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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

　　时间安静地流走，夏晓荷喜欢这种充实而又平静的生活。“情书风波”过后，学校也渐渐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白玲加入了学生会，业余时间总忙着处理学校的大小事务，根本闲不下来，人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人，可只要一有空，她还是愿意和夏晓荷、沈嘉、阳子他们待在一起。

　　沈嘉开始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学习上，参加了学校的英语协会，立志要把自己的口语提高上去。在大家眼里，沈嘉才是优等生的典型代表。

　　阳子则还是老样子，每天像长在足球场上一样，不把自己踢成大汗淋漓决不罢休，也偶尔跟着三五成群的人逃课到网吧打游戏。就算是演出立了功，后来还是成了老狐狸的眼中钉。当然，阳子向来都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拿他的话说就是“我阳子生来就没怕过谁”。

　　而对于夏晓荷来讲，她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去图书馆借书这件事上。她童年的梦想曾是当一名图书管理员，虽然在别人眼里，这算不上是什么伟大的志向，甚至普通至极，可就她看来，可以整日毫无顾忌地翻看着自己想看的书籍，这是一件多让人乐不思蜀的事啊。

　　“夏晓荷！”

　　夏晓荷正游走在书架间，刚拿着一本翻起来，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这么巧，你也来借书？”

　　她回眸一看，说着话走过来的正是郑宇。

　　她合了书呆在原地半天才反应：“我……正好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夏晓荷看见郑宇手里拿着一套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

　　郑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

　　“哦，这是新到的书！还没人借过。”他随手将书翻转了一下。

　　“你借的是什么书？”郑宇紧接着问。

　　可没等夏晓荷回答，他就看到了书上的“泰戈尔”三字，温和地笑了笑，望着她清澈如溪的眼睛悠悠地念了一句：“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一时间，竟让夏晓荷手足无措地不知说什么好。郑宇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打起了圆场：“哦，我也喜欢读泰老的诗，有些已经烂熟于心了，我家里有很多他的诗集，下次可以带给你。”

　　夏晓荷点点头：“好，谢谢你，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课。”夏晓荷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脸也开始微微发烫，正准备逃之夭夭，没想到郑宇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顿时愣住了，郑宇也突然意识到有点不礼貌，赶紧松了手：“哦，对了，这个给你。”他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上次不知道你过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后来路过商店看见它好几次，觉得好看就买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比起红色，觉得蓝色更适合你。”郑宇说。

　　夏晓荷看到郑宇手中拿着一枚蓝色发卡，海蓝的颜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郑宇看着夏晓荷的表情忽而笑了一下，没等她反应就将卡子卡在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上。

　　“嗯，的确很适合你。”说完就微笑着转身走掉了。

　　夏晓荷怔在原地。恰逢这个时候，周婷婷也刚好在不远处路过，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晚上夏晓荷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月朗星稀，早上发生的事情还在她的脑海中萦绕，她将发卡从头发上轻轻顺下来，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又看……月光下，她隐约看到卡子反光面上自己变形了的脸，忍不住傻笑起来，此时房屋的门忽然打开了，夏晓荷的奶奶端了水走进来，夏晓荷慌忙地将发卡掖在书堆里，假装翻起了书……

　　“晓荷，别看得太晚了，早点休息。”奶奶依旧关心地叮嘱。

　　“知道了，奶奶，您先去睡吧，我这就睡。”夏晓荷说话的语气好像比以往开心了许多。奶奶微笑着帮她铺好床被后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收拾好书包躺倒到床上，又重新把发卡翻了出来，指尖在它光滑的表面上轻轻划过，侧身将它压在了枕下，关灭了手边的台灯，翻了个身，酣然入睡了。

　　之后的时日里，夏晓荷几乎每天都戴着它上学，班里的很多女生看见后都觉得这卡子虽然看上去普通，但经夏晓荷一戴，也显得有几分与众不同。可夏晓荷自己倒不在意戴得是否好看，可只要戴着它，感觉心情就自然地好。

