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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我愿意

  当夏晴澜主动打电话给秦越说晚上想喝绿豆汤时,夏晴澜能听出电话那端的秦越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好半晌才连连应声。

  晚餐时间,秦越和秦天带了丰盛又清淡的菜色来到医院,还有夏晴澜想要喝的绿豆汤。

  看着这两日胃口都极差,但却很努力地吃完整整一碗饭的夏晴澜,秦越几乎喜极而泣。与秦天交汇的眼神中写满庆幸,庆幸他们找来了顾霏霏。

  晚饭后,加上小纪的五人一同在前院散步玩耍,夏晴澜体力犹差,多数时间都是坐在长椅上微笑着看着顾霏霏与小纪开心玩闹,秦越和秦天则在一旁看着夏晴澜,看她微笑,他们连日来高悬的心也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入夜,夏晴澜让秦越和秦天带着小纪一起到慕宅去住,两人思忖着她或许是还想和顾霏霏多聊聊,便欣然答应。

  离开前,顾霏霏将他们送出门口,秦越让秦天带着小纪先走。

  秦越看着顾霏霏,眼里满是感激,“顾小姐,真的很感谢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伯父,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和晴澜姐是好朋友,而且她也帮过我很多,能看到她走出来,我也很开心的。”

  “不管怎样,我真的很谢谢你。希望你能再多陪晴澜几天,帮助她完全康复,另外晚上睡觉的时候多关注她一下,晴澜最近严重失眠。”

  “好的,伯父,您放心吧!”顾霏霏微笑道。

  ……

  入夜,夏晴澜与顾霏霏一同躺靠在床头,悠闲地看着电视聊着天,气氛轻松得全然不似在医院里,夏晴澜也看不到丝毫的颓废绝望,令顾霏霏惊奇的同时又有着不小的满足感。

  “晴澜姐,晚安咯!”关掉电视熄掉灯,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皎洁月光,顾霏霏对夏晴澜亲切地说晚安。

  夏晴澜莞尔一笑,释然的笑容下隐藏着一缕难以察觉的晦涩苍白,轻声道,“霏霏,晚安。”

  病房内一片沉寂安宁,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百合花香让人精神放松。顾霏霏睡眠一向很好,不过心里记挂着秦越交代的话,特地设置了震动闹钟。

  当闹钟第一次在她上衣口袋里震动着将她闹醒时,顾霏霏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淡淡血腥味。

  顾霏霏猛地警醒,打开床头灯,看到身侧的夏晴澜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夏晴澜和刚入睡时一样平躺在床上,只是一只手平伸到了床外,在她白皙的皓腕之上,一条极细极细的红线显得分外鲜明,刺目的鲜血就从那细线之中一滴滴地坠落而下,在洁净的地面上晕成一滩浅浅的血河。

  顾霏霏仓皇得落下泪来,手足无措地唤着夏晴澜,可夏晴澜双目紧闭,怎么也叫不醒。片刻后,顾霏霏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狂按护铃,同时给秦越打电话。

  当秦越与秦天匆忙赶来时,夏晴澜已经被送入了急救室。顾霏霏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掩面,娇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霏霏,发生什么事了?”秦越望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问道。

  顾霏霏抬起头,泪满衣衫,双唇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完整,“对不起……伯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秦天在她身边坐下,长臂揽紧顾霏霏战栗的身躯,忍住心底狂乱叫嚣的不安,哑声道,“霏霏,你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霏霏隔着朦胧泪眼望着秦天,在他温润的目光中稍稍平静下来,但声线依旧破碎,“我不知道,我设了闹钟晚上醒来看晴澜姐的情况,就发现……发现她……割腕了……”

  顾霏霏打来电话的时候,只是一味地哭着说夏晴澜出事了,秦越片刻不敢耽搁,也没有细问就即刻赶到医院来。现在才听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都陷入了无法言表的震惊。

  他们本都以为顾霏霏的到来已经让夏晴澜的心境有所好转。她主动说想喝绿豆汤,她那轻松的笑,一切一切看起来都那样让人宽心,可她却在所有人都放下心来时做出最让人痛心的事!

  她怎么可以……自杀?!

