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顶上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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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顶上的激情
上帝造出了亚当和夏娃,于是才有了男人和女人放纵的激情——童夏,安诺
夏末秋初,风已微凉。童夏停好车子,副驾上的安诺扭头看着窗外:“童夏,来,咱俩说说话。”
安诺开口说,像个知心姐姐一样。明知不会有将来,那她绝不会给对方模棱两可的态度,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就如同想吃片药,却不小心溜进了气管,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早晚憋死人。
“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说完了我好再次表明态度。”童夏应着,从她刚才防备的神情里,他猜得出来她又要说什么了。不过,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女孩子,无论怎样小心翼翼,都会让她把全身的刺竖起来。不过她越是这样,越能激起他的战斗力,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太珍惜,不是吗?反正随她说什么,他该干嘛还干嘛,总有一天他能慢慢抚平她的刺。
安诺咬咬唇,声音低沉下去:“其实,我是香港人,和秦皓签的是项目合同,只要这个项目一完成就会离开。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凭你的条件,不管是寂寞想玩玩还是投入爱一次都不困难,可我眼中只有实验,不论从哪个角度都当不了一个好猎物,你……明白?”
“安医生,难道你脑子里除了做实验就没有别的想法吗?”童夏忍不住叹了口气,“比如,恋爱、结婚、生子?”
安诺很坚决地摇头,“那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我不做。”
童夏脊背一阵发凉,不是精神异常的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吧?秦皓说对了,这女人看来真是有心理问题,而且不是有点,是很重。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诺诺,我只想爱你,不想伤害你。”童夏摊开手。
路灯下,安诺终于看见他皱起了眉,讪笑道:“你不偏激?你了解我多少?公司那么多青春美少女,为什么偏偏对我一往情深?别跟我说就因为几年前看到我哭就对我一见钟情,我连感情都不信,一见钟情对我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当全世界男人都是坏人的女人,一般都有点心理阴影,可童夏就是拍着脑袋都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偏偏就被这女人迷得七晕八素,非她不可。安诺这样除了学习就是工作的单纯女孩能有什么阴影呢?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年纪轻轻就不相信爱情了吧?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不是那些浅薄的家伙?其实现在不考虑也没关系,我会等到你开始考虑为止。”童夏腾出一只手拢拢她被吹乱的头发,“而且会很有耐心地一直等下去。”
安诺双手叉腰,无奈地点头,“等吧,到时候变成孤家寡人别赖我就行。”她拍掉他的手,“童夏,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像我不爱吃的菜,怎么做我都不会爱吃。有些东西外表看起来虽然很美好,但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掺杂了多少有毒物质,等你吃进肚子再发现就晚了,懂吗?为什么不在吃之前听听别人好心的劝告呢?”
两个人相对着,童夏的眉毛仍旧皱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结果他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她喷血。
“那也要亲自尝过才知道。”童夏摸摸鼻子,气定神闲的样子。
安诺觉得童夏就像天上飘的白云,她每一拳头挥出去却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不免有点气馁。安诺垂下目来,有一点愧疚,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谁都有追求与被追求的权利,自己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不过她脸上却仍旧平静,自己这么绝情,也是为他好,长痛不如短痛。
“诺诺,其实以前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如果我说过去都是女孩追我,我从没爱过人,你信吗?”童夏忽然将安诺搂进怀里,“你这样不公平,不给我机会和时间来证明就直接判我出局。如果这样,即便我又踏实又痴心又能怎么样?没有机会啊。诺诺,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决定什么,但起码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觉得我不行再宣判,我会死得心甘情愿,好吗?”
“童夏——”安诺有点有气无力。
“三年,就三年,到时候我们刚好三十岁。三十是一个坎,如果那时候你还不能接受我,我一定不会再死皮赖脸缠着你。”童夏紧紧地搂着安诺,用祈求的语气,继续诱导着这个顽固的女人。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会选择打死也不遇上她,可是时间不能重来。
安诺以手抚额:“这辈子被你爱上的人,要么幸福死要么痛苦死。你真地别喜欢我了,我最受不了男人天天这么腻腻歪歪的,真的。你要是不想我跟你翻脸,就趁早转移目标。”
童夏仍旧那么看着她,直看到安诺心里又生出一丝愧疚来,“我不是说你人品不好,我的意思是……”
他还是那么看着,专注。
“我的意思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其实……其实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讨厌男人你知道吗?我想着男人碰我就会吐,更受不了那方面的事,我心理是不健康的。”说完她终于轻松了点儿。
“诺诺。”
“嗯?”
