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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皇家无嗣吗？眼下，朕所能触碰到的女子就只有颜颜一个……若是将她处死，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当父亲的机会了！母后，您不是一直说，大盛不能没有皇嗣，否则，将不利于社稷稳定吗？就算是为了儿臣和大盛，也求您三思，收回成命！”
话音落下，太后顿住了步子。
她望向底下面色倔强的元凌，神情间有些恍然。
这个儿子，一开始是并不被她看好的。
元炎天资卓越，什么都学得很快。不费什么功夫，就可以把所有的功课做得很好。而元凌却是要差了一些，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才能达到和他的皇兄一样的水平。
作为天家的子孙，元凌自然是不差的。只是相比于元炎，显得逊色了一些。
所以，在她的心里，其实是更属意于元炎坐上那把椅子的。
然而现在，当初跟在皇兄后面、毫不起眼的小豆丁，却已经迅速地成长了起来。而那双眼睛里露出的决然与野心，更是与他的父皇一模一样。
或许她错了。
元凌，才是天生适合那把椅子的人。
太后回过神来，声音沉沉。
“凌儿，你当真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
小时候，每当他撒谎的时候，太后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与他不同的是，元炎却每每都能瞒过去，不被太后发现。
面对那样的目光，元凌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母后此话何意？”
太后又看了他半响，才缓缓开口道：“那日，芳宜亲眼所见，你和祁贵人相拥在一起。凌儿，你的厌女症，怕是早就好转了吧？”
原来，太后早就知道了。
元凌的脸色白了白，但依旧坚持。
“无论厌女症是否好转，儿臣的心里，始终只有颜颜一人！”
见太后没有反应，顿了顿，他接着道。
“而且，儿臣相信，此事一定不是颜颜所为！且颜颜的身份特殊，是天神恩赐的瑞兽，天定皇后。若是就这么草率地处死，难保不会引起民间非议……还请母后三思，明察此事！”
“瑞兽？呵呵……现在，怕是妖兽才对吧？且此事证据确凿，皇后又有充足的动机，便是赐死，天下人也没什么可说的。甚至，还要额手称快！”
太后神色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而且，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哀家已经为你选了几个出挑的世家女，温柔贤淑，美貌聪慧，你一定会喜欢的。”
元凌定定地看着太后。
那样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仿佛笃定了自己一定会屈从，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政见上有所不和的时候，太后也总是要他做出退让。
但他已经不是两年前初登基的新帝了。
朱色的薄唇一弯，忽然冷笑了起来。
“母后想要的怕不是真相，而是如今的结果吧？颜颜现在失去了被您利用的价值，所以，您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用于换取您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太后闻言勃然大怒。
“皇帝，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母后反目吗？哀家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和大盛！”
“儿臣不敢——”
元凌的神色淡漠了下来，在忽明忽暗的摇曳烛光中显得有些晦涩。
“当初，儿臣答应过皇兄，要做一个严明的好皇帝，保护好大盛的百姓。可如今，却要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子……母后让儿臣觉得，儿臣登基这两年以来的坚持，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语气中带着自嘲，英俊的面上闪过了一丝讥讽之色。
“既然母后要休息了，那么，儿臣也就不打扰了。”
说罢，元凌拂袖而去。
宽大的流云袖拂过地面，匆匆的背影没有一丝停留，很快就隐在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在他离开之后，慈宁宫的正殿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能清晰地听到蜡烛“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
芳宜望着沉默的太后，忍不住担忧开口。
“太后，此事，是否要再调查一番？皇后娘娘秉性善良，心思单纯，看着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若是她想，在刚刚得知失去孩子的时候，就会去了，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且陛下对皇后娘娘痴心一片，老奴怕……”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淡淡开口。
“不管凶手是不是苏颜，重要的是，现在刘家咬定了凶手是她。苗疆的形势严峻，刘子龙上任之后，好不容易才平定了一些。若是此事上不能给刘家一个交代，怕是会影响整个大盛的安稳。现在祁家还不成气候，不能与刘家硬碰硬。为今之计，只能再缓缓。”
顿了顿，她又道。
“皇帝的心思哀家明白，但哀家不想拿着先祖的基业去冒险。前有苗疆之乱，后有雪灾之祸。瑞兽出现的时候，百姓有多激动喜悦，现在，他们就有多恐慌害怕。无论如何，苏颜……已经不能再留了。”
太后的声音很轻很轻。
那张雍容明丽的脸上，神色忽明忽暗，透着锐不可当的坚毅。
芳宜看向外面深深如墨的夜色，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凡是成就大业，必定会有所牺牲。表面繁荣风光的大盛王朝，皇宫之下所积累的白骨，还少吗？
赐死皇后的旨意下来时，前朝后宫纷纷震动。
刘家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嫡女，后宫诸妃位空悬，而高高在上的凤位也即将腾出空来。
元凌厌女症好转的消息不再是什么秘密，得悉其中内幕的世家重臣，都蠢蠢欲动了起来，在本家和支系中挑选适龄的女子，打算等雪灾结束之后就送进宫去。
而在民间，妖兽和灾星之说已经被大部分百姓所接受。听闻即将处死“妖后”，都很是高兴。尤其那些因为雪灾而北上避难的百姓们，更是人人称快。
后宫钟萃轩里，祁宝珠做东设宴，聚集着各位妃嫔。
王常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啧啧”感叹。
“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看着面容和善，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虽然刘嫔之前的确下过毒，但到底没有伤到她的性命！而且，刘嫔也在冷宫里面也静思己过了，不是吗？到底是一条人命哪！”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