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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元凌道：“我已经着人查过了。那些酒杯在分发之前，都是放在后厨里的。在那期间，只有沛儿进入过后厨。之后，侍卫又在荣寿宫内找到了毒药。”
“是刘芸娘？”
苏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神情激动。
“她现在在哪儿？我要让她为我的孩子偿命！”
元凌紧紧地抱住苏颜，不让她弄伤自己。
“颜颜，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切莫激动。我已经下旨，把刘芸娘关进了冷宫——”
“冷宫？”苏颜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那怎么能够？她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让她一命抵一命！”
元凌只是抱着她，目光悲切，不发一言。
这时，小圆已经和张太医出去了，寝殿内只剩下了元凌和苏颜二人。
雕龙画凤的双耳紫金炭炉里，红罗炭静静地燃烧着。近日里刚下了几场雨，外面正是寒风凛冽的时候，然而殿内却依旧温暖如春。
明明是可以只着中衣的温度，身上还盖着锦被，被元凌拥在怀里。苏颜却感觉背后冒出了一层层冷汗，让她心里也开始发凉。
苏颜慢慢冷静了下来。
用力地挣开元凌的怀抱，转头看向他，目光一寸寸变冷，声音轻轻。
“元凌，你不肯杀她，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是不是？”
元凌被那样冰冷陌生的眼神刺伤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悲恸，柔声解释道：“颜颜，不是这样的。我说过要护你一世，也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但现在，苗疆局势——”
“你又要说你的那些权谋算计？我不懂，我也不要听！”
苏颜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只知道，刘芸娘是凶手，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颜颜——”
元凌心痛如绞，伸出手去，想要将面前的人儿拥进怀里。
然而，刚刚触碰到苏颜的胳膊，她就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躲远了。目光嫌恶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什么让人作呕的东西一样。
“滚。”
说完这个字后，她转过了头，再也不肯看元凌一眼。
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滚啊！”
望着那个消瘦颤抖的背影，元凌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颜颜，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说。”
元凌英俊的面上尽显憔悴，目光中满是疼惜与痛楚。往日挺拔高大的身形，此刻却是有些摇摇晃晃、看起来佝偻而萧索。
最后看了一眼苏颜，打开了殿门。
“小圆，好好照顾皇后。”
“喏。”
门口的小圆眼神复杂地看了元凌一眼，走进了殿内。
望着呆呆地坐在床上、神情麻木的苏颜，小圆的胸腔中满是酸楚。
哽咽了半响，才带着哭腔道：“娘娘，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你可要万万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苏颜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
“小圆，你不知道，一开始，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到了后来，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有时候，他还会进入到我的梦里来。笑着亲亲我抱抱我，告诉我，他很爱我。”
“别人都说，怀孕前三个月，是很辛苦的，会反胃呕吐，还会头晕、浮肿。可是，我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孩子，真的很乖很乖——”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小圆，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我其实真的很盼望，这个孩子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怕你笑话，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把名字都想好了。一个男孩的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无论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会很疼爱很疼爱他的。”
“我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还会教他认字读书，给他讲故事。等他大了一点，我要给他讲我们那里的故事，带他去看外面的美丽景色——”
小圆心疼地看着苏颜，忍不住哭出了声：“娘娘……”
“小圆，我的家不在这里。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这辈子都可能回不去了。虽然认识了好多好朋友，但在很多时候，我还是会感觉到孤独。可自从这个孩子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就仿佛有了依靠。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可是现在——”
想到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苏颜心痛如绞，声音越来越颤抖。
“他却是离我而去了……．小圆，我应该怎么办？我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爸爸妈妈不在我的身边，我好想他们啊！我根本不是什么天赐瑞兽，也不是什么天定皇后，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我好想回到过去！我多么希望，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冗长的梦！”
自从来到苏颜的身边服侍以来，苏颜向来都是活泼天真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惹人疼得紧。
只要看着她的笑脸，就会让人心情愉快。
望着她现在这般模样，小圆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抹着眼泪，哭道：“娘娘，你要是心里面难过，就请哭出来吧！这么憋着，可是要把身体憋坏的呀！”
苏颜终于忍不住扑进小圆的怀里，痛哭出声。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她的衣襟，打湿了身下的被子，像是要诉尽全部的委屈、难过与不安。
殿外，元凌还没有离去。
他默默地听着里面哀切的声音，一动不动，身形僵直，看上去越发萧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哭声终于停息了下来。
旁边的小李子站得腿僵，却是动也不敢动。
但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忍不住出声道：“陛下……”
元凌没有反应。
就在沉默久到小李子打算放弃的时候，元凌终于动了动。
“走吧。”
声音晦涩难辨。
望着那个步伐沉重、萧瑟孤独的背影，小李子愣了愣，赶紧跟了上去。
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
眼见着陛下就要享受为人父的喜悦，可高兴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哎！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