  “伯父,秦天哥,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跟她说我割腕自杀过……我不该睡那么熟,我不该……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秦天紧拥着顾霏霏的身体,却不知到底是她颤抖太厉害,还是自己也在颤抖,那绵延的战栗就像是他们心中的恐惧,仿佛永无止境。

  秦越静静矗立在手术室外望着那不灭的红灯,廊道内幽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他仿佛一夜沧桑。

  时间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那般漫长,那盏红灯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悄然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的脸上堆满凝重,将他们三人的心揪得愈紧。

  秦越率先上前,却发现已经说不出半个字来。

  “病人之前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如今又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现在还没渡过危险期,还在昏迷之中,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听到“还没渡过危险期”这些字眼,三人不知该喜还是悲。

  至少,晴澜还活着,活着就表示还有希望。

  这是如今的他们唯一能够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翌日。刚巧来探望夏晴澜的蔚微就发现夏晴澜因昏迷被送入了ICU病房,听秦天讲了前因后果后,神色凝重地静默良久,而后匆匆离去。

  一整天过去,夏晴澜始终处于昏迷中,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为了不让小纪知道夏晴澜出事,秦天让顾霏霏回慕宅陪着小纪,他与秦越留在医院。

  ICU病房有严格的探视时间和规定,所以大部分时间里,秦越和秦天都只能坐在ICU病房外的长椅上,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诸多仪器的一动不动的夏晴澜,心底的绝望随之时间的流逝不断地疯长。

  医生说,夏晴澜昏迷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夜已深,医院廊道内一片沉寂清冷。秦越独坐在ICU病房外的长椅上,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爸,回去吧!”秦天之前守了几个小时,刚去外面吃了点东西回来。

  秦越静静地望着,恍若未闻。许久后,才用沧桑的嗓音哽咽道,“梓婧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能让晴澜再离我而去?”

  秦天喉咙翻滚着,“爸,不会的,澜澜一定不会有事的。”

  多么苍白的安慰话语,就连秦天自己都觉得如此的无力。

  秦越站起身,身体一阵踉跄,幸而秦天急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父子俩就这样相互搀扶着走在幽谧的廊道上,灯光在他们身后拉扯出长长的寂寥身影。

  就在他们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医院外浓雾般的黑暗中时,一道迤逦身影从医院门侧的暗影中缓缓浮现,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秦越父子,迈步步入医院。

  ……

  钢圈轧在冷硬地面上发出的嘎嘎声响打破廊道内的静谧。ICU病房内亮着昏淡的灯光,打在夏晴澜苍白憔悴的脸上,倍显朦胧苍茫。

  一道笔直身影坐在病床边,那人的脸庞隐匿在浅蓝色的口罩内,看不真切,唯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瞳。原本冰冷疏离的目光在触及病床上夏晴澜的脸时,顿时化作一汪温柔清池,几乎将人融化。

  他抬起藏在经过消毒的手套中的手,轻轻颤抖着,缓缓移向夏晴澜的脸庞。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像是生怕碰碎了她一般,手指抚摩过她细腻的黛眉,泛着青色的浮肿双眸,最终流连于她血色全无的双唇,眼瞳中那一汪清池漾起一阵又一阵痛苦的波痕,直直荡入了内心。

  “夏晴澜,你怎么这么傻?”那人一字一顿地唤她的名字,责备的口吻中更多的是令人扼腕的心疼。

  “澜澜,醒醒,你不能死。”哑涩的嗓音承载着繁复得让人窒息的沉重情愫,却唤不醒病床上的人儿。

  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着,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上夏晴澜干涩苍白的唇。四唇相接的那一刻,脖颈忽地被一双柔荑紧紧缠住,令得他的身体陡然僵住。

  深邃眼瞳放大,正撞上一双憔悴,充满无数情绪的乌黑眼眸,星星点点的狡黠,更多的却是近乎尖锐的痛和恨!

  他想要起身,可是缠着他脖颈后的手臂搂得那般紧,让他动弹不得分毫,听着身下的人儿嘴唇掀动,一字一句都凝满了绝望的叫嚣,“慕笙,你好狠!”

  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深邃眼瞳中的温柔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捕捉不到,满满的只有疏离的冷漠。

  他抬起手强硬地分开她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坐直了身体,缓缓拉开的距离像是在夏晴澜心口扯开了一道深刻入骨的口子,痛得连心脏都在抽搐。

  “慕笙,你受伤了对不对?”夏晴澜直接扯掉身上杂乱的线,坐了起来。

  慕笙看着行动自如的夏晴澜,眼里闪过更深的诧异,视线扫向她的左手手腕,上面确确实实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而她的脸色也确实苍白如纸,眼底倏地划过一抹惊疑思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问,“你是故意自杀引我出来?!”