“你心理有障碍我早看出来了,我可以先不问你原因。但男女在一起过日子真不是只为了那事,你生病了也会想要个给你打针拿药给你端茶倒水的人,不是么?天冷了会提醒你加件衣服,你难过了会陪你聊天。”
安诺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你爱追就追。但你最好默默无声的,别给我造成困扰。”
“我不喜欢暗恋的。”童夏摇头。
安诺觉得憋得慌,真想把他脑袋插满玻璃。拎不清的家伙真让人烦心,关键你还不能动手揍他。
“烦最多上班的时候我不做那么明显,就我们两个知道,不算明恋也不算暗恋。”他后退一步。
安诺长长地叹了口气:“童夏,你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固执孩子,反正在工作场合你别给我添乱。”说完转身要走,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也特不喜欢那种志在必得的语气,这么固执的人还是早点躲开的好,哪里用三年,不到三个月她就百分之百闪人了,到时候让他缠鬼去。
“我送你上去。”童夏跟着。
安诺反身,“考察期。”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推出电梯。
安诺靠在电梯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她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如果真有一个人这样铁了心要爱自己,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感动,也会付出感情,可是,她不敢。感情对她来说就如同砒霜和鹤顶红,一点点就足以致命,不过不是致她的命,而是那个肯用命去爱她的人。所以,她不能赌。
实验的后期进展极为顺利。那次谈话后,童夏果然收敛了很多,在工作中只是默默关心着她,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上杯茶,变出色香味俱全的盒饭和营养汤,却再没找过她麻烦,她也没有刻意避开。两人工作上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三个月后,当凤凰花落,秋风乍起的时候,特效药的研发已初见眉目,秦皓为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特意在酒席间宣布出钱让病毒研究室的全体员工趁中秋假出门旅游一次。安诺本欲拒绝,秦皓却握了握她的手,客客气气地说辛苦你做领队了。
出了酒店,大家做鸟兽散,安诺和童夏被别有用意地“凉”到一边。童夏站在大堂,看着她,嘴角微微含笑。自从那个晚上后,他们之间一直刻意保持着君子之交,彼此心照不宣。
“高中的时候来过这里,可以给你当导游。”童夏说着,自然地握住了安诺的手,安诺立即抽回了手,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童夏也不介意,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两人肩并肩走了一段路,童夏提议:“我们去爬山吧?”
她不好意思太拂别人的面子,只能点点头她不会介意和他一起爬爬山吃吃饭,虽然他这个人的执著让她有点怕。
两个人黄昏时开始爬山,童夏一手拨开杂草,一手握着安诺,安诺甩了几次之后,差点摔了一个跟头,只能放弃了。两个人十指交扣,在陡峭的山路上紧紧地拉着。
山的另一面其实有石阶供游人登山,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那条路,而是在陡峭的山岩上手脚并用地攀爬,童夏认为登山如果只是爬楼梯,根本毫无意义。
天色越来越暗,山上冷风呼啸。放眼看去,除了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安诺觉得要是她一个人在这样的荒郊野岭走,一定会崩溃的。可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害怕。
山路越来越窄,二人由平行变成了一前一后,他在后,她在前。他宽阔的身躯挡住了她想要看向山下的视线,他把这个女人整个都护在山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耳边除了风声还是风声,童夏将ipod耳塞的一只塞进安诺的耳朵里,两人一前一后,听着相同的音乐,踩着相同的节拍向着山顶爬去。
“还要多久才到?”安诺低头喘息着,擦了擦额上的汗。实在是太累了。耳边的音乐越来越欢快,她却越来越无力。身后的童夏突然越过她,张开双臂拦在她身前,说:“先闭上眼睛。”
“又搞什么鬼?”安诺嘟嚷着,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不就是想玩儿偷吻吗?说不清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期待着。
耳塞被拿开了,不过预想中的温热并没有落下来她等了半分钟,才慢慢睁开眼,眼前哪里有童夏的影子,而是一个巨大的半月型山洞,就像天边的月亮。
“啊——”安诺兴奋地跳起来,看到童夏早已站在月亮洞口向她挥手,她所有的疲惫瞬时无影无踪。张开双臂,迎着最灿烂的星辰,向着山洞飞奔而去。
童夏也伸开双手,将那个直扑而来的娇俏身影紧紧抱住,狠狠地转了几个圈。
天地、山川在安诺眼中不停地飞眩,她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尽情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乐。
月亮还没有升起,他们靠在石壁上面休息,他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垂边回旋,安诺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袭遍了全身。她微微哆嗦了一下,把脸偏过了一边,希望这夜幕可以遮掩她红透的耳根。
