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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若我善意换来苦痛，该执着还是后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澄夜咬着牙低声说着，泪水如泉水般，不由控制地从眼中涌出，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澄夜只感觉心中一阵疼痛，如同被刀子一刀刀割上去一般。

　　无尽的，让人恐惧的黑暗，绝望，痛苦，纷涌而来的孤独与寂寞，这就是死亡吗？或是，通向死亡的道路，若是如此，怎么如此漫长，何时才能到达另一个地方……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她想跑，却迈不动脚步，一切仿佛都变成了虚无，连同自己也与这虚无融为一体。

　　突然，一道光照亮了这虚无，越来越强的光芒，仿佛自身体里涌出，在痛苦与绝望之际，挣扎反抗，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几乎要将一切都湮没。

　　“啊——！！啊啊啊啊——！！！”

　　澄夜痛苦地喊叫着，一股巨大的能量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一般。

　　小木屋外，众人面面相觑，原本充满戏谑和调笑声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方才似乎发出了一道奇怪光芒的屋子。

　　“不会……有什么事吧……刚才……是……是……圣光？”

　　“能有什么事……那可是队长……”

　　“可是那女的叫的那么惨……而且那光……”

　　“果然是有光吧……”

　　“只是反抗的激烈了点……”

　　“屋子里好像没声音了……真的不用……去看看？”

　　“你敢去？上次不就是打扰了队长……被打了个半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始终没有人敢走上前去。

　　自从澄夜痛苦的叫声，以及那道神秘的金色光芒之后，整个屋子便是一片死寂，久久没有半点儿声响，而那小胡子队长却也不见有出来的征兆。呆立了许久，光明骑士团的副队长金终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一同前去查看一番状况。

　　刚一推开门，便是一股奇怪的烧焦味道，金不由得捂住了鼻子，众人跟随在金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

　　小胡子的金色铠甲散落了一地，衣衫不整地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队长？”金轻声唤着，小心地走上前，在看到小胡子的那一瞬间，大惊失色，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着嘴，手指颤抖着指着床上。

　　小胡子的眼睛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那窟窿还散发着烧焦的糊味，嘴巴微张着，谁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两个漆黑的窟窿里，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逃出了屋子的澄夜一路狂奔着，毫无目的，毫无方向地狂奔着，她只是不敢停下来，不想停下来，一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便只觉到无边的恐惧。她甚至不敢眨眼，哪怕眼前有一秒钟的黑暗，她也仿佛又看到那对黑漆漆的窟窿看着自己，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吞噬掉一般。

　　澄夜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就在晕眩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将会惨遭那混蛋小胡子的蹂躏，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却感觉到体内涌上的某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那股力量仿佛快要将她撕碎了一般，然而，一醒过来，却只看到趴在自己身上，两只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窟窿的小胡子……

　　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澄夜只能从窗口急匆匆地逃离，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小胡子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是她却隐约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里，所蕴含着的力量，也许……也许她真的就如同那些人所说，她是暗夜精灵的公主魅影，是那个杀死了光之圣女，是那个害得暗夜精灵一族遭遇大屠杀的罪人，是那个让那么多人恨之入骨的女人……

　　十夜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澄夜的脑海里——许多事情，最终都是要担当的……

　　可是，她是澄夜，她只是祁澄夜而已，她只想好好保护她唯一的妹妹，只想接手家族的生意，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来承受这一切原本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呢？为什么她要来承接那些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事情所遗留的恨意……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哪里，等澄夜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市镇，市镇里有各种各样奇怪种族的生物，看上去还算是比较繁华的样子，比起那个破落的山村来说，要热闹许多。

　　澄夜拢了拢自己破旧的斗篷，把脸和身子都遮住了大半，茫然地游荡在街道上，和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生物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此刻不论遇到谁，对于澄夜而言，似乎都可能随时变成危险一般。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在澄夜游荡之际，突然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市镇，众人都自动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一看这些人的来头便不小。队伍最外围的是一群穿着黄金铠甲的人，澄夜认识，这铠甲便是光明骑士团的。澄夜躲在人群之中，不由得又拉了拉斗篷。

　　黄金骑士团的队伍中间，走着的是一群披着白色长袍，祭司打扮的人，长袍和大帽子挡得几乎看不清楚容貌。

　　而在最中心的，是一顶金色的轿子，四周垂着轻薄的白纱，从飘飞起来的白纱之间，隐约能看到坐在轿中的人，此人有些微胖，看样子像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皮肤有些苍白，蓄着金色的胡须，带着一顶白色镶金边的帽子，身上和祭司们差不多，披着白色的长袍，但袍子上的装饰显然要更为华丽，一看便知道来头不小。