  夏晴澜狡黠一笑,不置可否。

  “你疯了!要是发现晚了,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我都计划好的,在见到你之前,我怎么会让自己死?”

  “你也太胡闹了!”

  夏晴澜唇角下弯,眼底涌起柔软的委屈,拉住慕笙的手委屈道,“我不这样做,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

  慕笙心底猛地一颤,这女人简直是抓死了他的软肋。知道他可以冷静应对她的胡闹她的绝情,就是没办法对她这副小狗一样的眼神冷酷下去!

  可这一次不同往日,他绝不能心软。

  慕笙眸色倏冷,将手从夏晴澜手中强行抽出,刚欲说些什么,就听夏晴澜闷哼一声,黛眉蹙起,表情痛苦地用右手轻握住左手手腕。

  慕笙眼底不由自主地涌起疼惜的关切,却在触及夏晴澜探究的眼神后生生将其压下,嗓音冷冽如冰,“夏晴澜,你别再闹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夏晴澜方才漾起的心痛在听到慕笙的最后一句话时陡然抑住,望着他唯独露出一双眼瞳的身体,颤声问道,“阿笙,你……你怎么了?”

  慕笙眼中划过深切的痛,身体缓缓往后退了些,夏晴澜这才发觉,慕笙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的腿……

  “夏晴澜,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请你不要再缠着我给我制造更多的麻烦了!”慕笙说着,就欲转动轮椅离开。

  夏晴澜慌忙拉住他的手臂,虚弱的身体踉跄着猛地栽倒在地,她却顾不得疼痛,用另一只手也紧紧攀住轮椅,仰首望着慕笙哽咽道,“阿笙,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离开我吗?”

  慕笙漆黑眼瞳深处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脸上却不动声色,犹然冰冷,“夏晴澜,我只是受够了被你伤害被你拖累!”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这么紧张我?干脆让我死掉不是更好吗?”

  “那是因为我自己已经残废了,而小纪不能没有人照顾!”慕笙回答得那样干脆迅速,像是直直道出了他的心里话,“夏晴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从来都只顾自己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小纪要怎么办?他才5岁啊!你就忍心让他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慕笙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尖狠狠刺入夏晴澜的心,但她的眼神却坚毅得没有一丝动容,拉着慕笙的手愈发用力,像是一辈子都不打算松开,“慕笙,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话,我不会相信,也不会放手的!”

  “一个爱了我十年,等了我十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由爱转恨?”夏晴澜缓缓叙说着,每一字句都充满了笃定。

  “夏晴澜,你太自以为是了。感情本就是消耗品,你真的以为不管你走得多远,我都会在原地等待吗?”

  夏晴澜忽地陷入了沉默,静静望着慕笙半晌,而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慕笙看着她放开的手,眼眸深处滑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痛,但更多的却是释然。转动轮椅缓缓离开,身后却忽地传来夏晴澜绝然的话语,“慕笙,只要你敢踏出这个门一步,你就真的可以去参加我的葬礼了。”

  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背对着她。夏晴澜看不到他的脸,紧绷的身体和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真的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阿笙,如果你是因为那些外在的原因而要离开我,那我愿意变得和你一样。我可以自毁容颜自废双腿,但绝对不能再失去你……”夏晴澜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前,半跪下来,望着他的眼神里凝满了痛苦和坚定。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僵持着,周围的时空仿佛都为他们而凝止,直到夏晴澜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慕笙眼中终于浮现出无奈的妥协,将她拉了起来,垂着首,低低道,“澜澜,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的话语那般轻柔那般卑微,像是在守护公主的骑士甘愿看着公主在王子身边幸福,狠狠牵动了她的心弦。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眸光盈动,认真说道,“阿笙,这世上哪还有比你更好的男人?”

