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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新篇章
想入伙，资金投入是最基本的。
张美丽虽然退休工资没几个钱，但自从林澄参加工作以后，她以给林澄攒嫁妆的名义每个月都强制从林澄工资卡里取走一部分钱。
林澄掰着指头数了数，她最近两年的工资不算低，应该也有不少的数目了。
于是趁着张美丽刚玩回来，心情还不错，笑眯眯的问她给自己攒了多少嫁妆了。
张美丽十分警惕的看着她，“你跟谁结婚？不是搞摄影那混小子吧。”
林澄想了想，第二天把乔治拉回了家。
乔治是最会讨老丈母娘喜欢的女婿，三句话就把张美丽哄的不知南北了。当然乔治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为了骗钱。
等林澄把张美丽手里的存款和自己手里的钱凑了凑，正式以第三个合伙人的身份入了伙。
三个人的工作开始新篇章。
除了后来张美丽知道真相跑到公司把乔治骂了个狗血喷头以外，其他没有什么不顺利的了。
事务所刚成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业务就不必想了，正好赶上年报季，一天到晚的小公司年报审计，招标审计。活儿小到一天就能做三个的程度，但他们谁也不敢轻视，毕竟是新所，能有客户就已觉万幸。
招来的几个小朋友都是即将毕业，经验约等于零，于是俩曾经的项目部经理抱着笔记本电脑跟业务员似的，亲自带着小朋友们跑现场，手把手的传道解惑。
每天都从早忙到晚，累却觉得难得的充实。林澄想她天生就是找虐体质，这样的忙碌甚至让她感觉好过度假。
她喜欢这种能体现个人价值的工作，并且对未来的前景，充满期待。
就这么忙着一直到了六月份，暂时可以喘口气，大家晚上结伴去酒吧喝几杯，娱乐之余还商量了诸多未来工作的开展，没留神就待的有些晚了。
林澄跟张美丽的关系刚刚缓和，不敢再半夜回家招骂。于是便匆忙的打车先回去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刚走到门口，便定住了脚步。
小区门口停着再熟悉不过的轿车，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半，只看见一支胳膊搭在车窗上，手里的香烟仿佛忘了吸，烟灰已经燃出一截来，车里的人身体隐在车体的黑暗里，林澄并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睡着了，还是在走神。只是在看见那辆车的刹那，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竟有一种隐隐的疼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站在原地，垂下眼想了又想，还是缓步走了过去。她走到车窗前的那一刻，车里的男人仿佛如梦初醒，手一抖，香烟从手里滑落下去。
男人突然推开车门下来，抬手便把她拉进了怀里，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仿佛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嘴里低喃出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场景似曾相识，林澄竟忘了自己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立在男人的怀抱中，她闻见男人身上隐隐的酒味，心底一个激灵，轻声开口，“吴总，又喝多了。”
吴景生身体明显的僵住，不甘的松开了她，他低头看向她，她穿着合体的职业套裙，略施淡妆，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再精炼不过的职业女性打扮。只是那略带倦态的脸上，却表情平静，双眸无波，只是那样淡然的看着他，他面上浮出苦涩的笑，“总要借着酒劲才能让我随心所欲一次。”
林澄微微一笑，却道，“需要我帮您叫个代驾吗？”
吴景生彻底愣住。
林澄抬头与他目光对视，依然笑道，“吴总？”
吴景生只觉的无力，“这半年你去了哪里？”
林澄转念便明白，乔治真的遵守约定对她的去向守口如瓶，低头从小手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恭敬的双手奉上，“吴总以后多提携。”
她如此一本正经，吴景生怔怔看着雪白精致的名片，却没有接。
时间就在俩人这样怪异的姿势中流逝。
林澄终觉的手酸，缓缓收回了手，“业务不精，吴总看不上也是正常。”
“林澄。”他郑重的唤她的名字，语气中有说不出的严肃。
“嗯？”
“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林澄脸上的笑意在他的话音落地之后缓缓消逝。
“吴总身边的麻烦事已经解决了？”
“付出了些代价。黎黎要公司20%的股份，一年之后兑现。”
“所以，吴总的代价仅仅是指金钱方面。”
吴景生愕然，“你？……”
林澄打断了他，“我信。”
“嗯？”
“我信，你爱我。”
不管是你的真心，还是对一个替身的感情，我信。
吴景生情不自禁抓住了她的手，“你真信我。”
“对。你能来找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林澄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道，“如果我对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祈求你的原谅，你会原谅我，依然和我继续下去，对吗？”
吴景生脸上的惊讶过后是说不出的惊喜，“你愿意？”
林澄笑，“我先问的你。”
男人郑重的道，“我愿意，好，我们重新开始，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们现在开始都忘记。”
林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却是不住摇头，“可那些事怎么能忘记？”
