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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人刚刚才失去嫡姐，一个人居住，容易忧思多想。那么，便让祁贵人一同搬过去吧！荣寿宫如今还没有主位嫔妃，如此空着，也不像样子。既如此，便封祁贵人为祁嫔，居荣寿宫主位……母后觉得如何？”
从慈宁宫里出来的时候，祁宝珠的眼前还浮现着元凌看她时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头有些慌乱。
旁边的芝芝难掩面上喜色。
“恭喜祁嫔娘娘，贺喜祁嫔娘娘！”
见祁宝珠只是勉强一笑，不由疑惑道：“娘娘的位分晋升，又能搬到离陛下更近的地方，为何看上去还不高兴呢？莫不是……在担心那位兰贵人？”
祁宝珠不答，反问：“你觉得，陛下待那位兰贵人如何？”
“这个奴婢不知道——”
芝芝摇了摇头。
“但奴婢知道的是，现如今，后宫里被封为嫔位的，除了娘娘，就只有玉嫔了。不过玉嫔虽然也是嫔位，但却并不是一宫主位。娘娘是如今后宫里位分最高的嫔妃，又能住到荣寿宫，可见，陛下是看重您的。”
闻言，祁宝珠的心头松快了一些。
但愿如芝芝所说。
或许，刚才是她多想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元凌的救命恩人。而她曾经做的那些事又十分隐蔽，绝对不会被旁人发现的。现在后位空悬，苏颜已经不在，还有谁能比得上她与元凌的情分？
只不过，要搬去荣寿宫，她的那件密室，还有藏在密室里的东西，却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就在祁宝珠准备回钟萃轩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祁嫔姐姐请留步。”
转过身，看见刘兰娘的时候，祁宝珠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然而，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和煦。
“兰妹妹有事吗？”
刘兰娘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娇丽的脸上带着恭谨的笑意。
“祁嫔姐姐，兰娘只是想到日后要与姐姐同住，心中亲切，所以打个招呼，希望没有打扰到姐姐。”
“自然没有，”祁宝珠微笑，“兰妹妹放心。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想必今后定会相处融洽。”
“姐姐如此说，妹妹便放心了……那，妹妹便不打扰姐姐，先行告退了。”
刘兰娘又福了福，带着侍女离开了。
恭谨柔顺，从礼数到举止称呼，挑不出一丝错来。
芝芝望着刘兰娘窈窕的背影，道：“娘娘，这位兰贵人虽然与刘嫔娘娘同是刘家的女儿，却一点也不一样呢！刘嫔就只会各种欺负娘娘，兰贵人却是个有眼色的，知道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说话的时候，脸上颇有得色。
“是吗？”
祁宝珠淡淡一笑。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刘家的女儿，即便只是庶女，难道，就甘心于一个小小的贵人？
不，她不信。
祁宝珠等人走了之后，慈宁宫的正殿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许多。
太后望着宫人们收拾桌子上的茶盏，把玩着小指和无名指上精致的护甲，神情间有些恍惚。
“看着那些花儿一样的女孩子，哀家也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只不过，那样的鲜活，也只是在入宫之前才能拥有罢了。在进入了皇宫这个牢笼般的地方之后，所有的天真和纯洁，就都是无法触碰的奢侈品了。”
元凌道：“在儿臣的心目中，母后永远年轻。”
太后笑了。
转头望着面色淡淡的元凌，眸里迅速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然而脸上的笑容里，却是透着无尽的落寞。
“皇帝，你在怪哀家。”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顿了好一会儿，元凌才开口道：“儿臣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会——”太后微阖眼皮，叹息了一声，“凌儿，你我母子，何须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为太后和帝王，纵然身不由己……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盛考虑，不是吗？”
话音落下，慈宁宫的正殿里，比方才还寂静了许多，只能听到急促不均的呼吸声。
那些宫人不知何时早已悄然退去，只剩下芳宜服侍在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凌终于再次开口。
“母后没错，同样的，儿臣也没有错。我们虽然站在同样的立场上，有着同样的目的，但是，从起点到终点有千千万万条道路，我们的选择是不同的。母后，儿臣不怪您，但这并不代表，儿臣可以接受您的做法。”
话音落下，正殿内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因为烧着好几炉红罗炭的缘故，殿内是温暖如春的。但现在，这样的温度却是闷得令人心里发慌。
太后玩弄护甲的动作僵住了。
半响，只道：“哀家的凌儿……长大了。想法，也与哀家不同了。”
元凌不答，起身恭敬道：“母后忙了一日，想必已经累了。儿臣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就先退下，去宣政殿了。近日里天寒，母后还要多加注意身子才是。也劳烦芳宜姑姑上心，好好照顾母后。”
说完，也不等太后答复，转身便走。
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卷起的衣角还带着凌厉的风，太后的神色有些恍惚。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初登基时还需要自己辅佐的帝王，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芳宜，你说，哀家真的做错了吗？”
芳宜望见太后的神色，心中明了，柔声劝慰道：“太后还请不要怪罪陛下。这大盛的天下，终究是要陛下来统治的……那些女子，即便太后喜欢，若是陛下不喜欢，那也是徒然。”
沉默半响，太后终是叹了口气，面色间有些颓然。
“芳宜，哀家累了，先扶哀家回寝殿休息吧。”
“喏。”
芳宜低声应是，扶着太后往后殿走去。
因为苏颜的事情，元凌与太后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如今，太后又强行为元凌纳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后才能想明白……
一山不容二虎。
当一头猛虎已经悄然成长，那么原来的森林之王，即便是这头猛虎的骨肉至亲，也该退位让贤才是。
最冷漠无情不过是在帝王家，若是一直这样下去……
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沉的天空，芳宜的心头浮起了担忧。
希望事情的发展，不要如同她想象的那般。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