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法蒂玛王朝末代哈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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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法蒂玛王朝末代哈里发
1149年至1171年,努尔丁夺取了埃及,但是实际统治着它的是萨拉丁。
圣战失败了,但为保卫伊斯兰进行的抵抗战争“吉哈德”却一直在积蓄着力量。
由于安条克的大部分土地已经在他的手中,并且十字军也没有威胁到他,苏丹努尔丁一路策马前行到了地中海岸边,并在地中海中沐浴。这是一次象征性的洗礼,几千年之前,亚述的征服者萨尔贡为了证明其统治地位曾首先这样做,而现在伊斯兰教统治的地区覆盖了整个叙利亚,并一直延伸到海边。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完全控制叙利亚所有的地区;安条克本身仍然在他的控制之外,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同样如此。但在与他信奉同一宗教的人眼里,苏丹努尔丁现在已实现父亲的梦想:“吉哈德”的领袖,伊斯兰教未来团结的希望,能将先知的希望带到世界的楔子。他是信仰的战士,他的追随者吹嘘道:“他是伊斯兰教的支柱,叛军的征服者。”
地图20-1 努尔丁的征伐
但一些穆斯林并不赞同这些;在1154年苏丹努尔丁的岳父去世前,大马士革一直保持着独立。然而苏丹努尔丁的内弟却无法守住自己的城市。最后大马士革被吞并,苏丹努尔丁拥有了地中海东岸的几乎所有土地,他的领地从埃德萨一直延伸到叙利亚的南部地区。
但耶路撒冷王国却抵御住了他的进攻。
继承了安茹的富尔克王位的虚弱孩子这时已经24岁了:耶路撒冷的鲍德温三世(Baldwin Ⅲ),坚守在这片他自己出生的土地的职位上。他的身为法国人的父亲很早就死了,他的母亲在血缘上是一个外国人,但从出生地上来说是个当地人。他守护着他所知道的仅有的世界,但苏丹努尔丁正在试图找到一个更好的。
一系列的变故促使苏丹努尔丁倾尽全力攻打耶路撒冷。当时的史学家伊本·卡兰尼西(Ibn al-Qalanisi)告诉我们,“持续的地震和雷击”困扰着叙利亚,它们摧毁了城墙、堡垒和住宅;现在,苏丹努尔丁从一名战士转变成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他有义务把他的大部分精力投入灾后重建并“安抚那些从灾难中幸存的人……”然而,在1157年,苏丹努尔丁却突然病倒了。他病势沉重,于是他把王国分给兄弟们,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鲍德温三世趁着局势的平静与拜占庭皇帝曼努埃尔一世商议结盟,最终他通过迎娶曼努埃尔13岁的侄女与其结成了联盟。而与此同时,苏丹努尔丁的身体状况却意外好转了,但他仍然十分虚弱。由于自己未来的不确定性,他停止了战争,前往麦加进行神圣的朝觐;并且他决定与曼努埃尔就休战进行谈判,而不是去进攻耶路撒冷和君士坦丁堡的联合军队。
尽管苏丹努尔丁很虚弱,却活得比鲍德温三世更久。在1162年,鲍德温也突然病倒。推罗的威廉确信他是被宫廷里的敌人毒死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身患发烧和痢疾”,苟延残喘长达数月之久,精力也渐渐衰退。他在1163年2月去世,由于没有子女,他的弟弟阿马利克(Almalric)成为耶路撒冷的国王。
但苏丹努尔丁并没有乘人之危。“有人说,”推罗的威廉写道,“当我们忙碌于葬礼仪式时,苏丹努尔丁可能会入侵并使我们的土地荒废。据说他回应道:‘我们应该同情他们的不幸并且怜悯和饶恕他们。’”苏丹努尔丁的疾病改变了他,他令自己的臣民恐惧的无情与冷酷早已不见了。
