:“你考虑一下?来我这里,不吃亏的!”
对着那样一张脸,姑娘心跳狂乱,但最终还是笑笑,没当回事。
这雨下得有点猛,砸在伞面上“嘭嘭”作响。
梁闻急速朝出口走,西装裤脚已经被水浸湿。
路口蓝色Ghibli的车灯开着,坐在车里的人看到梁闻逆光而来,对副驾说了句:“敢不敢赌,他绝对勾搭小姑娘了。”
魏人行将烟掐灭往路边垃圾桶丢去,稳稳进篮:“不用赌也知道他肯定勾搭了。老天给了他一张祸害人间的脸,不趁着单身好好利用,那他就是傻子。”
“我听你这语气,像是后悔跟我结婚太早,导致你没能好好利用自己那张脸了?”邱可忞盯着他,一脸盛气。
“说他就说他,你扯我干什么,我心里可只有你。”说完,他扭头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
“非礼不要给我视啊!”梁闻一头钻进去,将花盒丢到魏人行怀里。
“你可算是舍得出来了。看你的样子,今天的姑娘是没搞定呀!”邱可忞发动车子。
梁闻扯出几张纸擦了擦肩膀:“我又不是西门庆,逗逗就算了,还能见一个收一个?”
邱可忞说:“我倒是期待有个人能把你给收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车子转了个弯,梁闻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把我放前面。”
魏人行惊讶:“酒会你不去?”
“不去。”
“那怎么行,大家都想听听你下个秋冬新品的概念,你不去,恐怕连灯光都要黯然失色的呀。”
“邱可忞,”梁闻难得正经,“我可能江郎才尽了。”
“咯吱——”
邱可忞猛地一踩刹车,扭头,怒视:“你再给说一句听听!”
“我脑子里没东西,画不出来,已经半年了,你不是清楚的嘛。”
车内的气氛骤然冷却,梁闻盯着车窗外的行人和车辆眼都不眨一下。
邱可忞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个设计师,连笔都拿不起来,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可怕的吗?
魏人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又放了回去,最后劝:“你小子就是压力太大了,出去放松放松吧。”
说到放松,他想起刚才等梁闻期间有人在他们车门上塞了宣传单,他丢烟头的时候还特意拿进来瞅了一眼,野外生存,有攀岩、露营等,后来雨下得突然他还没丢。他灵光一现,问:“哎,攀岩怎么样?我记得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你还挺喜欢攀岩的,那个时候轻殊还为了这事常跟你……”
“神经病啊你!没事你提沈轻殊干什么?”
邱可忞丝毫不顾及魏人行的颜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梁闻还是反应过激地推门准备下车。
“哎,”魏人行抓住他的胳膊将那张宣传单页塞进他裤子口袋,“我错了,不该提她的名字。攀岩你考虑考虑,就当放松了。”
梁闻一把甩开魏人行的手,拿上自己新买的伞,头也不回地融进了雨夜里。 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