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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源之梦——最美好的虚无

　　眼前少女美丽的容颜渐渐模糊，消散，街道，人群，甚至蓝天白天，耀眼的阳光，一切都轰然碎裂……

　　源盘腿坐在充满雾气的森林之中，猛然张开了双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指尖似乎还残余着那美艳如骄阳一般的少女的温度。

　　迷妄之森，永恒不散的迷雾，永恒长存的梦境……

　　源摇摇晃晃地走在大雾之中，白色的雾气几乎遮挡住了眼前的一切，前路除了白，还是白，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管朝什么方向，似乎都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空气很冰凉，缓缓侵入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源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眼神涣散，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饿……好饿……快要饿得死掉了……

　　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五脏六腑仿佛都快要碎裂在这团烈火之中，纠结地拧在了一起，好痛苦，痛苦得好像已经快要死掉了一般……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蹲在街角的少年，柔软的褐色头发，因为蒙上了厚厚的尘土而失去了光泽，瘦弱的身躯使得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小许多。饥饿如同一个恐怖难缠的梦魇，几乎从他一生下来便一直缠绕着他，似乎永远都无法与他的命运，与他的血液分离开……

　　少年微微抬起了头，视线已经模糊了，刚才，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梦见了什么，只依稀记得那个梦的感觉，有些伤感，有些酸楚，但是似乎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真可笑，幸福……

　　少年虚弱地笑了笑，幸福是个什么东西，从一出生开始，他似乎就没有见到过这个东西，又怎么会在梦里感受到呢……

　　“叮铛！”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一个铜板滚落在了少年的脚边，少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奇怪，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铜板——可以买到食物！

　　少年几乎是无意识地把瘦骨嶙峋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了那枚铜板，小心得像是要触摸某件贵重的宝贝一般，手指还未能触摸到那枚铜板，突然一只穿着马靴的脚狠狠一脚踩在了少年瘦弱的手上。

　　“喀拉”一声，手上传来的剧痛让少年的脸顿时扭曲在了一起，少年却依然狠狠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喊叫声。

　　缓缓抬起褐色的眼睛，出现在少年眼中的，是一张模糊的胖脸，又是他。

　　“你这个小杂种！还敢偷本大爷的东西！快点来人，抓住这个小偷，砍了他的手，砍了他的手！”

　　小胖子边用力踩着少年的手，边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这小胖子可是地方官家的少爷，自然谁也不敢上前去得罪，这不是给自己触霉头吗，何况，就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家伙，谁也犯不着为了他得罪人不是。

　　“我……不是……小偷……”

　　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用尽力气才将自己的手从那小胖子脚下抽出，原本就皮包骨的手一阵乌黑青紫之色，看上去更加可怖了。

　　“哼，你想偷本大爷的铜板！你这个小叫花子！那就是小偷！当小偷，就要砍掉你的手，刚才就是这只手拿的，快点来人！抓住他，把他的手砍了！现在就砍！就地行刑！”

　　小胖子欢呼着，趾高气扬地插着浑圆的腰指挥着。

　　一个粗壮的大汉拿着斧子从人群中走了过去，对着小胖子唯唯诺诺地行了礼，一把抓住了那羸弱的少年，少年哪受得住这力气，踉踉跄跄被连拖带拽地扯了过来，壮汉粗大的手掌有力地禁锢着少年的手腕，无论少年如何挣扎，却都动不了分毫。

　　少年褐色的眼里盛满了恐惧，哀求地看着大汉，大汉避开了少年的目光，举起了手中的斧子。

　　“不……要……”

　　少年绝望地呢喃着，声音依然细弱蚊虫，他并未想过向任何人求救，从小便是如此，从来都不曾有人听过他的呼喊，也从来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声音，他知道，即使求救也是徒劳。只是这一刻，心中无限的恐惧，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吐出了哀求之声，但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根本不会有人出来为他说上一句话的……

　　明晃晃的斧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亮得刺眼，看着那斧子从大汉手中落下，少年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就在少年已经再一次对命运妥协之际，只听“咣当”一声，那斧子在即将触到少年瘦弱的手腕那一刻突然被一股力量震开了，落在了地上。

　　“谁？！谁那么大胆？！”

　　看到这一幕，小胖子愤怒地咆哮着，围观的人群连连摇头，退后了几步，像是要撇清关系一般，生怕受到半点儿牵连。

　　“他不是小偷，铜板是你自己掉的，他只是想捡起来还你。”

　　宛如天籁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众人一怔，一个有着纯金头发的美丽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你……你说什么！你……你竟敢……”

　　小胖子挥舞着手就要打上去，还未能触碰到少女，便被那少女轻轻一挥手，震飞了出去，直挺挺砸在了楼梯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

　　大汉急忙放开了少年的手奔向了那小胖子，小胖子骂骂咧咧，大汉突然捂住了小胖子的嘴，不时偷偷看看那美丽得如同天神一般的少女，对小胖子耳语道：“少爷算了，你看她，有着金子一般的头发，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她拥有纯正的光明血统，恐怕不是一般人，我们还是走吧……否则老爷知道了，会惩罚我们的……”

　　小胖子本还想继续嚣张，但听大汉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发憷，站起身子叫嚣了几句之后便在大汉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事了，你还好吗？”

　　少女俯身看着少年，温柔地问着。

　　听到这声问候，少年愣了愣，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会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平生，竟会有人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

　　少年愣愣地抬起了头，眼前是一张耀眼得快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面容，笑靥如花，宛如最耀眼的太阳，光耀天际……那一刻，少年模糊的视线仿佛逐渐清晰了起来一般，那张笑脸，如同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阳光……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嗯，对，名字。”

　　“我……我……源……我的……名字……”

　　“源，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泌雅。源，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是吗……那你愿意跟着我吗？我正在招聘一个帮我打杂的小伙计！”

　　“我……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说话为什么不大声一些？你可是男孩子啊！不要扭扭捏捏的！以后就做我的小伙计吧！我的小伙计要说话大声，昂头挺胸的，知道吗？”

　　“啊……是……是……”

　　……

　　泌雅……生命中唯一的阳光，从那一刻开始，便是永远的守护。

　　“泌雅……泌雅……”

　　少年突然伸出了手，轻轻捧着少女的脸庞，泪流满面，不住地喊着。

　　“源，你怎么了？”

　　少女一怔，不解地看着少年。

　　少年褐色的眼中顿时一片澄澈，嘴角浮起一丝带着浓郁悲伤的笑容。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见到阳光的日子……可惜我不能停留得太久了，你还需要我去守护，我不能一直沉湎于梦境之中……所以，我要走了……泌雅，我一定，一定会守护你的……一定会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眼前少女美丽的容颜渐渐模糊，消散，街道，人群，甚至蓝天白天，耀眼的阳光，一切都轰然碎裂……

　　源盘腿坐在充满雾气的森林之中，猛然张开了双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指尖似乎还残余着那美艳如骄阳一般的少女的温度。

　　“都五百年了，内容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无趣，无趣。”

　　雾气中走出一个银白色短发的俊美男子，男子的左脸上像是刺着一个红色的图腾，身穿一袭银色绣线长袍，黑色的靴子踏着地上，竟无半点声响。

　　“蜃离……好久不见。”

　　源没有回头，只听到这个声音也知道是他的“老朋友”了。更何况，迷妄之森，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