27岁的阿马利克一世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后,立即采取措施以巩固自己的权力。与君士坦丁堡的曼努埃尔一世的联盟保证了他能获得北方的支持;在东部,苏丹努尔丁太过强大而不能攻击;王国西部则是地中海;他唯一可以扩张的方向就是南方。所以他的眼睛盯上了埃及。
十字军打算征服埃及已经很多年了;事实上,鲍德温三世本人曾经进行了一次前往阿里什(al-Arish)的远征,到达了法蒂玛王朝领土的东部边缘,当法蒂玛王朝表示愿意每年向他进贡之后,他返回了耶路撒冷。阿马利克声称法蒂玛王朝未能兑现诺言,他组建了一支军队,分别从陆路和海路向南方进军。为了增强他的海军,他从比萨人那里征用了10艘战舰。而作为交换,他给比萨商人一座在耶路撒冷的前哨基地,一片在推罗海港北部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
在即将到来的攻击面前,法蒂玛王朝给北边的苏丹努尔丁写信,请求他的增援。
这引发了一连串的联盟动作,并让人们意识到在十字军东征之后,联盟还存在弹性。苏丹努尔丁并不急于涉足北非的长期战争,但他不愿意看到埃及步入他敌人的阵营,于是出兵支持法蒂玛王朝的维齐尔沙瓦尔(Shawar,这位维齐尔掌握着法蒂玛王朝的实权,十几岁的哈里发被架空了)。阿马利克的入侵被逼退,埃及依然由法蒂玛王朝统治。
但法蒂玛维齐尔沙瓦尔很快就发现,他其实是邀请巨蛇进入了自己的花园。苏丹努尔丁的突厥军队的首领是一个叫希尔库(Shirkuh)的库尔德人,他曾在苏丹努尔丁的父亲赞吉手下任职,但现在他看到了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通过他的行为,也可能是通过他的话语,”推罗的威廉写道,“他表露出,如果命运青睐他,他将有意把……那个王国置于自己的控制下。”
沙瓦尔意识到,希尔库的野心比十字军的威胁更大。他改变了自己的做法,派出使团去见阿马利克一世,提出如果耶路撒冷的军队返回埃及,并帮助他对抗突厥人,他将许诺结盟,并交纳贡金。阿马利克刚刚回到耶路撒冷,便美滋滋地转变态度返回埃及;随后,法蒂玛王朝的穆斯林和耶路撒冷的基督徒共同将希尔库驱逐了出去。
这场胜利让耶路撒冷得以控制延伸到红海的一块冒尖的土地。但希尔库回到了苏丹努尔丁这边之后,并没有放弃希望。“在他从埃及返回之后,他继续筹划侵略埃及,” 《伊本·艾西尔编年史》(Chronicle of Ibn al-Athir)中写道,“他极度渴望去做这件事。”1166年末,在离开埃及近3年后,希尔库带着苏丹努尔丁不情愿的祝福、一支补给充足的突厥人军队,以及担任他副官的侄子萨拉丁回来了。
1167年3月,阿马利克和沙瓦尔在尼罗河谷迎战希尔库,但他们被击败了。希尔库夺取了亚历山大城,并派萨拉丁掌管它;法兰克人和法蒂玛王朝的人包围了亚历山大城,但萨拉丁坚守城池。最后,十字军和穆斯林的联合使团向希尔库提出了停火。他们交出了一大笔现金,而作为交换,突厥人的入侵行动在亚历山大停止了——不过只是暂时的。
阿马利克回到耶路撒冷,在那里他再次玩弄了他的盟友。他在埃及的经历已经表明,在没有实质性帮助的情况下,他绝对无法占领埃及;所以他向曼努埃尔一世提议,耶路撒冷和拜占庭的军队联合起来进军埃及,将法蒂玛王朝和突厥人都驱逐出去。
这次联合入侵,就像阿马利克的前两次入侵一样,是一场灾难;而穆斯林和基督徒的联盟出现了更多的裂痕。拜占庭和十字军联军在1168年下半年攻占了埃及东部城市坦尼斯(Tanis),但大量的突厥增援部队从苏丹努尔丁那里赶来。而法蒂玛王朝的领导层发生了分裂,一部分军队支持沙瓦尔,与基督徒战斗,而其他的军队则与基督徒一起与突厥人作战。最后,基督徒联军被迫撤退。