  话落,她主动俯首,印上他菲薄的唇。原本只是打算浅尝辄止,却在唇瓣相接的那一刻,心底无尽的思念和痛苦蜂拥而出,想要更深的缱绻和交缠。丁香小舌情不自禁地探入,勾缠慕笙不动声色的舌,魅惑的喘息就在慕笙耳畔萦绕,一点点击溃他心里冰冷的防线。

  ICU病房外,一道娇媚身影静静矗立在探视窗沿侧,望着里面那两具身躯痴缠着,似乎永生永世都不打算再分开。眼睑缓缓半垂,敛去眸中深切的苦涩,嘴角却极缓慢地弯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转身,不带半丝留恋地消失于拐角处的黑暗中。

  ……

  VIP病房。

  病房内没有开灯,但有窗外皎洁的月光在地面铺满一层朦胧银霜。橘色病床之上,夏晴澜依偎在慕笙怀中,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身躯,似乎生怕他会在她眼前突然消失。

  “阿笙。”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上,声音有些嗡嗡的。

  “嗯?”

  “我好像想睡觉了。”

  慕笙似愣了愣,“想睡就睡吧!”

  夏晴澜忽地抬起头,睁大眼望着他,“你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又走掉吧?”

  慕笙微微俯首,目光落进夏晴澜清澈见底的瞳眸深处,将其中的惶恐不安尽收眼底,弯了弯唇轻声道,“你抓得我这么紧,我哪里走得掉?”

  本是调侃她的话,却不想夏晴澜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更紧地抓牢他的手臂,“嗯!我要再抓紧一点,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夏晴澜异样的认真触动着慕笙最柔软的心弦,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放心,我不会再走了。”

  夏晴澜抿了抿唇,未置可否。只是重新伏在他怀里低声道,“阿笙,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就算再怎么困也睡不好。闭上眼就看见你在火光里痛苦挣扎,我不敢睡,也睡不着。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不割腕,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坚持不下去的。”

  慕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夏晴澜的手臂紧了紧。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蔚微对我说,你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所以我很努力地工作,想要通过这样来麻痹自己忘记你,我以为只要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从那种困境里走出来,却不想,到头来竟是越陷越深。”

  “其实后来霏霏跟我说的那些道理我也都懂,我知道自己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我也不想让小纪成为孤儿,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曾逼着自己吃,自己睡,可吃过就吐,睡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惊醒……我真的好累……”

  “就是因为顾霏霏,你才猜到我没死的?”慕笙忽地开口。

  夏晴澜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早在我爸和我哥来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爸爸说是蔚微打电话通知他们的,可是蔚微怎么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呢?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多想,直到霏霏来了,我才基本肯定了。因为我很清楚你的性格,你不可能把我认识了什么人这样的琐事告诉别人,所以不管是爸爸,哥哥还是蔚微都不可能知道我跟霏霏的事。”

  慕笙无奈地笑了笑,当她听蔚微转述了秦越有关心理医生说过的话后就将顾霏霏的联系方式给了蔚微,一心希望夏晴澜能够尽快恢复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细微的举动也会引来夏晴澜的怀疑。

  夏晴澜真的很困了,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但抓着慕笙手臂的手却未松开半分,反倒是身体更紧地贴近了他,声音里染着沉沉的睡意变得含糊,“老公,不要再离开我了。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身下健硕的躯体猛地一颤,遒劲有力的双臂更紧地箍住怀里那娇小孱弱的娇躯,下巴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摩挲着,嗓音暗哑,“不会了,我不会再离开了。”

  离开你,本是想给你更好的幸福。可若只会让你更痛苦,我又何必逼着自己生生断绝对你的爱?

  这一夜,夏晴澜睡得极沉极好,再没有噩梦连连,亦没有半夜惊醒,她的身体死死缠绕着慕笙,贪恋地吸取他怀抱的温暖,再也不想放手。

  翌日一早,秦越三人便早早赶到医院,却发现ICU病房内空空如也,急忙找来护士询问,才知道夏晴澜已经被转回VIP病房。

  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惊喜。三人没有多问,匆匆回到顶层的VIP病房,轻声推开门,就见偌大的病床上躺了两个人。

  三人对望一眼,俱是不明所以。

  慕笙睡得向来很浅,虽然秦越三人动作极轻,但他还是醒了过来,侧过身,就见三人站在门外,茫然不解的眼神在与他视线交汇后,都纷纷瞪大了眼瞳,顾霏霏更是震惊得跳了起来,惊叫声在冲破喉咙之前及时被一旁的秦天紧紧捂住。

  顾霏霏被秦天捂着唇,灵动水眸依旧瞪得老大,指着病床上的慕笙,拉开秦天的手,压低声音道,“秦天哥,闹……闹鬼啦!”