可是,他们如此地贴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对方的躁动,童夏突然抱住安诺纤细的腰肢,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垂上。
“诺诺。”
她转头,他俯下身来擒住她的唇瓣肆意亲吻。安诺浑身一震,从这个吻里,她发现了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自己对童夏并没有厌恶。月亮还没出来,四周被黑暗笼罩,所有的感官变得无比清晰。山风在耳边呼啸,把他们喘息吹散在夜空。
他们一直吻到几乎全身发麻才停下来。
童夏猛地跳起身,指着那遥远的天边:“快看,是月亮,月亮出来了。”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悬挂在遥远的天边,安诺甚至都能看得清月球上那一片片阴暗的山岩。
月色中,童夏的双手沿着她的纤腰一路向上,慢慢展开她的双臂,握住她的掌心,将脸贴在她的耳边。四周是漆黑的寂静,却让人感到别样的喜悦,仿佛这天地间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别人。
站在山顶,迎风而立,张开手臂,闭着眼睛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童夏从后面扶住她的腰,“You jump,I jump。”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你要跳自个儿跳吧,我不陪你。”安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大晚上的干嘛说这样丧气的话,她还要好好地走下山,他们还没到要跳山殉情的地步呢。
安诺的话,让童夏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么浪漫的时候他怎么单挑了这一句来说。不过,他没有骗她,这一刻,他是真的愿意跟她同生共死。
童夏松开她,双手拢在嘴边看向大山深处,用力喊:“安诺,你一定会幸福的!”他的声音被山风吹散,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安诺看着他,他扭过头,拨了拨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说:“要不要试试?很有用的。当你喊完的时候,那些积压在心底腐烂变质的东西就会被通通释放,释放了的心才会真正地变轻松。”
安诺看着脚下的深渊,笑:“那你捂住耳朵不许听。”
他笑了笑,捂住了耳朵。
她拼尽全力地喊:“让坏人通通去死,让恶运通通灭绝。”她喊得声嘶力竭,希望上天能听到她的祈求,让她能彻底地重生。
“啧啧,女人狠起来的时候也挺可怕的。”童夏笑得温柔,眼睛里面都是调侃那些,他身上的气息钻进她的鼻端,清新冷冽的淡淡薄荷味道,带着一种不知名的诱惑。
“哼,那又怎样?”安诺冲他挥挥拳头。她真的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那些殇与痛,那些压在她心里面的重担被她通通都扔进了大山。
童夏转身吻上了她的眼睛,安诺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童夏的。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放纵,只是现在,这个夜晚太过美好。安诺抬头看着那一轮圆月,月色妖娆蛊惑了她的心,她站在山峦之巅,默许了自己的任性。
既然已经这样,那么在等待结局的过程中,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应该也不算过分吧?至于以后的事情,暂时统统抛到脑后,不去想也不去管了。
下了山已经很晚了,两人回到县城,在路边各自要了碗面低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安诺面前多了杯热可可,抬头看看,是他递来的。她把热可可推回到他面前,“你喝吧,我不渴。”接着吃自己的热汤粉。
可可又被推回来,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山风吹多了,你又容易感冒,喝这个能御寒。”
安诺不再说话,拿过去吸了一大口随后把吸管抵在童夏的唇边,童夏立即含住那根被安诺吸过的吸管。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他漂亮的眼眸里亮出一道欣喜若狂的光芒,原来她仅仅一个半真半假的举动,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时间还早,路过电影院,童夏看了眼海报,说:“回酒店也没意思,不如看场电影。我去买票,你去旁边的KFC帮我买杯可乐。”
安诺看了眼海报,没有大片,都是些小制作电影。虽然兴趣不大,但之前在山上的感觉太过美好,她不想扫了童夏的兴。
等安诺走进了KFC,童夏才转身朝一楼的电影院办公室走去。
KFC一如既往地排长队,十分钟后,安诺才一手举着可乐挤进电影院,童夏早已经悠闲地靠在电梯口等她了。
“走吧,可以进场了。”童夏拿过可乐,走进电梯。
安诺问:“是什么片子?
“嗯,外国片。”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率先走进一个小放映厅,找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也不管安诺坐在哪里。
为什么放映厅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观众?安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选了个远离他的座位小心翼翼地坐下。
所有灯都暗了下来,电影开始了,四面八方猛然响起了凄厉的叫声,安诺吓得一哆嗦,蜷缩在座椅里。突然,巨幅屏幕上出现了四个血红的大字——鬼岛惊魂!