现在沙瓦尔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必定会卷土重来的基督徒军队以及占领部分埃及土地的突厥人。任何一方都不喜欢他。他最初与耶路撒冷的联盟已经激怒了许多埃及人,特别是那些在开罗的人;他对希尔库[此刻正在开罗郊区福斯塔特(Fustat)城外安营扎寨]的抵抗行动,又让他成了苏丹努尔丁的敌人。他谋划邀请希尔库和他的官员参加宴会,趁机逮捕他们,然后招降他们的军队为他自己服务,但他的儿子逼他放弃这个计划,扬言不然的话就将计划告诉希尔库:“当这块土地被穆斯林占领后,我们肯定会以穆斯林的身份被杀死,”他说道(根据伊本·艾西尔的记述),“这要比它被法兰克人占领之后咱们被杀要好得多;因为那样的话,外人会说,希尔库被抓,是为了见证法兰克人回来。”
如此一来,沙瓦尔未生事端。1169年1月18日,他骑着马前往希尔库的营地讨论未来的计划。在途中,他遇到了萨拉丁和一小队士兵,他们将他秘密带到9世纪伟大的立法者伊玛目沙斐仪(alshafi’i)的墓边杀害了他。
这使得希尔库控制了埃及。他名义上效忠的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阿迪德(al-Adid),后者当时年仅20岁,对于国家事务完全没有权力,实际上埃及已经成了苏丹努尔丁的帝国的一部分。
2个月后,希尔库在一次宴会上因暴食肥肉而死;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从一名军人升为了一个统治者。他的侄子萨拉丁继承了他的位置成了埃及的维齐尔。
7个月后,十字军和拜占庭联军卷土重来,围困了开罗以北200千米的港口城市杜姆亚特(Damietta)。
这次围城是这场注定失败的军事行动的最后一次悲剧性行动。被派去支持十字军陆军的拜占庭舰队在赶到时早已补给匮乏,但是耶路撒冷的军队却拒绝跟他们分享任何粮食。与此同时,萨拉丁通过海路为杜姆亚特运送金钱、武器和货物却毫无困难。伊本·艾西尔描述道,萨拉丁在杜姆亚特花了“数不清的金钱”,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座城市陷落,基督徒将会获得一个立足之地,而他可能永远难以将其拔除。几个星期连续不断的雨水浸透了十字军的营帐;而拜占庭的将军与耶路撒冷的指挥官在策略上争论不休;祸不单行,埃及人又派出火船,烧毁了几十艘停泊在港口的拜占庭船只。推罗的威廉写道:“几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一切辛劳都化作了乌有。”50天之后,基督徒们放弃了战事,拔营返乡,纷纷把失利归咎于他人。于是,十字军的征战又一次失败了。
到了1171年,苏丹努尔丁感觉到他对埃及的掌控已经足够安稳,便下令人们在祷告中不再念诵年轻的哈里发的名字;这相当于宣布推翻了法蒂玛王朝。萨拉丁负责执行这项法令,他担心公众会抗议。他犹豫不前,向苏丹努尔丁申辩,并等待观望。正当苏丹努尔丁对他逐渐产生不满的时候,哈里发病倒了(据记载,是由于自然原因)。他一病倒,萨拉丁便派信使到各地,宣布这一改变。
而年轻的哈里发的家人中并没有人告诉他,他已经在事实上被废黜了。“他们说,‘如果他病愈,那么他总会知道的’,”伊本·艾西尔写道,“但如果他不治身亡,那么在他去世之前,使他因为这一变故而痛苦确实是不妥当的。”他死于“阿舒拉节这一天(1171年9月13日),死前仍然不知晓自己已被废黜”。
从909年就开始统治北非的法蒂玛哈里发王朝终结了;虽然苏丹努尔丁现在声称领有埃及,但萨拉丁却是它真正的统治者。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本来应该使他们团结起来的共同的事业,被证明比十字军国家和君士坦丁堡之间因信仰的联合更加脆弱。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