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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欺骗
吴景生说的是晚上尽量早点回来，可已经11点了，却依然没有等到他。
她睡了一觉的缘故，这时也没有什么困意。琢磨着这饭局又要到几点了，会不会凌晨回来，如果回来的晚，明天上午应该就能陪她一上午了吧，心里便不由有了些甜蜜的盼望。
她发觉只要一想到他 ，她便立刻卸掉身上包裹坚硬的外壳，化身智商为零的小女人，撒娇，耍赖，无所不能。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越活越倒退了，想想也好笑。
在房间干等实在是无聊，还觉得时间越发难过，于是便想去沙滩上看看，溜达一圈，打发这难捱的时间。这样想着，她便穿上衣服出了门。
却没想到，尽管是度假酒店，但晚上的沙滩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给游客用的椅子也都收了起来，影影倬倬的绿植在暗夜中看起来跟无声的小兽似的，海浪扑打着沙滩的声音扑通通的，在暗夜中让人听的心里发慌。
她虽不是容易被蒙的小孩子，却觉得自己仿佛在走入一张无形的怪物的大口，心里便有些发毛，怕自己再走下去就会出什么事，于是转身便朝回走，沙滩离客房的距离不近，她走走停停，终于走到酒店主楼前，抬眼却看见吴景生的背影在走廊里一闪而过，消失在楼梯拐角。
林澄本想喊他，但又怕自己只看了个背影认错人了。犹豫了一下，觉得刚才那个人拐弯的方向好像不是去客房的，于是快步跟了过去，想看前面的男人是谁，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却不回房间，是要去哪儿。
她追过去沿着墙角的环梯上去，还没走到头，便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仿佛十分近的距离。心里便觉得踏实了，原来真的是他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回客房等他才对，但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却下意识的迈动脚步继续朝上。
再向前两步，便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原来楼顶是茶厅，时间太晚的缘故，却并没有什么客人。
而她之所以能听到男人说话，除了人少寂静的原因，也是男人坐的位置特殊，恰恰在背对环梯的沙发上，他左手边坐着的却是黄金多，黄金多旁边坐着那天吃饭时遇到的女孩。
俩人都不是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她正好在吴景生的背后，再加上楼梯上只有一盏小小的地灯，光线昏暗，黄金多注意力又全在身侧的女孩上，所以一时也没有人看到她。
林澄想，自己真是越来越神经了，他跟黄金多坐会儿喝口茶，也差点被自己当成捉奸现场。于是想自己干脆就不要上去打招呼了，省得他看自己这么晚出现在这儿，心里多想。
转身要往下，却听到黄金多笑道，“吴总，您明天真不去了。”
吴景生摇头，“老黄，你岁数这么大了，能不能悠着点。那边的事才消停几天。”
林澄便顿住了脚步，想听黄金多到底要让吴景生去哪儿。
没想到黄金多话锋一转，十分狭促的笑道，“吴总，这是浪子回头了。”
吴景生有些不高兴，“你这又喝多了胡说什么呢？”
“嘿嘿。怎么也没想到，吴总竟然对这小会计师这么上心，认识这么多年了，可真是头一次见。”
林澄一愣，知道这会计师是说自己，听到黄金多说的话，心里有些意外，却也有些说不出的欣喜，于是便更想听吴景生在别人面前会怎么回答。
“你别扯这没用的，你那边事才压下去几天，别太高调了。给人当靶子。”
“嘿嘿，要说回来，还真的还得多谢吴总您了。”
吴景生哼了一声，“就这一次，这种事以后我可不敢再招，过命的交情也得看轻重，现在政府抓的严，小心点儿总不是坏事。”
黄金多呵呵干笑两声，“吴总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当初还不多亏了我，那会计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要不是我使计往那饮料里下药，把你房间钥匙换给她，那小会计师能乖乖躺床上等着你。现在到手了，我看你玩的也挺高兴，这就想不管我老黄，这事可不地道。”
吴景生哼了一声，“女人不过就是个消遣，无聊了逗一逗，高兴的时候哄一哄，也至于你这么当回事。”
站在楼梯上的林澄仿佛被雷劈了，目瞪口呆。
两年前的那天……
所以……
所以那天她并没有喝醉，也没有走错房间。
所以……
所以那天根本不是什么酒后乱性。
而是一场设计好的局。商人之间的互相利用，她无意中被人当成了案上的贡品。
女人不过就是个消遣，无聊了逗一逗，高兴了哄一哄，她几乎能想象到男人说出这句话的表情有多么轻描淡写，不屑一顾。
林澄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有血腥味涌上喉头，一张嘴，便忍不住要吐出来，她努力定回神，听到上面俩人开始扯些别的与自己无关的事，便想回去。
转身一个踉跄却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她用力的抓住楼梯扶手，一步一步，极其艰难的朝下走去。
从茶厅到客房的那一段路并不远，她仿佛走了半辈子那样漫长，终于回到房间，她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还是觉得心里憋的难受。
当她终于决定安静的等这个男人实现承诺的时候，要让她听到这样的事实。
这个男人当初一口一个不是未婚主义，水到渠成可以给予婚姻的时候让她知道他竟然有妻有女。
而这一次在她终于放下芥蒂不再去考虑他身后的那堆烂事，却又让她听到他和黄金多的话。
是不是她这辈子就不配过什么安稳的生活，每当她对生活稍微抱有期望，老天总会给她当头一击，让她清醒。她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过是一个迫于现实对工作努力认真的女人，并且恰恰稍微有点姿色能看的过去。所以阅人无数，世故老练的男人好奇心起，想尝尝看这样的女人会是什么滋味。
话说的残酷，可却是事实。
她充其量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陪衬，什么时候终止取决于他什么时候厌烦。
她想到那天男人满含深情的对她说出那番话的样子，那话语仿佛带着他全部的真心。
他是对说谎骗人有多熟稔，才能让她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她想到男人在她面前一向深情温柔的样子，只觉得他这种虚伪比吃人的怪兽还要可怕，让人防不胜防。
偏偏她还一错再错，入戏入的不愿意出来。
如果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她究竟还要被人牵着走到哪一天？
她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这无以面对和承受的真相面前，碎成了渣，疼的几乎想立刻了结自己，好结束这种折磨。
她的脑子在这种打击下，没有能力思考任何东西，下意识的念头只是离这个可怕的男人越远越好。于是毫不犹豫的打电话到大堂叫了出租，然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刚坐上出租，手中的电话便响了，来电的是吴景生，想是他这会儿回到房间发现自己没在，才打电话过来。
她冷笑着看着电话断了又响，终于还是狠狠心关掉了手机。然后就看到了手上那枚亮的耀眼的钻戒。
她突然觉得好笑，一枚对他来说不值什么钱的戒指，再加上很简单的几句情话，就可以安抚一个女人的心，这买卖还真是划算。于是她摘下戒指，毫不犹豫的打开车窗朝远处的绿化带扔了过去。
她改签了最早的一班飞机，然后一直在机场坐了后半夜。
一路上心绪难平，一直未合一下眼，男人的话不断的在耳边回响，女人不过是个消遣，消遣……
这真的是他的真心话吗？
两个人的开始缘来如此，那不是消遣又是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狠狠咬着牙，直咬的自己满嘴的血腥味。
坐上出租她打开手机，第一个进来的短信是吴景生的：小澄，发生什么事了，我找你半天，酒店服务生告诉我你坐车离开了。
她冷笑一声刚要删掉短信。
第二条短信进来，却是赵天的：祖宗，今天我生日。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