“姓童的!”安诺最怕恐怖片,此时她再也装不了淡定,捂着耳朵,想要逃避那吓人的声音。
童夏皱眉:“你小声一点,公众场合,注意素质。”
“你跟我说是外国片,结果是恐怖片。我不要看了,我要回去……”安诺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差点钻到椅子底下去。
“花了钱的,怎么能走,这明明是外国片啊。你看你看,那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眼睛怎么都是眼白,真是搞笑,哈哈。”
电影是3D版的,安诺慢慢地睁开眼睛,屏幕上的女鬼正巧伸出了尖利的骷髅手,向她的眼睛伸过来,安诺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就朝童夏跑去,借着影片中的一点亮光,她准确无误地扑进他的怀里。
童夏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乐开了花:“你是学过解剖的吗?死人都见过了,怎么还会怕这种东西?”
“这能一样吗?那是科学,几十个学生在一起,很严肃的。更何况,医生也不敢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呆着嘛。这个鬼又叫得那么大声,谁敢看啊。”一瞬间,所有听过的看过的鬼故事全部浮现在安诺的脑子里,从没人说过医学专家就不怕鬼片啊。当初宿舍里的女生为了有胆子上解剖课,大家半夜三更窝在宿舍里看鬼娃娃花子,她都远远地躲出去了。晚上睡觉前听她们议论了几句,就会连续做好几天的恶梦,她是真的怕这个啊。
咦,你肩膀上怎么多了只带血的手?
“哎,你别揪我衣服啊。”
“喂,你抓着我的肉啦……”
“啊——我破相了……”
“唔……唔……你居然……亲我……”如果不是美人在怀,童夏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她亲他了,为了不让他说话,她不惜主动献吻!
童夏浑身快要着火了,偏偏这个惹火的女人还是一脸清纯,丝毫暧昧的意思都没有。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啊?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当然要好好享受下了,她呼出的气息温暖芬芳,童夏立时反客为主,用力吻了下去。
被欧阳斐虐待那种痛苦不自觉又浮现在脑中,安诺猛然推开他,蹲在地上狂呕起来。童夏努力平息着自己的燥动,将她轻轻抱起,心中自责不已,恐怕是恐怖片和自己的举动真的吓着了她,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吧?他扶住纤弱的安诺,动作极其轻缓,像是对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诺诺,对不起。”
“童夏,对不起。”安诺抬起头,手紧紧环上了他的腰。二人肌肤相贴,鼻息可闻。
路灯很暗,年头久了,路也不那么平整,过往的车辆不多,一路上两人沉默着慢慢向前走突然童夏停住,安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童夏捡了一根稍粗的树枝拿在手里。
“怎么了?”安诺问。
“诺诺,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要拼尽全力向前跑,越快越好,听到了吗?到了安全的地方打电话报警。”童夏说着话,眼睛小心地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安诺这才看到那里似乎有光亮在闪动。
安诺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遇到了拦路抢劫。可是童夏要她跑,他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这些野蛮的抢匪吗?恐怖电影中的镜头又浮上脑海,真是多事之夜。
“童夏,我们一起跑。”安诺担心地说道。
“听话,这里离有店铺的地方太远,一起跑他们肯定追,不等打电话报警,就全军覆没了。”他说话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安诺心紧了紧,四对二。
“快跑!”童夏将安诺一推。
安诺没跑远,她躲到了一棵树后,昏暗的路灯下可以看见远处的战况,童夏在拼命缠住那四个人,四面夹击下的他似乎很是吃力了,不过那几个抢匪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倒下两个还剩两个。
打完110,安诺就看见童夏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她觉得身体里的血一下子都到了脑子里。
“王八蛋,让你们抢劫!”拾了块砖,安诺疯了似地冲过去,二话不说照着其中一人的脑门拍去。那仅剩的一个大概是被她的彪悍吓倒了,举着刀看着两人。
“你自己趴下还是我帮你?”安诺狠狠地瞪着抢匪。
抢匪转身就跑,安诺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追上去就是一砖。
“想跑,做梦!”安诺仍旧死死地握着染了血的砖。
“诺诺。”童夏扑过来死死抱住她,声音低沉,“我不是让你跑吗?”
