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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苏颜愣了愣。
转过头去时，正看到元凌微抬着头。
银色的月光洒在那如刀削般的英俊面容上，让那冷峻的线条温柔了许多，浮现出了回忆的神色。
“那个时候，比起朕来，支持皇兄的大臣和世家贵族们更多。皇兄从小就天资卓越，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轻易做得很好。但是，皇兄天性不爱拘束，并不想做皇帝，只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母后其实也是属意皇兄的，但皇兄执拗，便由着他吃了那颗假死药，让朕继承了帝位。”
苏颜恍然。
怪不得，当初云焱说过，他也吃过假死药。
“有时候，朕也会怀疑自己。当初，若是由皇兄来做这个皇帝，是不是会比朕做的更好……”
元凌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他向来自信沉稳的面容上，此刻是少见的茫然无措。
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想了。
在那些世家贵族、大臣们，甚至，在他的母后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若是皇兄没有“死”，那么继位的人肯定不是他。
这时，手背忽然覆上了一片温暖。
元凌抬起头来时，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清澈的眸里映衬着他寂寥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
声音又轻又慢，语气里是满满的笃定与信任。
“不，元凌，你做的很好。”
愣了愣，胸间忽然汹涌上了一股暖流。
融化了那些长年累月积攒在骨血间的冰碴，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颜颜……”
喉头微微哽咽。
元凌顿了好一会儿，终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伸出手来，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颜颜，谢谢你。”
苏颜笑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就着元凌的手，像小猫咪一样蹭了好一会儿后，又抬起头来。
“对了，禾兰绮的事情怎么样了？”
顿了顿，元凌道：“朕已经将大部分暗卫都派去调查此事，到今天，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真的？”
苏颜刚欢呼了一声，见元凌依旧皱着眉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元凌叹了口气：“根据暗卫所调查到的信息，当年，禾兰绮公主应该是流落到了南方一带。”
“南方？”
苏颜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南方如今遭受了雪灾，而且，又在禾仁王子和祁宏兴的掌控之下……”
“暗卫前后几次悄悄进入南方的城池调查，但都没有什么结果，”元凌道，“最坏的打算，便是禾兰绮公主……已经死在了雪灾里。”
苏颜沉默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坏的消息。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刘家的嫡长子刘子龙如今也落到了禾仁的手里。特遣司已经被斩首示众，但刘子龙却是被关押了起来。如今，刘芸娘已经殁了，芙月长公主和刘云德的膝下，只剩下了刘子龙一个嫡子。禾仁王子……这是在逼刘家表态。”
“刘家在大盛的势力根深蒂固，影响颇大。虽然我之前利用祁家进行压制，也暗地里除去了一些爪牙，但树大根深，并未真正影响到刘家的核心势力。若是刘家倒戈，那么……形势将非常不乐观。”
苏颜自问不是聪明绝顶，向来对政治和军事什么的颇为头疼。
听了这些，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元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若真的是瑞兽便好了。这样，就能够给你带来好运，给大盛带来好运。”
耳边男子的呼吸近在咫尺，吹得她耳根痒痒的。
低低的磁性声音传来——
“颜颜，你就是朕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苏颜脸色一红，庆幸自己现在是背对着元凌。
两个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
“现在，最大的难处便是缺钱。先不论皇兄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最后不可避免要打仗，对如今的大盛将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国库里已经有一大部分用于赈灾，那部分银钱却是被祁宏兴拿去给了禾仁。而朕的私库，之前已经也掏出了一部分。若是现在打仗，大盛会十分困难。”
这一点，苏颜是明白的。
武器啊军饷啊什么的，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哎，她要是能有个点石成金的技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给元凌变出好多好多的金子来！
咦，等等，之前天牢里的两位太妃，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来着……
元凌正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解决银钱一事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了少女兴奋的声音。
“元凌，我忽然想起来，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可以拿去用的！”
苏颜刚说完，那边怀疑的眼神就飘了过来，好像在说——
椒房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朕赏的，你难道还有别的私房钱？
苏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哎呀，我说的不是我的钱啦！是天牢里的那两位姐姐，啊不，两位太妃！我说现在大盛可能很缺钱，她们就告诉了我一个地方，说那里面有点金子银子啥的，让我们尽管拿去用——”
说着说着，苏颜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抬眼瞧过去，发现元凌的神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古怪。
“怎、怎么了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元凌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颜颜，你可知道，牢里面的那两位太妃是谁？”
“是谁啊？”苏颜好奇地眨着眼睛。
说起来，她连那两位太妃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为了哄她们开心，只整天“两位姐姐、两位姐姐”地叫。
倒是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这两位太妃，一位姓王，一位姓孙，分别是王家和孙家的嫡女。”
见苏颜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元凌解释。
“王家和孙家，都是百年积累的世家大族，富可敌国。在财力这方面，便是皇族和刘家也万万比不上。只不过，因为种种变故，人丁凋零，到了现在，竟都只剩下了一位嫡女——也就是两位太妃。”
“后来，发生了一些动乱。王家和孙家都被牵连了进去，获罪抄家。现在国库里的大半财富，都是那时候得来的。而民间更有流传，两家还有巨大的财富隐匿在了某处，没有交出来。”
“母后将两位太妃一直关在天牢里面，就是为了得知那两笔财富的下落。当年，母后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让两位太妃开口……没想到，她们竟然给了你这个认识了没几天的小丫头。”
说着，元凌看向苏颜的眼神更加复杂。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