  秦天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转首看向慕笙,目光久久停留在病床边的轮椅上,震惊的神色缓缓褪去,温润眼瞳中渐渐有了了然之意。

  慕笙极其小心地想将夏晴澜抓了自己一整夜的手臂拿开,可那只小手就像嵌了磁铁一般牢牢地抓着他不放,他才抬起一点,她又执拗地抓紧,明明睡得极熟,小嘴却不悦地高高撅起,似乎很不满慕笙的动作。

  慕笙极是无奈,直到秦越悄无声息地拿了一旁的毛绒玩具替代慕笙塞进夏晴澜手中,慕笙才得以自由。

  慕笙单腿落地,拉过床边的轮椅坐了上去,病房内的气氛沉寂得有些怪异。

  “慕笙,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秦越将带来的早餐放下,轻声说道。

  慕笙淡淡看他一眼,无声颔首。

  “需要帮忙吗?”秦越看一眼他的轮椅,问道。

  “谢谢,不用。”慕笙推动轮椅径直往外而去。

  秦越慢步跟上,看了眼病床上抱着毛绒大熊睡得极其香甜的夏晴澜道,“你们也出来吧!让澜澜好好睡一会儿。”

  “好。”

  时间尚早,前院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小径一侧的花坛中,嫣红的月季在一片郁葱中盛放,晶莹的露珠在花瓣上盈动着,一阵微风吹过,馥郁的芬芳沁人心脾。

  “6年前的事,我听蔚小姐说过了。”秦越站定在慕笙面前,轻声开口。

  慕笙只是静静地望着手边的花儿,沉默不语。

  “其实当年不止是澜澜,我和小天也都以为那些事是你所为。没想到,我们竟然都错怪了你。”

  当蔚微打电话告诉他慕笙的死讯和6年前的误解时,他才恍然记起,当年那些纷乱的事在晴澜离开后就像暴风雨过后的小镇,再度归为宁静。放弃市长的职位、放弃天清集团,这后来的一切都是他和秦天自己的决定,甚至于他们都没想过,之后的几年,秦天可以在洛杉矶陪着慕沐,其实都是经过慕笙默许的。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真的不再恨我了吗?”秦越思忖良久,低低问道。

  虽然他没有挑明,但他和慕笙都很清楚,他真正想问的到底是什么。虽说慕意的死并非是他直接导致,但如果当年的他不因害怕失去工作而选择袖手旁观,能够在公司出事时出手相助,或许,慕意的命运真的可以改变,那这些年来发生在秦慕两家的悲剧或许就可以避免了。

  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这些年来,他无时不刻不被刻骨铭心的自责和愧疚折磨着,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慕笙,这些年来,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不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把那一切的错归咎到澜澜身上,她是无辜的。”秦越低低地说着,暗哑的嗓音里凝结着沉厚的愧疚。

  一直低头看花的慕笙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越过秦越的身体望向他身后的住院部大楼,阳光从他身后侧洒落下来,映入他琉璃般璀璨的黑瞳中,漾起连绵的浅浅涟漪。他浅浅掀唇,清幽的嗓音晕染在明媚的晨光中,“我早就跟秦天说过,他可以用澜澜来赎罪,换他探望小沐的资格。”

  说着,慕笙的目光忽地移到秦越脸上,幽邃黑瞳不复方才的柔和,清冷似冰,“你让我失去了父亲,就用你的女儿来弥补。我要澜澜的一辈子。”

  秦越怔了半晌,才明白慕笙话中的深意,紧绷的心弦如同他的唇角缓缓释然。

  夏晴澜从满足而疲惫的睡眠中醒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双手已下意识地在身旁摸索着,却只摸到一团毛茸茸的触感。

  眼眸顿时猛地睁开,床上除了顾霏霏来时带来的那只毛绒大熊哪里还有慕笙的影子?

  压住腾升而起的慌乱,仓皇起身,找遍整个病房,却只有一室的清冷。心底的惶恐顿时如脱困的野兽在她身体里肆虐,浓郁的血腥味从身体里蔓延而出,弥漫了她的眼。

  夏晴澜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又应该做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奔出病房。连鞋都没有穿,就这样赤脚奔跑在医院里,搜寻着那道在不知觉中早已刻入她灵魂的身影!