“我是可以跑,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人捅成马蜂窝。”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感受着那丝冰凉,童夏忽然笑了这一刀虽然是意外,但也值了。但愿自己刚才掩饰得还好,别被她看出什么来。以他从小学习武术,全国散打季军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小的毛贼,实在不需要动作太麻利。
警车来了,所有人都被扔进警车,安诺挨着童夏,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口:“还好不是很深。”
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宾馆快凌晨一点了,躺下的安诺却睡不着,她在回想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是的,在他的强势进攻下,她已经快要守不住了,现在抽身,一切都还来得及,至少心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这人情她怎么还呢?难不成真要以身相许?
一个男人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说不感动绝对是自欺欺人。人家凭什么就为你拼命啊?这难道不是真……
那个字就在舌尖打转,又被安诺给咽了下去。她讨厌那个字,那么直白,一点儿也不含蓄。
再回到实验室,有些东西已变得不一样,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都那么默契。他从不说他的家庭,她也不问,这样挺好,就当双方都是流浪汉,突然来到彼此生活里,就算哪天离开了,谁也不会太过牵挂。
时间已不允许她多想,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最后的攻坚战中。细胞培养之后便是细胞传代、细胞株的保存以及细胞传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却在最后阶段被一个从未出现过的问题卡住了,一堆人开会实验了无穷次,也找不到眉目。
安诺在楼下看见了路灯下站着的童夏,她一点也不惊诧他会在这里等她。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吃住在实验室,并且两人早有共识在单位将彼此当路人,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种没机会都要制造机会的家伙怎么会放过。
童夏跟着安诺进了屋,将一袋东西放进她的冰箱:“诺诺,我给你的冰箱调了下温度,因为我帮你买的是一种复合型酸奶,这种酸奶必须在合适的温度中,活性菌才能保持最健康的状态。”
“嗯,知道了。”安诺哪有心思管什么酸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细胞。突然,安诺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童夏,“等等,你刚说什么了?”
童夏眨眼说:“酸奶的冷藏问题。”
“不是这个,呃……这个问题明天再说,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安诺那亢奋的神情吓了童夏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会现在去加班吧?”
他这几天基本没睡一个完整觉,直接飞去了美国,找到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也就是他的导师威尔逊教授。两人一起翻阅了几十年来的重要文献,才终于查到眉目。他一直希望能帮上她,如今看来似乎还有用,不过这些他不需要让她知道,每个成功女人身后必然也会有一个完美的男人,不是吗?
“不去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的。”安诺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需要你的协助。”
“细胞复苏必须将冻存在-196度液氮中的细胞快速溶解,使细胞外的冰晶迅速融化,避免冰晶融化时进入细胞形成再结晶,从而对细胞造成损害。”
“童夏,你将三个水浴锅分别预热到36、37和38度。”安诺边说边用75度的酒精擦拭紫外线超净工作台面。她依次摆放好消过毒的离心管、软胶吸管和培养瓶,然后取出冷冻管和所需细胞,飞快将冻存管投入到已经预热的水浴锅中解冻,然后向离心管里加上一定数量的培养液、血清和抗生素,直至冻存管内的液体完全融解。之前她也是这么做,可解冻后的细胞生命力始终不理想,她找遍了各种原因,竟没想到会是水浴锅的温度不合适造成的。她让童夏准备三种温度,就是要试试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果然,只有在37度的水浴锅里解冻的细胞生命力达标,安诺兴奋得大叫起来,冷清的实验室里,她扑进童夏怀中,二人相视轻笑,紧紧相拥。
“天快亮了,睡会儿吧。”童夏用力抱了抱怀里的人,轻声说。
“好!”安诺不客气了,她身体已累到了极限,很快就睡得熟了。天越来越亮,墨黑的天空逐渐褪去了深重的颜色,透出些光亮活泼来,他却从没像此时这样希望黎明不要来临,因为,天会亮,人也会醒。
安诺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她,她洗把脸,然后拉着童夏去吃早餐。喝着热乎乎还有些烫嘴的粥,二人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童夏,你昨天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谢谢,你果然很聪明,难怪秦皓会收你。”安诺很真诚地夸奖着。
童夏只微微一笑,“不用太感激涕零,请我吃顿饭得了。”
安诺点头,还好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她再怎么好说话也不能因为一个实验就把自己卖了,何况她本来也不算好说话。
终于,最新型特效抗肺癌新药经无数次实验后正式起效,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只等上报国家药监局等相关部门查验及认证。所有人都已经预见到了当这一研究成果向全世界公布时,将在学术界造成的轰动,这是国家和自己最为荣耀的时刻,所有人都在击掌庆贺,沉浸在激动中。
豪华包厢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热闹非凡。圣隆医药研发中心病毒实验室的全体专家今夜都聚集在本市最高档的KTV里,庆祝他们的胜利,彻夜狂欢。大家都笑逐颜开,也是,谁不期盼着研究成果公诸于世后的荣誉和丰厚奖金呢。
掌声如鸣中,安诺镇定地唱完了一首《凤凰花开的路口》,抬眼就看到童夏和秦皓二人相视一眼,他们各自拿过一把电吉它,把领带拉下一半,看上去充满了野性的魅力诱惑,又平添了些豪情。
童夏用一只手拍了拍面前的话筒,开口:“Hello,大家好!下面,我们给大家带来一首歌,《Making love out of nothing at all》。”
安诺的身子瞬间僵了僵,掌声再度响起,所有人都在期待中。台上的人忘我地投入演出,台下的人全乱了,口哨声、欢呼声、甚至尖叫声响成一片。
安诺没想到,那两人还有这样的一面。无论是吐字、换气还是乐器的使用,竟都把握得恰如其分,而且台风沉着稳重又洒脱自如。猛然间,身边秦皓的秘书得意开口:“没想到吧,他们的歌也唱得这么好,童助理和秦总还在高中的时候就组建过校园乐队。对了,你知道他们都是高干子弟吗?”