　　正午，阳光正足，夏晓荷、白玲、沈嘉决定留在学校的食堂吃饭，为的是省下一些时间好一起去街上逛逛。

　　下课铃声一响，许多同学就纷纷拿着饭盒冲进了食堂，等她们到时，已经人满为患了，打饭的队伍排了老长，幸亏白玲眼疾手快，一见熟人就赶紧冲了上去，只是和人家寒暄了几句，那人便笑盈盈地帮她们打了饭。

　　“白玲，你可真行，那么多人都等着，就你敢加塞儿，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沈嘉端着饭盒有点后怕地说。

　　“咳，想那么多干吗？这时代不一样了，拿面子和肚子比，还是得先顾着肚子，要不是这样，别人都吃完了，你还眼巴巴地瞅着呢。眼看饭菜就不多了，再那么干瞪眼地等着，喝菜汤都轮不上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什么叫公平竞争？现在连公平都没有，更何况竞争？我，作为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你以为我乐意那么没风度啊，还不是为了保住你们这两个大小姐贤良淑德的形象才豁出去当女侠的！三人行，必有一个扯得开脸的……是不是？”白玲一边扬着汤匙，一边慷慨陈词地说着。

　　“没那么夸张吧，可能再过几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吃饭都跟打仗似的了。”夏晓荷还真没怎么见过这阵势。

　　“我的小姑奶奶，你也太理想化了吧，别说几年，我看就是十几，二十几年也未必能改变现在这样的状态！不是我打击你，不争不抢爱面子，真就等着喝西北风吧，你说说现在什么不争抢？买票用吧？吃饭用吧？就连上个厕所也用吧？还有那些个指标，哪个不是争得头破血流，面红耳赤的？等到了大学，入了社会，抢的可比现在严重多了，说好听点这就叫‘竞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千万别觉得我这是危言耸听，像你这样柔弱善良可不行，到时候不被人欺负死才怪……我现在已经开始为你担心了，怎么才能把你的脾气改一改？”白玲不苟言笑地反驳。

　　“改？怎么改，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啊，不用改，不和他们抢不就完了。总觉着人活得不应该那么自私，什么都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好，那别人都得吃苦去了。如果因为一己之利伤害了别人，心里怎么过得去呀？就拿吃饭这件事来说吧，如果每人都能少吃一点，别人的饭也就省出来了，吃多吃少，反正饿不着就行，你说是吧？”夏晓荷笑着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没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你以为‘你好，我好，大家好？’那都是说给小孩儿听的，要都有这样的素质就好了，现在的人想的是‘管你好不好，我好就行。’你说的那是‘乌托邦’吧，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啊？现在的人可真没这高尚品德，你高尚一回吧？他不说你装蒜就不错了。改变世界？那总不是你夏晓荷的事吧？”白玲说得更起劲了。

　　几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天，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周婷婷和另外两个女生挡了道儿，先前也没察觉，夏晓荷只一味地想挤过去，却听“哗啦”一声，她的饭盒被其中一个女生撞掉在地上，引来对方的一阵笑声。

　　“谁干的？赶紧道歉！”白玲见状赶紧上前几步，愤然地说。

　　夏晓荷蹲下捡起饭盒，站起来拉住白玲：“没关系，是我没拿稳，不小心掉的。”

　　“什么不小心？我看见明明就是她们撞的，你还替她们说话？”白玲对夏晓荷说。

　　“不行，必须道歉！”白玲的态度比之前更坚定了。

　　周婷婷看着夏晓荷，忽然不屑地笑了一下：“好，对不起……丑小鸭。”周婷婷掸了掸上衣，前面说得声音不小，但最后三个字却像是从嘴边滑出来似的，和她的表情一样带着些许不屑。旁边的女生又忍不住“噗嗤嗤”地笑出声来。

　　声音虽然很小，但白玲还是听了个清楚，马上怒火中烧。

　　“你说什么呢？周婷婷你有病吧？”

　　周婷婷怀揣住双手，依然傲气十足：“哈，我说什么没听见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我说她丑！小！鸭！这回听清了吗？是不是还想让我再说一遍啊？”周婷婷冲着白玲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次。

　　这下，可把白玲惹急了，直接上前推了周婷婷一把，周婷婷顺势坐倒在地上。

　　“算了，算了……”夏晓荷见情形不对，赶紧上前劝阻。可这不劝还好，一劝反倒让跟在周婷婷身边的那两个女孩也不干了。

　　“算什么算了？就凭你，也配带这个卡子！犯罪分子的女儿……”