  无措的步伐最终停在通往前院的门前,幽静的前院内,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立着,而夏晴澜的目光直直越过那道身影看到了半藏在那人身后的另一人。

  那人正对着她的方向坐在轮椅上,原本正望向他正前方那人的视线在她到来的那一刻,仿佛有所感应般平移下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隔了几米之遥在空中交汇。

  初秋的晨风吹动院内繁茂的大树,发出簌簌的声响,若有似无的花香萦绕身旁。明媚的阳光从慕笙身后洒落下来,映入夏晴澜的眼中,让她不经眯了眯眼。

  她眼里还含着泪水,水汽氤氲着,明明看不真切慕笙的表情,却仿佛又穿透了所有的阻隔看到他嘴角微微漾起的弧度和清涧般的眼瞳中盈满的温柔,一切美好得胜过他身后的阳光,照进了她心里,温暖得让人沉溺。

  慕笙静坐在轮椅上,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病服,赤脚走在石子小径却全然不觉难受的清丽女子踏着阳光穿风而来。

  蔚微曾多次问过他,为何会爱一个人到如斯地步。

  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是最好的回答: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朵来。

  在美好的青葱岁月里遇见她,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意外。她的名字,早已成为他念念不忘的清词;她的眼眸,是他心中走不出的海。如果说爱情是独自品尝的孤独,当遇上那个你愿意矢志不渝守护的人的那一刻,所有苦涩的孤独,都有了归途。

  当夏晴澜打算着手准备婚礼的事宜时,才发现,慕笙早已有所准备——婚纱、场地甚至连喜帖他都早已准备妥当。想到那枚偶然间被小纪和小晨发现的戒指,夏晴澜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搂着慕笙的脖颈问,“阿笙,你老早就让助理准备婚礼的事,难道就不怕我不答应你么?”

  慕笙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清隽容颜却是不动声色,“既然某个人都已经对媒体发消息称要跟我结婚了,我总不能等到时限临近时才有所准备吧?”

  夏晴澜一怔,才明白过来这人竟是在取笑她,粉颊顿时爆红,娇嗔地剜他一眼,扬起自己的左手在慕笙眼前晃动,“那这个怎么说?这可是我在发消息之前小纪和小晨就发现了的。”

  慕笙垂眸,看着夏晴澜左手无名指上闪耀的钻戒,戏谑而宠溺的神色忽地渐渐敛去,深沉得让夏晴澜心口揪紧。

  他抬起手,摩挲着那被夏晴澜戴得温热的戒指,醇厚悦耳犹若大提琴的嗓音在夏晴澜耳畔回响,“如果我说,这个戒指是9年前就有的呢?”

  夏晴澜震惊着,唇瓣微张,茫然中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9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是她刚从医学院毕业的日子,秦天很早就约了她,所以她对慕笙撒谎说是与同学一同庆祝。

  “你那天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就是这个?”夏晴澜恍然记得当自己告诉他晚上没空时,慕笙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只是郑重地让她晚上早些回来,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慕笙默然颔首。

  夏晴澜惊诧得以手掩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可是我那会儿才刚大学毕业呀!”

  慕笙微微一笑,神色却莫名地有些落寞,“已经达到结婚年龄了不是?”

  夏晴澜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慕笙良久良久,内心的震撼太过强烈,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末了,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双手交错在他的颈后,目光正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一眼望进那片璀璨中,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一个绝美的梦境,幸福得甚至让人觉得不真实!

  ……

  慕笙的腿的情况并没有夏晴澜想象中那般严重,因为在接到严俊的电话后,他和公安部门的人都已猜到严俊极有可能想与他同归于尽,他便在傅远程的授意下穿上了轻薄型的防爆衣,极大程度地在爆炸中保护了他的身体。

  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实际他是在医院做了神经修复的前期手术,医生表明情况算是相当乐观,预计最多通过一年的复建就可基本恢复。

  相比夏晴澜的松了口气,慕笙对这进度却是格外的不满。

  “澜澜,要不我们把婚期推迟一点吧?”午后时分,夏晴澜按照医嘱给慕笙的腿按摩,慕笙终是将思忖多日的想法说了出来。

  夏晴澜手中动作微顿,“为什么?”

  慕笙微微垂首,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我这样怎么结婚?”

  “有什么关系?!”