安诺摇头,原来他竟是高干子弟,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今晚过后,她将与这个城市和这里的人再无关联。
然而,排骨粥的浓香、红糖水的甜香、淡淡的薄荷香以及记忆中的味道,她知道,她以后是忘不掉了。
趁着包间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的时候,安诺闪身出了包厢的门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很快,监控里一个假小子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继而消失在楼道中。
特效药的全部配方、数据和研究报告此刻正躺在秦皓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欧阳斐果然厉害,如果派外人来,根本连那道门都进不去,因为这里采用的是国际上最先进的保安装置。就算整个研发中心,也只有区区几个人能进。当然了,案发后查起来范围也小,不过,那时候她都离开了。网上通缉又怎样,欧阳斐说了,事成之后,就会将她的指纹清除,送她和妈妈去日本定居。
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只能成功。拉掉电闸,关闭监控,用指纹刷开重重防盗玻璃门后,她站在总经理的办公室前。口中叼着小手电,两手飞快地在门锁上一阵按动,防盗门应声而开。安诺直奔保险柜,她白天亲眼见秦晧放进去、明天一早就要拿去国家相关机构备检的绝密资料,而开保险柜这一手绝活她半年前就已自如。
五分钟后,她已经拿到了全部所需的东西。
中心广场霓虹灯闪烁,安诺静静地靠坐在喷泉旁,手中紧捏着电话。她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直飞香港的机票。她麻木地看着前方,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双桃花眼和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倘若他们知道大家耗费了全部心血的成果转眼就变成了别国的成绩,所有掌声、荣誉和丰厚的奖金再与他们无关,会不会失控,她不敢想,也不能想。从当初接下这个任务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卖国卖家的不归路,可是她别无选择。
“姐姐,请看看我们的宣传资料吧。”一个女大学生将一张宣传单递给了她。安诺一看,原来是庆祝国庆的活动,宣传单上生动地描述了新中国一路走来的风雨历程和一些科学家为祖国所做出的贡献和取得的成就。
慢慢翻看着这些宣传资料,安诺的内心也产生了一阵阵波动。她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如果完不成任务,最多会被欧阳斐折磨,而一旦将这些成果交出去,损害的就是国家利益和与她朝夕相处的朋友,孰轻孰重不言而喻。特别是当童夏知道她竟是一个盗窃犯卖国贼后,又该会多么愤懑与失望,不,她不能这么做,就算,仅仅只是因为他。
研究大楼仍旧屹立在黑暗中,安诺顺利进地到秦皓的办公室,熟练打开保险柜,正要将资料从包里掏出放进去的时候,突然四周灯光大亮,“警察,不许动。”
“安诺,竟然是你?”秦皓惊呼。
她慢慢抬起眼,看向警察身后的秦皓,平静笑笑:“这是怎么了?我只是临时想起有个数据可能没算精确,所以拿去重新计算一次而已。你们正唱得高兴,就没告诉你一声。”
秦皓仍旧是一脸怀疑,他和童夏唱完歌后没看到安诺,还以为她先回了家,童夏也没了玩儿的兴致,跟着离开。正好一个医药方面的权威向他问这次研究中的一个数据,他便回了公司。谁料打开保险柜,竟发现全部资料已不翼而飞。没有指纹是进不了门禁的,百分百熟人作案,他立即报了警。就在警方查完现场关上灯乘电梯至一层时,正好安诺的电梯关上门,而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再有员工进入,所有人立即返身悄悄上楼,果然瓮中捉鳖。只是他一万个想不到,是安诺啊!这是不可能的,她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心血最多,怎么打是她呢?