男人一愣，“你到底什么意思？”
“吴总，你真是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重新开始。你曾经恨我恨的咬牙切齿，而我在得知真相之后甚至想让你进监狱，我们已经撕破了脸，除了没有打上一架。实际上我们互相都对彼此产生了厌恶的情绪，那怎么能说忘就忘记，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重新开始。”
他怔住了，“不，不是的，我们当时都在盛怒，口不择言是人之常情。”
“可，黄金多说的那件事总不是我编造的。”
“我知道那件事我无从解释，确实是我没有拒绝黄金多，我默认了他做的一切，可我，可我当时真的是情不自禁。我……，我怕你会被别的男人抢走。我想占有你，才借着酒劲……”
“吴总，其实你是害怕我上次说的报警是真的吧？”
吴景生一怔，“小澄，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有那样的把柄在我这儿，你真的还会来找我？”
吴景生：……
“小澄，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最黑暗的一面安到我身上。”
林澄转过身不再看他，“不要再来找我。”
她走的踉踉跄跄，男人追上她并不难。
“小澄，你不再愿意信我了？我们之间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再也无法挽回了，即使我认错，即使我保证。你都不愿意信我了。”
林澄看着夜色中男人目光殷切的等着自己的回答，她多想被男人的深情的话语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单纯。
她用力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我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录音，你放心吧。”
“什么？”男人愣住了，转而又追了上去，“你还是以为我是因为你的威胁才这样对你？”
林澄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
“小澄，我是因为爱你才来找你。我跟黄金多说的那些混账话不过是怕他拿你来要挟我，你是我的软肋，我是为了保护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你对我做的那件事，让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可最后我都能原谅你，你为什么不能？”
这一句话却让那些痛苦的记忆再次缓缓浮现，她终于停下了脚步，“你知道吗？我做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在医院躺了几天，当我因为术后反应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想到你那时可能在陪你的妻子。”
“我当时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怎么会让你……”
“不，你听我说完。”林澄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时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我一直是错的，其实在我知道你不是自由身的时候，就已经不想跟你这么继续下去，可是人都有偏执的一面，我不甘心就那么放弃掉。
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可以让我忽略掉一切。我以为我可以等你，我以为真的只要有爱就够了，可那不过是我逃避现实的一种自欺欺人。
其实我根本没有办法分享一个男人，在我的内心我一直排斥自己后来做出的选择，可我又没有勇气去破坏那种依赖。
这些事不过是让这一切尽快结束的催化剂。即使我知道你会有合理的解释，即使我也想到你跟黄金多的谈话或许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却选择相信我听到的，是因为我一直在找一个能让我彻底死心的契机。
所以不要再说了，我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或许有的惩罚太重，但没有后悔可供选择。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林澄，不要这样固执，我以后会补偿你。”
“不，结束了。”
林澄摇着头缓缓朝后退去，“已经结束了，从我听到黄金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都不重要了，我们的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们再如何努力让它步入正轨都是白费力气。”
吴景生有些不甘心的追上两步，“小澄，不要……”
林澄冷冷的看着他，“我被你吸引，也爱过你，但这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我们好聚好散，你不要再追过来，我会喊人，我说到做到。”
话毕，她转身朝里走去，步伐缓慢却异常坚定，仿佛身后即使发生天崩地裂的事也动摇不了她前进的脚步。
男人并非不理智的人，没有再有任何动作，看着她的身影从视线中逐渐消失。
他知道她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那样冷酷过，她的转身也从来没有那样决绝过。
他想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怀孕，如果没有那场手术，如果不是黄金多的多嘴。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可以让你去假设，许多事一旦发生就真的无法挽回。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