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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里，平日都是放两个炭炉的。现在，又临时添上了两个。
原本殿内就已经温暖如春，此时又提高了温度，更是叫人浑身冒汗，连薄薄的外衣也穿不住。
床上的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但因为在雨里面淋得太久，嘴唇还是有些发白。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湿漉漉的浓密睫毛微颤，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
那张连线条都完美无俦的脸，看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丝柔和。
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元凌冰凉的手。
苏颜皱起了眉，看向小圆：“再拿两个汤婆子来。”
小圆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拿着两个灌好了滚水的汤婆子来。
苏颜摸了摸，温度正好，便小心地放在了元凌的脚底和手边。
“娘娘莫要担心，陛下只是太过劳累，又加上在雨里受了凉，这才晕了过去。张太医已经把过脉，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再喝上两碗姜汤，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苏颜闻言点了点头，看了小李子一眼。
“李公公，辛苦你了。方才，你也没少淋雨吧？让小圆带着你去换身衣裳，喝碗姜汤去去寒。这里有我，不碍事的。”
“喏。”
小李子一揖。
在跟着小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步子。
“娘娘，奴才今日实在是心疼陛下，所以，想在这里斗胆多说两句。”
苏颜颔首：“李公公但说无妨。”
小李子恭敬地作了一揖。
“陛下自十八岁那年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务。又因为那奇怪的病症，从未亲密接触过任何女子。可对娘娘，陛下却是掏了十二分真心的。”
“那日，娘娘晕倒在寿宴上，陛下整个人都发了疯一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出动为娘娘诊治。在得知从荣寿宫搜出了毒药之后，陛下当时就红了眼，拔剑要结果了刘嫔。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不顾一切的模样。若非太后阻止，现在，刘嫔已经为娘娘的孩子陪葬了——”
闻言，苏颜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苍白俊脸，心头震动。
即是如此，他为何不说呢？
旋即，又苦笑了起来。
是了，她从没给过他机会，他又如何为自己辩白呢？
见苏颜神情变幻，小李子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又作了一揖，悄悄退下了。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睡得很不安稳。
浓密的睫毛微颤，拧紧的眉心浮现着痛苦之色。
苏颜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不安与焦虑。在与那冰凉肌肤接触的瞬间，元凌却是猛地浑身一颤。
嘴唇开始一张一合，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苏颜凑近了去听，听到他说的是“颜颜，对不起”。
五个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惶恐与不安，仿佛害怕他祈求原谅的这个人，再也不会理他了一样。
“傻子。”
苏颜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其中浮上了心疼与自责。
是她自私了。
只考虑到自己，全然没有顾忌到元凌的处境。
元凌不仅仅是元凌，还是整个大盛的帝王。他的肩膀上背负着大盛黎民百姓的未来，而不只是她苏颜一个人的保护神。他已经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最好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其他？
若是接受不了，她大可以放弃这段感情。
但对一个爱自己的人如此苦苦相逼，她是如何狠下心肠的？
不过……她真的舍得放弃吗？
与元凌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为她剥着她爱吃的坚果时，那专心致志的侧脸和微垂的眼睑。
怕她冷，将她冰凉的手小心地揣进怀里时，唇边漾起的好看弧度。
还有，在得知她怀孕之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激动，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摆放的双手。
元凌不会将那些好听的情话挂在嘴边，却总是默默地为她付出。
苏颜并不是一个多喜欢浪漫和惊心动魄的女孩子。
最初对元凌有好感，是因为他身为帝王和一个有责任担当的男人时，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发光模样。
但真正让她的一颗心渐渐沦陷、越来越深的，却是平日里，一件件看上去再小不过的事情。
“元凌……”
苏颜喃喃着面前人的名字，将他还有些湿的乱发捋到耳后。
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正式向他告白过。
一时间又烦恼了起来。
“该怎么说好呢？咳咳……元凌，我喜欢你好久了，我们正式开始交往吧？不行不行，这是什么校园偶像剧台词！”
“元凌，其实，我也对你……嘿嘿嘿……不行不行，太沙雕了！”
“元凌，或许，你也喜欢梅西吗？哎呀，元凌又不是现代人，哪里知道梅西这个梗？”
“元凌，今晚的月色真美……这个表白方式是不是太隐晦了？”
苏颜一个人自娱自乐得正嗨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似乎还带着“芷兮”的名字。
她猛然想起，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看到过芷兮。
起身打开门，正看到小圆对那个面色焦急的宫女做出“嘘”的手势。看见苏颜，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陛下已经醒了吗？”
苏颜皱眉：“小圆，这是怎么回事？芷兮怎么了？”
小圆到底没忍住，红了眼圈，哽咽道：“芷兮姐姐她……”
看见她这副神色，苏颜心头预感不妙。
“让小李子过来照看陛下！”
也不顾自己尚还有些虚弱的身体，苏颜一路狂奔来到芷兮的房间。推开门之后，看到江彬坐在床边。
双眼通红，清秀的脸上满是泪光。眼下乌青，神情萎靡，显然已经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看见苏颜进来，他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
床上躺着一个人。
苏颜望着那熟悉的身形，有些不敢靠近。
在小圆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苍白的一张脸。
芷兮紧紧地闭着眼睛，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整个人都没有生气。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