可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又是怎么会开保险柜的?
童夏来的时候,警察正将安诺的双手用手铐反扭在背后,押着她走出大门。他冲向安诺,对那些警察大喊:“你们放开她。”
安诺突然抬起头,紧盯着他。她的指尖冰凉,唇哆嗦个不停,他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和绝望。
“警察为什么要抓她,安诺做了什么?”童夏看向秦皓,秦皓薄唇冷冷吐出一句:“盗窃公司机密,人赃俱获。”
童夏不停地摇头,“不可能的,这是陷害,不要抓她。”童夏冲过去,抬起脚对着其中一个便衣警察踹去,一边大叫:“放开她,这是误会,是我让她拿的,都是我,你们抓我,抓我。”
因为是临时抓捕,四周并没有用警戒线隔开,谁都没想到会冲过来一个人。居然还有同伙敢来劫人,袭警,警车里坐着的警察立即冲过来。两个人把童夏一把按倒在地,要给他戴上手铐,却没想到童夏拳打脚踢抠抓咬全都用上了,两个大男人愣是抓不住他的手。
安诺见童夏受到如此折磨,也崩溃了。她跪向押着他的两个警察,大吼:“放开他,我跟你们走。我不认识他,你们放开他,我求求你们放了他。”
“都老实点,袭警还敢说没罪。”其中一个警察踹了跪在地上的童夏一脚。两人抓紧他的手臂,将人提了起来,一路半拖着扔上了停在巷口的警车。
童夏一直看着她,拼了命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是明明用尽了力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一双墨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那里面有无奈。有挫败,最终,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所有的人影都化成了光,光圈里只有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一点一点,淡化成虚无的影。
警笛拉响,警车飞驰而去。
秦皓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独立在风中,像一幅静默的画,他的身子,也是冷的。
一周后,安诺筋疲力尽地走出看守所。审讯中,她坚称只是为了修改一份数据,并非盗窃公司机密,至于打开保险柜,那只是自己的一手绝活而已。她的身份资料也没一丝一毫破绽,且机密资料是她亲自送回,因此案情虽重大却没有造成损失,兼有人作保,她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至于是谁保释的她,她懒地知道,可能是秦皓,也有可能是欧阳斐。
上楼,楼道里的感应灯又坏了一盏,黑乎乎的。她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虽然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可还是被门口的黑影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吗?”安诺揉了一下发痛的鼻梁。
“你喝酒了?”是童夏的声音。
“是,那个地方太晦气,所以喝点酒,我知道你肯定比先我出来。”安诺掏出钥匙,拧开门,“回去吧,很晚了,我喝了酒很难受,要睡觉了。”
童夏扳住她肩膀,把她拉进屋里。
“诺诺,我知道你难受。”屋里没有开灯,童夏仍旧扯着安诺的手,她用力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你想问什么?该说的我都跟警方说了,他们那里有笔录。”安诺没好气地开口。
他沉默着,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直到看到她睫毛上闪着的泪光,才松了手。还没等安诺缓过神,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她抬头看着,童夏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为她擦拭眼角,他抿着唇看向安诺,似乎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平静地说,“诺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相信你……”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相信你……她心里莫名一软,忍住了所有的眼泪,屏住呼吸:“我不要你管我。”本来是想怒吼,可是话一出口,似乎就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以后都是我管你。”童夏的声音很温柔。
温柔,多久没有人这么对她了?“童夏……”
“嗯?”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安诺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轻轻地贴在他胸前。
“抱多久都行,不收利息。” 童夏似乎松了口气。
黑暗中,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在这个孤独的时候,还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关心着你,只凭感激似乎已无法回报。安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吸了吸鼻子,说:“谢谢你啊。”
童夏露出如同六月阳光一般的笑容:“再跟我这么客气,就要打小屁屁了哈。”
安诺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江边在放烟花。烟花很美,但却很短暂,每一朵就好像一个女人的青春,绚烂但稍纵即逝,等到红颜残褪,试问又有几人愿与她们地老天荒?”
