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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酒吧偶遇
还好是忙季,她不会有太多的机会看见他。
今天往东飞,后天往西去,不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就是在高铁上。每天都拉着行李领着一堆同事浩浩荡荡的出外勤。
她现在是小组的主心骨,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慌了阵脚,所以不管心里有多少难以出口的苦闷,面对工作的时候,她必须投入百分百的认真热情。
乔治在这边遥控指挥,“大小姐,别这么赶,时间来得及,排不开再说,上市那俩项目先放后,他们来回的改计划,都快出第三版了,给多少钱也不半夜给他们加班了。”
林澄;……
这美人自做完手术后就转性了,总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错觉,仿佛大家的忙碌都是看不开,他才是普度众生的神。
吴景生再没有联系过她。
再一想,自己群发短信的时候似乎没给他发,突然有些惆怅,觉得手机丢的不是时候,不然或许他会发条短信过来吧,或许跟以往一样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宝贝吃饭了吗?”
或者,“想我的宝贝了。”
他不喜欢编辑文字,所以一条信息最多不过十个字。
但有时候文字的表述比声音更有力量,所以偶尔在工作的间隙看到手机上发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她被工作烦的暴躁的心情便会好起来,不自觉的露出莫名的笑容。
他的存在曾是她枯燥生活中的一味调味剂,可现在,在她没有决定接纳他的时候,他便真的不出现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听到她电话里语气不好的时候,突然飞过来给她怀抱,然后耐心的听她废话着今天的客户多奇葩,财务的主管多神经。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那边也没有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对她道晚安好梦。
她出差的地方,更不会有男人突然坐在餐厅点满了一桌子她爱吃的东西等她共进晚餐。
在某一次与客户吃过午饭后,林澄不小心蹭到脸上油污,客户好意提醒她擦一下。
拿起纸巾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想起他,如果是他在这儿,一定会极尽耐心的亲自给她擦拭嘴角吧,耳边一时竟有了幻觉,仿佛听到男人低声在与她说话。
那一刻她竟然心酸到了极点。
原来她竟然是如此的想他。
她对他的感情远超自己所想。
她觉得难过,生活里没有了男人的出现,她竟然是如此的不习惯,人一旦养成了惰性,要去强行更改便觉得困难。
而她在他身上养成的依赖在她的愤怒过后,便日渐的显露出来。
她发现即使每天忙的喘不过起来,她也在用难得的走神来想他。
想他这会儿在哪个城市出差,与她相隔有多远,想他与客户在酒桌上把酒言欢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佳人在侧。
多么可笑,他不出现,她对他的期待便多到足够忽略他们之间矛盾的地步。
她甚至开始在想,她为什么要拒绝他,如果他真的能离婚,那不是皆大欢喜,她为什么要固执己见。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难道他们离婚后就不再婚了吗?
她不过是遇见他稍微早了一点儿,又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有什么不可接受。
越想下去,她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理喻,到底是空虚到什么地步,不但一直在隐隐盼望他,竟然还在自己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已婚的男人。
实际上她处在一年里最忙的季节,年报季是每个事务所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有的审计师几乎连续几个月在外面出差。她也不可避免,手头其他项目都穿插在年报的间隙中进行,有时候出差回来直接拎着行李就进门了。她进门总习惯性的抬头望对面一眼,可经常是看到空的落地窗。有时候会看见他公司的小秘书,在他的办公室给他收拾房间。她便会有刹那的神思恍惚,想到男人一向很忙,长时间的出差是常事,从那天谈话之后她几乎再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又在忙哪些事,又在做什么,会不会有不可理喻的合作方把他气的肚子里骂娘,表面上却温和如旧。
林澄想,他这么忙,是不是又跟以前一样几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想到上次离开,男人犹豫着不敢追她的表情,心中便觉刺痛,如果他能再上前一步,如果他能抱她,吻她,是不是当天她就会妥协。
他这么忙,还会想着如何来寻求她的原谅吗,会不会有更好的女孩的出现在他身边,让他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竟然隐约有了危机感。
所以其实,她不但舍不得他,还期望他能尽快以行动来说服自己去接受他,不然时间越长,她越觉紧张,怕真的再无挽回的契机。
林澄觉得自己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她想,这个忙碌的社会,大家都倍觉孤单,或许她只是太寂寞了,或许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她可以考虑接受张美丽的建议重新去相亲。
然后呢。
难道真的如张美丽所愿,与一个条件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约会,就像杨晓齐那样的适合结婚的男人,共同步入婚姻殿堂,最后再生个孩子,然后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
爱情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难道那真的已经不是她生活里的必需品了。
她才26岁,难道真的已经没有了去爱的权利,她觉得悲哀。
既然人生如此苦短,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一回,去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高高兴兴过快乐的生活。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几乎要被自己说服,于是就此打住,再不敢想下去。
黄总的审计是每年都必须做的,去年报告是她出的,今年照旧,毕竟是老客户,林澄想躲也躲不开。
黄总去国外旅游去了,接待他们的是黄总的小姨子。
小姨子会计显然没把他们当回事,也没再给他们订什么五星级酒店,直接办公室旁边一普通宾馆搞定,条件当然差远了。
徐朵还满怀期待的带着泳衣过来,到了晚上才发觉自己想的有点儿多了,他们这次的待遇就是普通工作人员,没有任何优待。她坐在标准间的床铺上,一脸不爽的问林澄晚上有什么计划。
林澄看着窗外昏暗不明的路灯,却突然想起那年和吴景生第一次在黄总的宴请上初遇,又想到他说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想,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她独自去喝酒,后来到底都去了哪里,无奈当时真是有些醉,死活想不太起来。只记得乔治说,是民警把她送回酒店的。
于是抬头冲徐朵摇了摇头,“我出去办点事。”
徐朵咂舌,“大晚上的办什么正事去?”
林澄没想到会在酒吧看见吴景生,他们最终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那处小矿,这里有公司业务,所以出现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来酒吧。
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嘈杂的地方,连吃饭也总挑坏境安静优雅的餐厅。
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后,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面,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她甚至连下意识的动作也忘记做,只是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着衬衫打领带,连袖扣都戴的十分齐整,他这个人一贯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与酒吧的混乱气氛极不相符。
但美女们可不这样想,不时有妖娆的女郎上前打招呼,有一个干脆坐在他的一侧,也挡住了林澄的视线,她只看到女人亲热的将手放在他的腰际。
林澄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原来男人也会在空虚的时刻来这种地方寻乐,差一点儿就忍不住想冲过去棒打鸳鸯,可再一想自己又凭什么,突然就觉得丧气。
女郎十分讨好的对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却兴致不高,抬手打掉了女人的手,女人讨了个没趣,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却变得十分不好看。
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币放到柜台,起身要走,转头的那一刻就看见了站在角落仿佛一根木头,脸上表情却精彩纷呈的林澄。
林澄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要走,一时尴尬不已,急忙转身往外走。
她走的并不快,他只跑了几步便追上了她。林澄抬头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没有再有任何动作。她想当时她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定要等他发现自己。
她在等什么?
在她思念他的时候就这样遇见他,不能不说这机会难得,她必须珍惜。
而现在只能看眼前的男人如何来表示。
他眼神恳切的望着她,身上有浓烈的酒气,看她一直没有说话,他却突然笑了,“我一定是喝糊涂了吧,你怎么会在这儿,小澄已经不会接受我了,怎么会乖乖站到我面前听我说话,我肯定是喝傻了才会产生幻觉。”
他嘟嘟囔囔着转身要走。
林澄吃惊的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是我。”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