  慕笙轻叹一声,“我一直想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夏晴澜虽然早已猜到慕笙的想法,但心里依旧漾起绵绵暖意,移开手转而与他宽厚的手掌交握,清灵眸光望进他的眼瞳深处,柔声道,“阿笙,只要有你有我,那就是最完美的婚礼。”

  慕笙沉默着,眼瞳深处依旧有着挣扎。

  “喂!我老早就发了消息说这个月会举行婚礼的。现在喜帖都发出去了,你却来说推迟,你要别人怎么看我呀?你要是真敢推迟,我就不嫁给你了,哼!”夏晴澜看他还在犹豫,一改方才温柔的模样,撅嘴哼道。

  慕笙自然知道她是刻意如此,但看着她娇俏模样,也只得如往常般缴械投降,“好了!当我没说。”

  夏晴澜得意得连眉毛都在飞舞,继续给慕笙按摩,“这才乖嘛!”

  初秋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惬意,金色辉芒柔柔地铺洒下来,偶有凉爽的微风吹动白色纱帘,映衬着两人细碎的轻声笑语,将这一切渲染成一幅娴静的隽永画面。

  “怎么了?”夏晴澜忽地陷入沉默,一直微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切的安宁的慕笙不经睁眸,疑惑问道。

  夏晴澜抬眸看向慕笙,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什么事?”

  夏晴澜咬了咬唇,迟疑许久才细声开口,“我们……请伯母来,好不好?”

  沉默顿生,慕笙脸上的柔和正以一种几不可察的速度悄然消弭,幽邃黑瞳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泛起泠泠冷光。

  夏晴澜看他这副样子,急忙开口,“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慕笙的视线落至夏晴澜凝着歉疚和焦急的脸上,方才的冷意如大雪初霁般迅速消融,菲薄唇角扬起和煦弧度,“如果你这么想见婆婆,我也没意见。”

  夏晴澜脸颊倏地一红,娇嗔瞪他一眼,心里却长舒了口气。

  对于慕笙同意让陈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陈蓉的反应几乎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夏晴澜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端陈蓉隐隐带了哭泣的喘息声,想象着一个母亲竟因为能够参加儿子的婚礼而如此激动,她一面为慕笙心疼,一面又不免为自己感到庆幸。若非慕笙那样深情待她,陈蓉和慕笙的现在,或许就会是她和小纪的未来,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悔恨不已。

  “伯母,既然你也说因为你早早离开了阿笙,伯父又不懂如何照顾孩子,使得阿笙不懂得如何去爱,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弥补,一定要让彼此都留下悔恨和遗憾?”

  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的夏晴澜,能够深切地体会到慕笙的感觉。正是因为内心深处渴望着母亲的爱,所以才会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恨着。

  恨,是因为有爱;抗拒,是因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话至此,电话两端的人俱是沉默着。

  许久过后,夏晴澜再度开口,声音里染着异样情愫,“伯母,其实不管上一辈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孩子始终是最无辜的。既然我们将孩子生了下来,就有义务爱他。我们不应厚此薄彼,更不应该把对上一辈人的恨转移到孩子身上。”

  夏晴澜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清楚她们正在谈论的是谁。无论是慕笙还是沈思奕,他们都不该为上一辈所发生的事承受这样的痛。

  “而且……我个人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能十年如一日般的爱着一个女人,那即使他再有手段,至少对那个女人应是真心的吧?”

  到底,夏晴澜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本不该说的话。她虽未曾见过沈震生,但脑中却早已勾勒出他的模样,定是温润而儒雅的,像是一颗经过打磨的好玉,浑身散发着成熟男子特有的沉稳。每每想到还有一个男人和慕笙一般痴情,能够恒久地爱着一个始终恨着自己的女人,那骨子里定然是个极温柔的男子。

  那样的男人,应该得到幸福。一如她的慕笙。

  由于慕笙的腿不方便,所以婚礼剩余的一些细节都是由秦越和秦天处理的,到了婚礼那天,慕笙和夏晴澜要做的就是换上婚纱礼服参加婚礼即可。

  虽说如此,但真正到了婚礼那天,除去应有的激动兴奋,夏晴澜还是有些紧张。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已经换上慕笙早已为她量身订做好的婚纱,在化妆师手中容貌一点点变得精致娇美的自己,庆幸之余,心里竟也不自觉地生出丝丝忐忑,只怕这一切都是一碰即碎的水月镜花,还来不及抓紧,就会溜走。

  “晴澜姐,你还紧张啊?”作为伴娘的顾霏霏看着她一张紧绷的脸,不经笑问道。

  夏晴澜猛地回神,脸上浮出窘迫的红晕。

  “晴澜姐,对了,你记不记得在你离开G市的时候,小纪那小家伙偷偷对我说了几句话?”顾霏霏扇动着密长的黑睫,忽地说道。

  夏晴澜微微扬眉,“嗯。”

  顾霏霏澄澈眼瞳中闪烁着清亮的光芒,“我不是跟小家伙说让他不要欺负你吗?然后他就告诉我……其实他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夏晴澜如坠云雾。

  “是你老公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跟着他们回家!”