“这就是你不相信爱情的原因?”他的目光像一缕春风,温软地吹遍安诺全身,那张尖尖的小脸,显得寂寞又迷茫。
安诺怔了怔,叹了口气:“几个月以前,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童夏回忆着和安诺认识时的情景,也很感慨:“可是,我认识你已经有好多年了。
安诺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那天你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说出来的话也超气人。可是我没有告诉过你,你漂亮得就如同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花样美男,笑容特别好看,能照亮人的心窝,那一瞬间,就连一向淡定的我也禁不住心头跳了跳。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说,希望这一生,这个男人都能拥有那样阳光般的美好笑容。”
童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尴尬地说:“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嗯,我都记得。”安诺挣脱开他的手,也不开灯,一边蹒跚地走向卧房,一边脱去外套,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目瞪口呆,她没有停止褪除衣服,窈窕的身影俏立在月光中,鲜明到无法抹去。
童夏马上拾起她的外套,包裹住她的上半身,将她按坐在床上,“诺诺,你是想要洗澡吗?”
安诺不理他,她嘟起嘴,如小女孩的娇态,脸上是突然而现的柔光。一时间童夏脸红心狂跳,不自在地笑了笑,他头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无论手摆放在哪里,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心跳如鼓棰,狠狠撞击着胸膛。当他的手指从她的细腰渐渐往上移动,他猛然煞住,极其艰难地推开了她,两人气喘吁吁地互相瞪视着。
然而安诺却做了一个让童夏把持不住自己的动作,她开始一寸一寸地紧贴到他身上。她虽然喝了不少酒,可脑子却还有三分清醒,她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危险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打算停止……
她攫住他的唇,全凭一股蛮劲在攻掠对方。在他口中反复纠缠的舌也称不上挑逗,只是在以有限的经验诠释所谓的舌吻。
然而,她青涩的举动却勾引出他更纯粹的情思,他们在懵懂无知里任由单纯的热情燃烧彼此。
安诺的吻慢慢变得很轻,但仍旧炙热,童夏睁大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是一张光滑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这样的女人,怎能让自己不动心。
半晌,童夏才喘息着离开她的唇。看着她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心中一阵满足。“诺诺!”他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突然紧紧地抱住安诺,好像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凉爽的风,吹起淡蓝色的窗帘,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安诺笑了,如玉般冰凉的手轻轻划过童夏的唇,引来他一阵酥酥的战栗,眼里弥漫着恍惚的雾气,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又贴在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她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但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得这么顺理成章。更多紧张,也有期待,他倾身覆上,“可以吗?”
她头一歪,闭上眼,月光下美得像圣洁无暇的仙子,她的身体很柔软,就像没有了骨头一样。
沉默,就是默许……
他浅浅一笑,半直起身,看到安诺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歪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涣散的瞳孔里找不到焦距,发抖的身体在他怀中温柔而绵软,眼神湿漉漉的。
童夏的胸膛裸露在了月光下,淡淡的阴影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他的肌肤比她想像中更温暖,光滑,结实,完全没有赘肉。安诺愣了一会儿,手足无措,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跟她完全不一样的肌肉。
童夏带着挑剔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女子,最耀眼的还是她的眼睛,真且纯,透着坦荡和无畏,她的唇也很漂亮,天然的粉润饱满。
他猛然抱起她,平放在床上,她,每一处都令他眩目的起伏着,脸上仍旧是初遇时让他迷恋的半是清冷、半是纯真。
他俯身吻住她……
童夏本想温柔一些,无奈发现根本做不到,他的身子已然不受控制,汗水一滴滴落下。他,终于拥有她了。
一夜无梦,生物钟依旧准时奏响,她睁开眼睛,顿住了几秒,然后看向身边熟睡的男人,就连睡着了都那么漂亮。她一点也不后悔。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迅速整理好行李,飞快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运气很好,正好赶上最早一班航班。她关掉了手机并取出了卡,扔进了垃圾箱。
这段由充斥着心机开始的恋情,安诺瞬间舍弃。虽然不舍,但现实永远就是这样,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画上了句号,你想说No都不行。
登机广播已经响了起来,安诺捏紧了手中的机票,身边是形形色色擦肩而过的人,她呆呆地看着候机室外,嗓子酸涩难忍。这世上的东西,只有爱,才会让人欲罢不能,可有时候明明伸手就能得到了,却偏偏不能要,不敢要。
机场大厅的中央空调开着暖气,暖融融的,然而此刻对她来说,却似冰水浸入骨子里,那样透骨的寒凉。
世事难两全。有人要,给不起;有人给,要不起。感情,真的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安诺不停地告诉自己,已经傻过一次了,别再犯,走吧,走到一个再也不会有他气息的地方。过去种种,皆是浮云,早晚都会消散的。离家太久,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