　　“没想到大主教竟然亲自来了……”

　　“你们不知道啊？听说主教的侄子被谋杀了……”

　　“真的假的？那个骑士团队长？”

　　“谁能谋杀得了他，真厉害啊……”

　　“我看八成又是不死族的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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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街上的人议论纷纷，澄夜默默退到了一旁，刚才那人是大主教？侄子被谋杀了……骑士团队长……难道那个丧尽天良恶心下贱淫荡放浪的小胡子是这个所谓大主教的侄子？

　　澄夜的心更是往下沉了沉，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干掉了个官二代啊，这人若真是为这件事而来的，那接下来自己的处境就更为艰难了……

　　为了安全起见，澄夜决定立刻离开市镇，远离光明骑士团，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吧。

　　就在澄夜低着头刚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见到一小队光明骑士团的人押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老人家跟着前面队伍离开的方向而去。那两个老人家分明就是收留了自己的那对老夫妇。澄夜一愣，自己只顾着逃离，却全然忘记了他们，如今她惹了不该惹的人，却又连累了无辜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澄夜咬着牙低声说着，泪水如泉水般，不由控制地从眼中涌出，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澄夜只感觉心中一阵疼痛，如同被刀子一刀刀割上去一般。

　　五百年前，魅影公主成了暗夜精灵一族的罪人，五百年后，她祁澄夜坑害了无辜的人……

　　澄夜攥紧了拳头，大步朝着队伍追了过去，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澄夜肩膀上，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人畜无害的明媚笑脸。

　　只一晃眼，澄夜便被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带到了一处陌生的林子里，对此澄夜也不再感到惊诧了，反正这里总会碰见些会奇怪法术的人，瞬间移动这种小儿科的戏法澄夜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不知这少年是何许人也，看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却也不像是那些来找自己寻仇的。

　　“你想去送死？”漂亮的少年睁着一双褐色的大眼睛，微笑着看着澄夜。

　　“不。是去救人。”澄夜扬着下巴说着，语气中却明显地有些发虚。

　　“嗯……你就这么上去？”少年含笑的目光却让澄夜如同芒刺在背。

　　“我……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澄夜垂下了目光。

　　少年来回走动着，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歪着头看着澄夜，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什么要救他们？”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

　　“即使他们此刻心中对你充满了怨恨，你也愿意去救他们？”

　　“什么意思？”

　　澄夜话音刚落，少年便抓住了她的手，少年的手很冷，如同寒冰一般，让澄夜的指间一颤。

　　就在少年抓住澄夜的瞬间，两人顿时已经离开了森林，到了一处广场之上，广场上围了很多人，那对暗夜精灵老夫妇便被绑在广场中央，浑浊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死寂，似乎早已对这一切都再没有任何希望了。

　　少年抓着澄夜的手，朝着老夫妇大步走了过去，澄夜慌乱地跟在少年身后，但四周的人却好像看不见他们一般。

　　走到了老夫妇身边之际，少年抬起手，手指竟穿过了老婆婆的眉心，突然，老婆婆的声音在澄夜脑海中响起——“若是没带她回来就好了……灾星……灾星啊……”

　　澄夜一怔，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老婆婆，却发现自己的手如同虚无一般，穿过了老婆婆的身体，澄夜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那少年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像是幽灵一般。

　　“我……死了吗？”

　　“不，我只是把你的意识带到了这里。”

　　少年说着，再一抬手，澄夜感觉自己瞬间又回到了森林里。

　　“他们已经后悔救你了，若再有一次选择，他们一定不会救你的，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了他们涉险吧。”少年依旧抬着天真的笑脸说着。

　　“若我是他们，一定也会如此。若我是他们，也许第一次的选择都不会有。恨我，是理所当然。正因为如此，我就更应该去救他们，不是吗？”澄夜苦笑着，既是自己造的孽，自然该自己去承担。

　　“啊啊……真是的……一重逢就那么多麻烦事呀……”少年嘟囔着，一副烦恼的样子，不住地抓着头，柔顺的褐色头发被少年顿时抓得乱糟糟，“既然你要去，朋友一场，我也没有不去的理由呀……”

　　“你……你还是快些回家吧，小孩子在外头久了，家里人会担心的。”澄夜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心里估算着，这年龄大约也就十二三的样子，比自己妹妹曦敏还要再小些的年岁呢！

　　少年鄙夷地瞥了一眼澄夜，道：“小孩子？我可是见证了五百年前那场浩劫的人啊！”

　　澄夜一愣，她怎么忘了，这边的任何人物大概都不能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知识来分析的，况且，这少年似乎确实有两把刷子，若是有他，自己也能有些胜算。只是……他真的是朋友吗？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