  夏晴澜诧异地微微张唇。

  顾霏霏看她不说话,急忙补充道,“虽然这样做确实有点‘卑鄙’了,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男人愿意爱我十年,等我十年,就算是他稍微耍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机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夏晴澜看顾霏霏比自己还紧张,不由弯唇轻笑,“放心吧!我现在庆幸他这样做了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顾霏霏听她这样说,这才长舒了口气。

  婚礼是在A市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索菲特酒店内的草坪上举行的露天婚礼。典型的西式婚礼布景,白色纱幔搭配各色的玫瑰形成一道道鲜花拱门,脚下的白色地毯上铺洒着由小纪和小晨两名花童抛撒的各色花瓣,将整个婚礼装点得极是浪漫唯美。

  夏晴澜在秦越的陪同下出现在婚礼现场白地毯的尾端,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在诸多宾客的起立注视下缓步前行。

  夏晴澜的目光穿越了一排排的宾客,直达婚礼台旁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他身着深色修身礼服,丰神俊朗的容颜看似淡漠,眼瞳深处却盈动着夏晴澜熟知的深情。他坐得笔直,优雅高贵的气质并未因为他身下的轮椅而有半分减弱,即使他的双腿暂不能站立,但在夏晴澜眼中,他依旧高大如初,始终是那个可以给她遮风避雨的安全港。

  接近婚礼台时,夏晴澜渐渐感觉到从右侧传来的炽热目光,使得她不得不侧首望去。

  右侧的坐席都是男方的宾客,首排的坐席则是男方父母或至亲的专座。此刻在那一排位置上正坐着四人,依次是——陈蓉、沈震天、沈思奕和一个长发女孩。

  夏晴澜感觉到的炽热目光正是沈思奕投递而来的。他今天穿了一件浅咖色立领西装,搭配黑色衬衣,极强的视觉冲击感十分夺人眼球。夏晴澜曾熟知的邪魅姿态此刻在沈思奕身上已找不到半点影子,整个人散发着极冷的气息,那模样,竟和慕笙有了七八分相似!

  四目相对,沈思奕狭长凤眸微微一眯,视线深沉得仿若燃着火焰的利箭,穿透了夏晴澜的身体和肌肤,直达她的内心。

  眸光剧颤,夏晴澜脸色极是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思奕身旁的女孩身上,才惊异地发现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曾见过的司琦。只是原本是一头俏丽短发的司琦如今续上了齐肩长发,今天又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整个人显得格外柔美,与夏晴澜曾经认知的阳光活泼大相径庭。

  视线相触,司琦眼中传递而来的鲜明敌意倒是让她找回了些她对司琦曾经的印象,只是心生尴尬,仿佛她是抢走了对方心爱事物的罪魁祸首。

  终于行至婚礼台,将夏晴澜从那不安不适的感觉中解救出来。目光重新落至轮椅上的男人,紧绷的心顿时得以缓解。

  秦越抱了抱夏晴澜,将夏晴澜的手交予慕笙时,眼圈似有些泛红。

  执手对望,彼此眼中都染尽无需叙说的缱绻深情。

  互致结婚誓词后,小纪和小晨端了放着婚戒的红色托盘过来,夏晴澜与慕笙为彼此戴上婚戒。

  看着由慕笙的手一点点套入她左手无名指的璀璨钻戒,夏晴澜忽地想到,曾经的她一度认为慕笙用他对她的爱,将她画地为牢。

  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醒悟,真正被爱画地为牢的那个人,其实是慕笙自己。他被禁锢在对她的爱里,寸步难移,即使她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依然亘古不变地在原地守候。

  所幸,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如今的他们,都甘心情愿地为彼此套上仅属于他们的幸福枷锁,永不再分离。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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