　　其中一个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夏晓荷的头发，硬生生把她头上的卡子拽了下来，使劲摔到了水泥地上。这一句话，让夏晓荷实在忍不住了，也和她们撕扯起来……顷刻间，什么饭盒、菜、饭都洒了一地，几个女生你一拳我一脚地扭成了一团，只有沈嘉在一旁吓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大声喊着：“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快来人管管啊，别再叫她们打了！”食堂里的其他同学更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七七八八地凑过来看热闹。

　　这一仗下来，还是夏晓荷和白玲吃了亏，本来是三比三的斗争，只因为沈嘉的怯场，一下就成了三比二，幸好白玲从小在部队长大，擒拿摔打样样都会那么一点，但即使这样，也抵不住对面女生又抓又挠的本领，还是被对方抓了个五花脸出来，最后还是周婷婷她们占了上风，夏晓荷和白玲落得青一块紫一块。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终于不知是谁叫来了保安部的人，才勉强把她们拉开了。

　　老狐狸一听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班上，立即被气得火冒三丈，夏晓荷和白玲很快就被传话到老狐狸的办公室兴师问罪。

　　她俩沉默不语地低着头，像是等待着一场更加严酷的战争……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你们就开始给我惹祸了，白玲，你这班干部是怎么当的？就是让你带头打架吗？”老狐狸开始问话。

　　“是周婷婷她们先招惹的我们，其他同学也都看见了，可以作证。要不是她们欺人太甚，我们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呢。”白玲迫不及待地想解释给老狐狸听。

　　“啪啪啪”，只见老狐狸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三下：“你先别狡辩，不管事情是谁先引起的，关键是谁先动的手？”

　　“是我……”白玲回答。

　　“承认了是吧？我实在是不想说你们，毕竟之前还给班里得过荣誉，可这荣誉呢？你们这不是自毁颜面么？自己打自己嘴巴……打架！两个女生打架，听听多光荣的事儿啊！”老狐狸说得很激动。

　　“可是，就算是我们先动手不对，但周婷婷也太欺负人了……她！”白玲刚想说又突然把话咽了回去，她怕这话一出口又伤了夏晓荷。

　　“她说什么？说什么能值得动手？她说你们，你们可以来找老师解决，为什么要那么鲁莽地去做这种不长脑子的事呢？”

　　“反正，她太咄咄逼人了，说话实在太过分，恨得我牙痒痒，最后才终于没忍住，想教训教训她，所以才动了手……”

　　“好，先撇开这些不说，就算你们打架，也该挑挑人吧？为什么偏偏是周婷婷，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你们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想让我给你们背一个重重的黑锅？”老狐狸更加气急败坏。

　　“可是老师，她别管是谁的女儿，也得讲理吧，难道周校长的女儿就不需要……”

　　白玲没等把话说完，就被老狐狸一个手势打断了，她喘着粗气。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们先动手打架就是不对，和周婷婷打架就更不对！我不想再听其他的解释和理由了，从这个星期开始，罚你们早晨做值日，放学后跑操场，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结束。白玲你先出去，我要和夏晓荷单独说几句话。”

　　白玲看了看夏晓荷，有点无奈地走了出去。

　　“夏晓荷，其实，从开学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关注你，说起来你也是以年级前十名的高分被录取进来的，我也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女孩，但是希望你以后把这种要强多用在学习上，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的事上……说实话，对于你的家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你出现这样的行为，其实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像你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心理难免会有些问题，但还是希望你能自尊自爱，就算以后不想自己好，也别带坏了其他人……我想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回去上课吧。”

　　老狐狸尖酸刻薄的一番话，就像车轮从她心上狠狠地轧了过去，彻底碾碎了夏晓荷的心，她强忍着泪水走出了老狐狸的办公室……因为她始终记得父亲最后一次扶着她说出的话“晓荷，不要去在乎别人说什么，更不要在不理解你的人面前流泪，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脆弱不堪，而别人不会因为你的脆弱而同情你，反而会让那些误解了你的人更快乐”。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